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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第43部分阅读

      闺秀 作者:肉书屋

    西望,渐渐恢复了一派活泼,时不时地送开顾盼的手,跑去摸一摸花骨朵,又或者嗅一嗅花瓣。

    小孩子体力终究弱些,连奔带跑地行了一会儿,琇姐儿便累的不想动了,顾盼好笑地牵着她的手,寻了个阴凉所在,柳芽拿出了坐垫,姐妹二人背靠着景墙坐下了。

    凉风习习带着阵阵花香,琇姐儿的小身子一歪,却是靠在了顾盼的膝头睡了过去,顾盼好笑地从柳芽手里接过给自己准备的外衣,仔细地给小妹子盖上了。

    静静地在这鸟语花香中坐了不知道多久,耳边是琇姐儿细细的鼾声,柳芽却是去给二人取茶水了。

    身后墙的另一面突然传来了少女们的叽叽喳喳的声音,顾盼眉头一皱,直觉地取出帕子拢在了琇姐儿耳边,却听到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激动的说:“我哥哥说了,你家姐姐就是生的极为丑陋,所以你母亲才拼命地想把她嫁出去。”

    顾盼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这是哪家倒霉的小姐,却也因为外貌被人嘲笑了,心中竟然不自觉地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微妙感觉。

    没有听到那小妹子为自家姐姐辩白的声音,尖嗓子却是越来越嚣张跋扈,“我家哥哥说了,你家那个姐姐不知道什么来路,一点礼数都不懂得,还会用头去撞人的。”

    她的话嘎然而止,一声尖叫传来,那少女突地大声啼哭起来,旁边又传来几个少女安慰她的声音,却是那被骂之人的妹子终于发威,干脆地一把将她推到在地,似乎又好巧不巧地坐在了一堆牛屎之上。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九十三章 背叛吧

    那推人的少女委实做的过分了些,一时间却成了千夫所指,那少女似乎十分倔强,始终一言不发。那些少女越说越厉害,突然一起惊呼起来,却是那少女又推倒了两个人。

    登时哭声骂声混杂到了一起,又有人要去寻夫人们做主的,少女们吵闹着渐渐去的远了。

    顾盼微微挪开手,看着睡的脸蛋红扑扑的琇姐儿,轻轻呼了一口气。

    墙的另外一边,突然又响起了一个男子压低的声音:“陆兄,那长乐侯府的大小姐是否真的丑陋非凡?”

    顾盼登时一惊,却又竖起了耳朵去听,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笑道:“那长乐侯府的大小姐生的如何我不知道,二小姐倒是十分泼辣啊,还有那个李家的姑娘,却是个妙人啊,听说你父亲上门提亲了?”竟是陆十六。

    先前的男子讪笑两声,轻声道:“怎么会,谁敢娶个那样的进门。”

    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们非要拉着我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么一群无趣的小姐们?”

    又是个熟人,安浩然却也在了。

    少年们开始玩笑起来,说话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顾盼一怔,就见几个穿着宽袍广袖的少年施施然的转了过来,安浩然依然一身紫袍,在几个少年中却是高了半头,陆十六微微与旁人站开了些距离。

    陆十六几人亦是一愣,几人都未料到这里还有人在,一时之间,俱是大为尴尬,还是陆十六率先反应过来,上前笑道:“我等不知道姑娘在此,却是扰了姑娘的清静了。”

    未待顾盼答话,琇姐儿被吵的醒了过来,她坐起身,揉了揉眼睛,娇娇地唤道:“姐姐,我好渴。”

    顾盼赶紧安慰她:“柳芽已经去取水了,你且等上片刻。”

    转头对陆十六颔首示意,正要开口,柳芽急急地喊声传了来:“大小姐,大小姐,二小姐把几个姑娘推到了花肥里,夫人叫你赶紧回去呢。”

    待她行的近了,却不禁一愣,自家姑娘和几个少年面面相对,那群少年却都涨红了脸,一副尴尬无比的样子。

    顾盼率先反应过来,她径直起身,把琇姐儿身上的外衣拿起,交给了柳芽,牵着琇姐儿的手,对着陆十六微微一福,谦逊有礼地道:“小女先行一步了。”

    话罢,顾盼目不斜视地领着琇姐儿去了,只在走了几步后,轻轻催促琇姐儿道:“走的快点,莫要晒的黑了。”

    陆十六一怔,这个少女,总觉得有些熟悉呢。

    几个少年目送她远离,互相望望,突地大笑起来,最先开口的少年笑的眼泪都出来,朗声道:“刚笑话完别人,自己就被捉了现形,话说回来,这长乐侯府的大小姐长的也称不上丑陋,堪堪清秀罢了。”

    安浩然眉头一皱,催促道:“赶紧的吧,不是说要去听戏?那崔大家可不是每日都有空的。”

