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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庶女txt第24部分阅读

      官家庶女txt 作者:肉书屋

    ”话落,立夏已进了对面的小厨房。

    “小姐,”意识到她要去见夏候烨,绿柳顿时喜出望外:“你要去书房?”

    舒沫看她一眼:“嗯。”

    “我陪小姐去!”绿柳自告奋勇。

    “绿柳,”舒沫叹了口气:“我是去负荆请罪,你确定要跟?”

    “啊?”绿柳一愣神,这次却反应快了些:“舅佬爷又惹什么祸了?”

    “搞不好,是杀身之祸。”舒沫低低咕哝一声。

    偏绿柳耳尖,听得一字不落,顿时张惶了起来:“小姐!”

    “呵呵~”舒沫安抚地微笑:“放心,就算真的大祸临头,我也会向王爷求情,争取保你们几个无事。”

    绿柳越发吓得不轻,尖声抗议:“小姐,我胆小,你可千万别吓我!”

    立夏提了大红漆盒走了进来:“运气不错,杨梅虾球刚做好。还给装了一碟罗汉面筋,一碟素烧豆腐。这些,成不成?”

    “成~”舒沫看她一眼:“你们俩,谁跟我去?”

    立夏奇怪地问:“小姐不想我去吗?”

    绿柳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那就走吧。”舒沫也不解释,匆匆朝外院走去。

    到了书房外,远远地有人迎上来,却是巴朗。

    “巴将军~”舒沫侧身,福了一礼,心中暗道晦气。

    夏候烨身边的几个参将,就属巴朗最不知变通,只会墨守成规。

    见舒沫带着立夏过来,巴朗眼里并丝讶异也没有,一板一眼地道:“舒姨娘来此何事?”

    “巴将军,”立夏把手中的食盒略往上提了提:“王爷在书房吧?我们小姐做了几样小菜,想给王爷送去。”

    “书房重地,没有王爷手令,谁也不能进去。”巴图一板一眼地道。

    “烦将军通报一声,说不定王爷愿意见我们小姐呢?”立夏一边软声相求,一边按惯例,拿了银子往他手里塞。

    、我有的是时间

    舒沫一见,心知要糟,低声喝叱:“立夏!”

    果然,巴朗脸一沉:“立夏姑娘,是在贿赂本将军吗?”

    “呃?”立夏一呆。

    不过是想他行个方便,帮忙通报一声,怎么就跟贿赂扯上关系了?

    舒沫急忙捉了立夏的手,一边陪了笑,含羞带怯地道:“她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巴将军包涵。妾身因病,旬月未见王爷,十分渴念,还望将军通报一声。”懒

    巴朗讶异地瞥她一眼,一本正经地道:“王爷不在书房。”

    舒沫一听,气得差点晕过去。

    不在也不早说!

    害她说了这么恶心的话!

    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怒火,装着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背。

    立夏急急追问:“敢问将军,王爷现在何处?”

    巴朗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舒沫淡淡地道:“请问将军,书房之外,可也是禁地?”

    “王府禁令里,倒是没有这一条。”巴朗有些奇怪的看她一眼。

    “既是如此,”舒沫微微一笑:“我便在这里等他。”

    “小姐?”立夏失声惊嚷。

    若不是亲耳听到,真不敢相信小姐会说出这种话?

    巴朗也是始料不及,错愕地瞪着她:“这……”

    “怎么,”舒沫浅笑,笑意未达眼底:“这也不合规定?”虫

    “王爷不知何时会回书房?”巴朗想了想,含蓄地道。

    “无妨,”舒沫倒也不急:“妾身有的是时间。”

    巴朗一咬牙,低低地道:“可王爷未必有时间。”

    这于他已是极限,再多却已是不能。

    舒沫一笑:“谢了~”

    巴朗犹豫一下,一声不吭地转身走到书房外,铁塔似地站着。

    “小姐~”立夏十分忐忑:“舅佬爷惹了什么祸事了?”

    逼得小姐如此卑躬屈膝,伏低做小?

    舒沫不答,笑了笑道:“这一站,最少数个小时。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了。”

    一点苦头不吃,只认个错就抵销了谋反之罪,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只怕,夏候烨先入为主,就算她站上几天几晚,也不肯见她。

    “我站一站倒没什么。”立夏颇为忧虑地看一眼舒沫:“倒是小姐,膝伤才好没多久,站这么久,吃得消吗?”

