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txt第48部分阅读
官家庶女txt 作者:肉书屋
为人做手脚,招来祸患,稍有头脑的,都不会予以考虑。
剩下的,自然就只有给孩子衣服鞋袜,以及珍玩,玉器了。
慧妃被软禁在承运殿半个月之久,出云阁的东西也被王爷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福妃怀孕又是事出突然,婴儿的鞋袜自然来不及准备。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因此,剩下可选,就只能是珍玩,玉器了。
而自古以来,玉有辟邪驱秽之说,更何况,舒沫身边还有绿柳这样一个打络子的高手。
精美的玉器,再配上漂亮的络子,既大方又显得别出心裁,必定是舒沫礼单上的首选物品。
再加上,绿柳的络子,立夏绣的荷包,这两样东西是舒沫在年节时,最常赏的小礼品。
因此,要搞一条绿柳亲手打的络子,并不是难事。
漱玉手里,就有二条。
如梅是家生子,戚姨娘初嫁进王府时,她被分去在戚姨娘身边做了三等丫头。
七年下来,慢慢熬到了二等,随着戚姨娘晋侧妃之位,她也随之升为一等。
她的兄弟大半留在幽州老宅,但老子娘却跟来京城,并且在连玥阁做了管事娘子。
凭着这一层关系,秦姨娘找上了她。
给了她一深一浅两条熏了麝香的络子,要她找机会把舒沫送的贺礼上的络子换下来,并且要确保这件饰品,能佩戴到福妃的身上。
如梅于是想到了那个常去出云阁找银簪玩耍的黑丫。
乘慧妃送贺礼之时,让黑丫找机会撞倒立夏,乘乱偷取了一件玉器,调换络子。
秦姨娘再配合地制造了一场小小动,让她有机会把玉佩送回盒中。
让福妃戴上玉佩并不难——为她挑选合适的佩饰,本就是她分内的事情。她只需夸这块玉跟她的衣饰如何相配就行,何况,舒沫送的玉,本来就是极品。
福妃貌美,喜欢打扮,能为她添色的佩饰,哪里有不愿意戴的?
为怕络子上熏的那点麝香份量不够,秦姨娘又找了点麝香,让她每天偷偷添在香炉里,熏上一段时间。
蹊跷的是,加了料的熏香熏了好几天,福妃的胎依然稳稳地怀着,没有半点流掉的迹象。
秦姨娘于是开始心生疑窦,让她留心福妃的言谈举止。
恰好这段时间,如萱行为反常,频频代替福妃去怡清殿请安,处处显得高人一等,言词之间常常流露出要飞上枝头的意思。
而福妃对她,似乎也颇为忌惮。
不但常主动把自己的头面赏赐给她,偶尔如萱自作主张拿她一件两件,她也不吭一声,睁只眼闭只眼地随她去。
做为近身侍候的丫环,对主仆二人之间的这种改变,自然最为敏感。
大家开始在背后议论纷纷,猜测福妃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如萱手中。
又或者,她是在效法前王妃——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在怀孕期间,把贴身的婢女推出去争宠。因此,特地笼络如萱。
因为有加料麝香为证,秦姨娘更倾向于前者。
于是,她果断前往婉荷阁,亲自面见福妃,多方试探,得出结论:福妃假孕。
但如果直接揭穿,不但之前所有的心血和努力付诸流水,秦姨娘自己也有曝露的危险。
苦思了两晚之后,秦姨娘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一箭双雕已经不可能,只能退而求其次,拉福妃入伙,把慧妃除掉。
秦姨娘是如何说服福妃,如梅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秦姨娘求了一副偏方,称妇人如有闭经之症,服下可令葵水顷刻间恢复正常。
本来计划,福妃喝下偏方,月信来时,便谎称小产。
到时太妃痛失孙儿,震怒之下必定下令彻查。
如此,这条加了料的络子也会随之浮出水面,循线追查下去,就能查到慧妃头上。
这时黑丫已死,线索掐断,慧妃纵然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自然是在劫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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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8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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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暗自点头。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秦姨娘心气高,没理也要占个理字,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宁肯把墙拆了。
福妃和黑丫都已经死了,即便有如梅的证词,想让她低头认罪,还要费一番周折芑。
何况,婉荷阁和连玥阁已被封锁,两边消息不通,在未确知事迹败露之前,她倒先畏罪自杀了,确实说不过去。
夏侯烨冷冷一眼扫过去,季嬷嬷自知失言,慌乱地垂下眼帘,再不敢吭一个字。
“剩下的事,儿臣自会处理,母妃回去歇息吧。”夏侯烨面无表情。
见他不愿意提,太妃只当秦姨娘是他盛怒之下错手杀了,自然不会追究。
“这几个贱人死有余辜,只可怜我那未谋面的孙儿……”太妃说着,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太妃忽地瞪了舒沫一眼,恨声道:“你若肯听母妃的劝,何至于此?”
