虹祁贵女第28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有些好奇的望向她。
“绣姐姐在看什么?”蓝绣的目光中总是有些羡慕在,锦甯轻笑,拿自己亲娘换来的嫡出身份,说起来还真的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虽然吴若雨是咎由自取,但她到底是最终受益人不是?那份愧,也许淡淡的,却并非没有。
“没……没什么……”蓝绣赶紧挪开了眼睛,头一回那么紧张的跟蓝锦甯说话,深怕自个一个不小心说错话,也被她给“请”出去。当然她倒是想回屋呆着来着,但被赶走和被送走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自是不想同蓝瑟一样狼狈离去。“大小姐,绣儿替大姐姐说声对不起,她就是那个性子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瑟姐姐是什么性子,我也是知道的,绣姐姐不必在意,我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好笑罢了,就仿佛是看一场戏,还没有开场,就因为演员不配合而草草收场。
当然,她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她不仅仅是演员,而且还兼了一回看客。
蓝瑟一向与自己并不亲近,这是蓝府里大伙都知道的事情。当然,她和其他几个孩子也都不亲近,连亲弟弟的妒忌的人,别人的幸福对她而言就成了一种刺激。
爹不亲娘不爱的小孩子,心灵总是容易受伤的。她虽然同情她,却没有理由去拯救她。
蓝瑟会想到来找她,显然不会是她自己的主意。如果没有旁人鼓动,估计除非必要,她是不可能自己前来的。但既然能被人鼓动到她这儿来,只怕这一回不成,还会有第二回。
罢了,她来着不拒也就是了,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看看到底又是谁,想搅浑他们这一池的静水。
固国公府的日子,也许真是过得太平淡太顺遂了些,就连旁人,竟都看不过眼了……
123商小末与王二贵
天空中的骄阳热情的将温暖洒落在劳作的人们身上,疲惫的马儿停歇在清澈的小溪边啜饮着甘美的溪水,是如此迫切地填饱饥渴。遥遥望去是一片碧绿的海,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场景如同梦境般出现在眼前,让离开家乡许久的游子目中充满了热泪。
这里是北疆的大草原,这里是大梁边戍,似乎只需要跨出一步的距离,就可以触及那一片壮阔的草原风光,肥美的牛羊牧马,放声歌唱的健硕族人。
“你的家就在这里吗,美丽的银铃儿?”油嘴滑舌的话语从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商贩口中说出来时,却不那么让人觉得讨厌,反而会对他报以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波谷银铃按耐着心中的雀跃与激动,点了点头,高兴地道:“是啊,这里就是我的家……”
这里是我的家,我从未想过离开,而离开之后,也从未想过,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回来。
心底盘旋着感慨,偷偷一人逃离大梁时的忐忑不安在此刻慢慢散去,佛堂的清冷与寂寞不适合天性开朗热情的蒙族女子,只有这美丽辽阔的草原,才是她的归宿!
“我想跟你回家去看看……”年轻商贩眨眨眼,恋慕的眸光落在银铃儿身上:“或许顺便还能向你爹提亲,让他把银铃儿嫁给我,然后,你就跟我回家?”
与他们一路结伴的另一个商人冷冷的开口:“商小末,你爹不会同意让你娶这个蒙族女人。”
商小末懊恼的挠了挠头,推了同伴一把:“王二贵,你不说话会死啊?”
尽管银铃儿不是很喜欢那个总是显得很冷漠的王二贵,却还是被他们的谈话逗笑。
商小末还真是可爱啊!
欢喜愉悦的笑声荡漾在草原上,像百灵鸟一样让人侧耳亲听。
“休息够了的话,我们该动身了。”王二贵冷眼看着恋恋不舍的商小末,和满心只想回家的银铃,“货物不能拖沓的太久,我们已经为这个蒙族女人耽搁了三天的时间了。”
商小末满脸无奈:“你不要老是蒙族女人蒙族女人的好不好,人家有名字的啊!”
王二贵不屑的白了他一眼,用鼻腔“哼”了声,没有搭腔,骨子里透露着一种排斥。
“美丽的银铃儿,既然已经到了你家,我们就该分别了。”商小末沮丧的望向笑容甜美的波谷银铃,遗憾的道:“二贵哥说的对,我爹不会允许我娶你,虽然我很真的很喜欢你。”
银铃焦急的道:“你们跟我到我家去啊,我让我父……亲送谢礼给你们,肯定比你们的货物值钱多了!”
“不稀罕。”王二贵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就要走开,波谷银铃就叫道:“王大哥,你去哪里?”
