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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第61部分阅读

      闺秀 作者:肉书屋

    圣旨的含义,瑜贵妃只怕是用了什么手段,让她的身体宛如生前,又留下这么一道遗旨,庇护于自己,她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不知是什么滋味。

    待李祈正送走张公公,回转了来,看到顾盼又是愣愣呆呆,心里大急,脚步放缓,轻轻行到了顾盼身边,唤道:“盼盼?”

    顾盼一怔,随后反应过来,看向李祈正,喃喃道:“她一个没有关系的外人都肯为顾家做到如此地步,我怎么能闲坐一旁呢?”

    李祈正愕然地看着她,脱口而出:“你想做什么?”

    顾盼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祈正,脸上一片决绝之色:“我要报仇。”

    不待呆愣中的李祈正有所反应,顾盼仰头望向房外,目光坚定地道:“瑜贵妃可以为了保护我,舍弃她的生命,我为什么不可以为了顾家,舍弃自己的生命?我要让贺家知道,顾家哪怕只剩下一个人,也要血债血偿”

    李祈正心中一片冰凉,他从顾盼眼底看到了视死如归的决心,她真的要如此做,要以卵击石,他忍不住大声吼道:“你能做什么?连顾远南那个心机深沉的家伙都做不到的事情,威武大将军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能做什么?”

    顾盼昂头看着他,信心满满地道:“我还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是我一定要做些什么,不然,我下辈子会永远生活在懊恼与痛苦当中。”

    李祈正看着她明亮的双眼,知道她心意已决,一时间,他突然觉得心灰意冷,自己所作的一切,似乎都没有被她纳入眼中,她一心只想复仇,那他呢?他就是这么的无足轻重吗?

    他强忍心中难过,苦口婆心地劝道:“太子有了长子,太子一脉,皇位稳固,太子妃将来又是一个皇后,你根本动摇不了贺家的根基的,不如徐徐图之,慢慢的合算。”

    顾盼直视他的双眼,坦然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我很怕,怕像舅舅一样,正当壮年,却被小人暗算,英年早逝,我死了不要紧,我只怕我死了,顾家的大仇再也无人来报。”

    李祈正突然发了狠劲,既然对她温柔相向一点用处都没有,那就狠辣一点吧,保住她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他声音拔高,厉声呼喝道:“来人,把王妃给我送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把她放出来。”

    顾盼一怔,看着厅外涌入的一干丫鬟婆子,眯起双眼,恼道:“你要做什么?”

    李祈正平静地看着她,理智地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不能对不起你表哥的托付,我一定要保证你的平安无事。”

    话罢,他一挥袖子,看着一众丫鬟婆子把顾盼簇拥了去,她一双眼睛里满是忿恨,一直盯着他。

    李祈正深呼吸一口气,恨吧,恨吧,就算被她怨恨,也比她死了好。

    只是理智上是这么想,他心里依然带了挥之不去的阴影,像是太阳未升起前的晨雾,让人憋闷又无计可施。

    他一个人在花厅之中闷坐半晌,从门口传来了问安声,李祈正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佝偻着身子的瘦小男子,面带威严地问道:“如何,可有小将军的下落了?”

    那男子低着头,恭声道:“小的只打探出,小将军似乎为了给王妃过及笄礼,早一步离开了大军,大军被埋伏之时,小将军并不在军中。”

    李祈正默然半晌,果断道:“继续查,发动你手下所有的力量,一定要打探出小将军的消息。”

    门口的男子低声应了,伏着身子,倒退着行了出去,他的样子,丝毫不引人注意。

    李祈正死死咬住牙关,顾远南,你可一定不要有事,你的小妹子能不能活着,就看你的了。

    顾盼屈膝坐在床榻之上,双手环住膝盖,一干丫鬟婆子把她拥入房中后,便相继退了出去,只留她一个人在房中,又收缴了针线剪子等各种容易伤害到她自己的东西。

    最后,阿梅十分客气地道:“王妃,请不要为难小的,若是做出伤害您自己的事情,齐王也不会让奴婢们好过的。”

    她的语气十分诚恳,眼睛里流露出恳求之意,顾盼没有答应她,却也不忍心拒绝于她。

    阿梅见顾盼沉默不语,心知她不会做出自残之举,这才安静地关了房门,叫人落了锁,亲自守在了门外。

    顾盼怔怔地看着地上,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回旋不止,有什么办法让贺家也万劫不复?