    舒沫低笑:“那也算是伤?”

    “怎么不算?”立夏正色道:“小姐在床上可足足躺了半个月呢!”

    “得,”舒沫摇头:“你说是就是吧。”

    “你说,”立夏轻声问:“王爷去了哪里?”

    可恶的巴朗,她们又不是外人,王爷的行踪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机密,竟然瞒得密不透风!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舒沫神色轻松,并无半点不满。

    立夏惊讶地嚷出来:“你是说,王爷就在书房里,却不肯出来见小姐?”

    舒沫一笑:“要不然,巴将军为何守在这里,又坚决不肯透露王爷的行踪?”

    性格太过方正,未必不是好事。起码,他不会巧言令色,更不会满口谎言。

    立夏沉默。

    幕色一点一点地沉下去,抄手游廊里的灯笼,一盏接一盏地亮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

    巴朗有些担心,转头往这边看过来,见两抹纤细的身影,依旧倔强地挺立在院外,不自觉地皱起了浓眉。

    “小姐,”立夏轻声道:“好象要下雨了,咱们改日再来吧?”

    舒沫望着远处窗纸上那道隐隐绰绰的挺拔身姿,笑而不语。

    走?那之前的几个钟头,岂非都白费了?

    “可~”立夏忧心冲冲地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蹲下去在她小腿肚上轻轻按揉。

    “起来~”舒沫低叱。

    立夏执拗地跪在地上不肯起来:“虽没有大的作用,总能舒服些。”

    “你见过谁请罪,是这样的?”舒沫咬了牙,轻声道。

    立夏无奈,只好站了起来。

    风势越来越猛,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下起雨来,不知何处,传来老旧的窗户发出的咯吱声。

    大风呼呼地刮过脸,偶尔还伴着几声沉闷的雷鸣。

    忽然,“哗啦”一声,天好象破了个大洞,雨水哗哗地倾下来,强劲地拍打着窗户,轻悠飘忽的咯吱声,一转变为暴烈的咣当之声。

    夏候烨皱眉,放下手中案卷,转头望一眼窗外。

    恰在此时,天边一道闪电掠过,微暗的院子里一瞬间现出一阵亮光,如张牙舞爪的怪兽,无情的吞噬掉两抹倩影,很快又沉入黑暗当中。

    紧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一道炸雷劈下来,震得地动山摇。

    “巴朗!”夏候烨沉声道。

    “末将在!”

    “让她进来。”

    “是!”巴朗领命,迅速地没入雨中。

    闪电来袭,立夏立刻伸手握住了舒沫:“不要怕~”

    “我不怕~”舒沫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贼老天,连你也来欺侮我?哪天打雷不是打,偏要选她露天站在院子里等抽的时候劈下来!

    立夏没再吭声,只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舒姨娘~”高大的身影迅速而无声地靠近,大声道:“王爷有请。”

    舒沫悄然松了口气,盈盈向他施了一礼:“有劳巴将军了。”说罢,提起湿透的裙摆,朝书房走去。

    立夏意欲紧随其后,巴朗忽地将手一拦:“请留步。”

    “我跟小姐一起来的~”立夏急了,低声央求。

    “抱歉,”巴朗摇头:“王爷吩咐,只许舒姨娘一人进去。”

    “你!”立夏气得直跺脚,偏又无奈他何。

    、我是女人,不是军人

    巴朗领着舒沫停在书房门外,恭声道:“王爷,舒姨娘到了。”

    “嗯~”低醇的男声,平稳而有力。

    “舒姨娘,请~”

    舒沫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书房比想象中大了许多,布置得简洁大方。懒

    正中一张宽大的檀木书桌。案头上整齐地叠放着文房四宝,靠墙的高几上高低错落地摆放着几盆盆栽,隔得远,光线又不好,一时却辩不出是什么植物。

    四张雕花椅子分列在书桌两旁,余下的空间几乎全被一排排的书柜占满了。无数或厚或薄,或新或旧的线装书,分门别类,码放得井井有条。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独特的书香。

    这与他传说中驰骋沙场,杀人如麻的悍将形象,有极大的出入。

    舒沫一怔,再看一眼架上码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丝装书,微微点了点头:是了,这份冷静沉肃的味道,倒是与他很是相符。

    “看够了没有?”