“小解!”如果她不是个女人,也许早就被他赶下货车了,没心情给她好脸色看,他边解着裤腰带边跑去一边高耸的草丛里。
银铃儿的脸刹那间羞红了。
“哎哎,我们二贵哥真是个粗人,美丽的银铃儿,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啊!”瞪了眼偷笑的伙计和保镖们,商小末赶紧安慰美人:“他其实人不坏,就是嘴巴爱犯贱……”
这不是什么好话?银铃儿眨眨眼,憋着笑点点头。
“等一会,我们送你到那边的草原,应该有你的族人在,然后我们就要往西边走了。”
“为什么要去西边?”银铃好奇的问道。
“听说最西边那有一群人,手里大把的金子银子,却视如粪土,我们看不上的布料茶砖,随便拉一车便宜货去,就能换好多好多金银。这一次走商,我们带了这么多东西,换来的钱足够我娶好几个娘子了!”商小末满脸幸福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幻想一些什么。
银铃听的大笑,这个年轻的商贩仿佛就是钻进铜钱眼里就转不出来了,成天不是金子就是娘子,他的人生就围绕着这两样东西打转。
可是这么直白的态度,却让人一点也讨厌不起来呢!
“你小子别白日做梦了!”王二贵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听见商小末的话就是一声冷嗤:“还好几个娘子,我看你回头都会倒贴春满楼里那个风流娇俏的小娘子?”
粗俗的话引的大伙直乐呵。
银铃儿报以一笑,商小末不以为然的道:“有了银子,我要娶个小姐做老婆,然后再买两个水葱似的小娘们暖床!谁稀罕凤姐那啊!”
“不稀罕你还三天两头的去!”众人起哄:“有胆子你发誓再也不去春满楼啊!”
商小末话音一滞,怒视众人:“叫啥叫,老子的事情你们管不着!”
“等走完了这回,爷们给大伙加几贯钱,咱们都去春满楼逛逛!”王二贵伸手止住了大伙吵闹的声音,斜睨了一眼商小末:“就不带商小爷!”
商小末清秀的脸上泛起深深的红晕,不知道是恼是羞。
银铃笑着,忽然想起了被自己留在了大梁京畿的侍女们,不知道她们好不好,蓝家的人会不会为难她们?她选的那个替身,不知道蓝正齐会不会护着她?中原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他应该会好好待她?
“美丽的银铃儿,我们该走了。”商小末伤心的说。“以后见不到你,听不到你的声音,我会想念你的。”
这么油嘴滑舌的大梁男人,却可爱的让她想微笑。她说:“我会永远感谢你们。”
她朝着他们用力挥手,看着他们的马车消失。
蒙族的大帐就在眼前了,她回到了魏国,回到了家。可是心中却充满了忐忑,充满了紧张。
近乡情却,谁发明了这个词汇,竟然这么贴切,让人心酸。
族人发现了她,认出了她,向她俯身行礼,眸中充斥着疑惑和惊讶。
见到了蒙族可汗,也就是她的父亲,她快乐的向他行礼,抬起脸却只见到父亲一脸的阴霾。他容颜冰冷,语气凌厉,让她的雀跃的心被冻僵:“听说你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回来做什么?”
做什么,她只是想回家啊!她只想做她的银铃儿,哪怕是个不被重视的公主,哪怕……只能挑选姐姐妹妹们挑剩的勇士……
父亲的口气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他不高兴,不高兴见到她,不高兴她回家。
手脚骤然冰冷,银铃脸色苍白的望着高高在上的蒙族可汗,不,不是这样的:“我回来了,父可汗,您不高兴么?”
波谷可汗盯着她,眸光似箭,刺入她的内心:“那么你的夫婿、我的女婿呢,没有一起来么?”
银铃正满头大汗的不知如何解释,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父可汗,银翘儿回来看你了!”
