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秀第22部分阅读
闺秀 作者:肉书屋
了一件事情,顾怜花的同党,不是顾盼,而是韩满娘三太太懊悔不已,这顾怜花定然是为了帮助韩满娘在蔁姐儿面前固宠,才不惜精心做了那么一副鞋子。
三太太长吁短叹之余,心中大恨,若是早些知道,也不至于被顾怜花牵着鼻子走了,尤其那套头面首饰,现在想想还是十分心疼。
只是韩满娘既然和顾怜花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却也被三太太扫荡到了血海深仇一个档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叫韩满娘跟着蔁姐儿嫁去京城的了。
韩满娘这几日一直心惊胆战的,自从得知不能跟蔁姐儿一起前去京城,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可恨蔁姐儿天性凉薄,完全不念及这几年的主仆情分,无论她磕头还是求情完全无视,只顾盘点自己的嫁妆。
等到蔁姐儿出嫁,韩满娘却也想通了,伺候谁不是一样的?比蔁姐儿还难伺候的主子只怕仅有三太太一人了,三太太肯定不会让自己到跟前伺候的,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再过两年,身契到了期,出得府去,寻了一门好亲不比什么都强?
等三太太唤她过去时,韩满娘平静异常,顺从的跟在了郑嬷嬷的后面,进了三太太的屋子,韩满娘乖巧地跪在了地上。
三太太却出乎意料地和蔼,对着她招了招手,叫她到身边去。
三太太拉住韩满娘的手,啧啧赞道:“真是个美人坯子,以前和蔁姐儿一起却是被忽略了,看这小脸,却是个秀气的呢,这腰也很是窈窕。”
一旁的郑嬷嬷捂着嘴巴笑道:“偏就这屁股生的大,定然是个好生养的。”
三太太就露出满意的神情,笑呵呵的对韩满娘道:“你收拾收拾,先搬过去,等明哥儿一回来,就给你开脸,抬你做个姨娘。”
韩满娘完全惊呆,怔怔地看着三太太,这是什么意思呢?一下就抬举她做了姨娘?
郑嬷嬷不满地推了推韩满娘:“傻站着干吗呢,还不磕头谢谢奶奶?”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零七章 顾二贪墨
韩满娘迷迷糊糊地跪下了,三太太一挥手,下了一串命令:“分两个小丫鬟一个老妈子去照顾韩姨奶奶,什么铺盖衣服都做新的,先把姨奶奶送到明哥儿屋里去。”
三太太已经是迫不及待地要看韩满娘和顾怜花的内斗了,她深深的明白,再好的朋友,成为同一个男人的妾室之时,也是无法和平共处的。
三房的大事忙过以后,灶上再度沉寂了下来,每天被琐事缠住,顾二却是无暇他顾,贺大娘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两个人的月钱加上贺大娘的私蓄都搭了进去,却还远远不够调理的费用。
顾二尽量开源节流,从灶上的各种费用减免节省,每天皱着小鼻子核算每一笔账务支出,斤斤计较到每样菜的价钱,把下人们食用的蔬菜从头茬改成了二茬,又把过老的菜都留起来腌制咸菜,却依然填不上贺大娘的窟窿。
晚上,顾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了却又被贺大娘的咳嗽声惊醒,她死死咬住被角,再这样下去不行,怎么样才能多些银子呢?
顾二终于下定决心,从三房的主子身上克扣饮食,反正一碗鱼翅燕窝里面少了些许也是发现不了的,几个太太奶奶一人少一点,凑出来的分量就是不少银子了。
只是她心中忐忑,做了假账后呈给贺大娘看时提心吊胆,贺大娘只扫了一眼就看出其中猫腻,视线在做了伪的地方停留片刻,顾二两只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贴在身体两侧,掌心潮湿一片,却是流了不少汗。
贺大娘终于没有说什么,把账册还给了顾二,顾二只觉得自己从黄泉重返了人间,大汗淋漓地抓住账册就跑,生怕贺大娘看出什么不对来。
第二次,顾二又胆战心惊了一回,这次,贺大娘不动声色的翻了一遍就还给了顾二,顾二再次如蒙大赦。
第三次的时候,顾二有一种即将赴上刑场的感觉,贺大娘却连翻都没有翻,眼睛紧紧盯着顾二,顾二低着头,也不敢看贺大娘,额头上的汗一颗颗的冒出来,迅速的从她脸颊上划过,屋子里静的听得到汗珠落地的滴答声。
有那么一瞬间,顾二几乎忍不住要对贺大娘和盘托出,但是想着这样做的后果,顾二生生忍住了。
她不怕被贺大娘打骂一顿,也不怕贺大娘把她轰赶出去,又或者交到哪一房主子手里,顾二只担心若是她不在了,谁来照顾贺大娘?
