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第40部分阅读
闺秀 作者:肉书屋
鞭在桌上狠狠一敲,吼道:“伸出手来”
话罢,她见珏姐儿居然哼了声拧过头去,不禁怒从中来,大步行了来,伸手便扳住珏姐儿的手臂,强硬地要把她的手抓出来。
珏姐儿如同小猫般又抓又挠,甄娘子便扬起教鞭,狠狠地往珏姐儿身上抽去。
顾盼猛地站起,一把抓住教鞭一头,不咸不淡地道:“侯府的小姐也是你动的了手的吗?若是身上留了疤痕,耽误了婚嫁,你担待的起吗?”
一字一句,句句在理,甄娘子的手一松,任由顾盼把教鞭夺去,她微怔半晌,气极反笑道:“好,好,侯府的千金果然金贵的很,我是教导不了了,便叫侯爷夫人换个先生来罢。”
话罢,甄娘子转身便向门口行去,珏姐儿却有些急了,若是被母亲知晓,她们第一天就把夫子气跑,只怕大家都落不得好去。
顾盼一直盯着甄娘子,直到她行到了门口,才徐徐道:“先生在此授馆不足一日,若是传了出去,旁人会说侯府的小姐们顽劣不堪,还是会说先生学识有限,品行有缺呢?”
甄娘子脚步一顿,骤然转身,凶狠地瞪向顾盼,那一身本就所剩无几的斯文荡然无存,顾盼却两手合起,深深地作了一个揖道:“夫子教我们读书识字,明白事理,小妹顽劣,还请宽容三分。”
甄娘子愣愣地看着她,初始见到侯府这几个小姐,个个生的一副古怪精灵地模样,只有最大的这个看着忠厚老实,便被她有意无意地略过去了。
没想到,这个看着没心眼的,一句话气的她拂袖而去,第二句话让她无法离开,第三句话却又让她起了留意,当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言谈之间便如此才思敏捷,端的叫人侧目。
甄娘子猛地想起,方才这侯府大小姐背诵三字经时,虽然勉勉强强地背了半篇,背的时候亦是磕磕巴巴,以聪明论,在她以往的学生里绝对排不上号,现在一回想,却惊觉那半篇三字经居然一字未错,可见此人心思是如何的缜密甄娘子左思右想之时,顾盼已经上前拿起了教本,缓步行到了她面前,双手平端起这本教本,谦卑有礼地道:“还请夫子授课。”
话罢,她又回头扫了几个妹妹一眼,这一眼轻描淡写,却含着不可抗拒的长姐之威,珏姐儿不情不愿地仿着顾盼的样子,半弯身子,小声道:“请夫子授课。”
被吓哭的琬姐儿虽然巴不得这个先生赶紧滚蛋,但见两个姐姐珠玉在前,也不得不跟着琇姐儿一起行了弟子礼。
被打了一巴掌又给个甜枣,甄娘子算是彻底领教了这侯府嫡长女的厉害,却也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几个弟子既然给了她足够的台阶,她便顺坡下驴了。
甄娘子一手接过顾盼递过来的教本,轻咳一声道:“练字就做为课业回去再做吧,现在就从这三字经开始讲起。”
话罢,甄娘子却是又从头到尾地把三字经读了一遍,只是这次读起来抑扬顿挫,却是比先前认真了许多,之后又从第一句开始解释,她认真起来,讲解这些典故却也有趣,便是最小的琬姐儿也听的津津有味。
许嬷嬷送饭来的时候,便是看到这么一幕师生和谐的场景,却有些暗暗吃惊,以往和兄弟们一起读书的时候,珏姐儿都要没事儿找点茬子的,怎么今天这个甄先生这么厉害,一下就叫几个小姐乖乖听话了。
许嬷嬷登时大喜过望,见丫鬟们摆好了饭,便颠颠的跑回了主院,想要第一时间给侯爷夫人通风报信。
却在门口被小丫鬟拦了下来,她脆生生地道:“许嬷嬷,夫人正和韦家嫂子说话,您稍等一会儿吧。”
许嬷嬷脸色铁青,哼了一声道:“让开,夫人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话罢,就听到里面轻咳一声,侯爷夫人似笑非笑地站在里屋门口,看着许嬷嬷道:“嬷嬷知道的还真多。”
许嬷嬷诚惶诚恐地弯下身子,急切地表白道:“奴婢一时口快了,奴婢是想说,奴婢什么事情,夫人都是知道的。”
侯爷夫人腰肢一拧,却是莲步轻移到了许嬷嬷面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许嬷嬷和她对视道:“那请问嬷嬷,以前旁人送来给老爷做妾的,我叫嬷嬷远远的送到庄子上去,最后怎么都到了烟花柳巷了?”