正是因为王妃之位虚悬太久,让姨娘们生出非份之想,这才有些祸事!
舒沫莫名遭受流弹,只能垂眉敛目,默不吭声。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静萍,送母妃回殿。”夏侯烨不想跟她争论,冷着脸吩咐。
“睿王!”太妃气极,本欲再说几句。
静萍不着痕迹地冲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必在此时起争执。
夏侯烨没再说话,默默地看着窗外。
雨停了,雪还在纷纷地下着,天色很暗,空气又冷又湿,那股冷湿沁入心肺,压得人沉沉的,透不过气来。
看着他僵直笔挺的身姿,孤寂冷傲的背影,沉甸甸的,舒沫一阵心疼。
不知怎地,忽地生出一种冲动,很想抱抱他。
于是,她真的过去了,伸出手,从身后悄悄地环住了他的腰。
夏侯烨微微一怔,本能地回头来看她。
“别动,”舒沫把脸贴在他背上,轻声道:“也,不要回头。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夏侯烨僵着身子,缓缓垂下眼帘。
他的手被舒沫握着,纤细柔软的手指,轻轻地覆盖在他的,温润细腻的掌心,拢着他的手背。
独属于她的幽香拥抱了他,她的声音,温温柔柔,清清浅浅地在耳边萦绕着。
“你什么也不要说,我也不会问。就这么呆着,一会就好……”
“王爷!”何管事从外面奔了进来。
手,被他握住。
她抬眸看他,羽睫不安地轻扇着。
夏侯烨低声道:“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我,晚上再过去。”
院外,何管事咿咿唔唔地低叫着,用力挣脱他的手,脸莫名地瞪着他:“巴将军,你这是干嘛?”
舒沫从屋里出来,低了头从回廊上走过。
立夏和绿柳听到嚷声,急忙从厢房中出来,快步赶上舒沫,替她撑开纸伞。
舒沫转头,尴尬一笑,没入风雪之中。
“真是蠢物!”巴图冷哧一声:“亏你还是外院管事,竟连这点眼色也没有?”
“这会,别说是禀事,就是拆墙也随你!”巴图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何管事肃了手,站在院中大声禀道:“王爷,嬷嬷已经到了,是否现在就入内给福妃净身,更衣了?”
“王爷,”巴图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心翼翼地劝:“折腾了一夜了,先休息一会吧?”
“你觉得,本王现在有时间休息?”夏侯烨斜他一眼。
“秦姨娘死因可疑,自然是要查的。”巴图大了胆子道:“但事有轻重缓急,王爷的身子才最要紧。而且……”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偷偷觑一眼他的脸色,见他并不制止,这才接着往下说:“福妃的丧事,也得操办。”
纸包不住火,福妃是户部造册的王府侧妃,她的死不可能胡乱掩盖过去。
丧事,是一定要办的,还不能遮遮掩掩。
若只是她一个人死了,还可以把原因归咎于小产,失血过多。
偏偏同一天里,秦姨娘也死了,两件事连在一起,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至少,得给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些都是当务之急,相较而言,追查秦姨娘的死因,反而变得无足轻重。
且,公开发丧之后,来王府吊唁的客人将会络绎不绝,哪还有时间去休息?
夏侯烨抿着唇不做声,脸色黑得吓人。
“当然,”巴图咽了咽口水:“末将的意思,不一定非得在今天……”
夏侯烨淡淡地道:“发丧吧。”
“若别人问起呢?”巴图神色尴尬,小小声问:“该如何回答?”
“怎么,”夏侯烨忽然停了步,冷眼斜睨着他:“你觉得福妃的死因,说不出口?”
“末将……”天寒地冻,巴图额上竟渗出豆大的汗水。
“没什么好瞒的,照实说就是。”夏侯烨扔下一句,不再理他,大步离去。来分享
、339不管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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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沫心事重重,一路沉默地回了出云阁。看小说就去……书客~居
许妈担了半日的心,这时忙迎了上来:“事情可弄清楚了,终究是什么缘由?”
