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祁贵女第2部分阅读
虹祁贵女 作者:肉书屋
”二奶奶皱着眉头,有所顾忌。但也是等他吩咐完了,这才开口询问。
“如果母亲问起你就推说不知道,让她来问我。”蓝二爷面上云淡风轻,可他怀中的勒如熙却察觉了他一瞬间的肌肉紧绷。
啧啧,她这来的头一天,就碰上母子斗法,奶娘遭殃,真真是可怜。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是么?
也许……这个二奶奶和吴若雨也插了一脚?
勒如熙打个哈欠,眼皮子愈觉沉重。知道自己是爱困了,动了动身子,蜷缩在蓝二爷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安然入梦。
6倒霉太医
勒如熙只睡了片刻,大夫来的时候她醒了。
没办法不醒,她爹蓝二爷摇着她的小身板跟抽风了似的,一副生怕她醒不过来的样子。她也觉得奇怪,不过是个女儿,还是小妾生的,有必要这么紧张她么?难道他子嗣艰难?
这其实是她想岔了,男人对弱势群体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这么个点点大的小娃,又是他的血脉,自然那种原始的雄性激素就被加倍地激发了。就算他本来对这个女儿可有无可,此刻表现出的疼惜与关爱也是真实的、有效的。
勒如熙不明白就更不值得奇怪了,在她前世的世界男女平等早就已经不再只是口号而已了,甚至更多时候,女人的地位比男人要高的多。那时的男人普遍不觉得女人是弱者,这种原始本能退化的厉害。再加上她那一家子的人都更重视钱权而淡漠了亲情,以至于导致她对亲人没有多少归属感,对男人也没多少好感。
所以说,什么样的环境造就什么样的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古人诚不欺我也。
目前的情形下,这样的情感对她而言是有利的。勒如熙虽然不知就理,但她的两百iq不是摆着好看的,自然马上明白这个好处。至于她能不能让这种情感持之以恒并且更上一层楼,就只有看她日后的手段。
二奶奶已经不见了,估计是她睡着后就走了。
勒如熙一眨眼的功夫就想明白了,自然会好好抓住这个机会。马上朝蓝二爷露出一个纯真甜美的笑脸,欢喜万分的揪住他的衣襟,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的胸口,无比黏糊的粘上去,无耻的利用她的年龄优势,装嫩撒娇:“爹爹~”
无论是什么样的男人,对女人的撒娇总是无法抗拒,哪怕这个女人只有一岁半,还是个奶娃。
瞬间,蓝二爷的心头涌起一种为人父的骄傲感,被自己的女儿依赖,无疑助长了他男性的自尊,愉快的笑爬上他略带忧郁的面庞,充满怜爱的对一旁等的着急的中年大夫道:“孙太医,麻烦您为小女诊治。”
蓝二爷,您还是太嫩了吖!
蓝墨被自家二爷语气中的宠溺唬了一跳,奇异的望了他家六姑娘一眼,只觉得她除了长得可爱一些,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孙太医可没闲心理会这位蓝家二爷疼不疼自家女儿,他等的早就不耐烦了,一听此话大喜,连忙让他将小娃放到床上,手指探上她的脉门。
也不怪他着急,这蓝家六姑娘摔坏头的那天,也是他来诊治的。当时小不点气若游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基本上已经死定了。他当场就下了定论,这姑娘活不了了,让蓝家准备棺木,以备安葬用。
这也是勒如熙醒来的时候为何没有见到奶娘和丫鬟婆子的缘由,谁爱守着个快死的人?还是个不满一岁的庶出姑娘。也是那奶娘平日疏忽惯了,偷懒的事情没少做。这小院子里人又少,自以为偷溜个一时半会没什么关系,谁想就撞枪口上了。
没想到昏迷了两天,棺木还也备好了,小娃娃居然醒了,醒了还不算,居然已经能活蹦乱跳的下床了!
听到这等奇异的事件,孙太医身为医者的好奇心无限膨胀,在路上的时候就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到蓝府,来探查蓝家六姑娘的情况。
从某个方面来说,孙太医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医痴。
诊察了一番,原本他还有些怀疑是回光返照,但一通折腾下来,事实却叫他困惑了。
心跳有力,脉动强而不虚,身体好的不能再好了。若不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后发现大包还在,没有完全消去,他都觉得根本是换了个人了。
“这真是奇怪了……怎会如此奇异?明明是将死之人……不行,我得问问老师去……”
勒如熙发现这位太医摸完了她的后脑勺,然后就开始出现老年痴呆症的状况,心中一惊,她不会是摔出什么后遗症来了吧?阎王要是搞个残缺的身体给她,她马上自杀回地府去问个明白!