    心里却有些暗暗失望,上次没有见成的长乐侯府的小姐,原来生的这般模样。

    待顾盼回到了花田之中,却见中间最大的竹棚里人声鼎沸,几乎所有的宾客都集中到了那里,她眉头微皱,牵着琇姐儿的手紧了一紧。

    柳芽紧张地唤道:“小姐。”

    顾盼回头一笑,轻声道:“无妨,且看看怎么回事。”话罢,却谨慎地把琇姐儿推到了柳芽身旁。

    她自己悄无声息地接近了人群,听到里面一个尖锐的女声嗷嗷的喊着:“这就是你们侯府教出来的姑娘,随随便便的动手推人。”

    尖锐的女声持续吼叫着:“老太君,您可得给我们家娜姐儿做主。”

    侯爷夫人嗔怒的声音传来:“你这个不孝女,还不给你李婶婶赔罪。”

    珏姐儿倔强的一言不发,站在人群后的顾盼一眼看到侯爷夫人高高扬起的右手,她眼睛一眯,不管不顾地挤了进去,侯爷夫人犹豫半天的手终于落了下来。

    顾盼及时拉过珏姐儿闪在了一边,侯爷夫人却暗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而对顾盼怒道:“你怎么带着你妹妹的,还能叫她动手推人?!”

    顾盼咬牙不语,环视左右,却是看到了站在陆家老太君身边的敏姐儿,她朗声道:“我相信妹妹不会无故打人的,敏姑娘不是和妹妹在一起么?还请敏姑娘把当时的情景说上一遍。”

    敏姐儿一怔,陆老太君咳了两声,严厉地道:“敏儿,你就把当时的情况给在场的夫人们一五一十地说上一遍。”

    敏姐儿直直地盯着顾盼,平静地道:“当时我和珏妹妹,娜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姑娘一起逛着园子,珏妹妹便嘲笑我们衣裳都不如她的精致,娜姐姐不服气,与她争执了两句,珏妹妹一时火气上来,便动手把娜姐姐推倒在地。”

    敏姐儿说完,场上鸦雀无声,一干夫人们的眼睛在这些年轻姑娘的身上扫了几圈,一眼看出,侯府的几个小姐穿的衣裳无论是样式还是料子果然要高出一筹,登时便信了敏姐儿的话。

    顾盼惊诧莫名,随后却立刻看向珏姐儿,只见这个妹子双目赤红,死死地盯住敏姐儿,突然张牙舞爪地扑了过去,吼道:“你胡说,你胡说,亏我还当你是要好的姐妹……”

    顾盼随即扑了上去,一把揽住了珏姐儿的腰,死死地拖住了她。

    侯爷夫人脸色大变,场上的夫人们开始了窃窃私语,这个侯府的二姑娘当着这么多夫人的面就敢动手动脚,看来果然是个没教养的。就有知道内情地悄声道,那侯爷夫人本身也是庶女出身,教出来的女儿当然好不到哪里去了。

    侯爷夫人气得全身发抖,她来回指着两个女儿,却不知道先骂哪一个,珏姐儿依然挣扎不休,一张口里喷骂着敏姐儿和娜姐儿,只是她自幼却没听过什么骂人的话,翻来覆去的也只会说上一句坏的要死。

    顾盼轻叹一口气,她低下头,凑近了珏姐儿的耳朵,压低了声音道:“狗咬了你一口,你还非要咬狗一口吗?”

    话罢,顾盼却是松开了双手,不再去管珏姐儿。

    随后缓步行到了老太君的面前,顾盼半弯下身子耳语了几句,陆老太君面色大变,她凶狠地瞪向了敏姐儿,扬起了手里的龙头拐杖狠狠砸去,口中喝斥道:“你个坏东西,哪个教你说谎的,烂嘴巴的玩意儿”

    敏姐儿惊吓的傻掉了,站在原地躲都不知道躲,陆老太君的龙头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她身上,杖击打在肉上发出的扑扑上让人一阵心里发寒。

    其他人都惊呆了,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一幕,没有一个人反应过来去拦上一拦,只有顾盼晓得会是这种结果,她却指尖都不曾动上一下。

    顾盼看了一眼敏姐儿,悄然退回到了珏姐儿身边,伸出手来默默地牵着大妹的手,珏姐儿的手很凉,抖个不停,顾盼一阵心疼,手不由自主的一紧,同时感受到了珏姐儿的回握,心里一暖,偏头看着珏姐儿淡淡一笑。

    陆老太君年事已高,挥杖两下便已经气喘吁吁,场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一下站过来两三个妇人,有人伸手扶住老太君,有人去拉开敏姐儿。

    老太君喘上两口气,怒容再现,手里的杖又挥舞起来,便是拉架的妇人也挨了几下。

    看的出来陆家家教甚严,敏姐儿两眼泛红,眼泪簌簌的落下来,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哭出声来,委屈地看向祖母。

    陆老太君再次骂道:“平日里因你没了父母,对你宠溺过甚,没想到却养出了这么个毛病,你给我跪下”