    瑜贵妃的自我牺牲让她再也不能闲若无事,她自认姓顾,就不能摆脱这个姓带来的责任与荣辱,她因了顾家的原因,得以嫁入齐王府,说到底,是顾家父子给她的庇护。

    又因了瑜贵妃的原因,在顾家父子生死未卜之际,依然可以安然无事,她能如此平安的活着,是亲人们用血为她打造的家园啊。

    顾盼的脸上流露出无比的坚定,皇后,你等着吧,顾家哪怕只剩下一人,也会与你战斗到底,你会后悔,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多么强大的敌人。

    顾盼知道自己的力量过于渺小,就如同在齐王府,表面上这些下人们都听从她的管理,可一旦出了事情,还不是齐王一锤定音,她的意志,根本就被罔顾了。

    她心中开始盘算,有什么力量是自己可以利用的。明面上,她娘家是长乐侯府,亲生父亲又是当朝相国,可惜,她的情况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自从她及笄礼那天,侯爷夫人匆匆离去后,长乐候府再无只言片语传来,她就晓得,韦侯爷只怕又一次把她抛弃了。

    这齐王妃的身份也不过是个空架子罢了,若是齐王不肯帮忙,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

    拨开眼前迷雾,顾盼赫然发现自己立于半山的羊肠小道之上,向前一步万丈深渊,退后一步如履薄冰,总之,无论前进还是后退,她都已经身处在了悬崖边上。

    她咬了咬牙,深刻了解了现在这个时刻,她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

    顾盼伸出双手,经过这两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她的手变的白皙光滑,但是幼年时下苦力得来的疤痕还隐约可见,像是一条条浅白色的蜈蚣,盘踞在了她的双手之上。

    回想起幼年时种种艰难的日子,日复一日看不到希望的生活,月复一月被殴打辱骂的日子,年复一年只求一口饱饭的卑微愿望。

    顾盼心中突然升起一股豪气,她幼年那么艰难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事情能击倒她呢?

    她这两年享尽人间极乐,该吃的都吃了,该见识的也都见识了,这条本就是捡回来的小命,又有什么舍不得的?

    顾盼沙哑着嗓子开始唱起了诗经之中的蜉蝣之歌:“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这首诗的意思是,蜉蝣虽然是小小的飞虫,生命短暂,却知道把握时机,展开自己美丽的翅膀,展示本身的价值。

    一曲一曲,她反复吟唱,脑海里开始回忆进入盛京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顾远南一直以来的倾心维护,想起了和李祈正携手度过风风雨雨的日子,最后,她的眼中滑落了一串珠泪,喃喃道:“表哥,你一定要活着,齐王,我对不起你……”

    仿佛是弹奏完了出征前的战歌,把所有的依恋和眷惜全部的抹杀后,顾盼的心硬如铁,她的面前只剩下了一条钢丝结成的绳索,后路,已经被她挥剑斩断。

    顾盼直直地看着前方,复仇的火焰在心中熊熊燃烧,在这火焰之中,皇后娘娘,太子妃被她炼化了无数遍,就连和她们相干的人等,比如太子,比如柳芽,也被她隐隐地恨上了。

    她心中开始回想,有什么事情可以扳倒贺家,皇后娘娘,太子妃等人走马灯一样在她脑中不断盘旋,啪的一声,她的脑海里定格在了一副画面上。

    那是秦嬷嬷鬼鬼祟祟地拉住她,小心翼翼地告诉她,柳芽还是个处子的秘密。

    因为这件事情过于惊世骇俗,被她刻意的遗忘了,此时,竟然是冥思苦想之下才意外想了起来。

    顾盼的神色一缓,太子如此中意柳芽,都没有召她侍寝,太子妃又是如何身怀有孕的呢?

    这可是乱了纲常的大事,只要证实属实,贺家必遭大难顾盼同时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或许是太子因了自己身子不好,爱惜柳芽,想要留她一个完璧之身,将来也好再嫁他人。

    太子妃生下的长子依然是太子的嫡亲血脉。

    若是这个可能,她因为诬告太子,一定会万劫不复。

    只是顾盼此时,再也没有旁的筹码,就像是输光了最后一分钱的赌徒,意外地捡到了一个巨大的筹码,此时他想的,不是回家好好过日子,而是用这个筹码去翻本。

    顾盼已经把自己牢牢绑在了这个筹码之上,在风雨之中随波逐流,是生,是死,就让老天来决定吧。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三章 谋事在人

    顾盼心意已定,只是如何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呢?