顾二以前做事向来问心无愧,这段时间为了贺大娘却是违背了自己做人的本性,日日里担忧不已,渐渐的消瘦下去,到了晚上更是彻夜难眠,终于有一天,顾二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泣。
贺大娘睁着眼睛听了半天,轻叹一声,唤道:“顾盼,你过来。”
顾二以为贺大娘要水,含糊的应了声,赶紧抹了脸上的泪水,也不敢点灯,摸黑到了贺大娘床前,摸着茶壶倒了杯茶水,坐到贺大娘的床边上,扶着她半起了身,喂着大娘吃了口茶。
顾二扶着贺大娘躺下了,又把茶杯放了回去,回过身来给贺大娘掖了下被角,就要离开,贺大娘却一把抓住顾二的手,拽着她上了床。
把被子分给了顾二一半,顾二偎依着贺大娘的温热的身子,突然有了主心骨一半,这些日子的彷徨无依登时有了着落。
贺大娘平躺床上,缓缓道:“顾二,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顾二咬了咬牙,却是把身子往外挪了三分,低声道:“没有。”
贺大娘重重咳了两声,惊的顾二立刻坐起,就要去取水,贺大娘却死死抓住她,边咳边道:“你,你连大娘,也信不过了吗?”
顾二登时愣住,半晌后,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强颜欢笑道:“怎么会呢,大娘莫要胡思乱想,好生养病才是。”
贺大娘的大手突然动了起来,从顾二的小手开始,一路摸到她的小臂,平淡地道:“你瘦了。”
似乎只是陈述一个事实,话里却透着一股心酸,顾二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出声,跪倒在了贺大娘床头:“我我做了假账,不想说出来是怕连累大娘。大娘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是卖是绑了送到奶奶那里,我都没有怨言。”
顾二抬起头,黑暗之中什么都看不见,她却依然执着地望向了贺大娘的方向:“求大娘宽限些时日,等大娘身体好些,我,我……”
说到后来,顾二却是哽咽难言,只剩下强忍着的呜呜的哭声了。
贺大娘久久没有言语,顾二更加伤心,大娘一定是讨厌自己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肮脏。
贺大娘一直等顾二哭泣的声音小了一些,方徐徐道:“顾盼,你可知道,水至清则无鱼?”
顾二眼角还挂着泪珠,眼睛却睁大了,脑子里开始运转起来,水至清则无鱼?
贺大娘在黑暗中微微一笑,知道顾二此时的小脸上定然是一副求知若渴的表情,她身体不好,耐不住久坐,决定还是速战速决,却是等不及叫顾二自己开窍了:“咱们做下人的,贪墨个一星半点的,主子们是不会介意的。”
顾二张大了嘴巴,怎么会?大娘不是一直教育自己要忠心为主吗?这,这和平日里所学的完全对不上啊。
贺大娘却不容顾二发问,一句接一句,一口气说道:“人皆有私心,若是你什么偏爱的东西都没有,那这个人,不是大j就是大恶之徒。少许的贪墨主子是默许的,因为她会觉得抓住了你的把柄,对你用起来便更加放心。”
顾二如同醍醐灌顶,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却听得贺大娘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但你莫要以为如此便可以肆无忌惮的贪得无厌,须知,主子的容忍是有底线的,主子吃肉,下人可以喝汤,但是绝对不能分了主子的肉去。”
顾二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啊,她心中大是后悔,为何不早点对贺大娘和盘托出,自己白白的焦虑这许多天。
顾二心事尽去,只觉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她站了起来,朝气勃勃地道:“那顾二去睡了,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贺大娘也是疲了,含糊的应了声,顾二自去睡了。
得了贺大娘的提点,顾二对贪墨一事,心事尽去,却是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场,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便宜好占,毕竟药费虽够,贺大娘的身体调养也很是要紧。
没等她大展拳脚,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迎头一击,打击的顾二呆愣当场,手脚冰凉,灶上的婆子一个个的围了上来,连声追问:“大姑娘,这可如何是好?”“就是,怎么办啊?”
顾二强自镇定,先把这些婆子安抚了,打发了她们去做事,自己回到了房间里,枯坐半天,却依然无解。
再巧的媳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啊,顾二,被釜底抽薪了。
三老爷放了外任,五品同知,三太太欢天喜地的打点行装,顺便派人来通知灶上,他们三房这次全部要跟着赴任,以后几年就不跟着灶上开火了,三太太大方的多给了十天的饭钱。
顾二望着桌子上的银子发呆,就这样走了?以后,只剩下两房人用饭了?她苦笑不已,多给十天能当什么事儿呢?