    敏姐儿扑通一声便跪下了,老太君犹自气恼地道:“说,你今天见的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敏姐儿抽噎着,再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道:“李家姐姐说那长乐候府的大小姐貌丑如无盐,脾气又差,韦家妹妹便发了脾气,把李家姐姐推到了花肥之中……”

    场上众人面面相觑,这李家果然是暴发户出身,却是没丁点的修养,那李家的姑娘也太没大脑,这种话也当着人家的姐妹面前说的,却是一个个暗自上心,把娜姐儿从备选儿媳的名单里划掉了。

    又都同情起了珏姐儿,也难怪这孩子发起了脾气,任谁家的姐妹被这么说也会气恼不休的。

    最后,玲珑八面的贺家少奶奶上前扶起了敏姐儿,对着老太君笑道:“小孩子么,一时糊涂,众目睽睽之下说不出话来也是有情可原的,倒是老太君家教如此严格,值得咱们借鉴啊。”

    她话音刚落,便起了一片附和之声,众加,一起赞起了陆家的家教。谁都看的出来,这陆家老太君也不是真心想责打孙女儿,那龙头拐一径地向着手臂大腿这等不易受损的地方招呼。

    一片和谐中,那李家的媳妇却是又喊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动手打人便是不对,何况哪里有人会把姑娘家家的推到粪坑中的。”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九十四章 皇后千秋寿礼

    李夫人身边的一众夫人纷纷避让,她身边很快呈现一片真空,若是有人不知羞耻到了这个地步,与之为伍也实在跌份。

    情势扭转太快,侯爷夫人却是尚未反应过来,珏姐儿的情绪终于平定下来,她斜视着李家母女,嗤笑一声道:“那不过是沤好的花肥,能有多脏,再脏还脏的过你的嘴吗?”

    侯爷夫人脸一沉,上前一步,拉过珏姐儿,对着老太君赔罪道:“在下教女无方,却是献丑了,今日里扰了众位的雅兴,实在抱歉。”

    话罢,却是执意离去,老太君挽留不得,又说了两句场面话,便看着侯爷夫人带着三个女儿匆匆离去了。

    到了晚上,老太君却在婆子的搀扶下来看敏姐儿了,敏姐儿手脚俱疼,趴卧床上,时不时的抽搐一下,看的她贴身的几个丫鬟一阵心疼。

    老太君无声地摆了下手,一众下人俱都退了出去,她悄然坐在了敏姐儿身旁,低声问道:“乖囡,今天打疼了你没有?”

    陆敏儿登时觉得满腹的委屈都化成了眼泪,从两眼之中滚滚落下,她把脸埋在了被褥之中,只微微抖动的肩膀让人越发心疼。

    老太君和颜悦色地道:“乖囡,你可是还在怪罪祖母,今日里当众责打了你?”

    敏姐儿没有出声,老太君面色依然和蔼,她轻叹一口气,伸出盘根错节如同老树根须的枯手摸了摸敏姐儿的头发,柔声道:“你可知道,那侯府的长女今日里跟我说了什么?”

    敏姐儿侧过头来,眼里仍然带着泪,越发显得一双眼睛晶莹剔透,满是好奇,她自然好奇,那侯府的大小姐也的确厉害,一句话便扭转乾坤,让她平白挨了一顿打,还是那么多人面前,简直丢脸死了。

    老太君对着孙女苦笑一下,平静地道:“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今十六叔要去听崔大家唱戏。”

    敏姐儿睁大了眼睛,双手撑在身侧,却无意牵动了伤处,她嘴角一咧,忍耐片刻,问道:“她和十六叔是旧识不成?祖母就因为这个维护于她么?”

    陆老太君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孙女果然宠的过头了,耍耍小聪明也还罢了,脑子转的却是不够快。

    她皱起眉头,本就满是褶皱的额上骤然又垒起几条山脉:“她怎么会认识你十六叔,她应该只是听到了你十六叔与人闲聊,你十六叔定然是又被那群狐朋狗友说动,跑到园子里偷看了。”

    陆老太君看敏姐儿依然一脸懵懂,无奈地道:“若是她把这件事情捅了出来,那可真是大大地丢了咱们府里的颜面,祖母也只得丢卒保车,没想到你反应还真快,当即便又编出了一通谎言来。”

    陆敏儿怔怔地看着祖母,结结巴巴地道:“那,那根本不是谎言,是事实啊。”

    老太君微微一愣,愕然道:“那你先前为甚么要说谎?”