于是憋不住的叫道:“太医爷爷,我好了么?”
蓝二爷本就听得心惊胆颤,听了那童言童语地一问,反应过来,立马看向孙太医:“孙太医,小女的病……可是大好了?”
孙太医着魔似的点点头:“是好了,可是不该啊……明明不该好的啊!”
此话一出,满屋人俱是黑线不已。勒如熙还淡定些,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她是该死的,孙太医果然是有点本事的。但蓝二爷、蓝墨还有如珠如宝两姐妹就不高兴了,这什么意思啊!不是咒他们小姐死么?老糊涂了吧!
孙太医察觉了蓝二爷眼神不善,警醒过来,一品味自己方才说的话,额头直冒冷汗。蓝府可不是寻常官家,蓝家老太爷可是如同异姓王一般的存在,蓝府的儿子辈,也不是好相与的,他可得罪不起。就算这只是个庶出的幼女,也不是他一个正六品的太医能胡乱说得的。
“蓝大人,下官失言了,还望见谅……下官耽于医道,一时难以自禁。六姑娘已经大好了,开几幅消肿除淤的药吃了,待后脑的肿块消去便无事了。”孙太医连忙道。
“无妨,孙太医还请为小女开药。”蓝二爷微微一笑,一副丝毫不曾放在心上的样子,心中却暗暗骂娘,打定主意下回再也不请这个庸医为家人诊治了。
蓝墨送了孙太医出了蓝府大门,望着拿顶蓝顶小轿,眸中露出一抹不屑。还太医呢!庸医,大大的庸医!简直是误人子弟。二爷钟爱的女儿也是他能说得的?呸,什么玩意!
这么一小会功夫,勒如熙在蓝墨心中的地位,已经从一个濒死的蓝家六姑娘升级成二爷心爱的女儿了,这可说的上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化太大了,大的她有点适应不过来。
她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中喟叹,这太医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虽性命无忧,但日后的前程可就说不准了,真真倒霉呐!
如珠如宝守在勒如熙身边,蓝墨去抓药了。本来他身为蓝二爷的贴身小厮,是不用身体力行干这三等仆役的活计的,但是为了表现自己对二爷的忠心耿耿,蓝墨还是亲自去了。
蓝二爷则在房中逗着女儿玩,与其说是他逗女儿,不如说是勒如熙逗着蓝二爷玩。
可不是么,她本来就是一个成年人,又当了两百年的鬼,居然还要装小孩子应付蓝二爷心血来潮的疼爱,郁闷地都快要吐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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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所谓受宠
“啊——我终于又呼吸到新鲜空气了!”蓝府小院,天蓝如碧洗,被如珠抱在怀中的勒如熙小声的咕哝了一句,被勒令在床上又躺了三天的蓝家六姑娘,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如珠没有听亲,直觉问道:“姑娘,您说什么?”
勒如熙摇摇头,不做声。她时刻都得提醒自个,还是个小娃娃,不要多说话,更不能说让人觉得她太成熟的话。
原本她是真的已经好了,孙太医的确是如此言说的。然而蓝二爷对那位太医已经不大信任,虽后来又请了大夫替勒如熙诊治,也确认说蓝六姑娘没事儿了,可最近对小女儿忽然产生莫名娇怜情绪的二爷还是谨慎的要求她卧床三天——勒如熙很感动,但是也很痛苦,她连床都没法下,吃饭喝药都是在床上,满屋子都是中药的味道,真真是憋死她也!