贺大娘的医药费调理费且不算在内,这还算了,关键是,少了一房人啊,三房一向人口最多,少爷小姐们,伺候少爷小姐们的下人,加起来几乎快比的上大房和四房的总人口了。
三房一走,灶上势必用不了这么多丫鬟婆子,打发谁走啊?又能打发到哪里去?
顾二头疼至极,暗暗恨起三太太来,这么多家眷带去府衙也不知道装不装的下。
她却不知道,明哥儿既然纳了两个妾室,勉强也算是成家立业了,按理是不当随父母同去的,只是三太太很想看顾姨奶奶和韩姨奶奶掐架,毫不犹豫地就一起带着了,府衙小?那不正好,到时候把两个姨奶奶分到一间屋子里去,三太太只要一想到顾怜花和韩满娘共处一室,做梦都会笑出声来。
三太太想着这次一走,又是三年不能回来,临行前却是回了娘家一次。
三太太的亲爹老子是个落第秀才,一生赶考十余次,却依然是个秀才,引为生平憾事,日日里在子女面前耳提面命,三太太从小就被灌输了天大地大做官最大的思想。
因此三太太一嫁过去,就不择手段的逼迫三老爷读书上进,为的就是考取个功名,却不是为的光宗耀祖,仅仅为了满足她的执念罢了。
三太太带了大包小包,又带了儿子媳妇,小女儿,一共五辆大车,整整齐齐的在秀才家门口排了一列。
自打三太太嫁入李府以后,她那秀才老爹却是不再教书,三太太买了个二进的宅子给父母居住,又寻了丫鬟婆子小厮,秀才和秀才娘子舒舒服服的过起了老爷太太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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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零八章 顾二越来越腹黑了第一百零八章 顾二越来越腹黑了
只是秀才老爷太不着调,把伺候他的十四岁的小丫鬟给睡了,抬成了姨娘,秀才娘子被气病了,三太太也就不敢再送丫鬟过去,家里只剩下两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帮着操持。
这件事情也让三太太深为警醒,三老爷身边伺候的不敢安排年轻的小丫鬟了。
秀才娘子前年根上没了,秀才老爷悄无声息的把小姨娘抬举成了正房,却是忘记告诉了三太太,或者说故意不告诉三太太的。
三太太怒气冲冲的从娘家回来,随后就吩咐了郑嬷嬷,以后莫要再给秀才老爷送什么嚼用,若是被人知道亲爹抬举了个丫鬟做正室,还不被笑话死,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把明哥儿带上,省的他耳根子软,万一被顾怜花或者韩满娘撺掇着抬举了其中之一成了正室,那可丢脸死了。
因了三房的举家搬迁,顾二烦恼过甚,却觉得这是个死局,她思来想去,也只有两个解决方法,一是散了灶上少半的婆子们,二是降低月例,摊薄收入,只是这两种方法,哪一种都会引起这些婆子们的反弹吧?
顾二实在没辙儿了,只得来寻贺大娘,待她一说完,贺大娘却哈哈大笑起来,结果又是一阵猛咳,顾二一边给她顺气,一边不服气地道:“大娘笑什么,可是笑我想的法子幼稚?除了这两个法子,我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贺大娘终于止住了笑,断断续续地又咳了几嗓子,喘着气道:“你这孩子,是钻了死胡同了。”
顾二困惑地看向贺大娘,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贺大娘看她呆呆傻傻甚是有趣,扑哧一笑道:“三房去了任上,就不需要做饭了?听说三老爷外放的是极南之地,三太太定然食用不惯那边的菜肴,你去劝她带上一部分灶上的婆子不就完了。”
顾二茅塞顿开,确实如此啊,她深深的给贺大娘行了个礼,庄重地道:“大娘教我甚多,真是受益匪浅。”
贺大娘病了以后却是消瘦了不少,脸上的线条也柔和了,配上那一双大眼,却让人相信,她年轻之时也定然是个美人儿。
贺大娘伸出手拍了拍顾二的肩膀,轻声道:“你看这个问题只从灶上这个角度出发,当然就狭窄了,我看这个问题,却是从全府来考虑的,以后做事也是,站的高,才能看的远,不妨设想自己是一家之主。”
顾二崇拜地看着贺大娘,坚定的点了点头,自己要学的还很多啊。
顾二从贺大娘这里出来后,却是没有去三太太那里,她要等,等到三太太行将启程的前一天,顾二才叫灶上的婆子做了几样三太太平时最爱的点心,装在了食盒里,提着去见了三太太。
三太太忙着收拾行装,本不想见她,耐不住顾二嘴巴甜,却说是灶上的婆子们做了些糕点给奶奶路上解解馋的,三太太一高兴就见了她。
顾二先把点心奉上,三太太上次把她关起来的旧仇,便像是没有发生一般,只是她天生木讷,三太太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打开食盒一看,都是平日里自己喜欢吃的,三太太登时就露了笑脸,顾二赶紧低着头,情绪低落地道:“只是奶奶去了南边,只怕难以再吃到这些了。”
三太太想起上次老爷外任,因老太太还在,虽然准了她随三老爷上任,却是恼她不知轻重,便不许她多带下人,三太太只带了郑嬷嬷一起,偏郑嬷嬷管制大小丫鬟是一把好手,却不会做饭。
到了南地,口味清淡的三太太迅速的消瘦了,现在想起,嘴巴便还泛着一股子的甜味,三太太登时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连即将再次成为官太太的喜悦也被冲淡了许多。
顾二察言观色,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轻声道:“奶奶何不带上些做的好饭食的下人?”