银翘儿,她最要好的妹妹,同父异母的亲妹妹。银铃儿回过头,看着她欢喜的蹦进了大帐,见到自己时似乎愣了一愣,然后冲她甜甜的笑了起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高大健硕的青年,那是亚克,她的心上人。
可是亚克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却依旧跟在了银翘儿的身后。
“姐姐回来了啊!你也来看父可汗吗?姐姐,姐夫呢?”银翘儿还是那么天真活泼,拉着她的手高兴的追问。可是银铃儿一句也没听进去,她只是死死的看着亚克。
“姐姐?”银翘儿摇着她的手臂:“你看着我的达蒙干嘛?”达蒙,是丈夫的意思。
银铃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一直强壮的手臂托住了她的腰身,柔软的纤细的腰身。去了大梁的银铃儿,比从前似乎娇弱了些。她要逃避蓝正齐,费尽心思的隐瞒,没有时间像以前一样在马背上策马狂奔,她不像从前那么矫健了。
是谁保护了她?银铃儿的心不安的跳动着,那么熟悉那么温暖。从前她和姐妹们争吵时,只有他,会站在她的身边,誓言要保护她。
是你么,我的亚克。
你说过只做我一个人的达蒙。
她欣喜的抬头去看,看进一双黝黑的眸子。
不,不是亚克,亚克的眸子是碧绿的幽谭,能给她温暖幸福的幽谭,而不是这种黑,黑的仿佛要将她吞噬。他穿着甲胄,银甲红樱,天神一般却犹如恶魔。
“蓝正齐!”她惊诧的尖叫,他怎么会在这里。
“夫人,你不打一声招呼就回了娘家,让我很伤心啊!”蓝正齐笑着,唇角的弧度却是冰冷的。无视于帐内三人愕然的眼神,自顾自的瞅着惊恐的女子。
那位嫁了他快一年,却还是完璧之身的夫人。
他的将士没有阻碍的进入了蒙族的大营,此时此刻正守在营帐外边。
蒙族人对他比想象中的还要热情的多呢!
银铃茫然的望着蓝正齐,背后甲胄冰冷的触感提醒了她,还依偎在他的怀中,连忙挣脱了出来,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是逃妻,而他追妻至此,她是不是因该感动?
可是她只觉得害怕,觉得恐惧,觉得心像被一直无形的大手一把掐住一样,即将窒息。
她的父王目光冰冷,她心爱的男人已经成了妹妹的达蒙,而她……已经嫁给了这个让她感到害怕的男人……
“蓝将军,别来无恙。”波谷可汗忘不了是这个男人斩杀了他手下的一员大将——大公主的夫婿,他们蒙族的第一勇士。
此刻他就在他面前,他们蒙族的土地上,可是他却不能将他如何。
元气尚未恢复的蒙族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争。
蓝正齐抱拳而笑:“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124一定要幸福
“二贵,他居然真的亲自来了!主子真是料事如神啊!”边戍地界,清秀的年轻商贩此时一身素白的衣衫骑在马上,对着一旁的冷脸青年,由衷感慨。
“魅,你还真的叫上瘾了?”冷脸青年无奈的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瓷瓶,倒出一些透明的液体在手上搓开,然后伸手在脸颊靠近耳边的地方轻轻的揉搓了几下,用力一撕,一层人皮一般的东西便从他脸上脱落了下来,露出白净的面目。却是浓眉大眼,好一张讨喜的正太娃娃脸!他将手中的瓷瓶信手一丢,精准的落入微笑的清秀商贩手中:“把你那张脸撕了去,看着怪别扭的。”
“什么别扭?主子明明说很好看的。”魅噘着嘴巴说道,却是轻细的女子嗓音,似娃娃脸一般倒出一些液体,剥去人皮面具,露出了姣好的少女容颜,眉眼流转间,是无限风情,轻轻一笑:“不过这东西带着还真挺不舒服的,呐,魍,还你。”
魍收好瓷瓶,点了点头:“走,到下一个点去。”
任务完成,还有别的使命。看见蓝正齐带人追来,除了感慨主子的算无遗策之外,还有一种深深的敬畏铭刻在心头。主子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女,那样柔弱娇小,明明是需要别人保护的模样,可从来,就生不出一丝别样的心理。
魅与魍又看了一会,便策马而去。后头的发展,他们已然不必关心,自然有扎根在此的“鬼”来探听消息。夜族的人,十有彼此都没有见过对方的真面目,他们四个头领,也只知道手下所在的地点,身份,却不知道那张脸,什么时候又会改换了模样。
主子说,人的相貌易改,习性却总是难以根除,所以要记清每一个人的特点,而不是记住他们的脸,这样才不会被别人的伪装所骗过。
他们总是东奔西跑,和各色的人群接触,初时懵懂却骄傲,什么都不懂,自以为学了一身本事便可以无敌于天下,结果差点全军覆没。幸好主子有先见之明,给他们安排好了妥帖的退路,这才没什么折损。不过大伙都大受打击,修养了好一段时间,才慢慢的好起来,再次做任务之时,便下意识的小心仔细了许多。
他们不是因为主子在饿死之时给了他们一口饭吃而感恩,而是真正的佩服她的本事。
到如今,他们这些人的年纪还小,只是半大少年,有一些“鬼”,和主子相比也大不了多少年岁,做事却个个都老练精明,顶着一张天真的容颜,也不知道欺骗了多少人。
主子说,年纪是他们最隐蔽的武器。
南边战事吃紧,和边戍魏国蒙族的生意又卡在了瓶颈,宸帝焦头烂额之际,连宫中美人都宠幸的少了,唯有娴妃处圣宠不衰,即便是不在那边过夜,也总是会去坐坐,惹得众后妃们都是抱怨连连。宸帝不是贪恋美色之人,从不曾见他特别眷顾某个妃子,这样的日子,却唯独还关注着入宫多年的娴妃,岂能叫人不妒忌?
