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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秀第20部分阅读

      闺秀 作者:肉书屋

    底细的,今天顾二请她们来,为的就是清查府里的人口。

    顾二掏出纸笔,请她们从大房开始,逐一清点有多少婆子,有几个媳妇,又用了多少丫鬟。

    这些丫鬟婆子里,一等的有几个,二等的大概多少人。

    婆子们先是七嘴八舌的抢着说,场面甚为混乱,顾二就点了其中一个最是八卦的来说,另外两个补充。

    人倒是逐一对上了,只是这等级却有争议,毕竟哪个丫鬟升了等,也是奶奶点下头的事儿,降下去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

    婆子们再三争论后,终于把阖府的丫鬟婆子以及各自的等级统统列了出来。

    顾二对几个婆子再三感谢,又每人送了一小包细茶,这些婆子千恩万谢的走了。

    顾二回过头来,先进里屋给贺大娘又喂了一次水,看着她睡下了,掖好被角,又到了外屋,挑亮了烛灯,把袖子挽的高高的,却是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场。

    顾二按照丫鬟婆子的等级不同,列出了七日食单,比如说一等的婆子就有一饭三菜的待遇,三菜为一荤二素,末等的小丫鬟就只有一饭一菜,不但是素菜而且分量减半。

    又详细列出各种蔬菜肉类的价格,根据四季略有波动,再把丫鬟婆子们的餐单价格逐一核算了,最后汇总,到天明时,顾二终于完成了这一浩大的工程。

    她抹了把脸,去灶上领了饭回来,喂了贺大娘吃了后,自己随意啃了两口馍馍,又把昨日里写下的列表重新眷写两遍,按照大房,三房,四房各列了一份,最后自己留了份底子。

    顾二正要把单子送去,却又想起一事,仔细核算后,再次奋笔疾书,每份单子后又多加了一份小单子。

    顾二知晓自己人微言轻,若是贸然去了太太们跟前,必然会被打杀出来,就唤了灶上三个持成稳重的婆子,面授一番,把单子交给她们后,安心等着消息。

    这几个太太里,最不讲理的是四太太,最不好说话的却是三太太,小孙婆子被顾二央去寻了四太太,若是四太太都应了,另外两房应是无碍。

    小孙婆子大字不识一个,顾二给她的单子,她私心里也展开看了,却见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的她头昏眼花,只得认命的收了起来。

    到了四太太房里,小孙婆子胆战心惊的等着四太太的接见,一度起了拔腿就跑的念头,她这时才想起顾二不过十二岁,屁大点的孩子懂个啥,若是太太不满意,把她打杀出去,这张老脸可丢尽了。

    也该说小孙婆子运道好,四太太刚送走了大夫,她成亲数载终于有喜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要知道这四年间,四老爷前前后后可是抬了三房姨太太了,四太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不敢说什么,现在她有了身孕,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修理姨娘们了,想到这里,四太太不禁心花怒放。

    唤了小孙婆子进去,小孙婆子没见过世面,却也省的跪下磕头,想起方才等候的时候四太太身边的几个丫鬟婆子满面喜色肆无忌惮的讨论,开口第一句话就道:“恭喜奶奶贺喜奶奶,一举得男。”

    瞧瞧,这就是个会说话的,她不说恭喜奶奶有喜了,直接说得了儿子,四太太这个欢喜,面上就和缓了,还大方的叫人搬了把椅子给小孙婆子坐了。

    小孙婆子战战兢兢地半蹲着靠了个边,便从怀里摸出那份单子。

    魏嬷嬷上前接过了,转呈给了四太太。

    四太太不以为然地接了过去,想也是灶上没钱了想要她出血呢,只是她盼望着赶紧分家散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拿出这笔银子的。

    四太太准备做做样子,就把小孙婆子打发出去。她随意扫了两眼单子,却不禁来了兴趣,仔仔细细的从头阅了一遍,颇有些心惊,抬起头看着小孙婆子,问道:“这单子,是谁做出来的?”

    小孙婆子想起顾二的叮咛,恭敬地道:“是贺大娘亲手所拟。”

    四太太哦了一声,又问道:“大房和三房可曾收到这单子?”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九十九章 两小无猜

    小孙婆子亦是大为吃惊,顾二这小丫头片子竟然连奶奶要问的话都猜到了,赶紧按照顾二事先吩咐地道:“大奶和三奶奶那里也有,”

    小孙婆子顿了下,看了眼四太太的脸色,大着胆子编着瞎话:“大奶和三奶奶已经允了。”

    四太太想了会儿,却把那单子交给魏嬷嬷过目,问道:“嬷嬷看这价钱可准?”