立夏忙悄悄摇手,压低了声音道:“莫问。”
许妈便改了口道:“周嫂炖了羊肉山药汤,喝一碗驱驱寒气。”
“小姐喝完汤,再好好睡一觉,接下来呀,肯定有得忙。”银杏端了汤蛊,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加入劝说。
“可不是?”许妈叹道:“到时府里车水马龙的,怕是想睡个囫囵觉都不易。”
舒沫嫌她们罗皂,只得胡乱吃了一碗。
绿柳送了热水,帕子上来给她净了手脸,立夏已经把床铺好。
舒沫也是真累了,原以为睡不着,结果头一沾枕就睡了。
睁开眼一瞧,床边黑黝黝地坐着一个人猬。看小说就去……书_客居!
“什么时候了?”舒沫扭头一看,窗外黑乎乎的,急忙掀了被子,嗔道:“立夏也糊涂了,怎么不点灯?”
“是我不让点的。”夏侯烨过去,把灯点亮。
“你几时来的?”舒沫弯着腰去床下趿鞋,嘴里一迭声地问:“有没有休息,可有吃东西?饿不饿,要不要叫周嫂煮点宵夜你吃?”
说了一堆,夏侯烨没有反应,她心中奇怪,抬了头一看,夏侯烨倚着桌子,看着她微笑。
舒沫下意识地抬手摸脸:“我脸上沾东西了?”
夏侯烨一声不吭,张臂将她抱在怀里。
“事情办得怎样了?福妃的死怕是不能瞒吧?棺椁可准备妥当了?太妃是怎么说的,打算几时发丧……”舒沫絮絮叨叨地问。
舒沫脸上蓦地一热,握了拳头捶他:“夏侯烨,你!”
舒沫一怔,忍不住心疼地抱紧了他。
她不想说些空泛的话来安慰他,说福妃和秦姨娘的死,与他无关。
做为男人,做为丈夫,他没有带给她们幸福,甚至连她们的生命都无法保障。
这其中的挫败感,她无法体会,也体会不了。
她只想,在他受挫的时候,默默地陪在他身旁。
舒沫不解地看他。
“母妃病了,不能料理事务。”夏侯烨简单地道:“没奈何,如今只有你出面了。”
舒沫吃了一惊,上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见夏侯烨并不如何着急,随即恍然。
必是太妃嫌丢人,不肯出来见人,寻了托词而已。
夏侯烨笑了笑,又道:“外面的事宜王府的典仪都会照着章程办理,王公大臣自有我来接待应付;只是诰命往来,不能亏了礼数。另外内宅的人手,也要有人总理,省得到时忙乱中出了差错。”
舒沫低了头,没有吭声。
夏侯烨心中微感不自在,淡淡地道:“母妃托了病,秋芙只是姨娘上不得台面。你若实在不喜欢应酬往来,我就只能把事情交给……”
“不用,”舒沫截断他:“这是睿王府的家事,哪有交给旁人之理?”
夏侯烨松一口气,低眉笑道:“你肯答应接手是最好。”
“我若不答应,你打算交给谁?”舒沫越想越不服气,双手环胸,问。
夏侯烨避而不答,只道:“我把宛儿拨给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问她。”
舒沫轻哼一声:“不就是办个丧事么?多大点事,有什么难的,还不至于要宫女来教。”
“不是怕我辛苦,是怕我压不住场面吧?”舒沫把窗户纸捅破。
“谅他们不敢翻天。”夏侯烨俊脸一沉:“若真有那不知死活的,不管是谁,有没有脸面,只管捆了,要打要卖,随你的意就是。”
“真的?”舒沫斜他一眼:“就算是怡清殿的人,也一视同仁,随我调用?”
夏侯烨一愣,笑:“你总不会把母妃身边得力的人,全都调走吧?”
“若你真有兴趣挑战母妃的权威,我也不拦你,并且保证立场公正,绝不偏坦哪一方。”夏侯烨点头,一本正经地道。
“切,”舒沫拧着他的胳膊,恨声道:“你巴不得我死无葬身之地,是吧?”
真要跟太妃杠上了,哪有她的好?
别的不说,只一个“孝”字,就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哪里有评理的地方?
舒沫鼓起了颊:“你再取笑,我可撒手不管了!”
“好,”舒沫握起了拳头:“我决定,把福妃风光大葬,花光你的银子!”