宫中女子,谁不是翘首盼望皇帝的垂青?也不知有多少银牙暗咬,多少明眸似箭,恨不得活活将蓝娴妃瞪个千疮百孔,再不能勾引皇帝才好。
相比之下,固国公府一家人,却是平静的叫人难以置信。
固国公面圣之后,宸帝便擢升蓝正杰为礼部尚书,想到蓝正杰不过三十多岁,就坐上了这个多少王公大臣都翘首企盼的位置,明里暗里多少令人错愕。礼部油水不多,平日也还算清闲,对文官而言,却是个养老的好职位,谁不希望等到垂老暮年时,能从这个位置上退下去,享受一身荣光?可若是让蓝正杰占着这个位置,那他们有生之年大概便没有机会了。
年过半百的士大夫们自是痛心疾首,御吏多次上奏陈词都被宸帝轻描淡写的驳回,不过三天,蓝正杰改换了二品大员朝服,领着礼部官员站在正殿之上,百官已无一人有疑义。
殿试如期而至,蓝锦华在殿上大放光彩,宸帝钦点其为今科之首,状元之名花落蓝家少年。游街之日,无数贵女千金带着面纱躲在酒楼上偷偷瞧着这个英气勃发的少年状元,眉目中流转着异样的光滑。
又三日,太后传旨,赐婚七公主与金科状元蓝锦华,锦华含着淡淡的笑意领旨谢恩。
旨意到达之后,王氏便将各家贵女的名剌给退了回去,锦华既然成了驸马,这些都用不上了。其实她也头疼的很,这三天,多少贵夫人携女上门拜访,固国公家的门槛都被生生的踩低了三寸。奉高踩低本就是人之常情,她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乐意,只是人选太多,让她烦恼了好一阵子,直到太后赐婚,才让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换了别个公主,兴许她还得思量一下,可是小七,那就没有这个必要了。
七公主来过她们家多次,她瞧着倒是真的不错。有皇家公主的气派,却没有那盛气凌人的骄傲,待她和蓝正杰向来恭敬有加,和锦甯又亲如姐妹,也算是知根知底。
再说,大家相熟,七公主也不好再他们面前摆公主的谱,做了婆媳,也能和睦些。
小书房里,锦甯托着下颚瞧着正在练大字的蓝锦华,等他又写完了一张,才张口问道:“大哥,你真的想娶小七姐姐么?”
“为什么这么问?”锦华停住笔,吸饱了墨汁的狼毫轻轻一颤,抖落豆大的一滴墨点,在摊开的宣纸上渲染成一朵墨色的花。
“小七姐姐很喜欢你……”锦甯叹息,她这个哥哥,到底是没开窍,还是故作不懂呢?“甯儿很喜欢小七姐姐,哥哥你呢?”
“甯儿喜欢,大哥自然也是喜欢的。”锦华笑道:“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锦甯叹气,她又不是这个意思,自己的哥哥哪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最清楚了,对亲近的人,那绝对是没话说的。日后七公主便是他的妻子,还是唯一的妻子,他又怎么可能待她不好?“大哥,甯儿是问,你可愿意娶小七姐姐?”
“甯儿,愿不愿意,结果都是一样的。”锦华笑着瞅她,小丫头片子,懂的还不少。既然她不放心,他也不介意解释,让她明白:“我们是蓝家的儿女,早该明白,婚事是不能随着心意来的,我愿不愿意,并没有什么不同。不过,如果是七公主,我倒觉得比别人还好些。”
真的假的?蓝锦甯瞪大眼睛,兴奋了,难道哥哥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的也喜欢上了七公主?