    魏嬷嬷仔细地看了一遍,恭敬地道:“就算有所出入,也不过一文两文之差,应季瓜果价格高低本就有所起伏的。”

    四太太点了点头,和颜悦色地对魏嬷嬷吩咐道:“你去取银子来,把前几个月拖欠的先补上,再预交上三个月的伙食钱。”

    小孙婆子大喜过望,对顾二不禁产生了几分敬畏之心,这小丫头写了什么,难缠的四太太居然低头了。

    小孙婆子领了满满一匣子银子,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谢了四太太就要告辞,四太太却又把她叫住,提笔写了张便笺,叫她转给贺大娘。

    小孙婆子自然是恭敬的应了,高高兴兴的回了灶上,片刻之后,去了大房和三房的婆子也回转了来,两个人一样的喜气洋洋,满载银子而归。

    灶上一片欢腾,把三个婆子团团围住,七嘴八舌问东问西,三个婆子故弄玄虚,好生享受了次人人软语相求的滋味,最后耐不住夸,一个个说了,却与小孙婆子在四太太那里的经历大同小异。

    灶上的婆子们面面相觑,顿时都对顾二另眼相看起来,能把三个奶奶玩弄股掌之中,又叫她们按照自己心意行事,这份手段,可是远远超过了贺大娘的直来直去。

    一个个因贺大娘生病而浮躁起来的心渐渐沉淀下去,这个新上司,虽然年纪小,可未必就比贺大娘好欺负呢。

    小孙婆子这才省起怀里还藏着四太太的回信呢,赶紧去了贺大娘房里,顾二正在喂贺大娘吃药,小孙婆子就在一旁恭敬的候着,那表情,那姿态,竟和见四太太时并无二样。

    贺大娘瞟了一眼,不觉奇怪,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小孙婆子对前上司还是很尊敬的,见顾二没有阻拦的意思,源源本本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又从怀里掏出四太太的信笺递了上来。

    贺大娘没有伸手,皱着眉头道:“既然现在灶上的事情都叫顾盼管理了,你把信给她就是。”

    顾二这才伸手接了,小孙婆子做了个福,便退了出去。

    顾二扶着贺大娘躺下了,当着她的面把信读了一遍,贺大娘见她嘴角含笑,忍不住问道:“四太太在信里说了什么?”

    顾二抿嘴一笑道:“四奶奶要求把几个姨太太的饭上做些手脚,要选些便宜的蔬菜,烂菜头最好,菜的分量也要酌量堪减,还有伺候几个姨奶奶的小丫鬟的伙食,也是能少则少,叫她们吃不饱肚子没有力气干活最好。”

    贺大娘也不禁扑哧一笑,顾二又道:“伙食费,四太太却是愿意照原定配额来付的,只是若是四爷去了姨太太房里的话,就要丰盛一些。”

    贺大娘点点头道:“这个倒也简单,只要和四太太的丫鬟通好气就行,我做主,替你应下了。”

    顾二淡淡的笑化开了:“多谢大娘照顾我了。”

    顾二知晓若是自己应下,将来惹出麻烦事却是扛不住的,贺大娘等于替她背了黑锅,自然满心感激。

    贺大娘看着顾二,心里暗叹,这丫头越发伶俐了,也不枉自己细心调教她一番,只是她这份才情,落到这种腌臜之地,越发叫人觉得惋惜,她若是象二姑奶奶一般出身,做一个当家主母却是绰绰有余的。

    顾二收拾了残留药汁的瓷碗,就要端出去清洗,贺大娘却又想到一事,唤住她问道:“我知晓你列出每人每日所需,叫几个奶奶知道咱们做事童叟无欺问心无愧,只是你后来又列了个什么单子?”

    顾二嘻嘻一笑道:“我按照各房的丫鬟下人的数目,算了下各房若是单独开了小灶,所需另请的人工,每季采买蔬菜和肉类的费用,却是远远高于向大灶上缴的费用。”

    贺大娘缓缓的点了下头,确是这个理儿,买的越多,价钱就越是便宜,几个奶奶精明的很,盘算一番价钱之后自然会低头服软。

    贺大娘本有些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顾二这孩子,做的比她想的还要好,甚至比她亲自出手所能做到的更好。

    贺大娘放下心事,身体却是渐渐好转,勉强可下了床在地上转上几圈,顾二便多了空闲去灶上。

    顾二并不因成了灶头而自满,依然做着和平日里一样的活计,其他的婆子劝阻不及,便抢着在她来之前把活计都料理妥当,灶上风气渐好,却呈现了一片欣欣向荣之势,渐渐的,婆子们也对顾二改了口,称上一声大姑娘。

    往日里松石过来都会得了婆子们的一阵取笑,说他是过来看媳妇了。这次松石有段日子没来,寻了个婆子问了声姓顾的小丫头在哪里,那婆子却满口尊敬地道:“大姑娘只怕在里面忙活着,要不老婆子帮小哥儿叫一声?”