    若是她冒失地跑进皇宫,只怕还没等她说话,就会被皇后的人给架了出来,此事必须仔细计较,确定万无一失,确定一旦捅出来,就会天下皆知,让皇家和贺家再无转圜余地天下皆知……顾盼眼睛一亮,她第一次入宫参拜时,曾经好奇宫门外的一面大鼓,侯爷夫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那面鼓,最好永远不要响起。”

    话罢,侯爷夫人紧紧闭住双唇,显然不欲再谈。她这副模样,引得一旁的珏姐儿也好奇起来,不住的追问,侯爷夫人被她缠的没有办法,这才解释道:“那面鼓,唤作震天鼓,意思是一旦敲响,可以上达天听。但是条件十分苛刻,第一,敲鼓人有莫大的冤屈,一旦申诉出来可以动摇国本;其次,申诉前,敲鼓人必须先滚钉板,只有熬过这一关仍然活着,才能继续申诉;最后,无论事情最后如何处置,敲鼓人必死无疑,这是天谴。”

    既然开了口,侯爷夫人索性多说几句,她看了看顾盼和珏姐儿,感慨万千的道:“我朝立国两百余年,这鼓一共也只响了两次,每一次,当时权势最大的世家都因此倒了下去,朝廷震荡无比,用了许多年才缓和过来。”

    这段话奇异地烙印在了顾盼心头,出宫之时,她偷偷掀开了车帘一角,再一次看向皇宫前的大鼓。夜幕中,巨大无比的圆鼓如同一头潜伏的野兽,庞大的身躯隐忍待发,看的人一阵心悸。

    这副场景深深地刺激着她,她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震天鼓的敲鼓人,成为这一场宫廷哗变的主角。

    敲完鼓,她是生是死,已经无关紧要,顾盼要的,就是举国皆知,天下共闻,让贺家再无落足之地。

    她朦朦胧胧的犹然记得,侯爷夫人似乎还说过,一旦鼓声被敲响,六部官员会同大理寺必须组成联合审判席,立即审理,若是牵扯到了皇家,还要有内廷大员参与。

    顾盼死死握住拳头,心中激动无比,只要在联合审判席上说出这一切,贺家,必定无路可逃。

    只是,顾盼抬头望了望周遭,窗户外人影憧憧,门口传来了丫鬟的低低谈笑声,她连这小小的卧室都走不出去,又如何能到皇宫之前,敲响震天鼓?

    李祈正布下的天罗地网,让她无处可逃。

    顾盼低头凝神思索片刻,心中有了计较,也只有让李祈正先放下戒心才行,时间紧迫,她一定要最快地出府。

    顾盼整理了下衣裙,她有了完整的计划,有了希望,理智重新回到了她身上,不若先前那般歇斯底里,又痴痴傻傻,只是这副模样,总是带了些最后的荣光的味道,她自己心中也觉得悲凉无比。

    顾盼皱着眉头看着一身皱皱巴巴的衣裙怎么也板不平,对着镜子又照了两眼,镜中映出一个头发蓬乱衣裙凌乱,精神萎靡不振的少女。

    顾盼缓缓绽开一个笑容,顿时觉得镜中的自己顺眼许多。她左右张望一番,动手把这一身朝服换了下去,又从床头柜里翻找出一套簇新的衣裙,给自己换上了。

    换完衣服,顾盼一怔,这些时日少食少饮,腰身又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衣裙空空荡荡地挂在身上,像是一个面袋套在了树杈上,显得她虚弱无比。

    这副样子如何叫李祈正信服?

    顾盼看了半晌,在衣柜里又翻找半天,寻出件不常穿的小袄,套在了这身淡绿长裙里面,看上去,果然顺眼了许多。

    随后顾盼坐在梳妆台前,拿起胭脂来,上了些腮红,原本苍白的脸立时有了血色。

    她腼腆的一笑,自觉可以见人了,对着外面唤道:“来人,我要见齐王殿下。”

    屋外立刻传来了阿梅的应声,又脆又响亮,接着是纷沓的脚步声,随后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外面传来了李祈正的声音:“把门打开,谁叫你们锁上的,我只叫你们看住王妃,不要叫她随意走动,没有叫你们把她关起来。”

    顾盼心中一暖,莫名地伤感起来,伪装起来的镇定几乎要瞬间崩溃,李祈正是真的对她好,可惜,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盼心中默默念道,对不起,对不起听得阿梅唯唯诺诺地应了两声,接着咔嚓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了,一缕金色的阳光映照在了李祈正的脸上,丝毫没有赶走他的一脸阴鹜。

    他平静地看着顾盼,淡淡地问道:“你找我?”

    顾盼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不知为何,心中猛地一紧,似乎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疼的让人无法呼吸。

    她的手死死握成了拳头,指甲几乎抠到了肉里,这才维持住了表面的镇定,顾盼对着李祈正粲然一笑道:“咱们夫妻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今天叫灶上好好做上一桌,好不?”