不用听她问,便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锦华莞尔笑道:“别想岔了,七公主与你交好,我对她多少还有些了解。不说别的,至少她与我们相交是出自真心。日后成了亲,她也会疼爱你们,做个好嫂嫂。”
锦甯无言,只是因为这样?她心底略有些失望,谁都希望看到身边的人幸福,尤其是待她如此之好的亲人。可转念一想,其实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蓝正杰和王氏成亲的时候大约也是素不相识的,她爹对王氏还有些心结——虽然不是冲着她这个人,但难免就有所冷落。这些年慢慢磨合,才有了些相濡以沫的味道……自由恋爱这种东西,在古代可真的是少有的。
罢了,既然七公主对锦华有心,而锦华也不反感,想必他们成亲之后至少会比蓝正杰和王氏少许多坎坷。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七公主待锦华好,又是娇美动人的少女,就不信他会不动心!
阿常已经有些日子没来了,不然她也能有个可以畅所言的人说说这些话。她不担心阿常是因为被拒绝而疏远自己,那位根本不是那样的人!多半是因为靖王妃面上过不去,这才不好再经常的上门走动。不过听锦奇说,他在国子监里时和他们兄弟俩并没有生分,还是一样的要好……这个要好,自然是锦奇的说法,至于阿常,锦甯很是怀疑他心中到底有没有这个概念?
其实她不是不能理解锦华的想法,只是心中有些莫名其妙的期望。明明自己都是不怎么相信爱情这种东西的人,却总期待别人能够拥有。这或许就叫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好像与自己有关的时候,她总是特别的冷静与理智。
她的心,早就被地府的平静给安抚,无法生出波澜。
也许,阿常是她这一世最好的选择?
不嫁人,也是不可能的。别说蓝正杰和王氏会不会容许,她自己也受不了走到哪里总被别人用异样目光看着的别扭。她想要的是平静安宁,而不是特立独行。
“大哥,你一定要幸福喔!”锦甯握拳,望着蓝锦华,几乎是逼迫的看着他。
幸福吗?脑海中浮现七公主在他面前时那羞涩的笑容,心中不由起了一阵淡淡的涟漪。这个傻丫头,就算喜欢,他又怎么好意思当着妹妹的面说出口?
唇角微扬,他笑的那样温柔,轻柔却坚定的道:“好。”
125两年
锦甯在葡萄架下看着星空。
葡萄种子是夜魑从东盛国带回来的,前年四月里就种下了,过了两年总算是长成了。
费了许多人力,才得了几颗葡萄籽,最终长成葡萄藤的,也就那么两三株。锦甯视若珍宝,命人搭了架子,还做了暖棚,生怕它们成活不了。
其实,葡萄只要出了芽,就会成为一种很顽强的生物,哪怕每一年的冬天大伙都以为葡萄藤枯死了,来年春天时,干枯蜷曲的葡萄藤上还是会生长出绿色的嫩芽。
“这是水果,”锦甯对好奇的望着上头一串串晶莹碧绿果实的锦曦道:“这就是果实,不过还没有成熟。”这是紫皮葡萄,有一些底部已经微微泛紫了。
“那什么时候可以吃?”姐姐说是水果就一定是的,锦曦对此毫不怀疑。巴巴的种了下来,经年才长出了这么几串果实,该是什么样的美味?锦曦吞了口口水。
“等到七夕的时候大半就成熟了!”锦甯笑道,“到时让你这个小馋猫吃个够。”
锦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就这么几串,恐怕还不够她一个人解馋的。但她不是自私的孩子,她知道好东西要和大家一起分享:“我们和爹娘还有哥哥们一起吃。”
锦甯温柔的看着她:“好。”
“二姑娘来了。”如琴在她们身旁伺候着,瞧见蓝绣带着丫鬟走了过来,便起身迎过去。
“绣姐姐。”锦甯和锦曦喊了一声,请她在一块儿坐下。蓝绣从丫鬟手中拿过几个图样,递给锦甯:“妹妹替我看看哪一个好些。”
锦甯和锦曦便凑在一起细看,有青鸾、飞鹰、猛虎、斓豹几种,锦曦指着青鸾说:“这个好看。”锦甯却笑着问道:“绣姐姐是绣在什么物件上的?”
蓝绣羞涩的笑了笑,半晌才小声道:“披风上的。”
“那就绣青鸾,曦儿的眼光一向极好。”锦甯也赞同了锦曦的选择,目光揶揄的看着蓝绣。
蓝绣低头不说话,夜色有些浓,看不清她的表情。
蓝瑟去年给抬进了汝阳王府,终究是做了妾。锦甯想到她后来大闹了一场,豁出了姑娘家的脸面,后来也算是得偿所愿,不知现今过的如何,有没有让她的心上人也爱上了她?
原来还有那样的人,宁可为了爱情舍了亲情,如今,她是否就真的幸福了?