    松石大是奇怪,连道:“那就有劳嬷嬷了。”

    片刻后,顾二出来,两只手在围裙上来回抹了抹,松石打量了半天,见她依然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因那婆子带来的些许吃惊也不翼而飞了。

    松石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布包,递到了顾二手上,忍不住替主子说了几句公道话:“这可是我们主子省了零用给你买的,你可得仔细着点了。”

    顾二摩挲着包裹面,一脸喜色,连连点头。松石叹了口气,二人往来也不止一两天了,他自然知晓顾二为人,是个掌都打不出个屁的主儿,她面上带笑已经是很高兴的表示了。

    可怜了主子的一片苦心,松石摇头晃脑的就要回了,顾二却伸手拽住他,眼睛亮晶晶地道:“小哥等我一会儿。”

    话罢,顾二双手紧紧护着怀里的布包,连跑带颠的回到了贺大娘的房中,翻找半天,却是两双纳好的布鞋,一双大点的,是给松石的,一双小点的,是给怀哥儿的。

    顾二寻了个干净的布面,仔细的包好了,提在手里匆匆出去了,松石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顾二赶紧把布包递了过去,交代道:“一双给你的,一双给七少爷的。”

    这顾二可真会来事儿,松石登时就笑眯眯的,嬉皮笑脸地道:“下次做两双给我就行了,少爷那一双还不舍的穿呢。”

    顾二大窘,使力把松石轰了出去,松石嘻嘻哈哈地跑掉了,摸着怀里的鞋子,却想,少爷怕又要欢喜的疯了,攒了这么多双了,一双也没见他穿过,又想到,自己这双又可以卖给少爷赚点小钱了。

    大太太自从大老爷苦劝不听,执意离家出走后,却是一心信了佛,每天就在自己屋子里念佛诵经,大少奶奶守着儿子过着自己的日子,大少爷向着他四叔看齐,抬了好几个姨娘出来。

    怀哥儿却是个一心向上的,自从家里出了这许多事,他却不若往日的顽皮,一心读书,想着考取个功名早日离开这个家。

    只是因了王老夫子一事,李府的名头却是臭了,花再多的钱也请不来一个先生,幸好怀哥儿亲娘舅举人出身,又心疼外甥,求了大太太,每天早上接了怀哥儿去读书,晚上送回。

    大太太对怀哥儿倒也不至于刻薄,却也称不上宽容,给的钱仅够花用罢了。

    怀哥儿却为了顾二的略有些奢侈的爱好,节衣缩食着。

    他此时坐在书房里,却不像往日般,看得进去书,屁股在方凳上扭来扭去,过上片刻就向窗外张望一下。

    等看到松石快步回来,怀哥儿面上一喜,唤道:“你可回来了。”

    松石一脸为难,皱着眉头道:“小的上次跟顾姑娘说了,少爷的鞋子还没穿破,这次她虽然做了两双,却都是给小的的。”

    怀哥儿面色一黑,随即舒展眉头,笑呵呵地道:“无妨,你本来就比我年纪大些,个子也高些,你的鞋子,我留上两年穿正好。”

    松石忍不住笑,说了实话:“看您那脸色,怕是还有些不甘心吧?人家是做了少爷的了。”

    怀哥儿大喜过望,却是顾不得松石打趣于他了,伸手抢过松石手里的包裹,打开一看,见里面一大一小两双鞋,果然是做了自己的,登时就高兴的咧开了嘴巴。

    松石掩面,不忍心看自家主子这副傻兮兮的样子,怀哥儿却无视他的存在一般,拿出两双鞋子细细比较了,见自己的鞋面上绣了副松竹梅三君子图,松石的鞋面上却只意思意思的绣了树柳枝,心里就又欢喜了几分。

    比较完了,怀哥儿毫不客气的把两双鞋子都收了起来,摸出了十个大钱给松石,老气横秋地道:“拿去耍吧。”

    松石暗自腹诽,少爷是越来越小气了,又想到这钱乃是凭空得来,却也觉得欢喜,便好生收了。

    好吧,这是突然想到的,怀哥儿父母都信道,若是给他起名叫李思道的话,貌似就杯具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章 亲事(粉红30)

    顾二忙过了饭口,灶上的婆子们就赶着她回去了,她也确实惦记着贺大娘,也就却之不恭了。

    贺大娘一个人正闷着,见顾二回来很是欢喜,打趣道:“松石那小家伙又给你送什么好顽的了?”