第一次觉得,原来懒也并非全然是好事。
这三天,蓝二爷每天都要到她的小院子来坐一坐,陪陪她。勒如熙也极尽自己所能的讨好,扮演乖巧可爱又有点小粘人的小女儿,逗得她爹合不拢嘴。
这是她的第一步,想在这样的世家大户过得好,亲人的疼爱必然是第一位的。
头一天二爷院中的人知道他又去看她的时候,她发觉自个忽然成了众人关心的对象。包括她亲娘吴若雨在内的三房小妾,排着队儿来看她。
勒如熙心中明了,看她是假,想在蓝二爷面前露个脸儿才是真。勒如熙也乐得看她们斗法,整天窝在床上也没什么乐子,就当看戏了。
她亲爹蓝二爷名正杰,乃是祖父蓝之选的嫡出子,排行老二。说起她这爹,勒如熙觉着他还真是个人物。据说他原本只是庶子,却勤奋好学,年方十六便中了探花,为母亲挣了个三品诰命,算是光耀门楣了。蓝家乃是武勋世家,祖上更是山匪出身,后被朝廷招揽,算是从了良。虽说蓝家从几辈子前就开始送子弟入学念书,也有人当过文官的,可真正靠科考出仕的还真没有。蓝正杰十年苦读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蓝老爷见他有出息,又蒙当今圣上看重,便抬举了他娘当平妻。
蓝老夫人气的直哆嗦,偏又无可奈何,她不过只是二品诰命夫人,让个三品当妾,只怕传到朝中,又是风波。
那日蓝正杰口中所说的母亲,便是这位蓝老爷的正妻大房。
虽说平妻的地位没有正妻高,对大妻也是执妾礼,但终归是儿子有了出息,母以子贵。二爷母子两成了蓝府二房,有了独门独院,过上了正妻嫡子的幸福生活。
这就是人才啊!逼得自己老爹不得不把妾作妻,又把嫡母气个够呛,蓝二爷果然本事。
有这么个厉害的爹,她应该也能轻松点吧?勒如熙知晓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如此。
想到蓝二爷的一妻三妾,勒如熙便有些郁闷。大姨娘上官虹最年长,入府也最早,其次是正妻王禹翎、二姨娘姜倩,最小的便是她的便宜娘亲吴若雨。
她爹有二子三女,两个儿子皆是嫡子,三个女儿分别由三个小妾所生,倒是平均的很。
原本勒如熙很奇怪,蓝正杰明明只有五个儿女,为何她却称“六姑娘”,问了如宝才晓得,原来这蓝家三房人家的排行,不是以院为单位,而是以府为单位。
嫡子嫡女称“少爷”“小姐”,庶子庶女称“公子”“姑娘”。嫡有嫡的排行,庶有庶的编号,她在三院庶女中排行第六,因此称六姑娘。
勒如熙有些头疼,这么算下来,这蓝府的孩子大大小小的算起来,岂不是超过二十了?这还是没算上她那些庶出的叔叔伯伯们的孩子,不然更多。
人多是非多啊!
王氏有两个儿子傍身,地位稳固,因此也不将三个姨娘的争宠放在眼里。来看过她一回,宽慰了几句,又给了些“赏赐”,算是安抚,便没再出现过。几个人中,倒是只有她是真真只为了看勒如熙而来。
其他三人,上官氏看似木讷实则成熟稳重,姜氏性子懦弱但眼中有一丝精明,一一看下来,她娘亲是最最上不了台面的那一个,矫揉造作不说,也最爱恃宠生娇。
到底是年纪小,阅历不够罢了。
一天下来,勒如熙将二房中这几位的性子给摸了个通透。后面两天她可就清闲多了,因为蓝二爷说了,怕人多吵着甯儿修养,勒令没事儿不许到她跟前晃悠。
她是无所谓,少了几chu女人戏可看,她可以专心和蓝二爷培养父女感情。他不再的时候,还能从如珠如宝口中问出一些家里大房和三房的事儿,虽然不尽详细,总算聊胜于无。
因着勒如熙占的是她女儿蓝甯的身,这几日又格外受蓝二爷喜欢,吴若雨便享尽了亲娘的天时地利,得以时时在蓝二爷眼前晃悠。
自然,蓝二爷也少不得要在她房中安置。
勒如熙有些无奈,这样一个不懂收敛的女子,日后怕是要倒霉的。跟着这样的娘,她也是肯定会被连累的。当务之急,自然是娘亲大改造,不然就算现在蓝二爷对她疼爱有加,也迟早会被吴氏这个脑残女人毁个一干二净。
三天时间,终是过去了。
今儿刑期满了,她便迫不及待的要下床。如珠不敢让她下地走,怕她磕着碰着又是一场大病,坚持要抱她。勒如熙无可奈何,只得由她抱着,呼吸下新鲜空气。
如珠如宝是两姐妹,这不用说,光看脸就能瞧的出来。她们俩长得有七分相似,如珠十四,如宝小一些,也有十二岁,两个孩子同一年入府,又是亲姐妹,感情自然好的很。
