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第55部分阅读
闺秀 作者:肉书屋
默不语,李祈正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若开口,便失了先机,不如以静制变。
李祈正打了个哈哈,见青山道长无意叙旧,索性单刀直入:“这次大军南下,本王想谋个差事,还请道长在父皇面前多多美言了。”
青山道人眉头一蹙,这小小的动作由他做出来竟然比女子还要优美三分,看得人心神一夺,可惜他的声音略有些尖锐,破坏了这刹那的美感,“齐王殿下想要什么差事?”
李祈正笑容一敛,正经道:“三军后勤协理。”
所谓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像是南下这种路途遥远的征伐,路上消耗掉的粮食,十要去五,若是加上些天气变化道路崎岖,损耗十之六七也是大有可能。
这损耗到底是天灾还是人为,却要看后勤官员的手笔了,每逢战事,后勤总督,向来是个肥缺,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这块肥肉。
青山道人沉吟半晌,定定地看着李祈正,一锤定音道:“好。”
这却是李祈正意料之中,他不由苦笑,父皇迷恋长生不老,最是笃信这些方外之士的胡言乱语,哪怕朝臣劝谏也比不上道长的无心之语。
青山道人话罢,又道:“只是,从此以后,你的救命之恩便要两清了。”
李祈正哈哈大笑,伸出右掌与青山道人击掌为誓:“自当如此。”
啪啪啪,二人连续三击掌,掌声在这空荡的大殿中回响,余音寥寥。
李祈正一手撑住汉青石,从地上一跃而起,最后看了一眼青山道人,低声道:“你若是要报复他,也等他出征回来,若是误了大事,莫怪我不顾忌昔日情分了。”
青山道人合上双目,宛如高僧入定,世间的纷扰从他面前消失,李祈正看着他这副神棍模样,轻哼一声,大步离去。
威武大将军率军出征,圣上谕令太子替其祭天,择吉日开拔。
四月初三,刚好省试放榜,无数学子涌上街头,几人欢喜几人愁,又赶上大军出征,太子代圣上祭天,纷纷到了城东的天坛看起了热闹。
李思怀刚刚得知自己中了二甲第七十六名进士,名次一般,他年纪却是最小,一时间大喜过望,亦随着人流滚滚而去,到了天坛,尚有几里地时,便望见前方旌旗飞舞,数个铁甲方阵把整个祭坛围得密不透风,诸多百姓止步于此。
他是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却还可行的两里,再往前,便是皇亲国戚的位置了,长长的两排各式华丽马车一眼望不到首尾。
待吉时一到,太子从正中的金黄|色龙辇中缓步而下,身侧一个窈窕女子头挽如意髻,妇人打扮,紧紧地搀扶着他。
二人沿着红色长毯缓步向前,到了祭坛之下,女子松了手,太子一人独自登上这最后的九阶台阶,十盈九满,天子取九,十乃是仙人之数,故台阶以九为结,若是从天坛最脚下往上攀登的话,就是整整九百九十九阶。
百官紧随太子身后,钦天监又与众不同,手捧一卷明黄天书,递到了太子手中,太子执卷,朗朗而读:“今有南部蛮荒,不识教化,不识人伦……今有天朝神武勇士代天巡守,请九天仙帝佑我勇士。”
随着太子的诵读,在场百官和众多铁甲军士齐声重复最后一句,雄壮的声音充满了祭坛上空的每一个角落,到了后来,周边的百姓学子也一起高声呼唤,这声音汇聚成了滚滚浪潮,直上凌霄宝殿。
太子亲手把长卷在铜盆中焚烧,又献上各种牲礼,最后率领百官一起三叩首,至此方算礼毕。
太子随后步下祭坛,按照礼仪,他还要替皇上训话于三军将士,只是太子体虚,这项便改成了与威武大将军叙话,再由威武大将军鼓舞三军士气。
此时,在众多皇亲国戚的马车里,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祭坛上方,太子祭天果然震撼人心,眼睛的主人注意的却是搀扶太子登上祭坛的女子。
那女子身段窈窕,虽然做了妇人打扮,面上又蒙了面纱,顾盼依然一眼看出,跟在她身边一年多的旧仆,曾经是她贴身婢女的柳芽没想到柳芽竟然这么快就成了太子的枕边人,又获得了如此大的信任,纵然太子身体不佳,扶着他在这祭天路上行上几步,可也不是谁都有资格的,由此可见,柳芽必定深受太子宠爱顾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日后要多多和柳芽来往才是,也不需要她告诉自己太子的一举一动,只要能从言谈之中知晓些大的动作,对顾盼来说,已经足够获益匪浅了。
太子已经和满身戎装的威武大将军叙话完毕,接下来,该威武大将军面对三军喊话,鼓舞士气了。