    李祈正一怔,眼里闪过一丝怀疑,将信将疑地打量起了顾盼,顾盼手心里汗水淋淋,强自镇定着让他打量,整个人如同从奈何桥上走过一遭。

    李祈正见顾盼气色尚好,莫名地心中一松,只是顾盼突如其来的示好,与先前的悍不畏死形成鲜明的对比,他一时之间,还不敢掉以轻心。

    难得齐王和王妃有需求,闲了多日的灶房终于再次全力开动起来,丫鬟婆子们川流不息,一个个喜气洋洋,府中的低气压一扫而空。

    顾盼无言地看着摆放了整整两桌的菜肴,山珍海味一应俱全,几乎不亚于皇上的御膳,她拿起筷子,不知道夹向哪个菜,李祈正已经先一步夹了一筷子的乌鸡腿到了顾盼面前的青瓷碟子中,温柔笑道:“你最近吃的少,这乌鸡大补,又是清炖的,少油腻,吃这个最好。”

    顾盼从善如流地夹起乌鸡腿,王府的厨子很是地道,这乌鸡炖的火候刚好,她手里的筷子轻轻一抖,腿骨和肉就自动分离了,顾盼拈起一块鸡腿肉,放入口中细细品着,久违了的食物的香美的味道瞬间充满了整个口腔。

    等她吃完这一条鸡腿,面前又多了一块清蒸甲鱼,她无言地继续吃了下去,顾盼眼角的余光瞥到,她吃的越多,李祈正的表情就越是柔和。

    其实她多日不食,肠胃根本装不下这许多食物,但是为了让李祈正安心,她强迫自己一口口吃着。

    就在她想吐未吐之际,李祈正终于罢了手,没有再给她夹菜,她赶紧放下了筷子,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李祈正看着她,和颜悦色地道:“这几累坏了,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些事情处理,今日就不陪你同睡了。”

    顾盼心中一松,李祈正不在,只要她假装睡熟,再偷偷溜出府去,就万事大吉了。

    却听得李祈正又道:“叫秦嬷嬷和阿梅陪你一起,春红和柳绿就守在茶水间吧。”

    顾盼刚刚飞上天的心扑通一下又摔了下来,她努力隐藏了自己真实的情绪,镇定地看向李祈正道:“我不习惯与人同睡,会睡不踏实的。”

    李祈正不以为然地一口堵住了她的嘴巴:“那这些日子不都是我陪你睡的吗?”

    顾盼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还是不放心我吗?”

    李祈正的情绪瞬间被她一句话点燃,他手中的筷子猛地往地上一摔,怒吼道:“你叫我如何放心?”

    顾盼木然地看着他,起身决绝而去,李祈正看着她的身影,心里难过万分,他原本还抱了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她是真的振作起来,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直到看着她把他夹的菜一口一口都吃掉,他心中不得不承认,顾盼,在刻意的讨好他,想要取信于他,无论她的目的是什么,这种在二人相处间使用计谋的行为,都深深地伤害了他。

    李祈正站了起来,顺手推开了窗户,看着夜色里那娇小但倔强的身影,心中一阵纠结,其实叫人陪顾盼同睡,主要是怕她有什么自残举动,王府内外守卫森严,谅她也飞不出去。

    顾盼回到了卧室之中,她闷闷不乐的缩腿坐在了床头,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丫鬟婆子,眼睛突然一亮,在一众丫鬟里,一个瘦小的身影格外地不显眼,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顾惜玉顾惜玉这些日子谨言慎行,加上管事嬷嬷又赞了她几句,顾盼终究念了些旧情,又把她提拔回了这主宅之中,平日里做些轻省的活计。

    顾惜玉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向她,里面写满了担心,顾盼心一动,抬手召她过来,阿梅冷眼旁观,对顾盼的这一举动却是没有阻止。

    顾盼转头对阿梅笑道:“我想沐浴更衣,就叫这孩子伺候我吧。”

    阿梅看了一眼顾惜玉,她却是不知道顾惜玉和顾盼的渊源了,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顾盼也不会到处去说。

    阿梅见顾惜玉双眼清澈,面孔端正,放了心,嘱咐道:“好好伺候主子,莫要出了什么差错。”

    顾惜玉重重地点了两下头,伸出手扶住顾盼的手臂,二人并肩进了浴室。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四章 一鼓惊皇城

    浴室里已经放了一池热水,水汽氤氲,看着不知所措的顾惜玉,顾盼一边动手解自己的衣裙,一边对她笑道:“你也脱了衣服洗洗吧,很舒服的。”

    顾惜玉稍一犹豫,听话的解了腰带,脱到只剩下肚兜亵裤,却不好意思起来,顾盼一直用鼓励的眼神望着她,顾惜玉腼腆的一笑,试探着把脚探入了池中,随后坐到了池边,给顾盼擦起背来。

    二人俱都无言,直到身后传来了哽咽声,顾盼奇怪地问道:“你哭什么?”