    原来怀哥儿自从去了母舅家读书,溜到街上的机会却多了起来,每次总给顾二捎上点什么,泥人儿糖葫芦麦芽糖,各式好顽的好吃的。

    这些东西,顾二向来不瞒着贺大娘,贺大娘见都是些小孩子的玩意,通常也就付之一笑。

    顾二知晓贺大娘不过是开她的玩笑,并不着恼,笑呵呵的把那包裹取了出来,她接过的时候心里就有一种感觉,现在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

    怀哥儿倒是包的仔细,一层一层,足足三层,最里面却是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果然是想象中的东西,顾二登时欢喜的疯了。

    捧着到了贺大娘面前,连声道:“大娘,你看,你看,是书啊。”

    原来上次松哥儿来寻顾二的时候,灶上的婆子一时口快,说漏了嘴,松哥儿知晓了顾二识字之事,回去给怀哥儿学了,怀哥儿福至心灵,想着以前送的东西顾二一直只表现出淡淡的喜欢,感觉送东西总是没有送到点子上,因为也不清楚顾二到底识字到了什么程度,就寻了几个简单的画本给顾二。

    顾二拿起画本,搬了把椅子坐到了贺大娘床前,一页一页读给贺大娘听,贺大娘眯着眼睛,耳边顾二清脆的声音像是百灵鸟一样,甚是悦耳。

    一本画本很快读完,顾二有些意犹未尽,又想去换一本来读,贺大娘却拉住了她的手,一边察看顾二脸色一边道:“我看这松石倒是个实在的,等你及笄了qisuu,老婆子做主,把你许给他可好?”

    顾二睁圆了眼睛,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好啊。”

    怀哥儿对顾二有心,贺大娘如何不知,只是他们二人身份悬殊,就算最后能够终成眷属,顾二只怕也是做姨娘的命,这却是贺大娘的私心了,宁为穷,莫为富人妾。

    听到顾二这么响亮的回答,再看她脸上并无一丝不情愿,贺大娘登时放了心,这小东西还什么都不懂呢,她只要吃饱饭就对生活很满意了,若是有书读,那真是天大的福气了。

    这宅子中为晚辈操心婚事的可不止贺大娘一个,明哥儿早已经到了适婚年纪,三太太却想着官场最重名声,便叫儿子和三老爷一样,足足守够了三年孝。

    自从香儿死了以后,明哥儿似乎被吓到了,朝气一下失去了,整个人有些萎靡,做什么事情都有些无精打采的。

    三太太却是又生个小哥儿,八少爷李思宁,她见明哥儿实在是管教不好了,便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两个小的身上,还央了大夫人,让彦哥儿和怀哥儿一起读书去。

    至从三老爷出了孝期,三太太就一直催促他赶紧和旧交故友联系一番,若是有什么空缺也能补上,三老爷这几年闲散惯了,过的甚是快活,实在不想再出仕,过着那种尔虞我诈的生活。

    耐不住他和三太太结发多年,惧内已经成了本性,最后只得勉为其难的给几个关系尚算和睦的同僚写了信去,有的石沉大海,有的礼貌的回复叫他安心静养,更有的把三老爷吹捧的天花乱坠,什么诗仙下凡,若是从政未免糟蹋了良才美玉。

    三老爷被捧的心花怒放,三太太却是不信的,自家老爷若是真有才,为何在任上出的诗集无人问津,现在屋子里还藏了满满一箱子,落了不知道多少灰。

    三太太先还胸有成竹,当初三老爷刚刚出仕的时候可是有不少大员照顾提拔的,又有各种同僚相帮,便催促三老爷把认识的大佬们还有故交旧友列了个单子出来,甚至萍水相逢点头之交也一个不落的一网打尽。

    三太太想着三老爷过于迂腐,想必写的信的措辞语气不讨人喜欢,便亲自操刀上阵,仿足了三老爷那通篇甜言蜜语的同僚来信,极尽谦卑温婉阿谀奉承之能事,三老爷看过一眼便气得吐血,却管不住内宅妇人,只得眼不见为净,随着三太太胡闹去了。

    一圈马蚤扰下来,却让官场中人笑破了肚子,这个李家的老三做官的时候还看不出什么,怎么私下里却是这么一副谄媚的模样,就有无聊人士把信笺拿出来给同僚查看,相互印证下,发现除了题头不同,内容几乎一模一样,李府的三老爷彻底沦落成了官场的笑柄。

    三太太远离朝政,自然不知道这些,每日里翘首以待,盼望着突然出现个钦差,宣布李家三老爷志向高远品格高洁,实乃天下读书人之典范,吾皇钦命为大学士云云。

    一年过去了,三太太火热的心渐渐冷了下来,这时她才意识到,老太太的死,对三房是绝对毁灭性的打击。

    听说二姑奶奶那边也不顺利,二姑爷从狱中放出来后,却是被剥了官身,连累的家族名声都臭了,涟姐儿至今还没有订上亲事。

    三太太到底有几分头脑,苦思之下,却叫她想出了主意,既然家里现在没有了靠山,那就去寻一个靠山来,什么样的靠山比姻亲还重要呢?