顾盼的视线调转到了站在铁甲方阵前的顾朝阳身上,他一身披挂,头戴红缨头盔,只露出了一双森森的眼睛,俊脸隐藏在了头盔后,一股煞气冲天而起。
顾朝阳沉默地扫视了一圈三军将士,这里的,只是先锋营的一部分军士,天坛地方有限,不可能容纳所有官兵。
顾朝阳右手举起,仿佛战神举起了他的战锤,瞬间,方阵之中传来了铁甲相碰之声,军士们整齐划一地端正站好,一双双嗜血的眼睛紧紧盯着顾朝阳的右手。
顾朝阳高吼道:“犯我天威者,虽远必诛”
刷的一下,他的右手坚决果断地落下,在空中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麾下将士纷纷举起手中武器,齐声高喊:“虽远必诛虽远必诛”
顾盼听得一阵热血沸腾,这就是她的亲舅舅,比起太子的温文尔雅,明显顾朝阳的一句短暂的口号更能激励人心。
在一众呐喊声中,铁甲军士们井然有序地开始退出天坛,开拔南蛮。
顾盼身子前倾,想要从中找寻一个熟悉的身影,看了片刻,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是多么的徒劳,想要从这些打扮的一模一样的铁甲卫士里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顾盼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怎么,后悔了吧?”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三十八章 夫妻相处之道
顾盼偏头看了一眼李祈正,这家伙虽然领了后勤协理一职,每日里只见他在身前身后打转,也未曾看见他去做什么实事。
她轻轻一笑,垂下头,低声道:“表哥既然设局,不想叫我担心,我陪他演完这场戏又如何?”
李祈正撇了下嘴巴,从袖里抽出封信,丢到了顾盼身上,不以为然地道:“你们不愧是亲表兄妹,处理事情的态度一模一样。”
顾盼诧异地拾起信,信封上赫然五个大字,贤妹夫亲启,她怔了一下,随后掩嘴轻笑,明显是顾远南在占李祈正的便宜呢,还贤妹夫信封开着口,顾盼素手探了进去,食指和中指夹了这薄薄的信纸出来,展开轻阅:“若是让吾家小妹有丝毫不快,仔细了你的狗头”
顾盼扑哧一笑,实在难以想象顾远南风度翩翩地吐出狗头二字。
李祈正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一颗大头默默地挪到了她膝盖之上,蹭来蹭去,像是家养的忠犬。
顾盼单手伸出,合并成掌,按在了他的脸上,奋力向外推去,嗔道:“休要来这一套,快说,我家表哥在哪里?你肯定晓得。”
李祈正一张俊脸被她按的变形,依然不死心的往她身前凑来,一张嘴巴犹自说道:“你也不过想远远看他一眼,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看,不如看你家相公生的威武阳刚。”
顾盼另外一只手也举了起来,两只手一起顶住了他的额头,语带不满地道:“威武阳刚?威武阳刚的齐王殿下去了小清山一次,回来就躲在房中不肯出门,说什么可怜这一身白嫩晒的漆黑,一定要好生将养回来才是”
李祈正凶狠地瞪向顾盼,他脸上变的奇形怪状,这一瞪眼殊为可笑,他哼了一声,偏头挣脱了顾盼的钳制,恼道:“好,好,你不是要见顾远南吗?我带你去见就是了。”
话罢,李祈正正襟危坐,随口对车外的侍卫吩咐了一句,此时人流散去,只剩下稀疏的几辆车,他的车子畅行无阻,一路驶向了城外。
到了城门处,马车却停了下来,李祈正率先跳下马车,又回头扶住了顾盼,顾盼站稳脚跟,看着眼前一队队开出城外的先锋营士兵,奇怪地道:“难道就在这里等着么?”
李祈正倨傲地看了她一眼,扬起头,负手先行,顾盼迟疑地提起裙摆,跟在了他身后。
李祈正一头扎进了城洞之中,沿着旋梯向上,壁垒里每隔一段点了盏长明灯,城洞里虽然昏暗,也看得见脚下的楼梯,顾盼小心翼翼地随在他身后。待踏上最后一阶,眼前豁然开朗,二人已经到了城墙之上。
卫兵见了二人的朝服,一言不发,连质问半句都没,李祈正大步上前,到了城垛处,顾盼跟在他身边,扶住城墙向下看去,此时居高临下,从城门出去的士兵越发整齐,一队队铁甲卫士开向远方,像是两列蚂蚁长队。
顾盼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李祈正,纳闷地问道:“这里和方才又有什么区别?”
李祈正嗤笑一声,手举折扇,指向城门外不远的山包,顾盼眯起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那边花红柳绿,不知道多少妙龄少女聚做了一堆。
顾盼微皱眉头,极力远视,这才看见被这些妙龄少女围在当中的白色身影,潇洒自如,不是顾远南,又是哪个?