    顾惜玉哽咽道:“你,你好瘦。”

    顾盼无语,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惜玉搭在她肩膀上的小手,心里有着微微的感动。

    身体在热水中浸泡半晌,顾盼感觉全身都舒展开来,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畅无比,她轻声道:“我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帮忙。”

    话罢,她转过身看着顾惜玉的眼睛,顾惜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一双眼里坚定无比。

    顾盼扫了一眼左右,压低了声音道:“等下我会要你陪睡,无论我做了什么,你也莫要出声,只做不知道就是了。”

    顾惜玉慎重地点了点头,毅然道:“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顾盼满意地拍了拍顾惜玉的头,便像是从前一般,顾惜玉眼眶一湿,嗫嗫地问道:“我,我还可以唤你做姐姐吗?”

    顾盼一怔,随后脸上表情柔和起来,她一脸温柔地道:“可以啊。”

    顾惜玉猛地抽了两下鼻子,张开了嘴巴,嘴唇动了半晌,终究还是没有喊出来。

    顾盼微微一笑,起身出了水池,拿起搭在屏风上的干棉巾擦拭了下身体,又换了身干净衣物,顾惜玉依然穿了原来的一身裙袄。

    二人出了浴室,顾盼故意大声道:“你回去换一身衣服,今夜就陪睡在卧房里了。”

    顾惜玉规规矩矩地应了,在春红柳绿异样的眼光中退了出去。

    待她换了衣服回来,顾盼已经歪倒床上,手里捧着本书,百无聊赖的翻看着,见她回来了,却不忙睡,叫她坐到一旁掌灯,自己慢慢翻着书,专心致志的样子,仿佛这书有趣至极,让她爱不释手。

    若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有人识字,定然认得出,那书的封皮上,道德经三个大字,却是顾盼被册封之后,皇上赏赐的。

    一直到了外面更声响了三声,阿梅见房里的丫鬟婆子们精神萎靡,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看着顾盼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王妃,时候不早了,还是休息吧?”

    顾盼从善如流的应了,却又磨蹭半晌,方才盖好被子,合上双眼。

    她的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看着顾惜玉又被阿梅再三告诫,最后在她榻边的矮榻上铺了被子躺下了,春红和柳绿守在了隔壁。

    屋里的烛光熄灭的瞬间,顾盼的精神异常亢奋起来,她睁着眼睛,心里暗暗数着时辰,只觉得度日如年,也不知道熬了多久,中间她数次昏昏欲睡,都咬牙挺了过来,下唇被她咬的鲜血淋淋。

    外面终于透进来一丝亮光,屋子里从漆黑一片变得勉强可辨物,顾盼知道,再过片刻,这院子中的粗使丫鬟们就要起床清扫,她掀开被子,一跃而起。

    摸到了顾惜玉的床边,寻到了顾惜玉的裙袄,一件件的往自己身上套起来,穿到一半,顾盼无意看向床上,见顾惜玉已经醒来,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顾盼扯动嘴角,勉强一笑,伸出食指比了个嘘声,顾惜玉眨了眨眼睛,又重新合上了,顾盼心中一松。

    她穿戴完毕,抓起梳子把一头秀发打乱,挽了两个娃娃髻,又故意在额前垂下许多碎发,加上天色昏暗,旁人定然不会认出她来。

    出门前,顾盼故意含糊不清地喊了句:“去泡壶热茶来。”又捏着嗓子自己应了声,话罢,她大着胆子出了门,经过起居间时,感到春红的眼睛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顾盼视若无睹地继续前行,手心里攥出了一把冷汗。

    春红似乎见她并无异样,终于把视线挪开,低低地吩咐道:“旁边的小灶房里坐着热水,快去快回。”

    顾盼含糊地应了声,脚下又快了几分。

    她出了房门,却没有向外行去,而是依照春红的吩咐到了小灶房,眼睛扫了一遍,抓起灶台上的火石,又抱了一堆稻草出来,仔细张望了下,见四周无人,把稻草在小灶房门口引燃了一部分,自己抱着其余的稻草快速的走掉。

    一路向外,三不五时停下来,引燃一处火头,等她行到了府前的花园时,回首望去,府中浓烟四起,火头多处,丫鬟婆子们蜂拥而出,路上碰到的管事嬷嬷们也慌慌张张。

    她低下头,大步向外行去,到了府门口,对着守门的兵丁,沉声吩咐道:“府里起火,嬷嬷派我去寻水车,还请大哥行个方便。”

    那兵丁向府里张望了一眼,又见她一身小丫鬟的打扮,就赶紧挥了挥手叫她去了。

    李祈正独自在书房看书直到深夜,他心中对顾盼带了怨气,暂时不想见她,却一直到阿梅来报,说王妃已经睡下了,他才自去休息,又翻来覆去难以合眼,直到天快亮时,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似乎刚合上眼睛,外面就传来了纷乱繁杂的脚步声,呼喊声,声嘶力竭地喊着:“走水了,走水了”

    他一个惊吓,睁开了眼睛,立刻光脚下了床,顾不得其他,径直冲到房外,看着滚滚的浓烟,抓住一个丫鬟吼叫道:“王妃呢?王妃在哪里?”