三太太被她一提点,立刻就开了窍,对啊,现在老太太不在了,想怎么折腾还不都随便她?
顾二却不说话了,贺大娘说过,就算脑子里有很完美很详尽的计划,也不可以对着主子全盘托出,可以逐步引导,但是最后的结论却一定要让主子做出来,省的被冠上奴大欺主的罪名。
三太太立时就准备唤人去寻人牙子来,却省起明日就要启程,此时怕是来不及,她不禁暗自着恼,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如今才想起来,明明上次吃了那么大的亏。
顾二依然不说话,静静地候着,低着头,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三太太心里不耐烦,就准备叫顾二退下,看着顾二却突然想起,灶上不是有许多现成的手艺好的婆子么?
点上些带走,灶上若是缺了人,再寻牙子来买上几个厨娘就是了。三太太简直要为自己聪颖明慧拍案叫绝,真是太有才了三太太咳了一声,和颜悦色地道:“奶奶我吃不惯南边的饮食,却是想着从灶上带几个手艺好的婆子一起走,结果这段时间一忙,给忘了,你看你那里有合适的人选吗?”
顾二心里暗笑,面上恭恭敬敬地道:“有是有几个,只怕她们不肯离开故土。”
这话也在理,三太太登时急了:“你跟她们说,奶奶自然不会亏待她们的,只要愿意去南边的,一律加上三成月例。”
三成月例,相当于工资一下涨了三分之一,若是一个粗使婆子就有相当于炒菜的婆子的薪水了,很划算了,顾二却抬起头,脸上一副为难的表情:“灶上的婆子年纪都大了,却是受不得旅途劳顿,加上远离故土,若是水土不服,又要遭一层罪。”
三太太急了:“那就加五成,不能再多了。”
顾二犹豫半天,咬紧牙关,十分勉强地应道:“成,我就替奶奶去问一声,都是李府的下人,应该会体谅奶奶的辛苦之处的。”
她这话说的甚是中听,三太太面色缓和了些,催促道:“那你赶紧去办,明日就要上路了,今天晚上务必给我个答复,我好叫人再去租些车来。”
顾二配合的露出了着急的表情,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也顾不上给三太太行礼道别,三太太却觉得她这个举动很是贴心。
顾二回去把三太太开出来的优厚条件一说,却是有不少婆子争相报名,顾二仔细盘算了下,点了两个手艺拔尖的,又点了几个手艺中上的,叫她们回去收拾行礼,第二日便要启程。
自己又到了四太太这里答复了下,四太太咨询了下郑妈妈,晓得这几个都是能干的,便满意的应了,却又叫郑妈妈赏了顾二一串大钱。
三太太解决了心头大患,登时松了口气,行礼也都打包的差不多了,静下心来一想,却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似乎一直被顾二这丫头片子牵着鼻子走来着,随即想到顾二那一副老实巴交的面孔,登时暗骂自己多心了。
第二天,大太太和四太太也出来了,和三太太依依惜别,妯娌几个感情深的像是亲姐妹一般,只是两个人都是两手空空而来,让三太太很是失望。
顾二却是实在的多,让灶上的几个婆子带了好些干菜和咸菜,听贺大娘说,南方的蔬菜和这边也不大一样呢。
三房轰轰烈烈的走了,三房原来的院子只留了几个婆子洒扫,加上长房和四房分别占了三房的两端,偌大的李府如今看去却是有些冷清了。
过了几个月,大太太便寻了四太太说话,四太太小腹已经有些隆起,她婚后多年才坐了这么一胎,平日里都是小心翼翼的,这次用了足足半个时辰才从自己的院子到了大太太这边,中间还小休了几次。
大太太自从大老爷寻仙问道以后,大概是眼不见心不烦的缘故,人却是祥和了许多,她亲自上前扶起四太太,到了炕边坐下,又寻了两个厚实的靠垫给四太太垫在身后,把淡绿色绣着梅花的小炕被拉了过来,盖在了四太太的腿上。
四太太带来的丫鬟伶俐的寻来美人锤,不轻不重地给四太太捶打起腿来。
大太太方在另外一边坐下了,先是关切地道:“弟妹近来胃口可好?上次叫人给你带的腌制的青梅可曾吃了?”