李祈正阴森森地声音在顾盼耳边响起:“远南兄,艳福不浅啊,这盛京之中,十座名楼的三十二个头牌一起来给他送行,天下间的士子还没有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就连我那自诩风流的三皇兄只怕也要自愧不如了。”
顾盼看了半晌,木然地掉头向下行去,李祈正笑嘻嘻地跟在她身边,凑过来问道:“怎么,不上去和你的远南表兄打个招呼吗?”
顾盼顿住脚步,城洞之中只有她二人停留,长明灯吞吐不定的焰心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明暗交替的影子,看着竟然有几分狰狞,顾盼淡淡地道:“齐王殿下是不是想接手顾家表兄这一众红颜知己?”
李祈正讪笑两声,不敢再言语,这小娘皮厉害的紧,总是一句话顶的他无话可说。
二人上了马车,李祈正打开折扇,挡住脸面,一双眼睛从下偷看着顾盼,见她双眼微合,一副不欲交谈的样子,心知小娘子还在生气,他鬼主意也多,眼珠一转,心里便有了计较。
他尖起嗓子,仿着府里那些管事嬷嬷的声音,叫唤道:“主子,王爷说,你再不搭理他,他就从这马车跳下去。”
话罢,李祈正眯起眼睛偷偷看向顾盼见她一脸的无动于衷,心中发狠,继续尖叫道:“不穿衣服哦,不穿衣服跳下去。”
顾盼眼睛一张,平静地道:“别跳。”
李祈正一怔,随后大喜,娘子果然还是心疼他的嘛。
顾盼伸手从怀里取出一盒胭脂,打开后,用手抠起一块,在两手间拍碎,又在愣住了的李祈正脸上使劲一抹,随后两手轻轻一掸,漫不经心地道:“赶紧跳吧。”
李祈正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现在脸上两坨粉红,若是跳下马车,不知道要笑掉多少大牙。
他闷闷地靠着车厢,老实坐好,河东有母狮,惹不起啊惹不起。
看着李祈正老老实实地坐着,顾盼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柳芽那里要搞好关系,韦家最好也拖下水,反正只要顾家父子平安归来,她是什么都肯去做的。
不知不觉,马车回到了齐王府,顾盼想着心事,下了马车,待双脚站定,看到李祈正一脸红红紫紫,她扑哧一笑,却是险些咬到舌尖,李祈正关心地问道:“怎么?”
顾盼赶紧敛了笑,转过身,一本正经地往府里行去,李祈正挠了挠头,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后,却见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婆子莫不偷笑不已。
顾盼回到屋子里,这才回过身来,亲手投了帕子递给了李祈正,笑道:“擦把脸吧。”
李祈正傻傻地接过帕子在脸上抹了一把,原本纯白色的帕子上立刻出现了一圈粉红,他脑子嗡的一声炸开,怎么把这个茬忘了,齐王殿下一世英明啊。
李思怀看过热闹,和松石二人说笑着回到了槐花巷中,报喜的听差应当在他前面就到了宅子里,姑姑想必已经打赏过了。
李思怀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姑母这些日子愁眉不展,直到大哥来的那天,众人才晓得,祖父和父亲竟然成了皇上的道师。
大哥另外买了宅子,叫她们早日搬过去,姑母推说待他高中再搬家动土,以免坏了风水,李思怀感激在心,心里却也有些过意不去,等下便催促姑母搬家。
待他一走进巷子口,就见一辆寻常的蓝布马车停在了自家门口,他暗自诧异,姑母鲜少有亲朋走动,来的是谁呢?
进门见院子空无一人,屋门大敞,似乎为了避免什么嫌疑,李思怀疑虑重重接近了正屋,听得里面姑母的细声慢语:“我们家涟姐儿犹在孝期,只怕于理不合。”
李思怀闻言大奇,不禁加快了步子,一下迈进了房门,一眼看到姑母对面坐了一个中年妇人,生的很是端庄,穿了一身款式简单但是隆重的墨绿袍服,上面的福字暗纹隐隐发亮,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
李思怀晓得无论这客人是谁,都不能丢了姑母的颜面,甚是恭谨地上前对着白夫人深施一礼,朗声道:“姑母,侄儿回来了。”
白夫人赶紧伸手虚扶,又对着一旁的中年妇人笑道:“这便是我那不成材的侄儿了。”
中年妇人双眼闪动,片刻已将李思怀打量齐整,闻言笑道:“本科最年轻的进士郎,若说不成材,这世上只怕也没几个成材的了。”
李思怀谦卑的笑着,微微低下头,显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腼腆,白夫人伸手为他介绍道:“这位是高夫人。”
李思怀立刻乖巧地唤道:“高伯母。”
高夫人笑着点头应了,随后惋惜地道:“可惜了,我家里只有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却没有女儿,否则定要和你们结上一门亲事。”
白夫人含蓄地笑着,并不接话。
高夫人原本的话题因了李思怀的误闯,不好再继续,站起身道:“还请白夫人多多斟酌,只是先定下亲事,待姑娘孝期一了,再正式完婚。”
话罢,高夫人告辞而去,临行前偏又加了一句,“涟姐儿年纪也不小了,白夫人还是早做打算吧。”
气的李思怀一双手重重地捶到了门上,对着白夫人恼道:“这是哪里来的无知妇人,求亲不成竟然还出口相迫”
白夫人迈着步子往回走,叹了口气,似乎吐出胸中郁结,闷闷地道:“这高夫人是我的故旧,你姑父没有出事以前,倒也经常往来的。”
李思怀上前两步,搀扶起白夫人,少年的脸上一股子的正气:“既然落魄以后都已经不再往来了,这样的故交不要也罢。”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三十九章 帝王薄幸
此时二人已经走进了屋中,白夫人又左右望了两眼,才压低了声音道:“高夫人并不是为自家子侄提亲来的,她是乐妃娘娘的姻亲,这次是给五皇子提亲来了。”
李思怀一愣,“五皇子不是前些日子刚娶了正妃吗?”