    “够了~”舒沫抬眸,撞到一双漆黑如墨,冷冽如冰的星眸。

    夏候烨一脸玩味地打量着全身湿透,象只落汤鸡的舒沫:“听说,你在院子里等了本王整整七个小时?”

    “嗯~”舒沫点头。

    “怎么不让巴朗通报一声?”夏候烨蹙起眉。

    “王爷当以国事为重,妾身等再久,都是应该的。”舒沫躬了身子,谦卑地答。虫

    夏候烨对她的回答,似是颇为满意:“识大体固然好,也该顾着身体。你的腿伤刚愈,倒不该行此无理之事。”

    舒沫立刻道:“妾身特地前来负荆请罪。”

    夏候烨讶然道:“你何罪之有?”

    “我的腿其实早就好了,因对太妃心存畏惧,这才仗着王爷宽宏,装病不去怡清殿。这几日自思己过,委实不该如此任性,有负王爷体恤。”舒沫惶恐地垂下头,态度越发恭谨。

    “哦~”夏候烨身子往后一仰,放松地倚到靠背上,下巴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道:“若是如此,便该去见母妃才是,如何求到本王面前来了?”

    舒沫垂眸,掩去情绪:“太妃那里,自然是要去的。只是,在那之前,妾身有更重要的事与王爷坦白。”

    “呵呵~”夏候烨低低地笑起来:“听起来,的确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你都自称起妾身了。”

    “妾身的确犯了死罪,请王爷念在相识一场的情份上,给妾身一个辩明的机会。”舒沫咬紧牙关,把姿态放到最低。

    “不过半个月没请安,哪里就称得上死罪?”夏候烨微笑着摇手,跟她打太极:“母妃被宫规束缚了几十年,性子未免端方严正了些,其实倒是不难相处的。”

    “王爷,”舒沫抬起头,直直地看着他:“咱们能不兜圈子了吗?”

    夏候烨面容一肃:“本王一直就在这里,是你喜欢兜而已。”

    舒沫一滞,直挺挺地跪下去:“二舅一时糊涂,在他人蹿掇下越狱,违了国法是事实,但绝无通敌叛国之意。”

    好吧,她承认是想避重就轻,循序渐进。

    既已被他识穿,只能直击重心了。

    夏候烨面色阴沉:“幽州距此何止千里?连本王都是昨日才知情,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大舅今日一早进府,带了二舅的书信来,妾身得了信,一刻也未敢耽搁,直接来见王爷。”舒沫说着,从袖子里摸出那封足以给孙家招来灭门之祸的密信。

    夏候烨接了信,瞥一眼信上火漆,唇边浮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本王倒不知,孙瑜竟然在铁家军,为康亲王效力。”

    “王爷误会了,”舒沫道:“二舅文不成,武不就,眼里只有生意,哪有资格在铁家军服役?”

    夏候烨将信在手里掂了掂,但笑不语。

    “那是上次二舅在幽州入狱,性命危在旦夕,大舅病急乱投医,熠公子被缠得没办法,只好给了他一个联络的方式。但言明,只可在最危急的关头使用一次。”舒沫竖起一根手指,强调只有一次使用权。

    “哦~”夏候烨拖长了声音,意味深长地睨着她:“最危急的关头,飞鸽传书,显然不是为了交待遗言——本王虽历来主张执法从严,瞧在你的面子上,这点还是可以通融。你倒是猜一猜,他究竟意欲何为?”

    舒沫因不想夏候熠牵扯进来,故此强调只能一次,不料一个用词不慎,竟被他挑到语病,并且揪住不放,不觉羞恼:“熠公子与我非亲非故,就算二舅真被处以极刑,与他何干?不过因大舅求得紧了,这才一时心软,给了方便而已。”

    夏候烨忽地纵声大笑:“哈哈哈~”

    笑声里明显的讥嘲和鄙夷,令舒沫渐渐沉不住气:“王爷因何发笑?”

    夏候烨忽地敛了笑:“你确定他只是心软,不是心动?”

    “熠公子是否心动,妾身不知。”舒沫咬了咬牙,直视着他的眼眸,坦然道:“但我对王爷却是绝无异心的。”

    她的确从来没打算认命跟他过一辈子,但也没脑残到与他为敌。

    “你有没有异心,本王不知道。”夏候烨学她的语气,凛着容道:“但,忠心却是绝对没有的!”