    那丫鬟脸色苍白,明显惊吓过度,战战兢兢地道:“奴,奴婢不知。”

    李祈正一把甩开她,单手捂住口鼻,不住地咳嗽着找准了隔壁的房门,立刻冲了进去,此时天色尚未大亮,他隐隐看到矮榻上一个瘦削的身影蜷缩成了一团,登时大喜过望。

    李祈正上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把那瘦削的身子连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再次冲了出去,到了外面,他被浓烟呛得涕泪直流,回头望了一眼,见府里火头四起,仆役们如同无头的苍蝇般胡乱奔忙,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把顾盼抢了出来。

    想到此,他低头向怀里看去,却不禁一怔,顾惜玉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李祈正眉头一紧,他缓缓地把顾惜玉放到了地上,半蹲下身子,阴沉着脸问道:“你主子呢?”

    顾惜玉诚实地摇了摇头,她虽然看到顾盼离去,却也实在不知顾盼去了何处。

    李祈正站直身体,看着府里的火头被逐一熄灭,阿梅匆匆来到了他身边,禀告道:“府里的十余处火头都已经熄灭,没有人员伤亡。”

    李祈正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沉声重复道:“没有人员伤亡?”

    阿梅一怔,随后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之处,她凝神想了片刻,认真道:“所有的火头都在灶房前,或者无人居住的房舍前,所以才发现的晚了些,但是没有什么人受伤。”

    这是故意的,一定是顾盼做的,她自幼在灶房里做事,如何引火自然经验老道,也难为她尚有理智,没有殃及旁人。

    李祈正深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身,看着已经站起身来,规矩地立在一旁的顾惜玉,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真的不知道王妃去了哪里吗?”

    顾惜玉沉默半晌,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祈正怒火中烧,抓住了顾惜玉的衣领,凶狠地眼神像是要把她吞吃入腹,顾惜玉脸上刷的一下变的惨白,眼睁睁地看着李祈正高高扬起的右手,双唇却抿的更紧了。

    李祈正的手终究没有落下来,他气恼地把顾惜玉向阿梅身上一摔,怒道:“看好这个吃里爬外的丫头。”

    他话音刚落,一声沉闷的鼓声像是炎热的夏天里暴雨来临前的雷声,从众人头上重重地碾压而过。

    李祈正面色大变,他身为皇室子弟,自然一下就听出,这是皇宫前的震天鼓,这鼓高约一丈,用了一头巨大的水牛皮缝合而成,轻轻敲击鼓面,声音就可以传出甚远,何况这次的擂鼓人明显用尽了全身力气在敲,整个皇城都为之震动了。

    一声又一声的鼓声在李祈正头上轰鸣,他的脸色越来越差,煞白着脸,看着顾惜玉,苦涩笑道:“看你做的好事,顾盼要被你害死了。”

    顾惜玉的脸上青白交替,不敢置信地瞪着李祈正。

    李祈正不欲多言,转身大步进了房中,阿梅紧随其后,不待李祈正吩咐,翻出了身干净的衣袍,服侍李祈正换上了。

    李祈正大步出了房门,府外一个兵丁牵了一匹马,他一把接过缰绳,飞身上马,听着越来越密集的鼓声,脸上露出一抹惨烈的笑:“顾盼,你真是够狠。”

    他心急如焚,快马加鞭地向着皇宫前赶去,心中百转千回,依然猜测不出,顾盼依仗的是什么,敢敲响那个催命鼓,也想不出,自己如何才能把这个冤家救下来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五章 粉墨登场

    李祈正终于来到了皇宫前面,他遥遥看到一个白色身影,锲而不舍地挥舞双臂,袖子滑落到了她的肘间,露出细长的小臂,几乎和鼓捶一样粗细,使得她的动作越发的触目惊心。

    周遭已经被金甲卫士们持戟团团围住,李祈正环视左右,意外的发现了晋王的身影,他策马过去,兄弟二人沉默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陆陆续续地赶来不少王公大臣,人人看到那身影俱是一惊,只是顾盼虽然在贵妇之中偶有露面,这些朝廷重臣却是没见过她的,一个个疑惑地互相观望,见竟然无人识得敲鼓的女子,群臣开始了窃窃私语。

    晋王依然注视着顾盼,口中低声对李祈正道:“我叫三部六司的人把她带下去吧?然后随便寻个人来把她替代了就是了。”