白夫人瞪了这不开窍的侄子一言,嗔道:“不是还有两个侧妃位置吗?”
李思怀想起家中鸡犬不宁的往事,斟酌了下,劝说道:“姑母,富贵人家的日子咱们也过了,不说旁的,就看大哥还有四叔,那个不是闹得家里不得平安,妻妾多了,是祸不是福啊。”
白夫人何用他说,早就想到自己年轻之时,嫁过来没多久,夫君就把几个陪嫁丫鬟都摸上了床,家里的妾室足足可以摸上两桌牌九,要不是她手腕高明,只有自己有一双子女傍身,那些小妖精怕早就翻上天了。
一想到她那些手腕可能被用在涟姐儿身上,白夫人禁不住打了个寒噤,这事,还真是要斟酌斟酌了。
离瑜贵妃小产已经有半个月,顾盼寻思着入宫探望一下,一大早就起了床,又叫人备下红枣乌鸡各种补血之物,宫中虽然不缺这些东西,总是晚辈心意。
按照规矩,顾盼先去拜见皇后娘娘,却被挡了回来,说是凤体欠安,顾盼掂量着这四个字,琢磨半晌,皇后是因了顾家出征祸福难料,有意疏远自己,还是恼她看望瑜贵妃?
顾盼回过神来,心中苦笑,只怕今日里给瑜贵妃备下的薄礼,明日就要三倍给皇后娘娘送上了。
瑾妃和乐妃却是可以不见的,她径直到了瑜贵妃居住的长乐宫,远远望见一片萧条,似乎随着宫中主人的不幸一起败落了。
顾盼进到宫院之中,连行数步,也没有见到一个半个宫娥出来喝止她,她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误入了冷宫,忍不住又倒退回去,看了一遍院墙上的牌匾,再三确定是长乐宫三字,才满怀惊疑地再次入内。
一直到了宫室门前,方有个白发老妪傍在门口,层层叠叠的眼皮有气无力地抬了起来,瞄了她一眼后就让开了位置,也不喝问下她的身份。
顾盼心中登时起了无名火,这哪里还是贵妃所住,简直比冷宫还有所不如,她大步入内,层层宫室之内,肉眼可见灰尘满满,又见壁角旮旯之处,时有蛛网联结。
偶然晃过一个宫女,定然满头白发,佝偻身躯,仿佛经过了时间隧道,原本那些年轻貌美的宫娥一下间都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妪,顾盼只是偶尔来此,心中的凉意就不断上涌,想一想瑜贵妃长居于此,心中早是荒芜一片了吧。
顾盼越看越是心惊,一双脚渐行渐快,终于到了上次瑜贵妃招待她的起居之所,顾盼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迫不及待地把门一把推开,立时射进了刺目的阳光,晃得她眼睛条件反射地眯了起来。
待她终于适应了阳光,见那光线照耀的窗下卧椅之上,蜷缩了一个美人儿,她长发散乱地披在身后,皮肤几近半透明,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一双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顾盼屏住呼吸,见她眼角缓缓滑落了一滴泪,从泪珠之中折射出七彩光芒,为这无色的美人儿瞬间增添了一抹动人的亮丽。
顾盼嘴巴蠕动半天,终于还是不忍心打破这梦幻的一幕,静静地立在瑜美人儿身边,看着她眼角的珠泪一颗一颗的流了出来,串成了一条七彩的珠链,怎么可以有人哭的如此动人?