    敏姐儿面色一红,撇过脸去,低声道:“因为三姑,不住口的夸奖那个长乐侯府的嫡长女,我,我……”

    老太君沉默不语,心里却在盘算着,敏姐儿年岁也不小了,过几日便给她寻个人家吧,只是那种高门大户却是万万嫁不得了。

    回府之后,侯爷夫人对顾盼依然故我,顾盼和珏姐儿却亲密了许多,如今每日上完甄先生的课,姐妹们却还要厮磨些时光,往往都是凑到了顾盼的淑宁轩中。

    这三个妹妹里,珏姐儿是应付差事,琇姐儿是聪明但不爱读书,最小的琬姐儿倒是很认真,只可惜天资不足,甄娘子又严厉地很,虽然不至于体罚她们,成日里板着张脸呵斥几句,也够打击她们幼小的心灵了。

    顾盼有些于心不忍,便把几个妹妹带到了淑宁轩里,姐妹几人一起读书,效率却是高了不少。

    女红亦是如此做,顾盼虽然藏了拙,那一手绣活依然叫几个妹妹惊艳,一个两个都缠着她,叫她帮忙绣荷包,顾盼却是不肯,只叫她们自己动手,自己从旁指导,一来二去的,几个妹妹的女红也是进步不少。

    这日,姐妹几人正在淑宁斋外面的黄瓜架子下面绣着荷包,柳芽领着蔁姐儿匆匆赶来,蔁姐儿顾不上满头大汗,一看几个小姐都在做着女红,请了安后,掩嘴笑道:“夫人让我来告诉姑娘们,皇后娘娘的千秋就在下旬了,却是叫姑娘们做个称手的绣活送进宫去,以做贺礼。”

    顾盼刚要应声,珏姐儿却拉了下她的袖子,抬起头来,淡淡地扫了蔁姐儿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往年不都是从外面绣庄买了成品送去么?”

    蔁姐儿讪笑道:“夫人说姑娘们以前年纪小,也不会绣什么东西,昨儿个夫人把穆娘子唤去,问了下小姐们的绣功,穆娘子却是好一阵夸,夫人便决定今年叫小姐们自己动手了。”

    珏姐儿嘴巴一撇,责问道:“母亲也真是糊涂了,这前几年送的绣活那么精致,今年却换了我们这粗糙手工,也不怕被冠上欺君的罪名。”

    蔁姐儿笑笑,却是不好接话了,珏姐儿也觉得为难一个下人未免无趣,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叫她下去了。

    顾盼奇怪地看了珏姐儿一眼,不明白她何来这么大的怨气,她好声好气地道:“前几年,你们年岁尚幼,只怕母亲也不会打着你们的旗号送寿礼,应是用的侯府的名头吧,今年用咱们自己的名义,自是不同。”

    珏姐儿赌气地把手里的荷包往桌上一丢,振振有词地道:“皇后娘娘地东西自有定例,怎么会看上我们这粗糙东西,便是往年从绣庄里精心买回的成品,只怕也都丢到了内库之中。”

    话罢,她又恋恋不舍地把荷包从桌上拣了起来,甚是惋惜地道:“这可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完完整整地绣了个荷包呢,怎么舍得送出去。”

    顾盼愕然,却见另外两个妹妹,琇姐儿和琬姐儿也是一般的表情,脸上写满了不情不愿,顾盼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纳鞋底的心情,也是小心翼翼百看不厌的,现在回忆起来,那个鞋底却实在是丑陋的很。

    她悄然一笑,突然和几个妹妹起了共鸣,不免想要维护妹妹们这种敝帚自珍的心情。

    顾盼放下手里的绣活,扭头见了左右无人,脑袋往中间凑了凑,低声道:“我替你们做好了。”

    珏姐儿大喜过望,琇姐儿和琬姐儿对望一眼,欢呼一声,一起扑到了顾盼身上,一个搂住她的脖子,一个搂住她的腰,连声道:“好姐姐,姐姐最疼咱们了。”

    顾盼看见几个妹妹如此高兴,心里亦是欢喜,却把食指立起,在嘴边比了个嘘声,压低了声音道:“莫要喧哗,小心被旁人听了去。”

    琇姐儿和琬姐儿听话的坐下了,却难掩满面喜色,顾盼手里加快了动作,她心里开始盘算着,绣四个什么东西献上去,衣服褂子就免了,她们年纪尚幼,绣这种大件太扎眼,索性就绣点荷包扇坠好了。

    当天晚上,顾盼便寻了些边角废料,她却是和珏姐儿一般的心思,她们这般手艺定然入不了皇后娘娘的法眼,随意地用些角料也就罢了,只是这长乐侯府的边角废料,却也是上等布料了。

    她日日和几个妹妹一起做女红,对几个妹妹的手艺却也大致心中有数,做琇姐儿和琬姐儿的扇坠时,索性用左手去绣,果然粗糙了许多。

    至于珏姐儿,她便精心了许多,却是小心地绣了个锦绣河山图,只是藏了些拙,看着不那么精致罢了,珏姐儿自己若是认真点,倒也绣的出来,不过要费上两月功夫罢了,这个却是顾及了侯爷夫人的想法。