许嬷嬷脸色大变,一双眼睛却向侯爷夫人身后扫去,蔁姐儿依然打扮的极为朴素,很是腼腆地回望过来,灿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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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八十一章 侯爷夫人也不好当啊第一百八十一章 侯爷夫人也不好当啊
许嬷嬷顾不得蔁姐儿在场,扑通一下就跪下了,侯爷夫人的性情她最是清楚,她这么说出来,就是给了自己一个解释的机会。
许嬷嬷半低着头,委屈地道:“夫人,小的委实不知啊,都是那厉嬷嬷来游说奴婢,说是反正这些小娘,奶奶也不待见,不如卖了换成银子,天可怜见,这银子,奴婢可是都填补给夫人了。”
许嬷嬷偷偷抬头见侯爷夫人脸色不若方才那么阴沉,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泪,急道:“奶奶且等着,我去拿账本来。”
话罢,许嬷嬷匆匆离去,半晌方回,手里果然拿了个账本,恭敬地递到了侯爷夫人面前,侯爷夫人却并不伸手去接,她身后的蔁姐儿极有眼力架的上前一步,淡笑着接过簿子,转身递到了侯爷夫人面前。
许嬷嬷藏在袖子里的手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省的一时忍不住,扑上去抓花蔁姐儿的那张脸。
侯爷夫人翻了几页后,脸色和缓起来,她自然看出里面的猫腻来,许嬷嬷果然是个会做人的。那些女子姿色俱都不凡,卖的身价不菲,许嬷嬷固然有所贪墨,大部分的银两却也填补了侯爷夫人的新衣和礼尚往来这两项窟窿。
啪的一声,侯爷夫人素手一拍,却是把账册合上了,看向许嬷嬷不禁柔和许多,转头对着蔁姐儿吩咐道:“你且先下去吧。”
蔁姐儿一愣,这把良家女子卖入娼楼的做法可是大大有损家声的,夫人竟然高高举起轻轻的就放下了?
只是她却也知道现在不是她多想的时候,蔁姐儿微微一怔便神色自如,弯身一福后安静的退下了。
许嬷嬷看了一眼蔁姐儿的背影,忍不住上前一步,对侯爷夫人道:“奶奶,那个小蹄子可靠的住么?”
侯爷夫人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薄怒道:“许嬷嬷,你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怎么说,她也是老爷的族侄媳妇。”
许嬷嬷故意说这么一句,不过是测试下蔁姐儿如今在侯爷夫人心里的地位,侯爷夫人一句话把她堵死,却也让她胆战心惊,这蔁姐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爬的这样快许嬷嬷不再言语,伸手搀扶着侯爷夫人回了内室,屋子里并无其他丫鬟,侯爷夫人一进门,便气得把手里账册往地上一摔,犹觉得不解气,又凶猛地踩了两脚,咬牙切齿地道:“我过门这么多年了,做一件衣服还要看那老婆子眼色,使唤个下人还要处处提防她们的耳目,买卖下人又被暗算一次,这群老不死的”
许嬷嬷屏息静气,待侯爷夫人摔枕头砸软被,发泄完了后,轻声道:“夫人,今日里几个小姐很是乖巧地听课呢。”
侯爷夫人一怔,面上显出了几分欢喜:“真的么,这几个丫头真是不省心。”
随后想到顾盼也在那几个丫鬟中,侯爷夫人表情又是一转,瞬间阴沉下来:“哼,本来想借着这次机会,叫她们去糟蹋那个女人的房子,毕竟她的女儿用她的房子,连老爷也不好拒绝,谁知道竟然被陆家三疯子给搅黄了。”
关于那个女人的话题,向来是侯府的禁忌,便是在这私下里,许嬷嬷也是不敢接口的,反正侯爷夫人只是需要一个听众罢了,这也是她方才笃信侯爷夫人不会怪罪于她的原因,也是她敢胆大贪墨的原因,就当是封口费了。
许嬷嬷做侯爷夫人亲信多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行差倒错,却也晓得下人应当适当贪墨,否则知晓侯爷夫人这么多秘密,岂非叫她很不放心?
这边正说着,外面却传来了蔁姐儿又脆又响的声音:“奶奶,孙刺史夫人,刘祭酒夫人,还有陈尚书夫人已经到了,她们先去了湖边游玩了。”
侯爷夫人一怔,抚起额头来:“哎,我怎么忘了约了她们打牌,快快,伺候我更衣。”
许嬷嬷立刻笑着应了,夫人每次打牌的时候是最高兴的了,几个下官夫人俱都捧着她,赢得钱不多,却足够侯爷夫人欢喜一天了,下面的人日子也好过。
许嬷嬷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侯爷夫人的衣箱,翻找半天,最后两手空空地回来,她是素来知晓这位当家奶奶的秉性的,摊开两手无奈地道:“奶奶,所有的衣服都已经在几个夫人面前穿过一遍了。”
侯爷夫人一怔,不敢置信地问道:“怎么可能?前阵子不是才做过两身吗?”