顾盼默默地蹲下身子,伸出手,把一颗颗的泪珠收集到了手里,原本流光溢彩的珍珠瞬间失去了神采,她的手里片刻就积了一摊水。
顾盼喃喃道:“娘娘……”
瑜贵妃无神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仰头看向顾盼,嫣然一笑,露出少许贝齿,异常动人,“给我倒杯水好么?”
顾盼想起了初见瑜贵妃之时,何等尊崇,皇上亲自为她夹菜,一夕之间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就连为她倒杯水的人都没有了。
顾盼恍然间,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桌旁,手刚刚拿起茶壶,顾盼一怔,下意识地摇动了两下,没有声音,这水壶是空的。
顾盼心中一酸,拿起水壶就向外行去,刚一转身,险些和瑜贵妃撞个正着,瑜贵妃伸手取过她手里的水壶,轻忽一笑:“倒是我大意了,这里已经没有水了。”
话罢,她放下水壶,拉着顾盼一起坐到了窗户下面,一双美丽的眼睛看着窗外飘飘荡荡的柳絮,喃喃道:“我家生在南方,没有见过雪花,以前最喜欢柳树,因为有人告诉我说,柳树飞絮就和漫天飞雪一样。”
顾盼一怔,她从见到瑜贵妃开始,她就说的一口地道的盛京官话,此时听了她的提醒,才发现,她的官话又软又糯,就像是一手方正小楷,在笔梢末端又圆润地滑了半笔。
此刻的瑜贵妃就像是一座精致的搪瓷娃娃,似乎一个伸手,就可以让她粉身碎骨。
顾盼踌躇着开口道:“娘娘,您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瑜贵妃尖尖的下巴扬了起来,巴掌大的小脸上写满了骄傲,一瞬间,顾盼仿佛看到了女王出行,君临天下,神态间尽是不容亵渎的高贵。
她脸上带着神秘莫测地笑,靠近顾盼低语,“不会了,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了。”
顾盼一怔,瑜贵妃已经放弃了么,在这内宫之中,放弃内斗几近等死,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方才提起的水壶,咧开的壶嘴仿佛在嘲笑瑜贵妃的一派天真。
瑜贵妃在顾盼身前,缓缓地抬起双臂,柔软的身体尽情舒展,脊梁一点点抬起,站直了身体,一双眼里死一样的寂静:“那个孩子,本来就不是我所期盼的,他出生不出生,又有什么用呢,一个未成年的皇子,在这后宫里,可是很危险的。”
瑜贵妃再次笑了起来,这一次却像是百花盛开,朝气勃勃,她一双眼睛像是最美丽的宝石,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凝视着顾盼,口吐芬芳:“你看我美吗?”
顾盼情不自禁地点了点头,刨除她那素未谋面的老妈,瑜贵妃在她见过的女子里,当属最美了。
瑜贵妃脸上的笑容轻忽起来,随时可以消失一般,她的眼中洞察一切,似乎很久没有人跟她说话了,在顾盼面前,她无所隐瞒,迫切地想要倾吐一切:“我以前败在一个女人手里,现在败在另外一个女人手里,你记住,永远不要去尝试对一个心里有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动心。”
话罢,她抬起芊芊玉指轻轻抚过顾盼的脸颊,露出一对浅细的梨涡,笑道:“你去吧,我不会有事情的。”
顾盼犹豫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水壶,瑜贵妃看穿她心中所想,哈哈大笑起来,她抖了抖身上的一袭素雅白裙,笑道:“我不过是偶尔疯狂一次,看看这世界上,除了那些鲜艳的颜色,还穿不穿的旁的颜色。”
话罢,瑜贵妃凑近了顾盼,口中细语如同情人间的低喃:“以前,他说过,最喜欢我一身素,像是一朵白莲花,出淤泥而不染。”
瑜贵妃说完这句,便不再搭理顾盼,径直坐到了梳妆台前,对着镜子贴起了花钿,又细细描起了眉毛,转眼间,瑜贵妃从一个轻灵出尘的精灵变成了妖娆风流的妖姬。
看着镜子中越来越像是另外一个人的瑜贵妃,顾盼的脸变的煞白,她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夺路而逃,惊慌中,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她。
她知道,瑜贵妃确实如她自己所说,一定不会有事。
顾盼一上了马车,就立刻吩咐车夫快快赶路,在暮色里,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沉静的宫城,仿佛一个怪兽,要吞噬掉人所有的血肉。
顾盼死死咬住下唇,今日之事,她要永远埋在心里。
回到王府之后,顾盼马上吩咐,把今日给瑜贵妃的补品又备了四份,分别给各宫主位送去,其中皇后娘娘独自占了两份。
第二天,宫中传了消息出来,长乐宫全面翻新,瑜贵妃暂居乾坤殿。
顾盼手里的料匙轻轻一抖,撒了半匙小米出来,她把料匙一放,笼子里的鸟不满地扑棱起来,飘落了漫天羽毛。
顾盼看着这生了一身彩羽的画眉,想起了华美无方的瑜贵妃,她此时也深居鸟笼之中了吧,乾坤殿,可是圣上的起居之所。
李祈正兴致勃勃地从外面回来,一眼看到了顾盼的满脸寂寥,他脚步一顿,放轻了脚步,行到了顾盼身后,仿佛知道她的心意一般,伸手轻轻一拨,笼中的画眉脆鸣一声,振翅飞出了牢笼。
看着顾盼面露喜色,李祈正心中轻叹,他幼时也有此幼稚之举,结果第二日,那鸟儿又飞了回来,养熟了的鸟早就习惯了牢狱里的生活,在外面根本没有自立能力,说不得,等下就派人彻夜守在这鸟笼旁,若是那只画眉飞回来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四十章 皇家秘事
皇后有疾,太子妃身为儿媳,又是皇后的亲侄女,自然日夜伺疾,她已经进入凤仪宫足足十天了,太子亦被惊动,前些日子和太子妃一起进入凤仪宫看望皇后娘娘时,她面色尚且不错,只说留太子妃小住几日,怎么过了这许多天,病情不轻反重?