    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她对明哥儿是不抱希望了,谁家也不会愿意把女儿嫁给这么个窝囊废的,思量再三,唯一可以做做文章的自然是蔁姐儿的婚事了。

    三太太唤人把蔁姐儿叫来,蔁姐儿一身淡绿色的罩袄,整个人如同笼罩在了烟波飘渺之中,她年纪正好,细眉明目,琼鼻高挺,端的是个美人儿,三太太越看越爱,唤道:“我的儿,你最近都做了些什么,说给为娘听听。”

    蔁姐儿微低下头,细长的颈像是白天鹅的脖子一样动人,“每日里做些女红,或者读读书,有空就去寻小妹闲话一番。”

    三太太越发满意,这几年她的重心一直在两个小儿子那里,对两个女儿难免有所疏忽,现在见了蔁姐儿却大为高兴,不愧是她的女儿,如此循规蹈矩颇有大家风范。

    却见蔁姐儿抬起了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像是一滩湖水被微风拂过,“女儿知道母亲日夜操劳,做女儿的也没什么能帮母亲的,就亲手做了双鞋子,只是一直难得见上母亲一面,也就拖延了下来。”

    三太太闻言心里顿时有些愧疚,待接过蔁姐儿递过来的鞋子不由眼前一亮,鞋子是大红的绫罗面,上面绣了清淡的白梅傲雪,梅花雪花交织在一起,却都清晰无比,生动鲜活。

    三太太本想着给蔁姐儿请个裁缝师傅好好教导她,没想到女儿的女红竟然已经这么好了。

    三太太看着女儿,真是越看越爱,伸手把蔁姐儿拉到了身边,摸着她的头问道:“蔁儿平日里都读了什么书呢?”

    蔁姐儿看着三太太,明亮的眼睛清澄的让人一望到底:“女儿就读了女诫,论语两本,女诫是为了修身,论语为了养性。”

    三太太大喜过望,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姑娘啊,居然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三太太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又把蔁姐儿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只觉得就凭自家姑娘这等人品,就算是嫁到王侯之家也是绰绰有余了。

    三太太不禁和颜悦色地道:“你年纪也不小了,过两年就要及笄了,娘想着先给你订上一门亲事,你看怎么样?”

    蔁姐儿羞答答地低下头,如蚊般低声细语道:“一切但凭母亲做主。”

    三太太拍了拍蔁姐儿的手,大是放心,言之凿凿地保证道:“你放心,娘定然给你寻上一门好亲事。”

    蔁姐儿在韩满娘的搀扶下回了自己房中,一进门,撩起裙摆对着桌椅一阵狂踢,看那桌腿椅脚俱都伤痕累累,明显不是第一次受到这等闲气了。

    蔁姐儿踢了一会儿,心中烦躁渐去,怒气冲冲地大步迈到了床榻之前,一个屁股做下去,又把枕头抱了起来,一阵捶打。

    韩满娘在一旁小心谨慎地站着,既不太近,成了蔁姐儿怒火下的牺牲品,也不敢太远,惹了蔁姐儿猜忌。

    蔁姐儿阴沉着脸,回头瞪向韩满娘,怒道:“她平日里对我不闻不问,怎地突然关心起我的婚事了,哼,黄鼠狼给鸡拜年。”

    韩满娘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揣度半晌,方劝道:“奶奶总是姑娘的亲娘,见姑娘大了,为姑娘操心婚事也是自然。”

    蔁姐儿沉吟着,忽地一笑:“你说的也有些道理,多亏了你事先准备的绣鞋,竟然把她糊弄过去了,亏的她自诩英明一世,哈哈哈哈。”

    话未说完,蔁姐儿便笑倒了床上,韩满娘抹了把汗,这次还真要多感谢顾怜花了,顾怜花也奇怪,几年前突然就改了性子,本来也满泼辣爽朗的人,却成了现下温婉的性子,一手女红做的是出神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零一章 官媒

    三太太既然打定主意要给女儿找一门好亲,就托人去寻了官媒来,这官媒却与普通的私媒不同,但凡私媒牵成了姻缘也要去官媒处登记一下才做的了数。

    顶尖的官媒却还做着另外一种营生,在达官贵人间牵线搭桥,使之彼此结成姻亲,以达到锦上添花的目的。

    没有后台的官媒是决计做不了这个活计的,一般大户人家的后院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出入的,必须身家清白,出身良好,夫家亦要是白身才可,但凡家里有人从事下九流的行当或者做了什么丑事污了名声,这官媒也就做到头了。

    三太太托人寻来的这个官媒姓单,却是个嘴角上长了颗黑痣的婆子,年约三十出头,生的也算端正,不说话的时候很是文静,一张嘴才发现真是个伶俐人儿。

    单嬷嬷家里却是个连锁机构,京城里是她姐姐经营着,这边不过是个分支办事处,这也是三太太寻她的缘由,三太太是打了主意要抱一棵大树了,单家关于各个高门大户未婚的少爷小姐的记录最为全面,并且更新迅速,掌握着婚嫁前沿阵地的第一手资讯,堪称嫁娶行业的龙头老大。