许嬷嬷为难至极,小声提点着侯爷夫人道:“上旬,国舅大人的姨奶奶生了小儿子,奶奶去吃酒了,前几日,舅老爷家的表少爷行冠礼,奶奶也去了……”
侯爷夫人不耐烦地伸出手打断了许嬷嬷的话,恼道:“都怪那个老林婆子,说什么前任夫人便是这个惯例,侯府持家不易,应尽量避免奢靡,害的我堂堂一个侯爷的正室嫡妻还要用嫁妆购衣,真真气死人了。”
眼见又要重回老话题,许嬷嬷赶紧打断了侯爷夫人的抱怨,轻声问道:“夫人,那现在该如何办?”
侯爷夫人亦是束手无策,重重叹了一口气,却听得屋子外面一声轻笑,蔁姐儿不请自来:“这有什么难的,夫人随便穿上一身也就是了,难道那些下官夫人还敢对您指手画脚不成?”
侯爷夫人眼睛一亮,看着蔁姐儿赞道:“你果然是官家出身,看问题就是透彻。”
话罢,却也不再挑挑拣拣,随意选了件平时甚是喜爱的淡紫色带着小花的夹袄换上了。
许嬷嬷恨的牙痒痒,瞪着趾高气昂地跟在侯爷夫人身边谈笑风生地蔁姐儿,狠狠地啐了一口。
顾盼这边用罢了午饭,下午却是要换到另外一间园子去学女红,姐妹几人嘻嘻哈哈地一起穿院过园,这次却是到了相府的东头,顾盼没到过这边,见景色又是不同,却是一个小湖,沿湖修建了长长的水榭。
顾盼贪恋风景,待发觉时,几个妹妹却是行的远了,她赶紧加快脚程,闷头追赶着,就听见一个声音唤道:“那边哪个丫鬟,过来倒茶。”
顾盼脚步一顿,抬起头来,却见前方亭子中,三个妇人穿戴华丽或站或坐,聚做一堆。
见顾盼还在发呆,最先说话的一个穿了身珍珠粉长裙的满是不快,恼道:“这偌大的侯府连个下人也调教不好。”
她身边一个年纪稍大,穿了身暗红小袄的妇人看了她一眼,嗔道:“都怪你,非要把这侯府的下人都打发走了,说什么隔墙有耳的,现在渴了又懒得自己动手。”
最后个生的很是端庄,浓眉大眼,穿了身墨绿色的摆尾裙,她见顾盼一直呆呆不动,便对着顾盼招招手,笑道:“劳烦姐姐帮我们倒些热茶来。”
顾盼见她说话客气,却不好拒绝了,便缓步挪了过去,见桌上有茶壶有茶盏,几个妇人却懒得动手,登时无语。
顾盼有心晒她们一晒,动作异常缓慢,却又极为斯文,逐一拿起茶盅,倒了一底子茶水,缓缓摇动,涮起了茶盅。
那穿珍珠粉的见她动作缓慢,脸上渐渐不耐起来,一旁的暗红色小袄的妇人赶紧开口转移她的注意力:“听说白家又出事了,这次却是老三被查出来贪墨了。”
那珍珠粉的果然甚是感兴趣,眼睛睁大了问:“陈夫人从哪里听说的?”
就见旁边那身着墨绿色摆尾裙的刘夫人嗤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京中谁人不知?”
孙夫人和这刘夫人却是有些不和的,打牌之时若是一个做了上家,一个做了下家,便是宁可自己不胡也不叫下家开门的。
孙夫人柳叶眉轻轻一抖,笑道:“听说某人还差点和那白家老大结了亲家。”
刘夫人脸色一变,不打自招道:“一派胡言,我们家秉哥儿什么样的姑娘配不上,非要上赶子寻个没落户的女儿。”
眼见这两个人唇枪舌剑火药味弥漫,陈夫人赶紧打起了圆场:“我倒是见过她们家的女儿,唤作涟姐儿的,可惜了,生的也好,又懂礼貌,却生生被她老子连累了。”
猛地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顾盼的手一顿,壶里的茶水却是不知不觉地溢了出来,刘夫人在孙夫人那里吃了排头,心中不爽至极,眼见顾盼出错,却是厉声道:“你怎么倒茶的,平日里你们嬷嬷怎么管教的,连个茶都倒不好。”
顾盼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刘夫人,此人方才还和颜悦色措辞彬彬有礼,转眼就这么一副泼妇模样,也不知当说她涵养太好,还是太会伪装。
孙夫人眼见顾盼挨了批,却幸灾乐祸起来:“就说这个丫鬟是个没规矩的,你还非要唤她过来。”
顾盼现今却是连侯爷夫人也吃了不少软钉子的主儿,肯倒茶不过是尊敬客人尊敬老人罢了,见她们如此嚣张,脸一沉,手里的茶壶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转身便走,却是不耐烦伺候这几个姑奶奶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没有省油的灯(140)
孙夫人在她身后气的跳脚,泼辣地拿起桌上茶杯随手一扬,却是溅了顾盼满身,顾盼眼尖地看到侯爷夫人带着一众丫鬟婆子远远地行来,转头却是换了受气小媳妇般的委屈表情,可怜兮兮地看着三个贵客。
那孙夫人越发得了便宜还卖乖,指着顾盼的鼻子就开始骂起来:“你个不长眼的东西,还敢给奶奶脸子看,等下就叫你们奶奶修理你。”