而蓝瑟的婚事便改成了由蓝绣代替,蓝绣的性子比大姑娘绵软温和的多,那家的主母见了人也就无话了。娶一个不心甘情愿还总是惦记着他人的媳妇,还不如娶一个柔弱好掌控的。
订好了等蓝绣及笄之后来迎娶,蓝锦甯极力说服了王氏,让蓝绣在婚前与陈家公子相看了一眼。若蓝绣不愿意,她宁可费些心思替她退了这门亲,做姐姐的不乐意,凭什么让妹妹牺牲?
陈家公子那边没有疑义的点了头——其实他压根就没见过蓝瑟,亲事是爹娘定下的,他们家没理由拒绝固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哪怕只是个庶女。
蓝绣是红着脸回的房。
陈公子的气度和人才都是不错的,虽然有些书生意气,可是很对蓝正杰的胃口。若非蓝瑟不争气,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想到那个庶长女,他便是一阵气闷。
老爷子和汝阳王倒还是一样铁哥们一般的关系,这件事情影响不了他们多年的情谊。汝阳王不管孙子内院的事情,而蓝瑟是心甘情愿做了小的。
蓝绣的及笄礼过的很热闹,一家人高高兴兴的给她办了,陈家也来人送了贺礼,宫中也有赏赐下来,很是替蓝绣长脸。陈家的人一见如此,待蓝绣也就更多了几分真心,大家都把蓝瑟给忘到了一边,权当没有过那件事情罢了。
连带那个为她铺路搭桥,烧砖凝瓦的人,也被忘到了一边。
那人费了半天的劲自然不会只为了谋算一个蓝瑟,但最终大家都皆大欢喜,他们家也没什么损失,何必费心费力的去折腾?还不如养精蓄锐,见招拆招便是了。
“宜儿睡了么?她身子可好些了?”锦甯见她不说话,也不追问,免得某人害羞起来找地洞钻,便问起了感染了风寒被拘在院子里的蓝宜。大夏天的感染了风寒,却是会传染的,大夫叮嘱了好生休息。王氏不许她们进屋探望,也只有白天的时候在外间对着里间的小丫头喊喊话,让她不那么无聊寂寞。
生病的人是最容易寂寞的,有姐妹在侧,等着她一起玩,她一定会快快的好起来。
“倒是好多了,昨夜发了汗,病的就不那么厉害了。只是姨娘见她没好透,也不敢让她出来吹风。”蓝绣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她也怕过了病气给你们,只让我带话说,让你们等她大好了,在一起出去放风筝,不许丢下她一个。”
蓝绣说的时候有一丝淡淡的羡慕,她从小便羡慕锦甯,后头又有了锦曦,却从不敢亲近她们,更不会像现在的蓝宜那样说任性的话。
蓝宜是被两个嫡出姐姐疼爱着长大的,在她眼里,那是比她这个亲姐姐还要亲近的人。稍稍放肆些也无妨,她们并不会怪罪,反而会捏捏她的小脸,温柔的说好。
“绣姐姐也替我们带话,”蓝锦曦闪着亮亮的大眼,狡黠的一笑:“跟她说她要是再不快点好起来,我们就不等她啦!”
蓝绣点点头应了,好似没话说,心里又不舍得离去。锦甯锦曦姐妹俩其实没多少嫡女架子,也不知道是王氏教的好,还是天生如此,在她们跟前,蓝绣觉得很放松。
“绣姐姐,等宜儿好了,你跟我们一块出去玩玩!”锦曦看着蓝绣脸上的哪一些欣羡,便出声道:“老是闷在屋里做绣活,人都闷坏了,姐姐你说是不?”
蓝锦甯笑道:“是唉,咱们姐妹几个也没好好一块儿出去玩过,等绣姐姐出嫁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得抓紧时间吖!”
如琴也凑趣道:“二姑娘,奴婢和您房里的如燕也是交好的,到时候一定带上她啊!等奴婢嫁了人,可是想见也见不着了。”
锦甯便笑她:“如琴姐姐真是个没羞没躁的,哪有姑娘家自己说自己出嫁的吖!我看还是多留你两年,磨磨你这性子才好!”
如琴理直气壮的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奴婢好不容易替自己寻了个良人,大小姐难道还要拦着不成?奴婢可不依!”
蓝绣听的脸上臊的不行,又不能走,只得跟着锦甯锦曦笑,装作不知道他们在打趣自己。
只听锦甯装模作样的叹道:“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还是早早嫁了你!免得日后我这个做主子的耽误了你的前程!赶紧回去收拾收拾,明儿我就把你打包送到他家去!”顿时又是一阵笑声,几个小丫鬟捂着肚子差些笑差了气,轮流揶揄着如琴,还有人装模作样的说要去替她收拾包裹。
如琴委屈道:“小姐这是嫌弃奴婢了,要敢奴婢走么?”