原本如珠是在二姑娘蓝瑟跟伺候的,也就是蓝二爷的大女儿,虽只是管着派差事的二等丫鬟,但不用时时在姑娘跟前,院中杂事又有小丫鬟们去做,倒是清闲的很。而如宝则是专门负责蓝二爷书房打扫的专用丫鬟,月例比照二等丫鬟,虽寂寞无趣了些,却是极自由的活,也是如鱼得水。不过这次被一同调来伺候六姑娘,她们并不难过,好似还挺高兴的,因为可以在一起做活了。到底是自家亲姐妹,不比府中的那些“姐妹”,相处之时不用那么费心眼儿,还能有个照应。因而两人等四管家一给落了案,升了一等大丫鬟,便齐齐去了勒如熙院中,还主动要求住一间耳房,说是给日后的姐妹腾地方。
用如珠的话说,就是姑娘先前年纪小,是跟着姨娘过活,没有自个的丫鬟。如今她大好了,又得蓝二爷疼爱,该有的自然都会有的。
果然,第二天,比照庶女的份例,勒如熙又得了二个二等丫鬟,二个嬷嬷并四个粗使丫头,一下子把她的小院子给塞的满满的。
这些丫鬟们都长得极好,讨喜又伶俐,蓝府的人似乎偏好这一型的终生小保姆,基本上都是同一款。不过,蓝家却有一条不成文的家规,蓝家子孙,不得与婢仆有私。因此蓝家从上至下,少有奴婢勾搭少爷的事情发生。就算有,也会被扼杀在摇篮之中,不会叫人发现了去。
于是,蓝家婢女最好的出路,便是被放出府去,有了良民的身份,又有蓝府的大背景,这些姑娘们的结果还是不错的。退而求其次的,便是给蓝家的小姐、姑娘们当陪嫁。若小姐姑娘嫁得好,她们这些跟去的陪嫁,只要没有二心,自然也会好。
如今她还差一个奶娘,原先的已经被打发出去了,蓝老夫人虽然不高兴,但到底是下人自己犯了大错,想留下她也找不到借口。
如珠说是已经去寻了中人,等过几日就让她自己挑个喜欢的。
勒如熙第一次享受到了“受宠”的好处,而眼高于顶的姨娘吴氏,一样感受到了女儿带来的“好处”,多次来看她时,眼中都冒着让勒如熙打冷颤的毫光。
8||乳|娘原是自己人
蓝正杰放下一卷书册,揉了揉酸涩的眉间,方才看向一旁站着伺候的丫鬟:“什么时辰了?”
小丫鬟停下动作,回身恭敬的答道:“回二爷,已经巳时了。”
“这么快?”书中自有黄金屋啊!蓝正杰挑挑眉,一声轻叹,忽然想到那粉嫩可爱,看到自己就流口水的漂亮女儿,心情忽然一阵大好:“也不知甯儿吃饭了没有,罢了,去瞧瞧她吧!”
他站起身,扫了眼桌上堆着的几本杂记,吩咐道:“把书归类放好,不得有卷页,撒上木屑除湿,架子上的木屑要经常更换,若是弄错碰坏了一本,定不饶你!”
小丫鬟忍不住颤了颤,头更低了:“是!”
众人皆知蓝府二爷嗜书如命,容不得下人有一丝轻慢。从前就有个丫鬟仗着是老夫人赏赐,不小心让茶水洒湿了一本书,却不敢说出来,只擦了擦又放回架子上去,叫这位爷知道之后,生生给打去了半条命,好了也落下个瘸腿的毛病,还被送到庄子上去做活,从此不能翻身。
原先的如宝姐姐明明做的挺好的,怎么突然被调走了呢?小丫鬟心头嘀咕着,却是真真紧张起来了,打定主意等得了闲要去寻如宝问上一些照看书籍的好法子,好不落惩罚。
“二爷,二爷!”蓝墨大呼小叫的进来,气喘的急,脸都憋红了。一时没注意,在高高的门槛上绊了一下,差些跌个狗吃屎。
“跑得这么急做什么?有什么事儿?”蓝正杰伸手扶了他一把,蓝墨是他的亲信,从小两人一块长大,虽名为主仆,却有兄弟情谊。
蓝墨笑了笑,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喜悦,却是很快的收敛回了眼中:“六姑娘选了细娘当||乳|娘呢!”
细娘是他的妻,去年方才生了个儿子,一家人喜的不得了。但细娘是外边的人,一直没机会进府里做事。蓝二爷虽然是主子,也待他极好,却不好徇私。
这次六姑娘亲选||乳|娘,蓝墨抱着凑数的态度将妻子报了上去,没想到居然雀屏中选。
“真的?”蓝正杰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不由看了欢喜的小厮一眼:“该不是你这小子同甯儿说了些什么吧……”
蓝墨一呆,顿时哭笑不得:“冤枉!小的真真是冤枉至极!二爷,别说小的会不会这么干,就是小的与六姑娘说了,六姑娘也听不懂的吖!”
“那也是。”蓝正杰点了点头,略过此事不再多想。只是想起女儿那一双慧黠、灵动的大眼,心中莫名有了个奇怪的念头,甯儿果真听不懂么?