太子忧心忡忡地坐在车中,一旁的柳芽见他额头间清晰的山脉纹,忍不住伸出手抚向他的额头,素白的指尖在半空中便被太子一把抓住,紧紧握在手中,凑到了唇前轻轻一吻,眉间也舒展开来,太子对着柳芽淡淡一笑,柔声道:“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柳芽的脸颊一红,垂下了头,太子心细如发,是个十分温柔的人呢。
二人默默无语,太子一路握着柳芽的手,再也没有松开,柳芽感觉手上冒出了许多热汗,一双手如被烙铁烫过,太子的手却冰凉刺骨,让她不忍把手抽回,纵然有所失礼,也顾不了那么多。
到了皇宫前,太子拉着柳芽下了马车,又换了八人软轿,太子毫不避嫌的拉着柳芽一起,引得一众宫娥尽皆侧目,女官们口上不说,都看在了心里,这个柳夫人,只怕日后贵不可言,太子妃又无子,一想到这点,女官们对柳芽越发恭敬了几分,对太子拉着柳芽同坐这等逾矩行为也只眼睁,只眼闭了。
片刻功夫,到了凤仪宫前,太子终于松开了柳芽的手,略整理了下衣袍,坦然迈入,柳芽垂首跟在他身后。
在下人面前以示亲近,是为了让她们产生敬畏之心,在皇后娘娘面前若是过于亲近,只怕会引得娘娘不快,招来杀身之祸,太子身体羸弱,头脑却不差。
到了殿中,自有皇后娘娘身边亲近的女官为太子引路,太子目视前方,压低了声音问道:“成姑姑,母后的身子到底如何了?”
那女官年纪约莫三十出头,一张脸上面无表情,和皇后的刻板如出一辙,板着脸道:“殿下等下就看到了。”
话罢,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太子丝毫不以为忤,依然风度翩翩地随在她身后,一张俊脸上满是担忧。
成姑姑偷瞥了一眼太子,心道,这母子二人真是一点都不象,皇后娘娘那等人物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谦谦君子的儿子。
转眼到了皇后娘娘的寝宫,成姑姑立足门外,不轻不缓地道:“娘娘,太子到了。”
里面传来了一声威严的喝令:“叫他进来。”
成姑姑伸手推开房门,示意太子进去,柳芽乖巧地停在了门外,成姑姑瞄了一眼,见这低着头的女子有些眼熟,忍不住又打量了两眼,越看却越是心惊,这女子,怎么和那人生的如此相像?