    舒沫被他噎得哑口无言。

    默了半晌,低低地道:“嫁进王府,是为情势所逼。因此打算王府事了,便远走高飞。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与别人联起手来,在背后捅王爷一刀。”

    “哼~”夏候烨面色阴沉,重重地哼了一声:“凭你也配暗算本王?”

    他早就知道,从进王府的那天起,她就在为离开而谋划。

    可知道是一回事,她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我是女人,不是军人,贪生怕死是本能,要我精忠报国,怕是不现实。若是哪天敌人杀到眼前,肯在降低和保命之间,肯定会选保命,皇帝是谁,做哪国的子民,对我并不那么重要……”

    “胡说!”夏候烨轻叱一声,面色却缓和了下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寄人篱下,苟且偷生的日子,骄傲如你,未必可以忍受。”

    舒沫淡淡地道:“家国天下,有家才有国,有人才有家。命都没了,国家再强大,于我又有什么意义?”

    “妇人之见!”夏候烨叱道:“家国天下,岂是这般解的?妄你冰雪聪明,熟读律法,竟连忠君爱国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

    “是,”舒沫轻声道:“我只要家人平安,谁坐天下并不重要。大夏国泰民安,孙家欣欣向荣,我为什么要舍近求远,放弃到手的安逸,偏去做那杀头的勾当?”

    夏候烨思忖良久,问:“孙瑜信中言及的鹰将军的部属,以及手中那枚鹰形戒指如何解释?”

    “舒沫只是个闺阁女子,对二舅的交友圈子,既不了解也不关心。”舒沫乘机道:“他长年在外经商,或许结实了一二个番邦之士,也未可知。只是,二舅如今越狱在逃,事实真相却只能等见了二舅的面,方会水落石出。”

    “哈~”夏候烨冷笑:“你倒是狡滑,把责任全推到孙瑜身上。以为这样,就可置身事外?”

    “王爷此言差矣!”舒沫摇头:“通敌叛国之罪是要诛九族的。二舅与我,谁犯罪又有何区别?”

    “你倒是明白得很。”夏候烨冷声揶揄。

    “正因为兹事体大,妾身怕夜长梦多,拖的时间久了,王爷越会见疑于心。因此才会坚持要见王爷。”舒沫乘机解释。

    “哼!”夏候烨轻哼一声,未置可否。

    “王爷若对妾身的忠诚度存疑,”舒沫想了想,道:“不妨试着相信一下我的诚信度。”

    “本王看不出,两者之间有何区别?”

    “我不敢说一言九鼎,但答应了的事,至今尚未食言。”舒沫淡淡地道:“人无信不立,我无法保证对王爷忠心,但一定会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一定会找出在背后暗中谋害宇儿的黑手。在那之前,我绝不会离开。”

    夏候烨故意刁难:“若是有人拿刀架着你的脖子逼你离开呢?”

    “那,”舒沫想了想,老实回答:“我会先离开,以后再设法回来。”

    “你当睿王府是什么地方?”夏候烨神情恼怒,拍桌厉吼:“任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

    、你,无路可逃!

    “睿王府于别人是什么地方,我不知道。”舒沫看着他,轻轻地道:“于我,未必是最后的归宿,却是人生旅途中,可以遮风避雨,休养生息之所。”

    夏候烨一怔,看着她,半晌无语。

    舒沫微笑,乌黑纯净的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泛出柔和地光辉:“舒沫言尽至此,若还不能取信于王爷,我也无话可说。”懒

    “为什么?”夏候烨低喃。

    睿王府有什么不好,可以休养生息,为什么就不能成为归宿?

    究竟,要怎样的男人,才够资格与她白头偕老?

    “我不知道。”舒沫苦笑。

    “不知道?”这个答案太过出乎意料,夏候烨诧异地看着她。

    他一直以为,象她这样冷静而聪慧的女子,清楚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永远习惯谋定而后动,无论做什么事,必定成竹在胸。

    在事事依附男人,只在乎表面的光鲜亮丽,任凭内心腐朽阴暗的女人堆里,她就象一颗璀璨的明珠,吸引了众多爱慕的眼光。

    也因此,她的身边,一直并不缺乏出类拨粹的男子。

    他们中的一些人,就算以他挑剔的性子来看,也足可称为优秀。

    可是,她一直冷静理智得惊人,似乎只享受那些追求,并无意为谁停留。

    他一度怀疑,她其实早就心有所属,才能在面对如此众多优秀男子的倾慕视而不见,始终保持平常心,冷静得近乎漠然地置身事外。虫

    “嗯~”舒沫点头,眼里首次出现茫然。

    她一直以为,她很懂自己,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嫁什么样的男人。

    可是,被立夏一问,似乎自己也糊涂了。

    她追求的,究竟是在夫权社会里弥足珍贵的唯一的真爱,还是理想国度里,虚无飘渺的神话?