    她自己的,倒是简简单单地一个荷包,没有什么花俏,用的也是普通的针法,只是胜在针法扎实,看着却也中规中矩。

    没几日,顾盼便把绣好的扇坠荷包拿给几个妹妹观看,琇姐儿和琬姐儿把顾盼眼中粗糙的扇坠和自己绣的荷包一比,登时泄了气,不依不饶地非要顾盼把这扇坠送给她们,再重新绣两个作为娘娘千秋的献礼。

    顾盼又好气又好笑的从两个小妹手里把扇坠夺了下来,假装生气道:“你们就这么不争气啊,姐姐还等着你们绣了帕子送给姐姐呢。”

    一句话成功激起了两个妹妹的上进心,二人赌咒发誓一定要好生练习女红,等顾盼出嫁,便亲手绣上对枕套给她。

    顾盼无奈地仰头望天,这两个妹妹还真是志向远大,想的够远的了。

    琇姐儿和琬姐儿打闹一番,这才发现珏姐儿痴痴地看着手里的荷包,方才顾盼却是分别拿出扇坠荷包递给她们看的,珏姐儿是最后拿到,琇姐儿和琬姐儿却是没有见到珏姐儿的那份荷包,这时见了珏姐儿的这副神情,二人不免起了好奇心,一起凑了过去。

    却见那荷包不过巴掌大小,却绣了山山水水,底子仿若水墨山水画,又点缀了苍松红花,一眼望去,气势澎湃,这巴掌之地竟然容纳了大好河山。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九十五章 冤家路窄

    琇姐儿和琬姐儿也如同珏姐儿一般,傻愣愣地盯着那荷包,半晌,珏姐儿艰难地开口问道:“我怎么可能绣出这样的荷包?”

    顾盼右手一捞,把荷包从珏姐儿手里拿了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眼,笑道:“你们都上当了。”

    看着三个妹妹睁大的眼睛,顾盼指着荷包笑道:“这作为背景的山河图不过是寻了一副水墨山水画,先临摹到了和这荷包一般大小的纸片上,再把纸片放到了半透明的白纱之下,用笔再临摹一遍,之后白纱覆盖到了选好的布料上,沿着画好的笔迹绣上一条边便是了。”

    话罢,顾盼把荷包递到了珏姐儿眼前,珏姐儿仔细一看,见那本来以为雾气蒙蒙地山水图果然不过是层白纱,却是描上的而不是绣上的。

    顾盼指着上面的苍松红花,笑嘻嘻地道:“这松树和红花,前儿个穆师傅不是才教过咱们吗?”

    珏姐儿恍然大悟,却是生起了动手的心思,便连琇姐儿和琬姐儿也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顾盼见几个妹妹这么感兴趣,笑道:“这也就是因为给皇后娘娘的千秋献礼,才讨了这么个巧,她定然不会佩戴,自然不会清洗,那这墨迹也就不怕花掉了。”

    珏姐儿登时就泄了气,随意把玩着手里的荷包,懊恼地道:“只能看不能用,却有什么意思?”

    顾盼嘿嘿一乐,拍了下珏姐儿的小脑袋,笑道:“咱们侯府的二小姐如果肯专心学上半年,绣个真的又有何难?”

    珏姐儿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睛睁得圆滚滚地看着顾盼,怀疑地问道:“此话当真?”

    顾盼笑而不语,右掌伸出,竖直立起,珏姐儿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掌与她相击,顾盼看着三个妹妹俱都燃起了熊熊斗志,忽地想到,当年贺大娘教导自己女红时,是否也是一样的心情,看着几个妹妹从什么都不懂,到可以独立绣荷包扇坠,制作成衣,是否也一起收获了其中的满足感?

    顾盼专心教导着几个妹妹,恨不能把自己会的一窝蜂地都教给她们,顾远南最后的那一番话,却像是布满了天空的黑色雷云,带着团团闪电,不知道何时会劈下来,顾盼有一种迫在眉睫的危机感,越发珍惜和几个妹妹相处的时光。

    两个弟弟也总在下了学以后来打秋风,小豆沙包为人狡猾,却是每个姐姐那里都敲诈了一个荷包一个扇坠,铭哥儿比较害羞,却是不好张口,顾盼反倒怜惜他多些,随手便把先前绣好的一个荷包送了给他,小豆沙包登时翻脸,顾盼无奈,只得允诺给他做双鞋子,才哄得小胖子笑逐颜开。

    皇后千秋很快到了,却是九月十二,秋高气爽,朝廷命妇们获准觐见,像是长乐侯府这种有爵位有官身的,便连小姐们也是可以一同前往的。

    侯爷夫人鉴于上次的教训,却只带了珏姐儿和顾盼二人,又叮咛再三,叫她二人不可乱走,定要紧随在她身边。

    顾盼头一次见到侯爷夫人穿起了诰命夫人的服饰,层层叠叠,最外面是件深红色对襟大袄,正面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鱼跃龙门的补丁,下摆是锦鲤潜水浪花图,头上也戴了镶满珠翠的朝冠,看着庄重无比。