立夏等人在外屋听到了,不禁面面相觑。
这个时候,王爷还笑得出来?来分享
、340葬礼
客居
舒沫在舒府六年,并没经过正经的丧事,便是亲朋戚友家有重大丧事,李氏也并不带她过去。
因此,她话说得虽满,心里到底并不踏实。
爬起来在桌前坐了,找了纸笔,想着该要注意的事项,又把自认为最容易出差错的地方列出来,将应对之法写上。
又命立夏去找何总管,要来王府家丁仆妇的花名册芑;
打发绿柳去找典仪所找申典仪,按惯例定制,把福妃丧仪所需物品清单册子找过来,连夜看过一遍,心中已大概有了谱。
夏侯烨见她做得认真,知她素来要强,又想借这次机会,让她在太妃面前表现,使太妃对她的印象有所改观,遂也不去打搅,笑了笑,自去睡了。
第二日舒沫起了大早,去怡清殿给太妃请安,顺便把对牌,钥匙交接完毕。
太妃也怕她小门小户出身,办起事来束手束脚,失了王府的体面威仪。
思来想去,决定在丧葬其间,把季嬷嬷和傅嬷嬷都拨给她用。
有了这两个人在身边,舒沫等于拿到了尚方宝剑,纵是府里再有体面的仆妇,见了她也只有唯唯诺诺,不敢稍有怠慢猬。
本以为太妃会百般刁难,不料竟主动配合,舒沫很是疑惑,越发立了心要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不教她捉到把柄。
从怡清殿出来,舒沫便去了清音园,那里已是闹烘烘人来人往。
申典仪办事的效率倒是高,不过一夜之间,灵堂,棺椁,俱已准备停当,请了上百僧众唱《大悲咒》,另外还在灵前设了法坛,请了高僧做法事,请了高道唱道场。
舒沫带着立夏,绿柳并两位嬷嬷,先到厢房里坐了。
旺财媳妇领着一众管事娘子,得脸的仆妇都在院子里听候吩咐。
舒沫按着名册,把她们一一叫进来,把每人的工作都进行了详细的分工,责任到人。
季嬷嬷初时还担心,怕她没有经验,忙中出错,乱无头绪。
哪知细听下来,她竟是成竹在胸,思虑周详。
几百个人,成百件事。某人带哪几人,专办某件事;某人带哪几人,专管某处;某人带哪几人,专领某物……列得详尽,说得分明,条理清楚,巨细无遗,丝毫不乱。
任务明确了,就不会象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出了差错,亦不至相互推诿。每样物品,每个院落都有专人看管,丢失或损坏,都由照管之人赔,就不会有人乘乱摸了东西……
舒沫一一分派完毕,问:“都听明白了吗,有没有疑问?”
旺财媳妇恭敬地道:“慧妃说得这般仔细,再没有不明白的。”
“既是没有不明白的,”舒沫又道:“明日起,每日早晚五点半到此处点卯。回事,执牌领物都在早饭后到十二点前。切勿以各种理由,因延误事。若有违犯,第一次打二十大板,再犯者,不论是谁,一律发卖出府!”
舒沫微微一笑,道:“旺财媳妇,你负责都管监查。丫环仆妇,家丁小子若有偷懒耍滑,吃酒打牌等等,立刻绑了来见我!”
舒沫忽地将俏脸一沉,冷声道:“若是你要循情私纵,被人举报到本妃这里,不但你,连何总管也一并革了不用,发卖出去!”
舒沫脸上又现了笑容,淡淡地道:“只要大家用心办事,好好当差,等福妃葬礼完毕,王爷自然有赏。”
“是。”
舒沫把众仆妇打发出去,转过身来看向两位嬷嬷:“嬷嬷,我这样处置可还妥当?”
季嬷嬷笑着冲她挑起了大拇指:“娘娘气度雍容,颇有大家之风。”
立夏和绿柳不敢插言,却都两眼晶亮,冲她拼命点头。
再望向傅嬷嬷,却见她虽一言不发,平日无一丝笑容的脸上,竟隐隐含着笑意。
舒沫这才长吁了一口气,伸手合十,口里念道:“阿弥陀佛,总算过了第一关,不枉我昨晚挑灯夜战,苦熬一夜!”
立夏和绿柳见惯不怪,两位嬷嬷却第一次见到她的真性情,很是诧异,相互对视一眼。
舒沫面上发烧:“我一时兴奋,失了仪态,嬷嬷千万别禀给太妃。”
“娘娘说的什么话?当我们两个老家伙,是专门来监视告状的么?”季嬷嬷板了脸,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嘲讽。
舒沫被她戳破心事,窘得红透耳根,一时竟无词以对。
立夏吓了一跳,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拼命解释:“两位嬷嬷千万不要误会,小姐绝不是这个意思。嬷嬷不辞劳苦,协助小姐理事,小姐只有感激,真的!”