    夏候烨笑了,轮廊分明的唇线在烛光下,扬起一个骄傲的弧度,漆黑的瞳孔闪闪发亮,如燃着两簇来自炼狱的火:“要不要跟本王打个赌?”

    “赌注是什么?”舒沫并不问赌约,只关心结果。

    “你若赢了,本王就信你孙家无辜,与赫连俊驰并无任何瓜葛。”夏候烨傲然道:“虽然,你绝不可能赢。不过,就算输了也没关系,本王仍保你孙家平安无事。如何?”

    赢了,可得孙家一族的平安;输了,能赚一生的幸福。

    “听起来,不论输赢,我都稳赚不亏。”舒沫轻叹一声,无奈地道:“这个赌约对我有百利而无一害。可为什么,我心里反而更不安了呢?”

    “哈哈哈!”夏候烨纵声朗笑:“因为,与你对奕,是本王!”

    舒沫微笑:“既然没有区别,赌又何妨?”

    谁让她有把柄在他手里捏着呢?

    既然他有兴趣,莫说只是打个小赌,就算要她上刀山,也只能含笑而往,不是吗?

    “舒沫,”夏候烨从书桌后绕过来,霸道地指着她,狂妄地宣称:“上天注定,这辈子你只能爱上我!本王要你的人,更要你的心!你,无路可逃!”

    舒沫一怔:这算什么赌约,分明是单方面的宣战嘛!

    “怎样,你敢不敢赌?”夏候烨双目灼灼地盯着她。

    “王爷,”舒沫干笑两声,避重就轻:“你不觉得,这太幼稚了吗?”

    她吃饱了撑的,才跟他打这种爱来爱去的赌!

    夏候烨弯腰,捏着她的下巴:“你怕自己最终会爱上我,所以,不敢赌?”

    舒沫被他激起好胜心,一瞥之间,瞧见他挂在腰间当佩饰的短剑。

    她冷笑着挚起锋利的匕首:“人在这里,刀在手上,心脏可以随时剜去!爱,不可能!”

    她要让他知道,要她的心容易,要她心甘情愿,办不到!

    夏候烨缓缓地点头,弯下腰,将她扶了起来:“你的确够狠!够绝!这世上敢这么回答我夏候烨的,你是第一人,也是最后一人。但没关系,我就喜欢挑战,最擅长的就是绝处逢生。咱们,走着瞧!”

    舒沫还想再说什么,鼻中一阵马蚤痒,仰头“阿七!”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夏候烨瞧着她湿透的衣裙,皱眉批评:“女人,还是不要太倔的好。”

    “祝姨娘倒是温柔婉约,王爷何不去归燕阁?”舒沫一时嘴快,话落,便知失言,讪讪地移开视线,无限懊悔。

    都怪他,没事弄出个莫名其妙的赌约,害她情绪大乱,竟口不择言起来。

    果然,夏候烨弯唇,逸出一抹得意的笑:“今晚,我去出云阁?”

    这话怎么听,怎么都透着股酸味。

    看来,他一直宿在归燕阁,倒是有些效果。

    她,并不是如她表现出来的那样浑不在意。

    “别~”舒沫忙不迭地摇手,一脸敬谢不敏:“云上风景虽好,摔下来可就是个死!王爷还是按你的计划,眠花宿柳,醉卧温柔乡的好!”

    他现在去了出云阁还得了?

    明儿个,肯定流言满天飞,王府那些女人,不知道会把她传成什么样!

    “你都苦求了七个小时,”夏候烨一本正经地道:“本王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怎能继续冷落新欢呢?”

    舒沫瞪着他,眸中喷火:“王爷一定要看到我被流言中伤,被众女围攻,才舒服是不是?”

    “扛不住,随时可以认输。”夏候烨双目炯炯地望着她,笑容嚣张得近乎无耻。

    只要她心甘情愿藏在他翼下,他必能护得她周全。

    舒沫掉头就走:“想得美!”

    要她认输,除非死!

    、立字为据

    舒沫掉头就走:“想得美!”