    珏姐儿和顾盼尚未及笄,还没有封号,却是没有资格穿这种命妇朝服的,侯爷夫人特意为二人做了两身新衣,样式颜色俱都老成无比,珏姐儿不满地抖了抖袖子,嘟囔道:“白白浪费了银子。”

    侯爷夫人回头白了她一眼,厉声道:“你休要多言,今日再有失仪,便把你禁足一个月。”

    话罢,侯爷夫人怒气冲冲地登上了马车,她本来不想带顾盼通往,谁知那几个荷包扇坠送上去后,皇后娘娘居然独独中意了顾盼的这一份,说是和她年轻时的手艺甚象,非要见一见这心灵手巧的小姑娘。

    珏姐儿在侯爷夫人背后调皮地吐了下舌头,转眼便是一副正经的小姐样子,挺胸抬头目不斜视,前后反差实在强烈,顾盼愣了下神,方提起精神跟在了珏姐儿后面,登上了马车。

    长乐侯府本就在皇宫边上,却是行了没有多久,便到了朱雀门外,半晌停滞不前,顾盼不明所以,却见珏姐儿正襟危坐,只得强自按捺下焦虑的心情,心里默诵今日前几日刚学的论语新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门外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可是长乐侯府的车驾?”顾盼一怔,这声音她听了足足一月有余,绝对不会错,是陆六那家伙。

    便听得驾车的车夫干脆地应了一声,陆六在门外恭谨地言道:“还请夫人稍候,末将这就去通融通融,让夫人的车驾先行。”

    顾盼偷偷地抬起眼看侯爷夫人,却见她面露一丝喜色,沉静地答道:“有劳将军了。”

    顾盼登时明白了,侯爷夫人也是不耐烦等下去了,听这个意思,今天大家是排着队进宫的。

    想想也是,听说今年是皇后娘娘的整五十的千秋,多少朝廷命妇要赶来朝贺,只怕尚有许多外地的命妇们,这马车排成了长列也不足为奇。

    陆六果然神通广大,等了没多久,车上三人便察觉到了马车再次缓缓启动,却是往外偏了下,随后笔直前行。

    行了片刻,车外传来了要求验证腰牌的声音,侯爷夫人咳了一声,从腰上解下了代表她朝廷一品诰命的玉佩,微微掀起车帘一角,递了出去, 顾盼一怔,情不自禁地摸向了脖子处,衣服下面恰恰是当初李祈正送她的那块青龙玉佩,难道说,七皇子的玉佩也是身份的象征么?

    片刻之后,玉佩便又从车窗里被送了回来,侯爷夫人仔细地重新系好,马车再次启动,却不妨一个颠簸,母女三人一起闪了一下,顾盼和珏姐儿跌做一团,她的下巴刚好被珏姐儿顶了一下,侯爷夫人犹为狼狈,她正双手系着玉佩,却是整个人都滚到了座椅下面。

    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带了几分玩世不恭,嘲弄地道:“这是谁家的马车,真是好大的气派,给老子滚回去排队”

    一听到这个声音,顾盼条件反射一样从心底升起了气愤羞恼厌恶种种情绪,她半垂下眼帘,又是廖勇这个匹夫。

    耳边传来了重重的喘气声,顾盼偏头一看,衣衫半乱的侯爷夫人亦是怒容满面,未待侯爷夫人发火,却听到陆六沉稳地道:“廖将军今日似乎并非在此当值,若是被顾将军发现了您擅离职守,只怕不妙啊。”

    廖勇嗤了一声,训斥道:“本将军的事情你一个小小的郎将也管得?你今日又该在哪里当值?”

    此后,外面再无任何声息,顾盼可以想想的到,陆六一脸凝重的和彪悍的廖勇对恃,车厢里的空气渐渐沉闷起来,顾盼感觉的到额头上渗出的细小汗珠汇聚到了一起,脸上淌过几道湿热。

    汗水糊住了眼睛,眼前一片模糊,顾盼看不清楚侯爷夫人的脸色,却知道她此时心情必定不好,珏姐儿也安静的如同不存在一般。

    在这让人窒息的沉闷中,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几分清冷的质问道:“皇上让洒家来问一下,为什么平安公主还没有到?”

    顾盼眉头皱起,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走神间,听到外面廖勇一声冷哼:“你个没了鸟的东西,在爷爷勉强装毛鸟蛋。还等着爷爷给你请安不成?”

    那尖细的嗓子再次响起,却是带了几分嘲弄:“可惜,有的人就算有那话儿,依然断子绝孙。”

    廖勇一声怒喝,接下来挣扎不休地喊道:“放了我,放了老子,爷爷要杀了这个阉人。”

    顾盼暗自心惊,终于忍不住看向了侯爷夫人,却见她一脸的幸灾乐祸,镇定地整理起了衣裙,不忘低声数落两个女儿道:“还不坐好了,马上就进宫了。”

    她话音未落,就听得外面的廖勇中气十足的喊叫骤然而止,外面传来了陆六彬彬有礼的声音:“李公公,平安公主的座驾就在后面。”

    那个李公公想必就是那尖细嗓子的主人,支吾了一声,冷冷地催促道:“还不叫长乐候府的马车赶紧先过去?”