四太太嘴巴里就泛起了酸水,笑道:“吃了,可顶用呢,要不是有嫂嫂这青梅盯着,怕是要吐的晕过去了,真要多谢嫂子了。”
大太太和气的拍了拍四太太的手道:“都是自家人,何必见外,我这里还有些,等下都给你带回去。”
妯娌两个又闲话了些家常,主要探讨了四太太肚子里这个娃娃的性别问题,大太太有理有据,从各种封建迷信的角度举证,得出的结论惊人的统一,一定是个男孩啊,四太太就心花怒放,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
大太太见四太太心情甚好,这才把话题引到了正题上,她轻咳一声,笑呵呵地道:“弟妹,你看,如今齐哥儿房里有三个姨奶奶了,加上五六个通房丫头,却是有些住不开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零九章 谁的儿子谁心疼
四太太脸登时就黑了,这个没良心的,自己才怀上孩子几个月啊,就多了一个姨奶奶,好几个通房丫鬟。
大太太一看四太太的脸色,就知道四太太很不高兴了,大概以为自己要强占三房的房子了吧,她也实在是没办法,那个孽子天天醉生梦死的,儿媳气不过,就拿小孙子出气,索性叫他们搬出去单过,没了自己这个婆母在上面,儿媳也好拿捏下那几个姨奶奶。
大太太赶紧把想好的方案一次说完:“三房的院子那么大,我们这边也用不完,不如咱们俩房一人占了一半?”
一人一半?
四太太的脑子活络起来,那不是说,以后她和齐哥儿做了邻居,齐哥儿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眼皮子底下了?
四太太不是个藏得住脾气的,面上立刻就缓和下来,还露出几分喜色,大太太只当她爱贪便宜的脾气又发作了,也没往心里去。
既然四太太同意了两房分了三房的院子,大太太咳了一声道:“弟妹,那你看如何分法?我们这边人口却是比你们四房多些的,当嫂子的恬着脸,请弟妹行个方便,我们就取个六成地方。你看合适不?”
四太太却琢磨着,若是大房分的地方大了,那齐哥儿不就又要纳妾了吗?她脑子转的也快,却不说这个,笑了一下道:“大嫂是不了解我们四房现在的情况,四爷房里也多了好几个姨奶奶呢,而且姨奶奶还是两个人住一间。”
说着说着,四太太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接着委屈地道:“知道的明白我是持家无方,没有本事多置些房子,不知道的还当我刻薄善妒。”
大太太心知肚明那是四太太不想让姨奶奶们好过,才非要把两个插在一间的,心中厌烦四太太这番假仁假义,却又得好生安慰她:“弟妹多想了,谁不知道弟妹是个仁义的,莫要哭了,伤了身子,却带累了你腹中的孩儿。”
四太太缓缓的收了泪,脸上却还带着抹轻愁,自她有孕,身上的妇人韵味越发浓郁,四爷倒是多了些功夫陪她。
大太太暗自盘算,分了三房一半的地方,也尽够齐哥儿一家居住了,大太太私心里也不想齐哥儿再纳妾了,怕亏了儿子的身子。
因此,大太太稍微一沉吟,开口道:“就按弟妹说的办吧,只是等老三一家回来时,这房子却是要让出去的,等下我写封信给三弟妹,还请妹妹联名做个保。”
四太太暗骂她迂腐,三老爷一家在外面不知道多风光,还会在乎这么个破院子?却也不得不好声好气的应了下来。
大太太写的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完自己一阵伤感,想起了逝去的少女时光,四太太在一旁连连夸赞,却让大夫人怀旧的心思淡了不少,就算是好话从四太太嘴巴里说出来也让人腻歪,赶紧让四太太签了名,走的时候又给四太太拿了些酸梅,好歹把她打发掉了。
大太太叹了口气,静坐半晌,又诵了会佛经,好歹心思静下来了,却叫丫鬟搀扶着,去了大少奶奶的院子。