她话音未落,却见顾盼伸手抓起凉茶,径直泼到了自己脸上,顺着头发滴滴答答地往下落。
三个奶奶看得目瞪口呆,同时心道,这丫鬟是个傻的不成。
孙夫人眼睛一眯,又要开骂,陈夫人与她交好,却是看到了侯爷夫人过来了,便伸手拽了拽她的袖子,轻轻一努嘴,孙夫人一怔,抬头望见了侯爷夫人,登时换了张笑脸紧走两步迎了上去。
她亲亲热热地挽着侯爷夫人,先是夸了夸侯爷夫人身上这件紫色的小袄:“夫人真是越来越年轻漂亮了,也只有夫人这种气质穿这么大方的颜色才衬的出来,像是我这样的,便只能穿点俗气的大红了。”
侯爷夫人被她捧的心花怒放,忍不住看了一旁低眉敛首的蔁姐儿一眼,有个懂事理的心腹果然很有用。
孙夫人见侯爷夫人眼角眉梢都在笑,便假作不满地抱怨道:“夫人平日里太过仁和了,这下面的丫鬟都不听管教,方才叫一个丫鬟给咱们倒上茶水,笨手笨脚地倒了满桌子都是不说,还摔脸子给咱们看。”话罢,孙夫人偷偷瞥看侯爷夫人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便松了口气。
侯爷夫人心里却是怒火狂燃,这是哪个院子的丫鬟,是了,定然是那几个老妖婆下面的,故意出来给她丢人现眼的吧。
侯爷夫人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眼见到了亭子旁,未等她开口,就见那个孤零零的身影骤然转了过来,顾盼一张苦瓜脸上遍布水痕,一时之间也分不清是茶水还是泪水。
侯爷夫人登时愣住了,顾盼猛地扑入她怀里,凄凄艾艾地哭诉道:“母亲,方才这几个妇人叫孩儿倒茶,孩儿何曾做过这种事情,但见她们穿着华美,知晓是母亲的贵客,便勉为其难地从了,她们却嫌弃孩儿手脚笨拙,辱骂于孩儿,又泼了孩儿一身茶水,还请母亲为孩儿做主啊。”
三个高官夫人俱都目瞪口呆,这是唱的哪一出?怎么平白蹦出了个侯府小姐?
侯爷夫人实在腻歪,她心里实在想把顾盼一手推开,却又碍于面子,只得软言哄道:“她们都是你的长辈,说你几句也是为的你好,莫要哭了,快去洗把脸,今天下午不是学女红么?”
话罢,侯爷夫人不由分说地扶起顾盼,又亲自命令蔁姐儿扶着小姐去换身衣服再送去学女红,见几人行的远了,侯爷夫人不动声色地喘了一口长气。
她心神松懈下来,立刻察觉方才顾盼扑入她怀里后,却是带湿了她前胸一片衣襟,顿时眉头皱了起来,这个死丫头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孙夫人等人亦是面色尴尬,方才大骂了一通侯府的丫鬟不知礼,谁成想,这么随手抓来的丫鬟竟然能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小姐,如此一来,失礼的却成了她们了,万万没有越过嫡母吩咐旁人家的小姐做事的道理。
方才几个侯府小姐不是都过去了么,怎么偏就这么一个落了单?
还有这个小姐倒是从未听说过,孙夫人心气一活,却是旁敲侧击打听起这个小姐的身世来,一旁的刘夫人耳朵却是支楞了起来,看年纪,这个小姐却是最适合婚配了,她家里的秉哥儿还没有订亲呢。
侯爷夫人支吾几句,却是不耐烦起来,加上衣服湿了一片着实不舒服,唤过一旁的许嬷嬷,笑道:“你去看看,小姐那身绫罗细纱是不是湿透了,那身衣服可得仔细的洗了,叫洗衣楼的注意着点。”
这话说的甚是有学问,明里是吩咐许嬷嬷做事,暗地里却嘲笑这几个奶奶连这么上等的料子都认不出来,这身绫罗细纱可不是个丫鬟穿得的。
孙夫人等人一回想,的确啊,这个侯府的大小姐穿的料子怎么看也不是下人穿的,怎么就会认作是丫鬟了,哎,只怪这个小姐生的太平凡老实了。
几人俱都讪讪起来,侯爷夫人恼恨顾盼给她找事,几个夫人觉得丢脸,客有去意,主人也有了送客心,几个夫人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告辞离去。
侯爷夫人牌没有打成,心情更差了,送走几个牌友,回到房里,坐立不安,憋着一口心气,却是又对着枕头软被摔打一番。
待她发泄半晌,抬头对着许嬷嬷厉声道:“快去给几个舅奶奶下帖子,叫她们带我那几个侄儿来耍。”
话罢,侯爷夫人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到时候叫嫂子死死拿捏住她,老娘这辈子过的不顺心,你也别想好过,哈哈哈。”
她疯魔一般,又喃喃道:“对了,到时候给侄儿送上几个貌美的侍妾,把小米和五妮儿也陪送过去,再叫嫂嫂把她们抬举成姨奶奶。”
许嬷嬷听的毛骨悚然,大气都不敢出,侯爷夫人嘟囔半天,才发现许妈妈呆愣着站在一旁,登时又发起了脾气:“你在做什么,还不赶紧去给舅老爷下帖子?”