“是啊是啊,小姐我就是嫌弃你了,你还不快快打包去?”蓝锦甯也是笑得牙不见眼。
笑闹了一阵,在如琴的讨饶声中,这才算是饶过了她。蓝绣惦记着屋里的绣品,便起身要回屋去了,锦曦连忙道:“绣姐姐,过两日我们去寻你一块儿踏青去!”
蓝绣顿了顿,点了点头,轻声道:“好。”便带着丫鬟走了。
王氏屋里传来了上官氏的哭诉声,还夹杂着小孩子的啜泣。又听见蓝正杰怒叫了一声:“吵什么吵!”上官氏的声音变小了不少,倒是孩子的哭声却大了起来。
锦甯锦曦对视一眼,齐齐往王氏屋里走去。
“父亲、母亲,”锦甯和锦曦上前给蓝正杰和王氏请了安,看也没看一眼自她们进屋之后就如同哑了声一般,低着头跪在地上的上官氏。径自走向||乳|娘怀中被吓到的锦睿,看了那不知所措的||乳|娘一眼,朝着那懵懂小儿笑:“睿儿,大姐姐抱抱好不好?”
“姐……姐姐……”锦睿收了哭声,只是还有些哽咽,见着锦甯,咬着手指头含糊不清的喊。
锦甯把他的手从口中拉出来,做了个抱的姿势,锦睿便高兴的扑了过来,抱住她的头颈,小脑袋埋在她的肩窝,很是依恋的样子。
锦曦凑过来逗他:“睿儿,我是二姐,快叫二姐!”
“姐姐……”这回说话倒是清晰了很多,锦曦得意的笑了起来。
蓝正杰见小儿子不哭了,难看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看向两个女儿时,已然是和颜悦色。“甯儿曦儿,你们带弟弟回屋去玩会儿,奶娘,你也跟着去!”
王氏也道:“若是睿儿困了,便让他歇在你屋里,这几天他总是不安生,一挪动便要醒来。”
锦甯和锦曦应了声是,便带着锦睿离去。走过上官氏身边时,不由敛目瞧了她一眼。
上官氏还是有几分颜色的,即便如今三十多岁的夫人,哭起来还是梨花带雨一般好看。白玉似的脸盘上挂着晶莹的泪滴,长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着,真真是个我见犹怜的美人。
只是,再美的美人,太过攻于心计了,也就落了下乘。
王氏是标准的端庄闺秀,也许她不会逢低做小,可是这样的女子,却有一种恒久的美,百看不倦。
蓝正杰又不是迷恋美色的毛头小子,岂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126蓝家有女初长成
锦睿起的早,生生把锦甯锦曦两个闹了起来。锦甯倒没什么,她一贯也不爱赖床,冲他笑了笑也就罢了。锦曦却是有起床气的,可一看见弟弟可爱的小脸巴巴的望着自己,便什么气也撒不出来了,只捏了捏他的小脸,便无奈的穿衣梳妆。
如琴打趣道:“二小姐不如搬来跟大小姐一块儿住得了,衣箱里可有一半儿都是您的东西呢!”
“那敢情好,不过如琴姐姐,我和姐姐可离不得你,那出嫁的日子还得往后延一延……”锦曦还记着晚上闹的笑话,伶俐的回了一句。
如琴脸一红,不做声了。别看她昨夜说的大言不惭的,可那会不是边上没有小丫头么?这会子可不行,嬷嬷婆子们都起来了,小丫鬟也都在一边等候吩咐,可不能再闹笑话了。
锦睿左看右看,也不明白她们说的什么,只是瞧的有趣,便咧着嘴笑,嘴里还嚷嚷着:“睿儿也离不得,睿儿也要一起!”
锦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戏谑的瞅向如琴,如琴忙装着没看见,抱起了锦睿。
锦甯不理会她们俩个,对一旁的丫头问道:“三少爷的||乳|娘昨夜歇在哪里?这会可起来了?”
“是和奴婢们一起睡的,这会已经起来了,正在外边候着。”小丫鬟答道。
“把三少爷抱出去给||乳|娘带着,我和曦儿更衣了就过去。”锦甯点点头。
锦睿又闹着不肯走,锦甯只得哄了两声,还是锦曦虎起脸来才委屈的任小丫头抱走了。
这么一耽搁,却是晚了片刻,他们到时,锦华已经去上朝了。他如今在翰林院任职,有蓝正杰的先例,那些前辈们倒也不敢小看这个年轻的小翰林,这可是固国公府的宝贝孙子,又是七公主的驸马,谁知道哪一天就一飞冲天了?