大少奶奶自从大少爷出了王婉儿那一档子的事后,对大少爷就不怎么待见,但是见了大少爷宠了旁人,又心里腻歪,一生气就总拿儿子出气,搞的小东西经常哭哭啼啼,连大太太见了也很是心酸。
远远的,还没到大少奶奶的院子,就闻得一阵小儿啼哭之声,哭的撕心裂肺,大太太心一颤,顾不得扶着她的丫鬟,紧走两步,嘴巴里已经开始唤了起来:“哎呦,我的孙孙,我的小心肝。”
就听得小儿哭声立止,片刻后却更加嘹亮的响了起来,大太太脸色一沉,知道这是儿媳向她示威,你不是管教不好儿子吗?那我管教自己儿子给你看。
大太太一进屋子,就看见儿媳拿了个鸡毛掸子狠劲地抽着正哥儿的小身子,孩子哭的一抽一抽,手脚都不听使唤了,大太太恨的不行,一步上前,劈手夺过儿媳手里的鸡毛掸子,骂道:“他才多大,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你就这么往死里打,这可是你身上掉的一块肉”
大少奶奶跌坐炕头,捂住脸嘤嘤直哭,大太太轻轻搂住正哥儿,卷起孩子的袖子,一见胳膊上一道道的红色鳞子,登时心疼的要死,眼泪哗哗的就落了下来,一边吩咐丫鬟赶紧去拿了药来给正哥儿涂上,一边就又教训起大少奶奶了。
大太太怨气满腹,不满地道:“我只当你是孩子的亲妈,就算是严厉些也是想着正哥儿能够成才,可你竟然下了这么狠的手,你是不想孩子活了啊,既然如此,还不如把正哥儿放我那里养活。”
话罢,大太太意犹未尽地质问道:“这次是怎么了,是正哥儿没有完成课业,还是又累的睡着了?”
大少奶奶却一反前几次的坚强刚硬,她放下双手,脸上写满了绝望,那是行走在黑暗里的旅人为了前方一盏灯,努力到了中途后,灯却骤然熄灭带来的无望。
大少奶奶嗓子沙哑,了无生趣地道:“姑母喜欢,就抱去养好了,这个孩子,我是不要了的。”
姑母
大太太怔住了,这孩子什么意思,亲生儿子不要了,又喊了婆母做姑母,这是想要和离啊,这可使不得,自己当初可是对了兄嫂说了多少好话,又拍着胸脯保证,才让他们舍得把侄女儿嫁了过来的,若是和离,这一辈子都没脸回娘家了啊。
正哥儿上完药,被丫鬟抱了回来,就听到亲娘亲口说不要他了,登时吓得小脸惨白,挣扎着从丫鬟怀里蹭下了地,两条小短腿倒腾着跑到了大少奶奶面前,抱住大少奶奶的腿就哭上了:“娘,娘,正儿以后不敢了,你不要离开正儿啊,娘,你想打就打吧,正儿以后会忍住不哭的……”
小儿声声如同杜鹃泣血,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忍不住落泪,大太太更是难过,这么好的孩子,到底是怎么了,才让大少奶奶心狠如斯?
大太太刚要上前抱起孙儿,再劝说儿媳几句,变故突生,大少奶奶毫不客气的一脚踹飞了正儿,怒骂道:“你不是跟那个小贱人喊了母亲吗?那你去认她当娘好了,还来求我做甚”
大太太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定是哪个姨奶奶用了手段,哄了正哥儿叫了母亲,难怪儿媳伤心绝望,相公管不住,儿子又被拐了。
大太太正要劝上几句,正哥儿毕竟年幼,被人哄了也是正常的,却听见丫鬟婆子一阵惊叫,正哥儿方才被大少奶奶踹到了地上,滚了两滚,额头却撞在了桌角上。大太太又急又气。
没等她发作,大少奶奶已经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正哥儿小小的身体抱在了怀里,一手捂住他出血的额头,一边冲着丫鬟婆子们发火:“还不赶紧去请大夫??”
正哥儿勉强睁开眼睛,糯懦的小嗓子很是吃力地道:“娘,不要离开正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问她,爹爹在哪里,爹爹回来,娘就高兴了。”
大太太和大少奶奶都愣住了,这么小的孩子,谁能想到有这么重的心思?
大太太一阵心酸,大少奶奶心中悔恨交加,什么时候,她和相公间的恩怨竟然把孩子也牵扯进来了?