许嬷嬷赶紧应了,一溜烟的出去了。
顾盼和蔁姐儿前后相差半步,身后跟了两个丫鬟,一起回到了淑宁斋,顾盼一直用眼角余光打量着这个昔日的四小姐,见蔁姐儿不负所望地闪出一丝又妒又羡的表情,顾盼登时放了心,她还生怕这个四小姐转了性子,若是真成了好人,反倒不好下套了。
顾盼轻声道:“四小姐和表小姐还有联系吗?”
许多年没听过的称呼在耳边想起,蔁姐儿脸上瞬间失神,随后她若无其事地笑道:“小姐说什么呢,奴婢听不懂。”
顾盼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我这昔日的小丫鬟也成了侯府小姐,你那落难的表姐,也未必就此失势了。”
蔁姐儿一愣,却见顾盼已经加快了脚步,甩了她一步远,明显不想再继续交谈下去。
蔁姐儿被顾盼一番说辞搅的心神不宁起来,不错,昔日府里一个烧火丫头都能一跃成为了侯府千金,自己那表姐似乎还没有婚配,白家虽然没落了,却依然有不少世交,这世族之中,本就是互接姻亲,彼此之间断了骨头也是连着筋的。
顾盼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追了上来,不免会意的一笑,这蔁姐儿倒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怕是过不了两天便会登门造访涟姐儿了,到时候,自然会回来给她通报涟姐儿近况的。
像是蔁姐儿这样的聪明人,自然不会在侯爷夫人一棵树上吊死。
她如今出门不便,却是不好去表哥那里打探了,只得自己动点小脑筋。
蔁姐儿却是恭顺了许多,她终于意识到这个昔日的烧火丫头,如今已经实打实的是她的新主子了,而且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有脑子的多。
二人还没进屋,丽娘便迎了出来,先是跟顾盼行了个礼,笑道:“姑娘回来了。”
转头又甚是客气的和蔁姐儿打了招呼,“麻烦嫂子送姑娘回来了。”
蔁姐儿冷眼旁观,见这个唤作丽娘的丫鬟人品相貌俱都不俗,却又高看了顾盼一眼。
蔁姐儿不自觉地回想起了那本该随自己陪嫁来的韩满娘,听说她如今和顾怜花斗的厉害,母亲每次来信都兴致勃勃地给她报告新进展,甚至在琢磨着要不要给哥哥娶上一门正妻,却又怕这两个姨奶奶联合起来,未免无趣。
丽娘已经发现了顾盼身上的不妥之处,却是连呼带喝地指挥一众小丫鬟,拿干面巾的,取衣服的,又有打了水来的,命令虽多,却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小丫头们亦是安静无声地听从吩咐,手脚间颇为麻利。
顾盼看了暗暗点头,看来大丫鬟们若是好了,小丫鬟们有样学样,自然是好调教了。
顾盼稍事洗漱,头发也擦干了,很快换了一身莲花白的长裙,腰间扎了条水粉流苏,又挽了两个娃娃髻,丽娘拣选半天,却是翻出一对红红的石榴花来,给她别在了耳边,看着活泼可爱,一扫落汤鸡的晦气。
顾盼转头对蔁姐儿笑道:“劳烦嫂子久等了,还请嫂子带路,只怕师傅等的急了要训人了。”
顾盼笑意盈盈,客客气气,蔁姐儿微微一怔,却是有些转不过劲儿来,这个大小姐变脸也忒快了,随即想到,若没有这份本事,在这深宅内院之中又如何活的下去艾,心态便也摆正了。
蔁姐儿亦是笑呵呵地道:“能给小姐效劳是奴婢的福气。”
这二人言谈间俱都温和有礼,主仆分明,又有谁想到,就在不久以前,身份还是颠倒的呢?那个时候,蔁姐儿就算把顾盼打杀一通,旁人也说不得什么。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八十三章 姜是老的辣