梁微绮坐在王氏下手,正和她说着话,见他们进屋,忙停了下来,冲他们笑道:“今儿可是晚了,娘都念了几回了,说保准是三弟又闹腾了。”
锦睿不依,小小的身子扭到她身边,噘着嘴道:“睿儿没有,睿儿很乖很听话的。”
王氏笑呵呵的搂了他亲了一口,向她们笑道:“昨夜睿儿可还安稳?没闹着你们?”
“睡的可沉了,都没有起夜。”锦甯一边笑着一边走到王氏身旁空着的另一边坐了下来,锦曦则在梁微绮的下手边坐下:“母亲睡的可好?大哥和二哥都出门了?”
“锦华和你爹一块儿走的,锦奇今儿休沐,不过也早早出去了,说是和靖王世子约好了,今儿要上街去。”王氏道,看了锦曦一眼,低声道:“还有皇长孙,说是晚上会带回来吃饭。”
丫鬟们快速的摆好了饭菜,白粥配的几碟小菜,看着倒也很有胃口,梁微绮站起来要伺候婆婆用饭,被她给按下了,她也不推脱,便笑着坐下了,接口道:“今儿他们来,可得避着些,我如今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我那外甥了。”
“为啥啊大嫂?”曦儿一脸好奇的问道。这又是个没开窍的,不过也不急,人年纪还小嘛,不明白也是正常的。虽然知道皇长孙便是自己未来的夫婿,可锦曦也只觉得是个很可亲对自己很好的小哥哥,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儞哥哥人很好的,你叫他什么都不打紧。”
而且每次那个漂亮的小少年见了自己,总是会脸红红的,真真是有趣的紧。
姐姐说过,夫婿就是以后要陪伴自己一生的人。锦曦想了又想,觉得皇长孙其实还不错,长得虽然没有世子哥哥好看,但脾气比世子哥哥好多了。和他在一块儿玩的时候,她也不觉得无聊,哪像某些人,半天都不说一句话,害她闷个半死。
王氏和锦甯哑然失笑,七公主郁闷了,望着锦曦疑惑的眸子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才憋出一句:“以后你就明白了。”
用过饭锦曦和蓝宜便去了宗祠,这两年她们也习惯了每日到宗祠那边坐一坐。叔祖母虽然严厉,但她的学问倒是真的很好,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从前也是大家闺秀来着。就是年纪大了,身子总有些不好,也没什么精神。最近她们与其说是去学习,不如说是不放心她老人家。
七公主便留着和王氏锦甯说话,顺便逗着锦睿玩儿,睿儿正是好动的时候,哪里坐的住,不一会便吵着要出去院子里玩。梁微绮便抱着他道:“娘,媳妇带三弟去玩会。”
王氏点点头允了,对这个媳妇觉得很满意。七公主嫁过来半年时间,一直都孝顺公婆友爱弟妹,真真是个贤惠的。皇家养出这样的公主本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王氏待她也格外的宽容,平时也会提点着。七公主打小就是个惯会看脸色,固国公府里又没有皇宫那么复杂,说话还要小心翼翼的兜好几个弯弯绕绕的,自然如鱼得水一般的欢喜。
“大嫂慢走。”锦甯知晓她是看出王氏有话要跟她说,这才借着锦睿避了出去,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做媳妇的不比女儿,婆媳之间总得慢慢磨合,这才半年,不急的。
“……过两天是戚嬷嬷的祭日,自我母亲去后,便是拿她当半个亲娘看的……我想替她做一场法事,又怕老爷子不喜……”王氏说的极慢,也有些不好意思。老爷子是武将,又是百经沙场,素来就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她自己不敢到老爷子跟前去说,便想让锦甯去探探那边的口风。
王氏生锦睿后戚嬷嬷一直伺候着她坐月子,等她出了月子,戚嬷嬷便病倒了。她身子素来硬朗,本以为只是累着了歇两日就好,也就没有在意。不成想戚嬷嬷一病不起,脱了半年多的光景,便去了。王氏伤心不已,还小病了一场,大家伙劝了许久才好了。
年纪大的人总是经不起病痛的折磨,这也让蓝锦甯暗暗注意起了老爷子和爷爷的身体。虽说他们二人不是戚嬷嬷可比,可一个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