    李祈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顾盼,缓缓摇头,长叹一声道:“都已经做到如此地步了,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了,还是等父皇发话吧。”

    众目睽睽之下,震天鼓后面的宫门吱嘎一声,两扇大门同时向两边滑去,门里一对金甲卫士大步而出,行走间,身上的铠甲发出了铿锵的声音,在低沉的鼓声里生生添了一股肃杀之气。

    张公公手提拂尘,急急地在金甲卫士中跑过,一路行到了鼓前,看着上面的顾盼,尖细的嗓子像是锥子一样划破了连绵的鼓声:“传吾皇口谕,着六部及大理寺共同组建联合审判席,查明擂鼓人有何冤屈,钦赐。”

    围观的大臣之中,立刻有数名衣冠楚楚的官员越众而出,伏倒在地,当先一人留了三寸美髯,生的一对细长凤眼,戴了正一品的官帽,却是大理寺监政,他口呼万岁,代了群臣接了这道圣旨。

    顾盼的双臂早已经酸麻,闻言垂下双臂,欢喜之色却浮上了她的脸颊,两个金甲卫士上前,本要一人挟制她的一边,顾盼正色扫了他们一眼,淡淡地道:“我自己会走。”

    两个卫士对望一眼,一起退了一步,不知这擂鼓女子出于何种目的,她敢于直面生死的勇气都让人钦佩。

    顾盼转过身来,围观的群臣们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她一身纯白里衣,袖子衣襟随风轻舞,赤o的脚丫一步步的走下鼓台,恍然间,仿佛仙子步下了天阶。

    顾盼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扫了一圈,一眼看到骑着枣红色骏马的李祈正,二人视线隔空相撞,顾盼一怔,随后脸上绽放了一个得偿所愿的笑容,对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李祈正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有他自己知道,她那看透生死的笑容像是一把毒箭,瞬间击穿了他的心脏,他的手死死握住缰绳,几乎要摔下马去。

    看着顾盼的身影远去,李祈正死死咬住牙关,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冲上前,把她从那两个卫士手中夺过来的冲动。

    李祈正策马向后,瑜贵妃虽然去世,庇护顾盼的圣旨希望还有用,无论顾盼仰仗的是什么,希望至少滚钉板这一关,可以略过去。

    李祈正带着那一道册封顾盼为妙华元君的圣旨,匆匆到了皇宫前,他请张公公代为通传,说是要见父皇一面,却被无情地拒绝了,张公公婉言道:“圣上说,此乃祖制,万万不可废,若是开此先例,日后岂非很多无聊人士都会来敲响震天鼓?天朝重臣们难道一天到晚都要处理此等琐事?”

    李祈正心中剧痛,他顾不得此时身在皇上寝宫之前,大吼道:“怎么会是琐事,那是堂堂的齐王妃,若是她殒命于此,难道天朝的颜面就不会扫地吗?”

    张公公半耷拉着眼皮,看着脚下地砖,有气无力地道:“皇上叫奴才转告王爷,顾家已倒,王爷可以再纳新妃,京中待嫁女子任由王爷挑选。”

    李祈正如坠冰窟,他浑身发冷,不敢置信地看着张公公,虽然他早知道,顾盼嫁给自己,是父皇拉拢顾家的一着好棋,却也万万没有料到,顾家父子一旦出事,皇上会毫不留情地抛弃顾盼这个棋子,天家就是如此无情吗?

    李祈正心中残存的父子情分一点点退去,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巍峨的帝皇寝宫,君臣父子,帝皇家中,只有君臣,没有父子。

    顾盼被带到了一间雅室之中,有人奉上了热茶点心,请她稍候,顾盼此时心中充满了喜悦,丝毫不畏惧即将到来的酷刑,她素手拈起了一块糕点,细细的品着,这面食粗糙,吃在口中牙碜无比,她似乎毫无所觉,嚼咽了之后吞下喉咙。

    她此时要做的,就是在滚了钉板后依然活着,能让她把申诉说出,就是胜利了,她必须保证自己的体力,顾盼精妙的算计着,务使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大理寺监政会请六部尚书一起坐到了大堂之上,六个人两边分别做了三位,大理寺监政却是主审。

    他环视左右,抚摸了下自己颌下的胡须,朗声道:“擂鼓女子的身份已经查明,乃是齐王正妃,诸位有何看法?”

    六部主官面面相觑,他们虽然猜测这擂鼓女子身份不凡,却也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齐王正妃,在天朝最尊贵的女子中,可以名列前十。

    六人在官场之中打滚多年,俱都修炼成精,一个个沉默不语,若是言错,得罪了齐王可就不妙了。

    大理寺监政心中暗骂,这些老狐狸,他咳了一声,看向坐在他左手边白发苍苍的老者,却是礼部尚书余大人:“余大人,您看要如何审理?”