二人寒暄一番便默不作声,似乎有什么横亘在了二人中间,柳芽静静地行在顾盼身侧,却是有意无意地把蔁姐儿隔开,顾盼抬头望了她一眼,淡淡地笑了一下。
几人脚程都很快,未几,已经到了女红教习之所,却是个小院子,只是遍种了各色花卉,顾盼一眼看到院子中间的石桌石椅,几个妹妹坐在石椅上,手里各自捏了一小块棉布,专心致志地穿针引线。
另有一个年轻妇人,头绾单髻,插了支步摇,看着身材窈窕,却是时不时低头看着几个妹妹的绣工,又间或说上两句,顾盼晓得,这个便是女红师傅了。
蔁姐儿告辞而去,柳芽便守在了院子口,和其他几个妹妹的丫鬟处到了一起。
顾盼上前一步,行到了那年轻妇人身侧,微微一福道:“弟子因事耽搁了,还请先生原谅则个。”
这妇人正在看着珏姐儿的绣工,闻言抬起头来,顾盼这才看清她的脸面,却是生的极为清秀,一双月牙一样的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和气地道:“无妨,你且坐下看看姐妹们的绣活,等下我再单独与你讲解。”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夫家姓穆,你叫我穆先生便是。”
顾盼恭声应了,乖巧地坐到了琬姐儿身边,见她年纪虽小,绣起东西却似模似样,和读书时的勉强大不相同。
琬姐儿察觉顾盼坐到了身边,抬头甜甜一笑,脆生生地唤道:“姐姐。”
顾盼看她生的唇红齿白,笑起来两个深深的梨涡,煞是可爱,亦是笑着应了声。
这个穆娘子却很有两把刷子,她讲解之时由浅入深,从最简单的平针绣讲起,又时不时地添加些自己的经验之谈,让几个小女娃受益匪浅,顾盼也听的颇为认真,偶尔提出个问题却往往踩到了点子上,让穆娘子惊艳不已,有一种与人论道的爽利感。
夕阳西下之时,顾盼等人恋恋不舍地与这和气的穆娘子告别,却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顾盼见夕阳正好,不禁放慢了脚步,特意从湖边走了一圈,却见湖光一片潋滟,半池绯红,她驻足湖边观看许久,暗暗叹息,若是可以效仿陆家三姑游走四方,该是何等快意。
拖拖沓沓地回到了漱芳斋,刚一踏进院子,雷嬷嬷便迎了上来,笑道:“小姐可回来了,几个嬷嬷等了一会儿了。”
顾盼一怔,随后歪着脑袋看着雷嬷嬷笑道:“嬷嬷做事可真有效率,我不过随口一提,嬷嬷便记在心上了。”
雷嬷嬷得了她的夸,一直悬在心上的担忧却是终于去了,她笑的合不拢嘴,连声道:“姑娘仔细着点,天暗了,莫要跌倒了。”
转头又训斥柳芽:“天都黑了,怎么不晓得打了灯笼。”
顾盼无奈地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斜阳,这雷嬷嬷真是激动的口不择言了,欲扬先抑便是如此吧?先打压一下再拉拢会让对方更加感激。
雷嬷嬷忽前忽后的围着顾盼打着圈圈,一叠声地问她渴不渴,饿不饿,又自言自语道:“早知道就叫那几个老婆子吃了晚饭再来了。”
雷嬷嬷猛地一拍脑袋,对顾盼笑道:“等下我去取些点心来,姑娘先垫吧垫吧。”
顾盼讪讪地笑笑,无奈地道:“下午学女红的时候进了些点心,嬷嬷不用费心了。”
话罢,见雷嬷嬷一脸受伤,顾盼赶紧补充道:“嬷嬷还是取些点心来吧,只怕那几个嬷嬷也是饿了,不能让人说咱们待客无方。”
雷嬷嬷便欢喜的去了,一旁的柳芽看的有趣,掩嘴轻笑,低声道:“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人老了果然是要哄的。”
顾盼却诧异地瞥了柳芽一眼,这几日,柳芽死守主仆界线,不当说的是一句都不说,今日却活泼了些,顾盼却不以为恼,心里暗暗高兴,这是不是说明柳芽终于开始真正地把她当成自己人了?