    马车很快启动起来,顾盼正襟危坐,强自按捺住掀开车帘偷看的欲望,这里,便是天朝的皇宫,是皇帝陛下日常作息的地方,她第一次清醒的意识到了,她出现在了什么地方,以前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地方,今天竟然有幸光明正大的进来了。

    马车的速度很慢,顾盼估计,她下车步行都跟的上这马车的速度,也不知道行了多久,马车停下时,顾盼两脚都酸麻了,外面传来一声唱诺:“长乐侯夫人,一品诰命,安氏到”

    砰,砰,车门被轻轻的叩了两下,一个温柔的女声恭敬地道:“夫人,请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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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九十六章 皇家威仪

    侯爷夫人又扫了眼两个女儿,见并无纰漏,手轻轻抬起,把车门的把手向下转了半圈。

    马车的把手是特制的,侯爷夫人在里面向下转,外面的另外一半也同样向下转,这样外面的宫女便晓得马车里的贵客已经准备妥当了,不至于贸然打开车门让对方尴尬,也不需要对方亲自开车门掉了身份。

    门外的女声再次温柔地响起:“失礼了,夫人。”

    话罢,车门才被人从外轻轻开启,侯爷夫人双手放在身侧,提起大礼服的下摆,顾盼和珏姐儿跟在她身后依次下了马车。

    却见开车门的女子很是年轻,约莫二八芳龄,装束却十分简单,青衫外罩了件天晴色开襟外褛,发上简单地挽了个髻,用一根玉钗束起,行了个全礼后淡淡地笑道:“夫人请随奴婢来。”

    这女官引着长乐侯夫人和小姐三人,一路前行,顾盼不敢张望,只用眼角余光斜视这宫中的景观,却见身在一处小广场内,地上俱是大理石铺就的黑白纹路,行了片刻,便登上了汉白玉的台阶,边上的低矮扶手只到人的膝盖处,却是雕刻了各种虫鸟鱼兽,惟妙惟肖。

    穿过一重大殿,殿后行了没多久,赫然又是一堵高墙,那女官掏出腰牌,给守门的两个黄门看了,方进了内宫。

    一路之上黄门和宫女开始多了起来,手捧托盘,盘里装满了瓜果梨桃,来往之间,井然有序,又没有半点声音。

    顾盼轻轻抬头看向前方带路的那年轻女官,见她行走之间婀娜多姿,却与王嬷嬷教导过的行路姿势不谋而合。

    顾盼不知不觉挺起了胸,按照王嬷嬷教导过的,端庄娴雅,缓步漫行。

    她精神过于专注,待那女官停下时,方发现到了一处大殿之中,殿中高挂帷幕,又设香炉,周边却满是矮凳,一眼望去,{奇}穿着各色诰命朝服的 {书}夫人们坐的密密麻麻,{网}任你有多大的权势,到了这里,也只能摊上一个矮凳。

    侯爷夫人自然也不例外,那女官给她们母女三人指了三个矮凳,见她们坐下了,便施施然地告退了。

    却见前方尚有百余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在陆家的赏花宴里见过的熟面孔。

    每过上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个黄门在大殿门口高声唱诺,被点了名字的诰命们五人一组觐见皇后娘娘。

    顾盼腰板挺直,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些夫人的脸孔,心里默默记诵着她们的头衔和名号。

    顾盼以为要等很久的时候,那另外一个女官出现在了宫门处,她在人群里望了望,突然面露欢喜之色地迎了来,先对侯爷夫人行了个礼,笑道:“娘娘正寻着夫人呢,怎地还在这里候着,这些奴才太没规矩了,也不晓得通报一声。”

    她声音故意说的极大,惹得周边的夫人们纷纷侧目,顾盼陪在侯爷夫人身边,亦觉得尴尬无比,却见侯爷夫人一派镇定自若,笑道:“咱们对娘娘的心都是一样的,来这里的,谁不是一心祝着娘娘千岁的呢?”