细娘能被选上,蓝正杰倒是高兴的。他当然知道这一次选||乳|娘的事儿,恐怕那位“母亲”肯定也往里头插了人的,只是究竟是哪个,他就不清楚了。唯一确定是自己人的便是蓝墨的娘子,心里也期待蓝甯能如他所想选了她是最好。
可是真的心愿达成了,却有种奇异莫名的古怪感受,仿佛女儿是为了哄他这个当爹的,这才选了自己中意的人。
摇了摇头,甩去脑中不着边际的想法,转眼看蓝墨,笑道:“走吧,咱们去瞧瞧甯儿……和她的||乳|娘……”
小厮讪讪一笑,却有几分难掩的高兴之色。
“收敛些,别叫人以为你是走了后门的。”蓝正杰白他一眼,虽听着是训斥,却是玩笑话。
“是是,小的知道了。”蓝墨点头如捣蒜,连忙收了笑脸。他也只有在二爷面前时,才如此机灵活宝。到底是蓝大管事的儿子,分寸二字自幼便刻在心中,不敢有半分遗忘。
他爹在他决意当二爷的小厮那时就说了,选了主子,入了那门,便如同一入侯门深似海,半点行差迈错都要不得,否则陪上的,便是自个的小命。
他命虽贱,自个也是珍惜的很,绝不会给人借口了结自己。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
蓝二爷带着蓝墨去了女儿们的小院,往蓝甯的院中走去。不到门前,便听到一个温和的女声正慢慢的诵念着三字经,间或会听到稚嫩的同音跟着念几句。
“细姨,机杼是什么意思?”蓝甯扣住一个字眼,好奇宝宝似的发问。
只听女声答道:“机杼便是用来织布的织布机,杼便是梭子。”
“织布机什么样儿?梭子又是什么样儿?”
“这……改日细姨找个织布机来给六姑娘瞧瞧可好?”细娘似乎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便随意扯了一句,又解释起梭子来:“那梭子是个扁长之物,两头尖尖,多有打孔……”
“细姨,我们这就去看看吧!”蓝甯似乎好奇万分,恨不得马上知道答案。
“六姑娘,咱们蓝府中可是没有的。”细娘哭笑不得,这六姑娘未免行动力也太强了些。蓝府多是买成卷布匹来用,哪有自家织布的?又哪里去寻织布机给她看?
“为何家中没有?”就不怕烦不死你,我才一岁丫,学什么三字经,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蓝甯一脸天真无害,无限困惑的模样,心中却是怨念无比。
若非冲着她是蓝墨的老婆,她才不会选她当||乳|娘呢!没想到这女子看着挺普通,居然还是个秀才家的女儿,只是落魄了,这才许了蓝墨这个当人奴仆的做正妻。
而蓝甯也是活该,道她是新人,生怕被人看不起,于是显摆了一下她的“聪明才智”。结果居然一下子被她惊为天人,抱着她学了一上午的三字经。
蓝甯欲哭无泪,但||乳|娘是她亲选,却不好马上反嘴说不喜欢了。
其实也是她想多了,小孩子出尔反尔本就寻常,根本不会有人觉得奇怪。
蓝正杰不知就里,在门外听的直点头,心里却是出乎意料的高兴。他是科考出仕,所有依仗便是腹中三千经卷。奈何大儿子喜好武艺,读书却半点静不下心来,小儿子还小,与蓝甯同岁且是同天出生,懵懵懂懂的还只知道要娘。没想到从没在意过的小女儿却是如此聪慧,虽太过好奇了些,但到底是对书卷感兴趣。
可惜是个女儿,不然他蓝正杰也算后继有人了。
想到了蓝甯的女儿身,忽然一阵可惜,多好的苗子啊,为什么不是儿子呢?!
蓝墨上前掀开帘子,如珠如宝见到蓝正杰的身影连忙放下手中针线,起身相迎,福了一福:“奴婢见过二爷。”
“恩。”蓝二爷点点头,看了如宝一眼,从前如宝在他的书房伺候,他自然是认得的。小小年纪也不识字,居然能将书卷分清,倒是个不错的。侧眼看了看一旁大些的那个丫鬟:“你就是如珠吧?”
如珠微屈膝盖,脆声应道:“奴婢是如珠,二爷万福。”
“起来吧,日后好好照顾六姑娘。”蓝正杰不咸不淡的嘱咐了一句,不再看她,瞅向蓝甯。
蓝甯那个惊喜啊!正被三字经折磨的憔悴不堪的蓝六姑娘心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她就快受不住了,大救星就出现在眼前。一扭身使巧劲挣脱了细娘的怀抱,直奔蓝正杰而去,“啪”一下霸住他的大腿:“爹!爹你都快一天没来看甯儿了,不喜欢甯儿了么?”