她抬起眼睛,仔细地把柳芽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心里的惊骇越来越强烈,这女子竟然已经是妇人打扮,看她的衣物饰品,已经是如夫人一级,再往上,就是太子侧妃了,太子将来一旦登基,立马就是贵妃一流。
成姑姑强忍住冲入内室,向皇后通禀的冲动,对着柳芽和蔼的一笑,压低了声音道:“只怕太子还要好一会儿才出来,夫人不妨小坐片刻,喝上盏茶。”
太子小心地推门而入,这是他自幼养成的习惯,皇后娘娘患有头痛之症,听不的丝毫声响,她的寝宫之内,铺上了厚厚的绒毯,四壁也挂着羊毛毯,进出的宫女俱都褪去鞋子,只穿了一双白袜,若是有一点声音,她便头疼欲裂,彻夜难眠,太子记忆里,因为吵到了母后睡眠而被杖毙的宫娥绝不下百人之数。
这等怪病,纠缠了皇后很多年,众多的太医也束手无策。
太子进了门后,习惯性的褪去了鞋子,放在门边,寝宫之中一片昏暗,只点了几盏昏黄的九凤灯,这九凤灯本是皇后专用,纯金打造的九条凤凰展翅欲飞,长长的凤尾纠结到了一起,成了中间坚固的灯柱,凤口微张,是燃烛之处,每一盏九凤灯都要最娴熟的工匠经过整整一年的功夫才能打造出来。
此时每一盏九凤灯上却只有一凤被点燃,其他八凤在地上拖出了长长的影子,像是要吞噬掉这燃着的一凤,看着诡异无比。
凤床之上,皇后身着一身明黄|色的里衣,身上盖着一袭裘被,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到了被子上。
她凤眼微眯,亦是看到了地上那摇曳的烛影,登时大怒:“来人啊,把这些九凤灯全给我丢出去”
太子见她动怒,紧走两步,到了皇后床前,低声劝慰道:“母后,莫要动气,等下儿臣就叫她们换了去。”
皇后气息稍平,扫了一眼太子,一股无名火又喷薄而出:“你个不孝子,一天到晚都把心思用在这些闲事上面,你怎么不跟你三哥学学,听说他新纳的几个侍妾都有了身孕,老五那边,晋王妃据说也有了喜,这可是你父皇第一个嫡孙”
太子静静地听着皇后娘娘的教训,一张脸上始终是温和无害的笑容,他平静的样子,让皇后娘娘觉得自己简直跟个傻瓜一样,她骂了半晌,脾气上来,伸手抓住太子拽向床边,毫不犹豫地抬脚就踹。
太子不躲不闪,只在皇后娘娘的凤脚着身时,脸上露出了一丝痛苦。
皇后娘娘踹了几脚,已经累出一身的汗,看见太子脸色煞白,心中越发怨恨,这个不中用的东西,从小就是个药罐子不说,连个屁都生不出来。
太子见皇后停了脚,弯下身子拾起方才被皇后踹到了地上的锦被,做了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胸口一阵憋闷,嘴唇青的吓人,可惜此时烛光昏暗,皇后却是未曾注意。
把被子重新盖到皇后身上,太子温柔地道:“都是儿臣不孝,母后莫要气坏了身体。”
皇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太子,见他目光清澄,表情柔和,没有丝毫作伪,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手指向了外面,吼道:“滚,给本宫滚出去。”
太子默默地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行到门口时,太子突然道:“母后,儿臣准备把一个如夫人赐为侧妃。”
话罢,不等皇后发话,太子已然退了出去。
皇后冷笑一声,还以为他是个痴情种,却也不过如此,可怜当年那个唤作柳枝的宫娥,若是看到今天这一幕,还会不会怨恨自己。
皇后反手掀开被子,一脸的厌恶,这个没眼力架的,这被子都掉到了地上,又叫她如何再盖得?
皇后翻身坐起,两只脚准确无误地伸到了凤头鞋中,在这寝宫之中,她是唯一有资格穿鞋子的人。
皇后的头高高扬起,大步向寝宫后殿行去,步伐矫健,哪里像是身有顽疾的样子。
转过一重屏风,皇后驻足不前,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女子,她头发凌散,衣衫脏乱,闻得动静,挣扎的抬起了头,脸上虽然没有血色,五官依然秀美,竟然是太子妃皇后毫不客气地抬腿踢了自己的亲侄女一脚,厌恶地道:“怎么样,你还没考虑清楚吗?”
太子妃的眼珠缓慢地向上转动,却只看到了皇后不可一世的下巴,她虚弱地道:“姑母,我实在做不出来那种事情。”
皇后哼了一声,没有再动脚,嘴角向上撇了一下,慢条斯理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仍然不肯,你莫要忘记了,你家中还有一个亲妹子,你的叔伯里,还有几个没出嫁的堂姐妹”
太子妃几日水米未进的身体深处,突然生出一股力气,她死死扒住皇后的脚,哭求道:“求姑姑看在我和太子青梅竹马的份上,莫要拆散我们……”
“青梅竹马?”皇后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话,她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仿佛冬日里最凛冽的风,一寸寸划过太子妃的肌肤。