顾盼抿嘴一笑,低声道:“可莫要被雷嬷嬷听到,又要急了,到时候哄起来可是麻烦的很。”
柳芽捂住嘴巴忽忽直乐,主仆二人心照不宣地交换了个眼神,转眼却到了正房门口。
丽娘已经迎了出来,一眼看到二人喜气洋洋,便笑着问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看把你们乐的。”
顾盼看了一眼重新低眉敛首的柳芽,咳了一声道:“听雷嬷嬷说来了客人,这院子里难得热闹些,便说笑了两句。”
丽娘也是个识趣的,却不多问,打了帘子让顾盼进了,小丫鬟便捧了脸盆来,顾盼洗了下手,径直进到了里屋。
一抬眼望见里面端端正正地坐了四个嬷嬷,本在谈笑着,望见顾盼进来,却是一起收了口,也不起身,含笑看着她。
顾盼微微一怔,这和她预想的可大不一样啊,她不禁重新估量起拉拢这四个嬷嬷的可能性来。
依据前一次这几个嬷嬷的言谈举止判断,应是母亲用惯的老人才对,可是这几个嬷嬷见到自己,尊臀动也未动,明显说明不曾把她放在眼里,若是只有昔日的一丝情分,却要好生斟酌了。
顾盼脑中瞬息万变,面上却落落大方的上前见礼,只是她毕竟是候府小姐,如今却也晓得,若是做了自降身份的事情反倒不被人放在眼里,尤其是这种在后宅之中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
故而她只是微笑示人,又逐一亲切地唤过几个嬷嬷的名头罢了。
这一派略显倨傲的作风却深得了几个老婆子的心,她们这次被雷嬷嬷力邀而来,本想着这外面回来的小姐能表现的不像是个丫鬟,就要烧高香了,现下见了顾盼如此模样,却甚是满意。
加上顾盼居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几人的名字,几个嬷嬷纷纷站了起来,生的最是和气的林嬷嬷握住顾盼的手,感慨道:“你今日如此知礼,若是你母亲亲泉下有知,也可以瞑目了。”
话罢,就见几个嬷嬷纷纷红了眼圈,顾盼赶紧用袖子在眼睛上使劲蹭了两下,配合地作出了一副悲戚的面孔,脑子里不停的自我催眠,回想着小时候受的苦,眼泪便簌簌的落了下来。
还是李嬷嬷比较刚强,她素来调教府里的丫鬟婆子们,却是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她率先抹去了眼泪,直爽地道:“莫要哭了,如今夫人有后,应当高兴才是。”
话罢,几个嬷嬷相视一笑,顾盼便逐一请她们又落了座,自己却当仁不让地坐了首位,丽娘和柳芽进来,给每个嬷嬷又换了盏新茶。
爱说笑的厉嬷嬷吃了一口茶,便笑道:“好你个沈婆子,什么好茶都自己藏起来了,便连小姐这里也只落个上等,你那极品茶叶都私下卖了不成?”
林嬷嬷管着库房,看着和气,却是有些铁面无私的,闻言不喜,手里的茶盏重重一摔,恼道:“哪里还有什么极品茶叶,侯爷那里每月二两,还能剩下多少,她也三天两头地派人到我这里打秋风,一会说打牌招待官家夫人,一会又说娘家的嫂子来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嬷嬷也开口大吐苦水:“可不是么,自从她进了咱们候府,明明自家的亲戚单薄的很,又少有往来,偏偏一表三千里的几个族亲日日登门,一个个活像是要饭的嘴脸,每次来都一住大半个月,那一身破衣烂衫还不放心地叮咛又叮咛,非要洗了之后再熨烫烘干,谁有那么多闲工夫伺候这些个穷酸亲戚。”
她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可见怨气极深:“一群小户子出来的东西到咱们府里摆上主子谱了,统共就四套衣服还非要一天换三套。”
顾盼含笑听着她们闲话,听到沈嬷嬷提到侯爷夫人娘家人口单薄,却不禁眉峰一跳,忍不住插口道:“前几日,夫人说几个婶娘要来玩,到时候介绍几个表哥给我认识呢。”
她话一出口,便察觉屋子里迅速地冷了下来,几个嬷嬷面面相觑,李嬷嬷把茶杯一摔,骂道:“真是胡闹,难不成她还想把堂堂的候府嫡小姐嫁入那种门户不成?”
顾盼亦是一惊,虽然早有预感,但被这李嬷嬷赤o裸地揭穿了来,还是有一种鲜血淋淋的痛感。
就听见几个嬷嬷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起来,林嬷嬷思虑周密,她皱起眉头道:“她虽然做人差劲,却最好面子,要不然也不会任由那些个表亲月月来打秋风了,怎么会如此不顾颜面地折辱嫡女呢?”
说到人情练达,却非厉嬷嬷莫属,她撇了下嘴巴道:“还能是什么原因,她从入府就没过上一天舒心日子,日积月累,总算是有了出气的了,当然要可劲儿的发泄了。”
李嬷嬷冷笑一声道:“她还要如何舒心?月月做新衣,一日三餐也比照了宫中贵妃的档次,有子有女,又有下官夫人三天两头的来捧了她的臭脚,她这种日子,还不够舒心吗?”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八十四章 天作之合的父母?!
林嬷嬷扑哧一笑,圆圆的脸上满是不以为然,她伸出胖手拍了一下李嬷嬷的手道:“我说老姐姐,你是真傻,还是装傻啊,她哪次要订制新衣不到你这里说上三次,你会让她如愿?那打牌的请吃饭的,花的用的不都是她的嫁妆钱?她能舒心?生个儿子还不是长子,如今女儿也不是长女了。”
李嬷嬷被她当面拆穿,却立即板起了脸,一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瞄向了顾盼,林嬷嬷登时察觉自己口误,便低下头啜饮了几口茶水,另外两个嬷嬷也暗怪她多嘴,却都闭口不言,场面上一时冷了下来。
顾盼哪里还不明白,这些嬷嬷,在防着她呢,就算以前母亲对她们有恩,如今人都去了这么多年,凭空降下个小主子,乍见之下必然惊喜,随后却肯定会担忧起自己手里的权力了。
顾盼装傻充愣,一脸懵懂地回望着李嬷嬷,虚心求教道:“那些表哥我是见还是不见呢?”