    单嬷嬷不愧是经常出入大户人家,一副气定神闲的架势,慢慢的品着茶,配上她一身浅紫色的罗袄,倒真有几分当家主母的味道。

    郑嬷嬷在三太太身后悄声道:“奶奶,这个单嬷嬷身上的罗裙是今年最时兴的绣花缎,很是昂贵,只怕是个不好相与的。”

    三太太心中嗤笑,郑嬷嬷眼力不错,心思却是错了,那单嬷嬷会有这个闲钱置办这么昂贵一身的行头,只怕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谢媒礼,想到这一层,三太太却是和气了些,既然拿的到这么贵重的谢媒礼,想必这单嬷嬷也是个有本事的。

    彼此干嘛的都心知肚明,单嬷嬷品了一杯茶后,慢悠悠地开口问道:“奶奶是想嫁女,还是娶媳呢?”

    三太太两眼发光,如同饿了几天的野狼,毫不客气地道:“既要嫁女,又要娶媳。”

    单嬷嬷一听就明白了,得,又是一个抠门儿的主,想要一次做成两门亲,却只付一次媒钱,端的是打得好算盘。

    单嬷嬷对付这种抠门妇人自有一套,她但笑不语,只一径喝茶吃果子,看着三太太心急如焚,等她吃掉了一盘果子后,不慌不忙的站起身,福了一礼,恭敬地道:“若是奶奶没什么事情,老婆子就先告退了。”

    三太太脸色一变,若是老太太还在,若是老爷还在做官,怎么会容得这个婆子如此放肆。

    她强压下心头怒气,知道这婆子认钱不认人,开口道:“魏嬷嬷,取些银子给单嬷嬷吃酒。”

    单嬷嬷一听,这家的奶奶倒是个聪明的,当下又袅袅婷婷的坐下了,笑道:“老婆子哪里用的上奶奶的赏呢。”话说着,魏嬷嬷递过来的钱,她可是毫不含糊的接了,在手里掂了掂,不错,有二两了。

    单嬷嬷又重新开始品茶,三太太坐立不安了,这单嬷嬷是个无底洞不成?她忍气吞声地开口道:“嬷嬷那里可有合适的未婚男子人选?”

    单嬷嬷心道,来了,她放下茶杯望了望左右,三太太知趣的使了个眼色,一众丫鬟婆子退了出去。

    单嬷嬷这才解开手里的包袱,取了一本画册出来,递到三太太手边。

    三太太接过了,打开细细翻阅,不禁暗赞,这婆子好毒的眼光,单看这府里气象,便拿出这么一本堪称门当户对的未婚男子的画册来。

    第一页是个清秀小倌儿,下面备注里写道,告老还乡的曹御史之子,性格温文,堪为良配。

    第二页是个精壮少年,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注释上打了个红色的大钩,三太太不解地看向单嬷嬷,单嬷嬷浅笑着解释道:“这个是江南盐商胡家的长子嫡孙,很是能干,已经逐步接掌家业了,却是已经被人定下了。”

    三太太恍然大悟,着急的往后翻去,见一干少年莫不家世良好又或者自身有着某些本事的,其中少半已经画了红钩。

    翻完这一本,三太太久久没有说话,单嬷嬷观其脸色,似乎不是很满意的样子,不禁困惑不解,这本册子随便拎出个少年,配这李府的门第都是绰绰有余的,就算这家奶奶看上了,上门提亲能不能成事还要看运气。

    单嬷嬷暗骂三太太贪心不足,想那真正的豪门,皇亲国戚都是互相联姻,岂是你这没落的大户人家挤得进去的。

    嫁女娶妇,首重门第,其次品性,最后才是相貌,就算你家女儿生的貌比嫦娥,若只是个杀猪匠的女儿,能做上一房小妾已经是祖坟冒了青烟了。

    三太太沉吟半晌,抬起头,直视着单嬷嬷的眼睛,诚实地道:“嬷嬷这本册子里的男子都堪称良配,只是……”

    单嬷嬷听了前半句心情舒畅了点,一听只是不禁心中嗤笑,果然还是不知轻重的无知妇人,净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三太太犹豫了下,终于接着道:“只是这些少年或许前途无量,但此时却是没有什么资本的,有没有在朝为官的?年纪大些也无妨,做个继室也可以……”

    说到这里,三太太见单嬷嬷目瞪口呆的样子,以为单嬷嬷手里没有合适的人选,一咬牙,急急的补充道:“哪怕是做个小妾也可以。”

    做个小妾也可以?单嬷嬷做了这么多年官媒,却从没见过想要把亲生女儿送去当妾的太太,天下竟然有这般狠心的娘亲。

    单嬷嬷心道,莫非是个续弦,她旁敲侧击了半天,得知蔁姐儿居然是三太太的亲生骨肉,登时无语,对三太太却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这个奶奶,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单嬷嬷木然地看着三太太,从包袱里又寻出了另外一本册子,递到了三太太手里,轻声道:“这里大概有奶奶想要的。”

    三太太心花怒放,把那册子仔细地翻开了,却见这本册子和第一本有所不同,上面没有画像,大段大段的介绍却占了满页。

    第一个是个正六品的游击,正经的军功出身,却在前年死了老婆,这两年忙着打仗,倒是没有功夫惦记终身大事。

    三太太撇了一下嘴巴,当初老爷还是正五品呢,正六品有什么用?