“他方才已经宣布,要提拔一个如夫人做侧妃了。”皇后的声音阴森森地响起,像是律法官直接宣判了太子妃的死刑,“你和我都知道,他心里,从来都没有你。要不然,你们成亲八年,为何一个子嗣都没有?哈哈哈~”
“侧妃,他竟然要提拔那个女人做侧妃……”太子妃脸上瞬间扭曲,狰狞可怖,像是从九幽之地爬出的恶鬼,身上向外散发着满满的憎恨气息。
皇后都不禁退了一步,却又火上浇油道:“他方才是通报于我,你也知道,这孩子性情随和,但是认准的事情,怎么都不会改变。”
太子妃十指抠进了地里,地上的毛毯被她生生抓出了十个窟窿,她挣扎的爬了起来,森然笑道:“既然他无情,也莫怪我无义了,一切就听从娘娘的安排吧。”
皇后大喜,上前一步,亲自扶起了太子妃,亲切和蔼像是最慈祥的长辈:“你这孩子,看把自己糟蹋成什么样子了,等下洗个澡,好好吃点东西。”
话罢,皇后一点都不嫌弃太子妃脏乱的扶住她,亲密无间地向外行去,这件事情,太子妃答应了那是皆大欢喜,虽然说,也可以从娘家再寻一个合适的少女,万一又是不肯呢?岂非还要浪费一番精力?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四十一章 妒恨
皇后端坐凤床之上,一排九凤灯全部被燃了起来,寝宫之中灯火通明,一队宫娥簇拥着焕然一新的太子妃到了她身前,皇后素手抬起,牵住太子妃的手,把她拉到身边坐下,上下打量一番,笑道:“咱们贺家女子长相最是端庄大方,当年楚天师便曾言道,贺家会飞出两只金凤凰,贵不可言。”
太子妃虽然答应了皇后娘娘,心中到底忐忑,面上不觉露出了一丝犹豫之色,皇后娘娘眼光何等老辣,她笑容一敛,握着太子妃的手瞬间攥紧,太子妃吃痛,轻呼一声。
皇后娘娘扫了一眼,旁边伺立的宫娥们立刻潮水一样退了出去。
皇后的手再次加力,太子妃额上冷汗一滴滴冒了出来,脸色煞白,却死咬住下唇,不出声。
皇后哼了一声,压低了声音,连珠炮一样叱道:“朝堂之上已经有人弹劾太子无嗣,只是赶上皇上斋戒修道,才被留中不发。本来还以太子无子,压制其他皇子推迟娶正妃的日子,现在晋王妃有喜,成王的几个侍妾亦是有喜,若是日后太子不能登基,你想想罢,哪个皇子继位,会留你们的活口”
太子妃脸色阴晴不定,皇后说的这些话她早已经知晓,亦是她的心事,皇后观她脸色,再下了一记重锤:“就算侥幸不死,太子也会被圈禁的,到时候,他和那个如夫人郎情妾意,相亲相爱,就不知道你要如何自处了。”
太子妃立刻下了决心,她反握住皇后的手,死死用力,仿佛从中汲取力量一般,沉声道:“姑母可有定计了?”
皇后嫣然一笑,虽然已经上了年纪,却依然带了几分妩媚:“过些日子,四月中旬殿试完毕,新科进士都要赴平安公主的琼花宴,到时候,就是最好的时机,选在平安公主府上,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就都推到那个老妖婆身上。”
太子妃低下头,在身前投下一片阴影,像是此刻潜伏在她心头的隐忧,她轻声道:“只是不知道,姑母想要从哪个皇弟身上下手?”
皇后面色凝重起来,平白多了几分煞气,阴森地道:“成王风流成性,虽然最好下手,只怕他酒色掏空了身子,反倒不容易一箭中的;晋王此人隐忍不发,心机深沉,若是和他扯上关系,日后十分麻烦。”
皇后娘娘顿了一下,沉声道:“思来想去,也只有齐王最好下手,齐王妃尚未及笄,他二人应该没有圆房,齐王又正值年少冲动的岁数。然后么,齐王殿下无心皇位,将来无论谁继承宝座,都和他无关。”
太子妃想起齐王的样子,一笑两个梨涡,俊朗年少,一时间也有些意动,腮上飞起了两抹红晕,皇后娘娘冷眼旁观,心里暗骂,小,若不是太子八年没有养育后代,岂会容你跟他人借种?
二人商议妥当,皇后又唤人拿来一堆安神补血的药物,叫太子妃拿回去,这段时日好生将养下身子,等到了那时,希望一举得男。
太子妃含羞带怯地退了下去,成姑姑是皇后娘娘的亲信女官,立刻就接替了太子妃的位置,上前小意伺候着:“娘娘,您看,这是今年的新桃花腌制的蜜茶。”
皇后娘娘甚是满意地端起茶盏,心头大患已去,她浑身都轻松起来,也有心情慢慢品茶了。
成姑姑察言观色,见主子心情不错的样子,大着胆子开口道:“这次太子进宫,随身伺候的那个如夫人,似乎很得殿下喜欢。”
皇后看着茶盏里片片粉红的花瓣,一颗心思已经飞到了日后皇孙登基,她摄政的场景里,闻言漫不经心地道:“他喜欢哪个还不是三两天的事情,你又不是不清楚。”
成姑姑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诚实以告:“这个如夫人,和她有九分相像,而且,也是姓柳。”
最后一句,成姑姑含糊其辞,因了哪个女子的缘故,柳字在这宫中也成了禁忌之词,便是宫娥中有姓刘的,进了这凤仪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