    要她认输,除非死!

    刚走到书房门边,又有一道闪电掠过,似一条张牙舞爪的狂龙,撕裂开漆黑的夜幕,伴着“轰隆”一声巨响,狰狞地向她扑来。大文学

    舒沫猝不及防,发出一声尖嚷,抱着头往后就跑。懒

    下一秒,她已撞上一副结实的胸膛。

    “早告诉过你,”夏候烨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夹着点轻微的恼火:“女人,还不要太倔犟!”

    舒沫惊魂未定,怔怔地盯着他的黑眸,说不出一个字。

    夏候烨满意一笑,稳稳地托着她的腰,迈开大步从容地往外走去:“瞧,偶尔依靠一下男人,也不会死。”

    “放开~”触到巴朗略略惊诧的目光,舒沫才算回过神,羞得满面绯红,挣扎着扭动身体往下跳。

    夏候烨先意有所指地扫一眼走廊两边侍候着的侍卫,微微低头,薄唇靠近她的耳廊,以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音量,含笑轻嘲:“这个时候,就算没有顺从之意,不是也该假装羞涩吗?”

    说话时,他脚下未做片刻停留,只略调整了位置,以确保重心不移。

    她的腰肢纤细,盈盈不堪一握,却不似一年前的干瘦如竹,变得细腻而软滑。

    脑中不由自主地浮起半月前的那场让两人不欢而散的“厮杀”。

    看来,她确实长“大”了呢。虫

    他想着,唇角微微上扬,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舒沫狠狠地瞪着他,清亮的眸子里映着两团火。

    该死,他这是铁了心要帮她坐实“狐媚惑主”的罪名,把她推到内宅争斗的风口浪尖!

    “赌局已经开始,除非一方主动认输,否则便不可能停止~”他望着她,笑得神清气爽,要多恶劣有多恶劣:“你,要认输吗?”

    舒沫深吸口气,主动环住他的脖子,扬起脸,绽开一抹娇羞的笑容,无比温柔地吐出一字:“操!”

    “哈哈哈!”夏候烨先是一怔,继而纵声朗笑。大文学

    低沉浑厚的笑声,肆无忌惮地回荡在王府的夜空,盖过了狂风暴雨。

    这才是真实的她吧?

    外表清冷,内心狂野!

    如一匹舛傲不驯的野马,肆无忌惮地展示她的美丽,却不容人靠近,更难以驾驭。

    然,一旦将其驯服,二人并驾齐驱,万里驰骋,该是何等的惬意?

    他似乎已越来越懂得如何撩拨她的情绪,而看她失控,撕掉那层冷静从容的假面,实在是件赏心乐事。

    他迫不及待在想知道,当她褪去骄傲的外衣,温顺地依偎在他怀中,会是怎样旖旎的风情?

    想着想着,不禁心中一荡,一直平稳的气息,竟微微紊乱,脚下的步伐越发迅疾起来。

    巴朗惊疑不定地望着前面快速移动的身影。

    印象中的夏候烨,冷漠而严峻。

    御下严,对自己更严!

    他并不是不会笑,可笑容总是达不到眼底,不但感觉不到温暖,反而透着股冷意。

    象今天这样纯粹而愉悦的笑声,十年来,还是第一次听到。

    明明还是那个睿王,为何给他的感觉,象是换了个人呢?

    “有病!”舒沫低咒一声,无可奈何地接受事实。

    好吧,既然他非要玩,她只好奉陪到底。大文学

    她倒要看看,他是否真如传言中那么坚不可摧?

    当自诩天下无敌的他,最终惨败在一个女人手中,那个场面想必十分壮观吧?

    出云阁的丫环婆子,见夏候烨抱着舒沫回来,个个惊得口瞪口呆。

    还以为她触怒王爷,搞不好就是杀身之祸,怎知事情竟急转直下?

    “愣着做什么?”夏候烨笔直将舒沫送进卧房,在椅子上安置下来,这才掸了掸湿了的长袍下摆:“还不上来伺候?”

    一言惊醒梦中人,杵在原地的丫环婆子,立刻忙碌起来。

    周嫂进了厨房,开始准备宵夜;许妈指挥婆子烧热水,立夏给夏候烨找干净的衣服;绿柳拿了帕子给舒沫擦拭满身的水渍……

    “泡个热水澡~”夏候烨瞥到绿柳找了干净的衣服到屏风后,淡淡地插了一句。

    天外飞来的一句,让立夏瞬间石化。

    王爷虽常住在出云阁,却都是晚上来,天明走,莫说洗浴,就连在这里用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偏他的近身内侍,都在颐华宫,谁来伺候他沐浴?