她这一句话问的相当巧妙,瞬间便把几个嬷嬷的注意力转移了,李嬷嬷斩钉截铁地道:“自然是不见,这些所谓的表哥都一表三千里了,本就算不上什么亲戚。”
顾盼为难地道:“可是夫人那里?”
一句话问住了几个嬷嬷,林嬷嬷低头想了半晌,却笑道:“不如还是见一见吧,见过之后夫人便没得话讲了。”
顾盼登时对这几个嬷嬷失望之极,明显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李嬷嬷抬起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顾盼,苛刻地道:“不如到时候穿的素净一点,你这副样子,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大概也是看不上的。”
顾盼脸上的笑却是有些挂不住了,这个李嬷嬷是真精明还是糊涂一时?就算她长的貌不惊人,身份也在那里摆着了,她却不信,穿的素净一点便能叫人知难而退,只怕到时候反倒落下话柄。
何况,侯爷夫人既然同时请了几个表亲来,自然是想给人个假象,是叫她挑选人,而不是人挑选她,显得这个嫡母是多么到位。
此时虽然也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些疼爱子女的,却会想方设法地让孩子在定亲之前偷偷见上一面,省的成了亲后悔。
侯爷夫人此举,可谓一举数得,若是事成,凭空便落下了好名声。
顾盼也不愿意说话搞活气氛了,屋子里弥漫着难言的沉默,几个嬷嬷都有些坐立不安,刚巧雷嬷嬷就带了点心进来,她笑着和几个老姐妹招呼过了,又唤身后的小丫鬟把点心捧了出来。
雷嬷嬷不晓得方才顾盼她们说了什么,自然地笑道:“你们尝尝这酥皮点心,是刚出锅的,本来要送去夫人那里,却被我强要了来。”
李嬷嬷一怔,随口问道:“你怎么要来的,灶上的人可不怎么好说话。”
雷嬷嬷喜孜孜地回道:“我便说几个老姐姐都在小姐这里,灶上的人自然识趣地很。”
李嬷嬷愣了一下,恼道:“胡闹”
话一出口,便知过于直白了,果然雷嬷嬷脸色一沉,顾盼却笑意盈盈地插了口:“嬷嬷们今日来不是给我讲讲母亲的事情么?还请嬷嬷多说一些吧。”
顾盼冷眼旁观,已然看出这几个嬷嬷想和她保持距离的态度,强扭的瓜不甜,也没必要硬拉这几个嬷嬷上自己的船,便给了几个嬷嬷一个台阶下,若是传出去了,也只会说她怀念母亲,几个嬷嬷感念旧主罢了。
一句话说的李嬷嬷脸上由雷阵雨转成了晴空万里,笑呵呵地拿起一块点心道:“你母亲当年可是做的一手好点心,便连我们也经常能沾沾光。”
林嬷嬷毫不客气地打断她,嗤笑道:“你是人老糊涂了,夫人哪里下过厨,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李嬷嬷愕然道:“难道我记错了?怎么会……”
林嬷嬷笑道:“其实夫人最厉害的是弹得一手好琴,各种乐器都精通的……”
这次打断林嬷嬷的却是雷嬷嬷,她不以为然地道:“你还说李阿姐,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弹琴的明明就是陆家的三小姐。”
林嬷嬷三口两口地把手里的糕饼吃掉,脸红脖子粗的反驳道:“我亲眼看到夫人弹琴来着,怎么会错,老爷还一起吹着萧呢。”
顾盼皱着眉头听她们叽叽喳喳争论不休,在她们的口中,母亲这个名词越发的神秘了,她似乎琴棋书画无所不能,女红厨艺无一不精,又似乎完全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
在人的记忆里,某些不在的人总是会被宽容的美化了,如果可以回到过去,大部分人会发现,这个人竟然和记忆中的那个判若两人。
几个嬷嬷越争越烈,却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已经到了拍桌子瞪眼的地步了,顾盼见她们再说下去怕是要把房子拆了,只得温和地问道:“几位嬷嬷要留在这里用饭吗?”
话罢,不等她们开口,顾盼便对着雷嬷嬷笑道:“还要劳烦嬷嬷陪陪她们了。”
既然这几个嬷嬷不把她放在眼里,顾盼也没必要客气,她也隐隐看出来了,这几个管事嬷嬷却是有些看不上雷嬷嬷的,许是几个人俱都做了一院主事,便瞧不起雷嬷嬷这个跟在没落的小姐身边的,也间接说明了并不把她这个小姐放在眼里。
顾盼点明了若是这几个嬷?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