    余大人皱皱巴巴的老脸上的褶皱迅速向中部集中,他苦着一张菊花脸道:“既然以汪大人为主审,请汪大人做主便是。”

    他身边的同僚连声称是,这种屎盆子,一个人背就是了。

    大理寺监政汪大人恨得牙痒痒的,他正要开口,却听得大堂门口传来一阵大笑,齐王李祈正大步行了进来,他目光炯炯地扫视了一圈朝中的几位重臣,掷地有声地道:“本王前来观审,诸位没有意见吧?”

    汪大人等人赶紧站了起来,抱拳行礼,李祈正一派傲然,对于这些臣子,就要如此才能让他们畏惧,等下也好说话。

    汪大人叫衙役又搬了把椅子放到自己身旁,心中也暗自嘀咕,这齐王妃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做出这等惊世骇俗的举动,看齐王这般维护的模样,应当与齐王无关吧?

    他旋即想到,齐王妃的出身,又困惑地摇头否定了,顾家已经倒下,就算和顾家有关,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今日韦侯爷亦是在场,却只看了一眼便离去了,可见和韦家的关系似乎也不大。

    汪大人又如何能想得到,顾盼手里握住的,是关于太子妃的隐秘,足足可以让天朝的朝堂地动山摇的天大秘密。

    汪大人察觉一道视线从左侧射来,他回头看了一眼李祈正,谨慎地问道:“殿下,您看等下如何审理?”

    李祈正瞬间想起了皇上的那一道口谕,顾盼的钉板只怕是避不过去了,他所能做的,也只有使她少受些痛苦了。

    李祈正面无表情地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汪大人才是本案主审,本王只是前来旁听罢了。”

    汪大人从李祈正阴森森的口气里听出了一丝不善,他额上冷汗簌簌落下,就连胡子上也挂了数滴汗水,看着倒像是口涎一般,让他失了不少官威。

    身为大理寺监政,此时当如何处置,他自然心中有数,按照祖制,伸冤者在申诉之前要滚过一次钉板的,只是现在齐王就在他身边,他又如何能说出口,叫齐王妃去滚那钉板?

    汪大人踌躇间,师爷从后堂转出,凑到他耳边低语两句,汪大人脸上的神色一变再变,旁边的齐王漫不经心地问道:“汪大人这是怎么了?”

    汪大人从袖中摸出一方白帕,狠狠擦了两把额头上的汗水,尴尬地道:“没事,没事。”

    没有事情才有鬼了,方才师爷传话,说夫人那里来了一位贵客,太子眼前最红的柳夫人,据说太子已经奏请内廷,要封这位柳夫人为侧妃了。

    柳夫人隐隐暗示,她和齐王妃交情匪浅,请汪大人斟酌行事。

    来自齐王和太子两面的压力,汪大人觉得有些顶不住了。

    他端起茶盏,双手颤颤悠悠,听得茶杯和杯盖一阵清脆的碰撞之声,身遭的六位大人眼观鼻,鼻观心,对汪大人的失态视而不见,这时候,谁要是出声谁就是傻瓜。

    汪大人见时辰不早,已经无法再拖延下去,轻咳一声,正要开口,门口传来了师爷点头哈腰的陪笑声:“晋王殿下,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汪大人抬起头,看见晋王唇角含笑,对着自己点了点头,温和地道:“本王闲来无事,也来凑个热闹。”

    汪大人无法,只得叫衙役在自己另外一侧又搬了把椅子给他,晋王坐下后,对着李祈正点了点头,李祈正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感激之意,晋王暗忖,过来走一下过场,果然是正确的选择,一下就把老七收买过来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六十六章 祸兮,福之所倚

    汪大人情不自禁地收缩双臂,身旁的两座大山似乎不断地向他挤压,他心中暗暗叫苦,这大理寺监政本是个轻省的活计,他想着做上几年就告老还乡,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档子倒霉事。

    他左边的齐王不悦地道:“汪大人,怎么还不开始?”

    汪大人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他一咬牙,一拍惊堂木道:“来啊,把犯妇……”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便听得齐王重重地一声咳嗽,汪大人及时醒悟,立刻改口:“带擂鼓之人韦氏顾盼上堂。”

    下面的衙役低沉地应了声,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带了披上了蓝花小袄,脚穿千层布鞋的顾盼。

    汪大人一眼看出其中的猫腻来,齐王妃擂鼓之时,他也在场,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齐王妃身着一袭单衣,赤足站在鼓台之上,他绝对不会看错。

    现在却着了这么一件蓝花小袄,而且看那厚厚的样子,也不知道填了多少棉花进去。

    汪大人人老成精,扫视了下左右,见齐王晋王均无异样,余下的几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