    三太太的神情落到了单嬷嬷的眼里,单嬷嬷轻叹一声,看来这个奶奶是诚心想把女儿推进火坑了,她也有几分私心,不想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就这么的被葬送了。

    这本册子虽然都是有功名的,年纪却也不算太大,死了老婆或者休了妻的,嫁过去总是正头奶奶,没想到三太太却嫌弃人家官微位卑。

    单嬷嬷伸出手在册子上一按,三太太惊愕地看向了单嬷嬷,单嬷嬷面无表情地道:“奶奶别看了,这本里也没有你要的。”

    三太太登时不高兴了,耍人玩呢?“嬷嬷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选何不早说,白白浪费这许多时间。”

    单嬷嬷缓缓开口,慢慢道:“奶奶想要什么样的,婆子心里有了数,只是这人选却不列在册子之上,待老婆子给奶奶细细分说。”

    三太太立刻来了兴致,满含期待的看着单嬷嬷,单嬷嬷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说了三个人选,一个比一个显赫。

    第一个是京城第一侯府的长乐侯的大管事,说起来这个大管事和长乐侯却是远房表亲,因家道中落前来投靠长乐侯,帮忙打理侯府琐事,却渐渐得了侯爷信赖,成了侯爷的左膀右臂。

    第二个是当今太后娘娘的亲兄弟,已经垂垂老矣的老国舅大人,这些年却是喜欢新鲜水嫩的小丫头了,家中已经有了十二房妻妾。

    最后一个是喜好男风的骠骑将军,因了母亲遗愿,只想找个女子给他生育一房子嗣。

    这三家果然显赫,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正当红的将军,哪一个都是蔁姐儿的良配啊。

    三太太面上犹豫不决,思来想去,忍不住征求单嬷嬷的意见:“嬷嬷,你说是国舅大人合适呢,还是骠骑将军好些?”

    单嬷嬷如遭雷劈,彻底同情起了这家的小姐,她说了三家,事实上只有一个合适,那老国舅已经行将就木了,送女儿过去不是当寡妇吗?骠骑将军就更没谱了,一看就是守活寡,多说两个不过衬托另外一个的年轻有为。

    再看三太太的脸色,似乎压根就没考虑长乐侯府的大管事,哎,真真是个鼠目寸光的东西。

    单嬷嬷决定帮那素未谋面的小女一次,她循循善诱道:“奶奶可曾想过,这老国舅家里这么多妻妾,哪里能个个照顾的来?何况,国舅大人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不过是图个新鲜罢了,等新鲜劲儿一过,就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三太太却是个有上进心的,她的本意并不是想靠着棵大树就此乘凉,只不过想着借女儿婚事使上一把力,把三老爷的官位拿回来罢了。

    上卷 从丫鬟做起 第一百零二章 嫁娶

    三太太听了单嬷嬷的话,也觉得这国舅爷是个不靠谱的,十二房妻妾,哪里个个照顾的来,她喜滋滋地一拍桌子:“那就骠骑将军吧。”

    单嬷嬷对这个奶奶彻底无语了,苦口婆心地劝道:“那骠骑将军喜好男色,姑娘嫁过去注定得不了宠,又怎么会帮衬娘家,何况若是姑娘生不下一儿半女,被休回来也是极有可能的。”

    三太太犹犹豫豫地道:“那不是只剩下这侯府的管事了?终究是个下人……”

    单嬷嬷面上做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凑上前来,低声道:“长乐侯在皇上面前可是说的上话的,多少人想走长乐侯的路子苦于无门可入,求见大管家的人也不知道排到猴年马月去了。宰相门房还是七品官呢,这长乐侯府的大管事可不知道几品去了。”

    话罢,单嬷嬷看见三太太有些意动,再接再厉地道:“这大管事本就是侯爷的远房侄子,只是家境败落了才来投奔的侯爷,却不是当下人使唤的,府上府下哪个不尊称一声大先生?这位先生也是心高气傲的,定要娶一位真正的大家闺秀回去,才拖延至今没娶的。”

    三太太不禁问道:“那大管事今年贵庚了?”