大少奶奶含泪摸着正哥儿的脸,却是一手血水糊了正哥儿满脸,她登时急了:“快去请大夫,快啊快啊,”转头又对正哥急急道:“娘要你,娘要你啊,你要好好活着,你不会有事的,正哥儿不会有事的,将来还要娶媳妇,娘还要抱孙子……”
大少奶奶魔障了一般,就抱住儿子蹲在地上,絮絮不已,大太太上前想要接过正哥儿,大少奶奶却死死抱住不肯放手,大太太只得放软了声音劝道:“你把正哥儿抱在炕上躺好,这样抱住,他不舒服的。”
大少奶奶这才抱着儿子上了炕,正哥儿已然昏迷过去,嘴巴里却依然呓语着,不停的喊着“娘,娘,”可怜见的听的人一阵阵心酸,大太太把脸偏了过去,不忍再看。
大少奶奶却坐在正哥儿身旁,正哥儿喊一句,她就极温柔的应一声,那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慈爱,便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般。
大夫很快的被请来了,稍做检查,很是生气地道:“这是谁下的狠手,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重的外伤。”
大少奶奶面色苍白,摇摇欲坠,两眼呆滞,喃喃道:“正儿,娘对不起你,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活了。”
大太太看儿媳情况不对,赶紧叫人扶着她坐下了,自己凑上去问道:“这孩子的伤很严重吗?”
大夫看了大太太一眼,见她有些年纪了,也就缓了语气,犹带了几分不满地道:“倒是不严重,只是伤的地方太多,却是要仔细调理一段时间。”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一十章 借刀杀人,谁人得惠?
大太太悬着的心放下了,催促道:“请先生放心开药,多贵的都无所谓。”
大夫怒瞪她一眼,骂道:“哪里有这样的,这不是花钱买罪受吗?对孩子好点不就完了,看这孩子的穿着,也不像是下人,明明锦衣玉食的小少爷,还能被待成这副样子,再有下次,休叫老夫诊断。”
大太太心中有愧,唯唯诺诺地应了,终究是自己教子无方啊,却也对这个大夫上了心,知晓这是个有本事的,态度不免恭敬起来。
这个大夫却不是那种黑心的,只开了些寻常药物,大太太忍不住劝道:“我家中境况尚好,大夫不妨开些贵重药品。”
大夫两眼一瞪,胡子都被气的吹上去了:“对症下药懂不懂?不对症,再贵的药也是砒霜。”
话罢,觉得这家主人实在不可理喻,却匆匆就要离去,大太太赶紧叫人拿了诊费追上,又说了一堆好话,才把面色缓和下来的大夫送了出去。
回过头来见大少奶奶依然一副精神恍惚的样子,大太太叹了口气,上前推了推她,等大少奶奶呆滞的目光挪到自己身上时,柔声道:“大夫说了,正哥儿没事儿,好生调养便是了。”
大少奶奶心头巨石落地,哇的一声,大哭出声,扑到了大太太的怀里,“娘,你说我当时怎么就那么狠心,正哥儿,明明就是我心上的一块肉啊,我是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意他伤了一根毫毛的啊。”
说到这里,大少奶奶坐直身体,挽起袖子,却见她胳膊上一条条鲜红的疤痕,抽噎道:“我每次打了正儿,就多用三分劲打自己一次,伤在儿身,痛在娘心啊。”
大太太一阵伤心难过,这么好的儿媳,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她把儿媳的袖子缓缓放了下来,轻声劝慰道:“我已经跟你四婶子说好了,咱们俩家把三房的院子先分了,到时候我叫齐哥儿带着那些狐狸精搬出去住,你就跟着我住在这边,咱们眼不见心不烦,可好?”
大少奶奶浑身一震,缓缓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大太太:“娘,这是叫我和齐哥儿再无转圜余地啊。”
大太太登时明了她的心意,儿媳,对儿子还是有情啊,艾,真是孽缘啊,孽缘。
大太太见大少奶奶又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不禁恨的牙痒痒的,她一咬牙,推了一把大少奶奶,直接道:“要不你和齐哥搬了去,正哥儿在我这里养着,等你把那群狐狸精压制住了,再把正哥儿接过去。”
前些年,正哥儿年纪小,大少奶奶无暇他顾,但每次齐哥儿房里又多一个女子的消息传来,她都痛彻心扉,却又分身乏术。
现在听了大太太的话,不免意动,总归是正哥儿的亲祖母,还能害了孩子不成?
大少奶奶满脸坚决,却是下了决心要好好收拾下齐哥儿的房里人了,她点了点头道:“就按母亲说的办吧。”
大房和四房忙忙活活的开始搬家,大少奶奶也是个有心思的,她把几个姨奶奶的院子设在了靠近四房的这一头,却把自己和齐哥儿安置在了另外一边,靠着叔叔婶婶,齐哥儿总不好太过放肆吧。
四太太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把自己和四爷的住处定在了紧邻着大房的院子里,又把四爷的几个姨奶奶安置在了原来的宅子里。
大少奶奶很满意,几个姨奶奶在四叔四婶眼皮子下面,四太太也很满意,大少奶奶和她离的不近,她最讨厌的其实不是齐哥儿的几个姨奶奶,而是占住了齐哥儿正头奶奶位置的梅氏。
等两边都安置妥当了,大少奶奶极有礼数的来拜访四太太了,带了两匹新流行的织锦,又带了街上点心铺子买来的四盒糕饼,四太太笑着让魏嬷嬷收下了。
两个人坐了,随便聊了几句闲话,四太太突然挤眉弄眼地道:“齐哥儿房里的那几个还消停吗?”