说罢,赶紧撞一下舒沫:“是不是,小姐?”
舒沫很是尴尬。
她的确认为二人是来监视的,加之前面已说漏了嘴,这时要改口奉承,总觉太假,不免迟疑。
“我看她,可不象是感激……”季嬷嬷斜眼瞧着舒沫,大为不满。
“一把年纪,逗弄个孩子,有意思么?”傅嬷嬷忽地站起来往外走:“走了!”
季嬷嬷“哧”地一笑,追了出去:“等等,一起走。”
立夏几个到此,方知季嬷嬷是在玩笑,皆是一愣。
“慕青,你觉不觉得慧妃的脾气性子,跟太妃初进宫时……”
窗外,那两人渐行渐远,声音也逐渐减弱,消散在风里。
、341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客居
立夏狐疑地看着绿柳:“季嬷嬷该不会是说,小姐跟太妃年轻时很象吧?”
“不可能!”绿柳矢口驳道:“我瞧着,可没半点相象之处。 ”
“她那意思,分明就是了……”立夏有些不服。
舒沫起身:“别嚼舌根了,抓紧时间吃东西去,一会怕是喝水的功夫都没了。”
简单吃过早饭,陆续有人过来领取应用物品。
舒沫吩咐立夏和绿柳一一按单子对了数,发牌领取,一面发放,一边登记,何人何时领了何物,不教有丝毫错漏芑。
那些人见她做事滴水不漏,个别本存了欺她年轻不懂规矩,想混水摸鱼,滥支冒领之心的,也便悄悄息了念头,规规矩矩地办事。
忙到中午,总算告一段落,她伸了个懒腰站起来,只觉手腕都发酸。
出了清音园,经花园本打算回出云阁,忽见几个家丁抬着一具薄棺,急匆匆地前面走着。
“什么?”立夏问。
“我把秦姨娘给忘了。”舒沫苦笑猬。
“王爷只要小姐安排福妃的葬礼,可没说连秦姨娘的后事也一并料理。”绿柳不以为然。
“走,看看去。”舒沫说着,转道往连玥阁而去。
“人都死了,还记着那些恩怨做什么?”舒沫淡淡地道。
立夏也有些迟疑:“小姐不计前嫌一片好意去帮忙,别人却不这样想,以为小姐别有用心也说不定。”
“就是,”绿柳随声附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舒沫笑了笑:“你们若是累了,可先回去歇着。”
立夏和绿柳见劝阻不得,只得一起去了。
到得连玥阁,见薄棺摆在院子里,丫环仆妇大都被调去前面忙福妃的葬礼,这里只有漱玉和寒玉二个贴身的守着,显得极为冷清。
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丫头,突然间没了主子,彷徨无依,哭得眼睛都肿了。
舒沫进了门,两个人也不知要见礼,就这么呆呆地站着。
“慧妃来了,还不跪?”绿柳没好气地喝道。
舒沫问:“秦姨娘在哪?”
漱玉迟疑地答:“秦姨娘在房里,不过……”
立夏已经上前,替舒沫打起帘子。
漱玉阻之不及,舒沫已经一脚踏了进去,只好跟了进去。
舒沫见秦姨娘还穿着平常的衣饰,不禁皱起了眉头:“你们都忙些什么,到现在,还没给姨娘净身换衣?”
漱玉倏地红了双颊,讷讷地答不出话。
她虽说是个丫头,平日里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会做这种事?
“立夏,”舒沫转头吩咐:“你去找旺财媳妇,让她赶紧找两个有经验的婆子来,给秦姨娘净身。”
“是。”立夏领命去了。
舒沫缓缓走过去,见秦姨娘圆睁双目,满眼尽是不甘,面色青紫,嘴唇乌黑向外翻卷着,唇边起了一溜水样泡疹,看起来很是吓人。
“啊!”绿柳只觉胃里翻涌,尖叫一声,冲到外面呕得惊天动地。
舒沫不但不俱,反而靠近了,仔细去检查她覆在被面上的玉手。
只见她十指尖尖,隐隐透着青色,显然是砒霜中毒无疑了。
漱玉和寒玉瞠大了眼睛,看着她大胆的行为,吓得呆了。
“秦姨娘是怎么死的?”舒沫回过头来问。
寒玉只是摇头。
漱玉大了胆子道:“姨娘与王爷吃早膳,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这么说,王爷来时,她还活着?”舒沫很是惊讶。
“是。”漱玉点头。
“王爷几时来的?”舒沫又问。
说到这里,她尴尬地笑了笑,含糊地带过:“就起得比平日稍晚了一些,王爷过来,正赶上早饭。”
舒沫心中暗忖:这么说,他前夜竟是先去找的祝姨娘。
面上却不动声色,问:“早膳都吃了些什么?”