某人顿时被幼女哄得满脸桃花开,俯身将她抱起:“爹爹这不是来了么,今儿……有些忙。”
蓝墨心里啐了一口,明明是在书房看书又看得忘了时辰!斜眼发觉自家娘子居然在发呆,连忙不着痕迹地快步走到她身旁,拉了她的袖子一把。
如珠如宝眼观鼻鼻观心,咱什么都没瞧见。
细娘还在疑惑六姑娘怎么就离了自己的怀中,她抱着孩子的力道虽小,但六姑娘还是个奶娃啊!被蓝墨一拽,顿时回过神来,连忙起身,使了个一切还好的眼神与他,向蓝二爷道:“奴婢细娘,见过二爷。”
蓝正杰正与蓝甯亲昵,随意的挥了挥手:“起身吧,日后好好照顾六姑娘。”
得,这话都快成他的口头禅了!
9敲竹杠血燕到手
其余的人也一一进得小姐闺房来拜见主子,蓝正杰便算是认识了二房中新进之人。那些丫鬟婆子们,以他男主人的身份是不屑去嘱咐什么的的,只待她们明日和细娘一同去拜见了王氏,由女主子敲打便罢。
二爷留了如珠如宝在一旁伺候,淡然的问了她们方才在做什么,得到回答是帮六姑娘缝几件小衣与内衫,点了点头,就要她们自去做自个的事,他要陪女儿玩一会。
其他人见了,便很有眼色的退下了。
蓝墨犹犹豫豫的看了看蓝二爷,又看了看细娘,一副想出去又不舍得的模样。
蓝正杰心中失笑,转了头对细娘道:“甯儿||乳|娘,叫蓝墨带你去认认院子罢,虽说你还是住在家中,但免不了有时得在这院里歇下,先前那个人的屋子你也看一看,若是不中意,也可商量。”
蓝二爷难得好声好气,蓝墨大喜,知道他是为了成全自己,也借机让自个提点一下妻子。如珠如宝低头做着女红,充耳不闻。
细娘便顺势道了谢,与蓝墨一同出了房门。
“到底是怎么个经过,你可得给我细说。”一见四下里没什么人盯着,蓝墨便拢了妻子的手,又是兴奋又是担忧的急道。
“看你这副猴儿模样!”细娘嗔了他一句,掏出帕子,替他擦了擦额头急出来的汗水,嫣然一笑:“小姐一眼就相中了我罢了,有什么可问的?”
“我的姑奶奶!”蓝墨急忙拉了她的袖子低声道:“六姑娘是庶出,不可称小姐,只能称姑娘的,知道么?”
“晓得,不过是顺口一说……”
“这口顺不得……”蓝墨松了口气,还是提醒她注意称呼的问题,然后才带着她将不大的小院看了个遍,夫妻俩说这话,旁人知他二人身份,也只会心一笑,低头做事不提。
蓝甯房中,蓝正杰抱着她坐在一旁的太公椅上,这椅子是近日才添的,只因他常来,于是有了这么一个摆件。
蓝二爷手拾起那本被细娘随手放在桌上的三字经,欢喜的问道:“甯儿可是认字了?告诉爹爹,你都认得哪些吖?”许是因为跟小孩儿相处,他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像是孩子了。
蓝甯心中一个警醒,蓝二爷似乎很喜欢自己识字念书?可是她才这么点大,要真的全都认识,还不把人,她爹非得吓出毛病不可。
要说装不认识吧,又舍不得错过这么个让蓝二爷更“疼爱”自己的机会。
斟酌了一会,便装着女童的天真模样,奶声奶气道:“甯儿认得这个字,细姨说,一撇一捺是为人……”
蓝二爷略有些失望,但一想蓝甯的年纪,又高兴了:“真的?甯儿真聪明!你可喜欢这个||乳|娘?”
“喜欢!”说的纠结无比,但冲着蓝二爷这张笑脸,也是值得的,蓝甯一副开心的笑脸。
“喜欢便好……甯儿,爹爹教你认字可好?恩……也得好好练练写字,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然我蓝正杰的女儿岂可大字不识?说出去不是惹人笑柄?”蓝正杰原先还是想哄着蓝甯的,可说着说着不知怎么的就天马行空起来了,他甚至想到了女子的三从四德上头。古来都说女子无猜便是德,可这世间女子,有多少能做到有德二字?想起他那位出生名门却大字不识,只一副老太太做派的“母亲”,眉宇便不觉一皱。
这可不行,甯儿虽只是庶出,但蓝府的女儿从来都只做正妻,要真成了那么一副模样,反而不美。也不能养成亲娘那软弱可欺的性子,她可是堂堂正正的三品淑人,蓝老爷平妻,却常常被那些姨娘们挤兑。
蓝甯听他越说越离谱,心里那个汗颜啊!她老爹未免也想的太深远了,连忙状似无辜的打断他的自言自语,献宝似的说道:“爹爹,甯儿虽然不认识字儿,可是细姨说的甯儿都记下了。女儿背给爹爹听!”