大少奶奶面皮一僵,勉强笑道:“都是知道进退的,也还安生。”
四太太哦了一声,又凑近了,一脸好奇地问道:“上次你把正哥儿揍了,似乎就是因为一个姨奶奶?”
被人当面拆穿隐私,就算大少奶奶涵养再好,她也维持不住了,脸一下就耷拉下来,身子动了起来,嘴巴里也准备告辞了。
四太太却一把拉住她,半个身子悬在了炕外面,吓的大少奶奶赶紧扶着四太太坐好了。
四太太拉着大少奶奶,嗔道:“婶子难道是外人吗?”她语气真诚,脸上诚挚,大少奶奶不由也信了三分。
大少奶奶苦笑道:“终究是家丑,怎好让婶子劳心。”
四太太似嗔非嗔的白了大少奶奶一样,恼道:“你啊,就是性子太好了,婶子教你一招,包管教那些狐媚子老老实实听话。”
大少奶奶登时来了兴趣,听四太太说完,满脸喜色,连声道:“婶子真是精明,想的出这种法子,我这就回去办去。”
等大少奶奶出了门,魏嬷嬷捧了一盘酸葡萄上来,四太太有滋有味的拣了吃,一旁的魏嬷嬷看的一阵倒牙,却想着,今天奶奶心情真好啊。
四太太确实心情不错,借了大少奶奶的手修理了勾引齐哥儿的狐媚子们,通过这一次,大少奶奶会信任她许多吧?真是一箭双雕啊。
顾二抽了抽小鼻子,喜笑颜开的拨弄算盘珠子,今日天气好,贺大娘的身体也缓和许多,却是搬了桌椅出来晒太阳,贺大娘见顾二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嘲讽道:“不就多了几两银子就把你乐成那样。”
顾二不以为忤,一心打着她的小算盘,头也不回地道:“大娘不是教过我,积少成多嘛,再说了,这几两银子足够三口之家吃喝几个月了,可是笔不小数目了。”
顾二管了段时间账以后,对银两一事却是有了概念,对当初自己随意的塞给怀哥儿那一小块碎银咂舌不已,若是换了现在,她可不舍的了,顶多给三个铜板,也够买两个肉包了。
顾二却是有些疑惑,她手上动作慢了下来,歪着头看向贺大娘,问道:“这大少奶奶怎地突然开了窍,明里增加了几个姨奶奶的伙食钱,暗地里却叫我克扣饭食?”
贺大娘歪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温和的日光晒得人暖阳阳的,她眼睛也不睁,冷笑一声,嗤笑道:“你也不想想,大少奶奶如今和谁做了邻居,都道是学坏容易学好难呢。”
顾二顿时恍然大悟,不禁喃喃道:“要是大少爷和四爷都多娶几个姨奶奶就好了。”随即又语带可惜的道:“艾,三房的明少爷也有两个姨奶奶,可惜搬出去了。”
贺大娘哭笑不得,但凡做了正头奶奶的,都巴不得姨奶奶越少越好,偏只有顾二,竟然把姨奶奶当成了发财的门路,这孩子,人情世故方面还是差了点火候啊。
没几日,大少奶奶的院子里闹了起来,却是几个姨奶奶联手把大少奶奶克扣饮食的事情给捅了出来,闹到了齐哥儿那里,齐哥儿直接丢给了母亲,几个姨奶奶登时心都凉了,谁不知道大少奶奶是大太太的亲侄女呢?
结果大少奶奶一派镇定的唤顾二来对质,顾二便带了账本来,毕恭毕敬地捧给了大太太过目。
大太太接过账本,翻开一页,却不禁愣住,这哪里是账本,简直可以做临摹字帖了,一手工整的小楷却不是自己惯写的女子用的簪花体,一笔一划锋芒尽敛,却能看出其中的隐忍不发,乃是现今最流行的君子体,而且颇得其中三味,假以时日说不定会成为一代书法大家。
大太太看了一眼顾二,心道,可惜了,可惜是个女子,又是个下人,就算写的一手好字,又能怎样呢?连帐房先生也做不成。
带了这层怜惜的心思,大太太看账册却是宽容了许多,一行行一列列的看过去,却是清晰明朗,毫不拖泥带水,不禁暗暗点头,这账本记得倒是甚好,她不禁抬头又看了顾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