“东西还在偏厅摆着呢,也没来得及撤。”漱玉察言观色,殷勤地过去替她打起帘子:“娘娘要不要亲自过去看一眼?”
舒沫出了正房,进了偏厅,果然见桌上杯盘狼藉无人收拾,地上横倒着一张椅子也没人去扶。
正暗自感叹,树倒猢狲散,秦姨娘一死,这帮奴才也成了一盘散沙。
对着满桌的残羹剩饭,舒沫只觉无从下手,想了想,问:“你可还记得,王爷吃了什么?”
“王爷没动筷,只喝了一杯茶。”漱玉答。
“哦?”舒沫在身上找了找,没有戴着银饰,正要问她要一双银筷,漱玉已经抢先道:“王爷已命人验过了,茶水,饭菜里都没有毒。”
漱玉摇头:“这话,林医正也问过。当时姨娘刚起来,只喝了一杯水,别的什么也没吃。”
“那么,前天晚上呢?”舒沫不死心,又问。
一直默不吭声的寒玉忽地道:“我想起来了,婉荷阁出事时,姨娘让奴婢给她拿了碟点心,只吃了一块,说味道有些苦,赌气骂了奴婢一顿……”来分享
、342一箭三雕
客居
舒沫一喜,忙追问:“吃的什么点心,可还留着?”
“是豌豆黄,”漱玉抢着答话:“是那日姨娘在碧云庵上香时,顺路在福瑞楼买的……”
“秦姨娘去碧云庵上香?”舒沫心中一动,打断她:“几时的事?”
“吃剩的点心还在吗?”舒沫又问。
寒玉摇了摇头,怯生生地道:“姨娘很生气,连碟子都摔了,还嚷嚷着要拆了福瑞楼……芑”
“你可还记得元宵那日,除了碧云庵,秦姨娘还去过哪些地方,见过什么人?”舒沫把话题又绕了回来。
漱玉也是个水晶心肝的人,舒沫弯来绕去目的何在,她心知肚明。
若是秦姨娘在,自然不敢泄半句口风。
但秦姨娘即已命赴黄泉,她也成了无主之仆,在王府里无依无靠。
再加上,王爷把丧事交给舒沫料理,虽未明说以后由她当家,也已充分彰显了她在睿王府的地位。
此时不在舒沫面前立功表现,更待何时猬?
漱玉毫不隐瞒,如实禀道:“世人都传碧云庵的主持妙慧师太精通岐黄之术,尤擅为妇人调经。姨娘去碧云庵,便是去求调经活血的偏方。上午听经,打坐,吃过斋饭后与主持妙慧大师说了一会话,拿着偏方回来,中途只在福瑞楼停了片刻,并未去过别处。”
舒沫在京城住了几年,对这位妙慧师太的大名,也隐约有过耳闻。
京里许多上流贵妇都喜欢找她,一则她是得道高尼;二则同为女人,一些不好对大夫说的症状,对着她便少了许多顾忌。
按说,这样一位德高望重,医术高明的佛门弟子,开出的药应该没有问题。
“姨娘,其实并不想要福妃的命,她只是没想到那药性会如此厉害……”漱玉壮着胆子,本想替秦姨娘说句公道话。
话说了一半,想着人都已经死了,再来讨论是蓄意谋杀还是错手杀人,已没有多大意义,便讪讪地住了口。
“药,是什么时候到福妃手上的?”虽已大概猜到,舒沫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十六的早上,姨娘带了药过去婉荷阁,与娘娘一番密谈,之后再没单独见过娘娘。”漱玉答得很是谨慎。
当天晚上,福妃毒发身亡,显然药是秦姨娘在那时劝着福妃吃下,再无疑虑。
舒沫默不吭声,低了头暗自思忖。
秦姨娘若真想毒死福妃,大可直接命人购买砒霜,而不必亲自跑到碧云庵借烧香的名义求药。
妙慧师太与福妃无怨无仇,自然也没必要因她坏了一世清名。
必定是有人,暗中把妙慧师太的药调了包,同时在秦姨娘的点心里下了砒霜。
如果夏侯烨对她的信任少上一分,出事之后封了出云阁,不许她任意走动;又或者她脑子没那么灵活,不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查清事实真相,洗脱自己的嫌疑……
那么现在,她必定饱受质疑。
那人好毒辣的计策!