“真的?”难道他这三女儿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蓝正杰双目一亮,却故作淡定道:“那甯儿背背看,若是背的不对,爹爹可是要打的。”
蓝甯马上双目含泪:“爹爹坏,甯儿不理爹爹了!”
小孩子可吓不得,别以为老娘巴结你你就能上杆子了,要是心气不顺,才懒得理你!
蓝正杰看小女儿当真了,不由呵呵一笑,屈指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爹爹哄你呐,且背吧,背的好,爹爹给你买糖球吃可好?”
切,当她真是小娃娃啊,拿个糖球就想打发了?
“不要,甯儿要喝粥,那天的粥粥!”这几日她的饭食也算不错,但燕窝粥这等高档东西就再没有了,正好借着这个敲点竹杠解解馋。
“好好,没问题。爹爹那儿有一盒上好的血燕,若甯儿背的好,便是送与你吃又何妨?”蓝正杰满口答应,那贡品血燕可是难得的珍品,是他这几年当值,品绩优良,得了皇帝嘉奖,亲自下旨赏下的。连老爷子也只分了三两去,如今还有七两,在他房中,王氏都不曾尝过。如今竟是轻易许了蓝甯,只为了能让她好好表现。
却也不想她一个庶出的女儿,哪里懂什么血燕不血燕的?
蓝甯不懂,勒如熙却知道那是好东西。
果然她抽抽搭搭的收了泪,满目期待:“爹爹要说话算话!”生怕他反悔。
“那是自然。”
蓝甯便一本正经的背了起来,其实是照着读。蓝正杰只当她不识字,也没收去书本,却叫她占了个便宜。其实她本也能背下,只是若用背的,难免就一字不差,惹人生疑。若要边背边犯几个该错的地方,这一心二用之能,她还没学会。
她读了一会,小心的错了几个拗口的地方,待到到了细娘没念到的地方,便停下了。
蓝正杰奇怪道:“怎么了?可是不记得了?”
她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奇怪的望着他:“细姨只念了这些,还有什么?”
蓝二爷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女儿不记得,而是||乳|娘还没读到后头。于是也开怀了,虽然错了一些,但只听人念一遍便能记下这许多,以她一岁幼龄,已经是极为难得了。
好心情的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夸奖了几句,又抱着她指出了她念错的地方。
蓝甯心心挂念着她的血燕,哪里听得进去,只是敷衍的哼了几声。蓝二爷不以为意,只道她小孩子不明就里,耐不住性子,也不责怪,仍是高高兴兴的看着蓝甯,如同至宝。
那贡品血燕,到底是落到了小腹黑蓝甯的荷包里。
10无良争宠断孝心(一)
话说蓝墨与细娘琢磨着时辰差不多,该去置办午饭了,便喊了两个小丫头一起回了蓝甯的闺房。一踏入门槛便瞧见父女俩个正窝在一块儿读那三字经,蓝二爷自是兴致勃勃,但丁点大的六姑娘虽然还配合着,却是满眼的空旷,好似早不知神游何方。
细娘一怔,心底却是想起自个儿子来。他与这六姑娘也就一般大吧,却还是个走路都不稳的小娃,偏又活泼好动,别说看书学字了,就是让他定定的再哪儿坐上一刻钟,他都是不乐意的。不禁感叹还是姑娘家秀气些,寻思着等把蓝甯哄好了,自己也该再给相公添个崽子。
只是神游,到底是坐住了,日后引了她读书的兴趣,这姑娘多半会成个腹中有锦绣的。
细娘虽如是想着,却有些理所当然了。读书多不代表人就活络,否则何来书呆子一说?不过有一点她倒是想对了,蓝甯不仅日后腹中会有锦绣,就是目前,也不是金絮其外的。
蓝墨不如女子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只瞧见蓝二爷开心,他也挺高兴。上前作了揖,问道:“二爷,已经晌午了,该用饭了。”
蓝正杰这才回过神来,想起离开书房时已是巳时,早该用饭了。低头一看,蓝甯眼中似乎含有委屈的眼泡,不经有了一丝愧疚,在心中暗道自己糊涂。他一个大人耐饿,小孩子家家的可是不同,饿不得的。难得的是蓝甯竟如此懂事,连半句抱怨也没得,连忙迭声吩咐下人备饭:“我在这儿陪甯儿一同用了。”
蓝甯趁机提醒老爹许诺她的血燕:“甯儿要吃粥粥!”