    她这番话说的妙极,连打带消的把人都捧了起来,那女官手一伸,笑道:“娘娘等着见夫人呢,这两个是贵府的小姐吧,也请一起来吧。”

    侯爷夫人极有礼貌的又对坐在身边的几个夫人颔首示意,这才随着这女官后出了大殿,珏姐儿和顾盼乖巧地跟在了后面,珏姐儿果然规规矩矩。

    未及,到了一处雄伟所在,宫门几乎和侯府的府门一般大小,顾盼低头只看见脚下高约一尺的门槛上刻的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她轻提裙摆抬脚迈过,随着那女官转进了旁边的侧殿候着了。

    那女官却去与皇后娘娘通禀,过了片刻,她回转来,庄重地宣布道:“皇后娘娘宣长乐侯夫人及两位小姐觐见。”

    三人便随在了这女官身后,在这正德殿中蜿蜒前行,穿越了三重宫室,终于到了一处宽阔所在,顾盼未及抬头,便见侯爷夫人已经当先拜下,赶紧跟着一起跪下,口中喊道:“民女韦顾盼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又按照侯爷夫人事先教导过的,继续喊道:“愿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话罢,却久久闻不到动静,顾盼的两条小腿开始打颤,额头上也渗出了汗珠,终于听到高堂之上传来了一声淡淡的吩咐:“起来吧。”

    顾盼缓缓站起了身子,头却还是半垂下的。

    却听到皇后娘娘又道:“长乐侯夫人,你左手边这个,可是绣了荷包的那个女儿么?”

    长乐侯夫人不情不愿地回答道:“娘娘明鉴,正是此女。”

    皇后娘娘唔了一声,清冷地道:“你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

    顾盼手心攥出一把汗来,她缓缓抬头,却也终于看清楚了坐在高堂之上的女子,一片扎眼的黄把这女子完全淹没,朦朦胧胧中只觉得这女子甚是威严,容貌反倒看不清楚了。

    那皇后娘娘似乎看的颇为仔细,却是久久没有说话,顾盼心中越来越是紧张,脚心亦是一片湿濡,袜子黏在了脚底,十分不舒服。

    小黄门一声通报解救了水深火热中的顾盼:“贵妃娘娘到~”

    顾盼直觉从前方射下了两道噬人的光,她的眼睛一刺,情不自禁地便低下了头,一股香风袭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臣妾叩见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次的回答却是快了许多:“你身子不便,免礼吧。”又厉声对身边的女官呵斥道:“都瞎了不成,还不赶紧给你们瑜主子搬椅子?”

    瑜贵妃坐下后,娇娇柔柔地道:“臣妾身子重,今日起的晚了,还请娘娘勿怪,这是臣妾给娘娘的贺礼,祝娘娘青春永驻,长命百岁。”

    皇后娘娘丝毫不领情,冷冷地道:“你既然身子重,就不要来了。”

    瑜贵妃潸然欲泣,哀哀戚戚地道:“娘娘还在怪我不成?”

    这瑜贵妃刚巧坐在了顾盼身边,顾盼只看得见她的玫瑰红罗裙的裙角,端的是雅致无比,她的声音悦耳动人,便是同为女子的顾盼听了,也不由自主地起了怜惜之心。

    皇后娘娘却毫无惜香怜玉的心思,她冷淡地道:“你身子不方便,还是赶紧回去吧。”

    话音刚落,小黄门又是一声通报:“皇上驾到。”

    顾盼感觉袖子一坠,却是珏姐儿大力地扯了她的袖子,顾盼福至心灵地跪下了,在一众口呼万岁之中,慢了半拍便动了动嘴巴做了口型。

    顾盼眼前飘过一朵明黄|色的云,远在天边的皇后娘娘终于走下了神坛,在天朝唯一的主人面前弯下了她高贵的腰。一个和皇后娘娘如出一辙的冷漠男声淡淡地吩咐道:“平身。”

    耳边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襟摩擦声音,顾盼也站直了身体,眼角瞥见那一朵明黄|色的云变成了两朵,却相隔甚远,一前一后的从眼前飘了过去。

    这次皇后娘娘选择了沉默,皇上问道:“下面是哪家的诰命?”

    侯爷夫人恭敬地道:“臣妇乃是长乐侯之妻。”

    皇上淡淡地哦了一声,皇后娘娘突然道:“皇上,你看长乐侯的长女绣的这个荷包,朴实典雅,绣工很是扎实。”

    皇上似乎看了几眼,再次淡淡地应了一声,许是对这女儿之物不感兴趣,皇后亦是知道他的性情,终于把话引到了正题之上:“皇上,太子虽然已有正妃,却尚无子嗣,不如便封长乐侯的长女为侧妃如何?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顾盼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叫她嫁给太子?

    皇上尚未回答,却听得身畔的贵妃娘娘娇笑一声,柔柔地道:“若说开枝散叶,三皇子,五皇子和七皇子可都还没有正妃呢。”

    皇上如若刚刚想起一般,询问道:“皇后,朕叫你给几个皇子筛选正妃,前些日子不是已经送了不少大家闺秀的画像进来么?你选的如何了?”

    皇后登时无语,前些日子,趁着贵妃有喜,皇上的注意力被转移的功夫,她便把给几个皇子选妃之事压了下去,现在皇上重提话头,却不能不应,她略想了下,便笑道:“臣妾看那些大家千金都很是不错,实在难以抉择,还请皇上圣裁才是。”

    话罢,皇后对身边的女官使了个眼色,便有人捧了一叠画像来供皇上御览,她却也精乖,皇上对这等琐碎之事最无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