    单嬷嬷伸出三个手指比划了一下:“不过刚到而立之年。”

    三太太踌躇起来:“这个,是否年纪大了点。”

    单嬷嬷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这奶奶还真逗,刚才那七老八十的国舅不嫌老,现在三十就觉得老了。

    单嬷嬷觉得三太太实在是没诚意,做媒婆这生意的最看重的就是求亲之人的诚意,毕竟终身大事不是儿戏,这边带了玩笑的态度,寻了亲来,最后也往往落不的好。

    单嬷嬷把包袱一卷,唰的站了起来,冷冷道:“奶奶还是另寻个人来给您家的千金小姐牵线搭桥吧,老婆子是伺候不来了。”

    三太太见单嬷嬷如此坚决,知晓是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当下一锤定音道:“好,就这个管事了,还请嬷嬷多多帮忙了。”

    单嬷嬷微微动了下身子,仿佛她站起来只是为了活动下手脚,又徐徐的坐下了,笑道:“既然奶奶决定了,老婆子就替奶奶跑上一遭吧。”

    李府在地方上总还算是大家门户,老太太虽然去了,毕竟也是伯府的嫡女,再往前推,老老太爷也是个有官身的,正二品,配个长乐府的远亲,那是绰绰有余了。

    长乐侯府很快有了回应,因为大管事没有父母高堂,长乐侯表示会亲自为他主婚,这可是天大的颜面啊,三太太登时觉得,这门亲真是结对了。没多久又接到了吏部公文,称三老爷的各项资料已经在审核中,三太太简直是喜出望外了,给单嬷嬷的谢媒礼也大方了一把。

    这门亲事就这样订下来了,蔁姐儿糊里糊涂的开始筹备嫁妆。

    这天,三太太正和蔁姐儿一起讨论嫁衣的花样,三少爷明哥儿跌跌撞撞的扑了进来,魏嬷嬷赶紧上前扶起了他,三太太杏目一睁,骂道:“你这是做什么,你姐妹还在这里看着呢,也不做出个兄长的样子来。”

    明哥儿两眼无神地盯着三太太,愣愣地道:“她有了。”

    三太太听的没头没脑,呵斥道:“什么她有了?谁有了?有什么了?”

    明哥儿突然扑上来抱住三太太哭诉道:“她说她有孩子了,娘,怎么办,我好怕,我还不想当爹啊。”

    三太太一个激灵坐直了,她却不想叫女儿听到,对着魏嬷嬷使了眼色,魏嬷嬷连哄带劝的把不情不愿的蔁姐儿忽悠了出去。

    三太太一把将明哥儿推开,厉声道:“你给老娘站好了,一五一十的说清楚,这次是谁有了。”

    明哥儿畏畏缩缩地站好了,背却有些驼,怎么也扳不直的样子,不敢看三太太的眼睛,低头道:“是顾怜花。”

    顾怜花?那个秀秀气气不爱说话,又总是端着笑的丫头?那个老实本分总是过来禀告明哥儿一点一滴,自己最后却嫌鸡毛蒜皮太过琐碎叫她以后不要来了的那个丫鬟?

    三太太怒极反笑,“好一个装模作样的狐狸精,真是会演戏,老娘都差点被她骗了。”

    三太太转头对着魏嬷嬷怒道:“还愣着干嘛,赶紧的,去把她肚子里的孽种给我打下来。”

    明哥儿吓得面色惨白,伸手拉了拉三太太的袖子,小声道:“娘,不要啊,娘,求你不要啊。”

    三太太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畏畏缩缩的儿子,当年意气风发的明哥儿怎么变成这副懦弱的样子了?

    她把手一扬,一下击飞明哥儿的胳膊,骂道:“你个没骨气的东西,那个贱人给你下了药了?迷的你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还替她求情?”

    明哥儿耷拉着脑袋,任由三太太的吐沫星子喷了他满脸,偷瞥到魏嬷嬷又在向外走,吓的他赶紧道:“顾怜花说若是不抬她做姨娘,她就把当年我孝期失德的事情捅出去。”

    魏嬷嬷伸出去的脚一下缩了回来,询问的看向三太太,却见三太太脸色大变,一双眼睛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儿子,两只手已经伸了出去,看那架势,却是要把明哥儿活活掐死。

    魏嬷嬷赶紧上前拦住三太太,劝道:“奶奶这是做什么,都是那不要脸的小蹄子勾搭了少爷,直接把那小蹄子打杀了便是,何必这么生气。”

    三太太现在就是一个炸药桶,还是架在了火山口的,谁碰都着,哗的一下就爆炸了,她面目狰狞,对着魏嬷嬷吼道:“我能不生气吗?好不容易给蔁姐儿定了一门好亲,老爷也要官复原职了,现在又给我闹了这么一出,这事儿要是捅了出去,蔁姐儿的婚事黄了也就罢了,若是老爷的仕途不顺,咱们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门口的韩满娘胆战心惊地看着蔁姐儿的脸色,若是此时三太太和蔁姐儿站到一起,定然可以看到,两个人的?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