“好好,蓝墨,去将我房里的那盒血燕取了,给甯儿送来。”蓝正杰没有二话,径直吩咐道。他是读书多了的人,自诩君子一道,虽然行事未必真就是个君子模样,但在儿女面前还是要脸的,一诺千金,没得哄骗了女儿。
蓝墨一呆,傻傻地道:“全部取来?”
“难不成还分你一点?”蓝二爷瞪他一眼,忽然想起熬粥费时,忙又转而看向蓝甯:“甯儿,已是晚了,粥粥怕是来不及做的,晚上再吃可好?”
蓝甯得了血燕,非常满足,自然是无可无不可,点头应是,又是撒娇片刻。
蓝墨吃了蓝二爷一记白眼,又看父女二人互动无人再理会自个,明了了二爷的意思,便转身去他房中取物。只是在心中感叹,那日老爷子吃完了三两血燕,明里暗里暗示着想再要一些,都让二爷装傻充愣给推了,没想到今儿便宜了六姑娘。
其实说是老爷子要吃,他们哪有不晓得的。老爷子平日里并不爱吃甜食,但他纳的一房青葱年岁的姨娘却是极爱的,定是那位太姨娘惦记了,老爷子才厚着老脸前来讨要。
按理说爷爷来要,哪怕别有缘故,蓝二爷也不能不给,可偏偏老爷子不肯明面上说,只拐弯抹角的打血燕的主意,二爷也就乐得当没听懂。
原本蓝正杰就对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那个小姑娘当姨娘的事情有些不对付,更别提把人当长辈尊敬了。一个年纪还没他大的姨奶奶,挑着杆子想上房?他蓝正杰可是明面上从庶子变为嫡子的人,哪能由着她作怪?
且不说那太姨奶奶得了血燕落户二房六姑娘房中的消息,气的三天不许老太爷入房,而老太爷也不是个爱哄人的,于是便渐渐冷落她,待她发觉不对,已是来不及。
蓝正杰同蓝甯亲亲热热父慈女恭的吃了一顿晚点的午饭,众人皆知二爷对这个庶女怜爱有加这事便被落到了实处。王氏虽有些惊讶,却只是日常的用度稍比另两个大的厚了些,打的也是蓝二爷的旗号。又从他口中得知庶女爱吃燕窝粥,便以她病体初愈为名,平日里自个吃也不忘让下人送一碗道六姑娘房中。
因着不是明面上关照,其他二位姨娘虽有些妒忌,却也不好明说,只在心里暗暗有些吃味,责怪两个幼女不懂巴结爹爹。
连带的吴氏的身价也水高船涨,下人多了恭敬之余,从前被克扣强要去的月银竟也以各种方式慢慢还了回来,甚至更多了一些,喜得她眉开眼笑,在上官氏与姜氏面前更是多有炫耀。
因此,除去三天两头要被督导着学字念书,蓝甯“养病”的小日子过得极是滋润。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竟然陆陆续续的病了两年。
蓝甯是魂魄还阳重生而来,身子弱些也是正常的事情。但当初阎王为防她的小命再次一命呜呼,特意相授了自己修习几十万载的先天鬼气与她。
虽是名为鬼气,但这东西跟气功内力之类的玩意无甚大差别,更有好处便是肉体修炼之后,能有延年益寿,百毒不侵的功效,身康体健举重若轻这等基础的是提也不必提。而且肉体死亡之后,进入地府,这积累的先天鬼气也不会消散,这样也就算她日后不肯再投胎,也能保住她一条鬼命。对她这懒鬼,可说是仁至义尽。
都说阎王无情,却不知他只是不曾溢于言表,俱都藏在冷峻美艳的外表之下罢了。
蓝甯自还阳以来,虽然看似忙碌,实则悠闲,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修炼这鬼气倒也勤快。鬼气鬼气,虽然于人体无害,却让人越练肤色越白,不是白皙,而是惨白的那种,于是看起来便像是个病秧子。其实这只是初期才会如此,等时日久了,蓝甯功力精深,自然也就好了。
但也就看着病弱,比一般的小孩子抵抗力还强点,只要照顾得当,轻易不会得病。
头一回得病,蓝甯没放在心上。
那日她身子算是“好”的差不多了,忽然想起她亲娘吴若雨来。虽然喊这么个十六七岁的丫头片子娘让她有些难以启口,但终归是自己老妈,生恩比天大,血缘情分是抹不去的。也不能教人说她不孝不是?便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