轻松地利用秦姨娘的妒意,除掉了福妃和秦姨娘,再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她。
真可谓是一箭三雕,妙计连环。
表面看起来,若这条计策真的完全落实,得益最大的,就是祝姨娘了。
事实,果真如此简单吗?
正想得出神,忽听外面喧闹声起,伴着哀哀的哭声。
祝姨娘站在院子里对着空棺哀哀泣诉:“姐姐生前百般要强,不料死后竟如此清冷……”
忽地眼角余光瞥到舒沫出来,忙忙地抬起袖子拭了泪,侧过身施了一礼:“慧妃也在呢?”
舒沫立在廊上,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她:“祝姨娘来送秦姨娘?”
俗话说,若要俏,三分孝。
祝姨娘披了件貂鼠皮的斗篷,一身素衣素裙,在风雪里哭得梨花带雨,越发的娇怯温柔,我见犹怜。
“怎么说也是姐妹一场。”祝姨娘眼中微有不忿,话中绵里藏针:“我来送送她,总不为过吧?”
舒沫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同在一个屋檐下住着,祝姨娘隔了整整一天才来灵前祭拜,的确好情谊。”
祝姨娘神色不变,眼神却慢慢变得凌厉起来,冷冷一笑:“有人心狠手辣,奴婢不得不万分谨慎,以免死得不明不白。”
“你说谁呢?”绿柳本来吐得头昏眼花,软软地蹲在墙角,听了这话,气得跳起来。
“谁心狠手辣,我便说谁。”祝姨娘哪里怕她,不紧不慢地反击。
“我们小姐清清白白,那日当着太妃的面,如梅已说得清清楚楚,秦姨娘和福妃害人不成反害己,活该送了性命!”绿柳掐了腰,尖嚷。
祝姨娘眼泛冷笑,语气温柔:“这世上,贼喊捉贼的人,比比皆是。通敌卖—国都做得出来,收买一个丫头,又有何难?”
“你!”绿柳气得发抖。
“若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心虚?”祝姨娘轻笑,居然有些愉悦。
舒沫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一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没有做过,何需在乎那些是非之人,在背后恶意中伤,蜚短流长?”
停了许久,恨声道:“别以为仗着一点聪明机巧,就可以为所欲为!你想赶尽杀绝,独霸王爷的宠爱。我,绝不会让你得逞!”来分享
、343果然,好威风呀
祝姨娘扔下一句场面话,转身就走,恰好在院门前与立夏迎面相遇。
立夏见了,堆了笑:“祝姨娘……”
不料,祝姨娘将头一昂,重重地“哼”一声,理也不理她,径自扬长而去芑。
“你们要好生服侍秦姨娘,不得怠慢,失了体面。”舒沫道。
“我刚刚在门口碰到祝姨娘,叫她也不理,发生什么事了吗?”立夏过去压低了声音问绿柳。
“疯狗乱咬人罢了,不必理会。”绿柳冷笑一声。
“她怀疑我,这很正常。”舒沫看她一眼,转身出了门。
“怀疑?”绿柳一愣,追出来:“凭什么!”
舒沫心情抑郁,闷不吭声,低头疾走。
目前的情况,福妃和秦姨娘之死,表面看起来,得益最大的人是她。
就凭这一点,就值得很多人怀疑了。
有如梅的证词又如何?正如祝姨娘所说,收买一个丫头有何难?
她是个家生子,老子娘兄弟姐妹,一大家子的命都捏在主子的手心里,若是王爷心存偏坦,她哪敢违抗?
不止祝姨娘,绝大多数人肯定都是这样想的。
“凭什么呀?”绿柳勿自不服,气呼呼地道:“有太妃在场,如梅的证词,还证明不了小姐的清白?”
立夏见她情绪不好,忙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嚷嚷了。
“太子妃来了?”舒沫停下来,笑着打招呼。
颜若雪走过来,停在她身前几步,上下打量:“小婶,你没事吧?”
舒沫讶然反问:“我有什么事?”
颜若雪这才惊觉唐突,颊上飞了红晕,不好意思地垂了头:“大家都很担心,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舒沫挑眉:“大家?”
“我们,事先也没约定,只是刚好遇上了……”颜若雪说着,缓缓转身。
舒沫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见夏侯熠,夏侯玺,邵惟明等都站在花园小径上,朝她微笑。
沈素心紧紧地站在夏侯熠的身侧,冷淡而防备地盯着舒沫,眼里浮着讥诮。
“你们是去见太妃的吧?”舒沫不以为然,转了头不再看她。
“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颜若雪微笑着,压低了声音飞快地道:“我,是专程来看小婶的。”
颜若雪显然不习惯这种亲密的接触,瞬间红透了耳根,粉颈低垂,捏着衣带,小小声地道:“只有小婶,真心把我当朋友。”
那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知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她正面对自己的情郎。
舒沫略感好笑,不着痕迹地放开她的肩:“去吧,大家都等着你呢。”
“小婶不跟我们一起去吗?”颜若雪微感失望。
“我还有事。”舒沫婉转拒绝。
颜若雪也隐约听过她跟沈素心的那段公案,倒也不敢勉强,只得很是遗憾地放开她:“那,我们只能等葬礼后再见了?”
“这倒不然,”舒沫莞尔一笑,慢吞吞地道:“若你看完太妃还有时间,又有兴趣,可以来出云阁小坐片刻。”
“有有有!”颜若雪眼睛一亮,猛地点头:“时间有的是,小婶可一定要等我。”
颜若雪便离了她,回到夏候玺身边。
“慧妃不陪大家一起去?”夏侯玺微感诧异。
颜若雪仰了脸看他,笑道:“人太多也说不了几句话,我跟小婶另约了时间单独会面。”
“算她有自知之明!”沈素心轻哼一声。
夏侯熠眉心微蹙,淡淡地喝止:“素心!”
沈素心自觉下不来台,脸上阵青阵红,连退了两步,不甘心地反驳:“她连福妃腹中的胎儿都不放过,如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你竟然还护着她?”
“闭嘴!”夏候熠怒了,俊美的脸上阴云密布,低声怒吼:“你怎知是她害死福妃?是亲眼所见,还是有证据证明,又或者是有人指证?”
沈素心不料他竟当众发怒,美眸中珠泪盈盈,摇摇欲坠:“要什么证据?明眼人一眼即知,就是她做的!”
邵惟明似笑非笑地睨着她,不冷不热地道:“高贵的世子妃娘娘,你现在正当众指认慧妃犯下杀人大罪。几条人命,竟然连证据都不需要,随便判处。果然,好威风呀!”
夏侯熠俊脸一沉:“你是来吊唁的,还是来闹事的?要吵,回去再吵,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骂完,不再理她,摔开众人大步离开。
沈素心几曾受过这种羞辱,当场呆若木鸡。
“幸亏那番话没给睿王听到,不然……”邵惟明摇了摇头,提步追了上去:“熠,等等我。”
“听到又怎样,我说的是事实!”沈素心又羞又恼,泪水滚滚而落,嚷道:“大不了,他把我杀了!左右,他杀人如麻,不少我一个!”
夏侯玺很是尴尬,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颜若雪轻叹一声,劝:“素心,你何苦非要跟小婶为敌?”来分享
、344白日撞鬼
“岂是我非要与她做对?”沈素心凄然道:“是她一直阴魂不散,挤在我和熠之间!”
自从有了舒沫,她的生活全乱套了,夫妻感情更是一落千丈。
夏侯熠虽绝口不提她的名字,却无时无刻不在思慕着她。
她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舒沫的影子,无所不在,如水遇隙,无孔不入地侵扰着她的生活。
世上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这样的变化?
沈素心家世优渥,又有京城第一美人,第一才女之称,从小到大不知被多少人捧在手心,听着各种逢迎奉承的话长大,养成心高气傲的性子。
她如何甘心,被另一个女子比下去?
更何况,舒沫不论是从家境,身世,外貌,脾气……哪一个方面来讲,都逊她不止一筹。
别的不说,福妃一尸两命,秦姨娘也离奇暴毙——虽说,睿王府对外宣称是得了急病,但个中内情,谁也说不清。
且不论事实真相如何,至少表面看来,目前最大嫌疑的是慧妃猬。
以夏侯烨多疑的性子,竟然在此时委以慧妃重任,个中缘由耐人寻味。
“若非她存心勾—引,熠也不至于此!”沈素心固执地道。
“照你这么说,”颜若雪心中不快,忍不住刺她一句:“小偷窃了花瓶,不能怪小偷无德,倒是花瓶不该如此名贵美丽,招人觊觎了?”
“那是自然!”沈素心羞恼成怒,脱口反驳:“你不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吗?”
这话一出,连夏侯玺也不禁皱起了眉。
颜若雪却按不住愤怒之情,冷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