    难道……

    幸亏舒沫适时接话:“有香膏就好了,不要洒花瓣~”

    “是~”绿柳把衣服搁在凳上,为她准备沐浴用品。

    半个小时后,舒沫干净清爽地回到房中。

    夏候烨正倚在床柱上,见她进门,也不抬头:“比预想中要快~”

    他本来猜,她搞不好要蘑菇到天亮。

    “雷声太大了。”舒沫撇嘴。

    她,实在不习惯洗澡的时候,有人杵在身边。

    美其名为:伺候,实则任人围观。

    而这种雷电交加的夜晚,一个人关起门来泡澡的感觉,实在并不美妙。

    夏候烨忍俊不禁,抬起眼来看她:“你倒是坦白。”

    “我也有条件。”舒沫站到他跟前。

    “说。”

    “麻烦你认真点行不行?”舒沫略有不满。

    这人自大惯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尊重别人?

    “我一直很认真。”夏候烨将书随手搁到床边矮几上,淡淡地道。

    只要她稍微肯花点心思去了解,一定知道,他从不开玩笑,更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男女情爱之上。

    舒沫坐到他身边:“我们约法三章。”

    夏候烨对她的主动靠近,未做任何表示,只挑了挑眉:“不论你想耍什么手段,都没用。”

    她是第一个成功引起他的注意力,更激起了他的征服欲的女人。

    对她,他势在必得!

    “我只是,想要尽力保障自己的安全,若你硬要说成手段,也未尝不可。”

    夏候烨皱眉,伸手揽上她的纤腰,微一用力,将她拥到怀中:“这么快就恢复冷静了?”

    不得不承认,她是他认识的女人里,最擅长控制情绪的人。

    即使失态,也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过来。

    但,他真不喜欢这个戴着面具,冰冷而无趣的女人。

    舒沫嫣然一笑,反手握住扶在腰上的大掌,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开:“第一条,除非本人自愿,禁止不必要的身体接触。”

    夏候烨失笑。

    舒沫抢在他开口之前,一脸挑衅地道:“当然,如果你没自信,认为永远都不可能让我自愿靠近,主动认输,这一条也可以取消。”

    夏候烨微笑:“我只想知道,哪些是有必要的接触?”

    说着话,他修长的手指做势欲抚上她的颊,在她眸光变化之际,却改而挑起了她一络黑发:“这样,算不算?”

    舒沫狠狠瞪他一眼,把头发抢回来:“第二条:彼此必需坦诚。不得在背后耍心眼,玩诡计,故意陷害对方。”

    “办不到,”夏候烨言简意赅:“换别的条件。”

    “军国政事除外,我对那些不感兴趣,那些也不影响咱们的赌局。”舒沫迅速补充。

    她可不敢小觑眼前的男人,论起阴谋诡计,搞不好还略逊他一筹。

    她不想在应付内宅那些女人之外,还得分神提防着他。

    “第三条呢?”他不置可否,笑了笑,问。

    “以一年为期,到时若未分胜负,必需无条件放我出府。”

    夏候烨笑了:“你确定一年后,能全身而退?”

    舒沫显然早有准备,骄傲地道:“王爷若无自信,可以适当延长,最多不超过三年。”

    “花一年的时间,尚不能收服一个女子,枉为男人。”

    “要不,”舒沫眼里闪过精光:“咱们以半年为期?”

    “欲速则不达,”夏候烨摇头:“一年的时间查清真相,都嫌过于仓促,但你既有此信心,我便再信你一次。”

    “那么,”舒沫眼里闪过兴奋:“咱们算是达成协议了?”

    夏候烨有些好笑地看着自以为得计的她:“既是合约,想必对双方都有约束力吧?”

    “那是自然,”舒沫起身,到书桌上抽了纸笔,写下合约并且签下自己的名字,拿回来:“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欲加之罪

    “中途若有人违约,该如何惩处?”夏候烨握着笔,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大文学

    舒沫心中“别”地一跳,差点就转过头去看香炉。

    “怎么,”夏候烨嘲讽地弯起唇:“你不会只想了条件,没想好怎么处罚吧?”

    舒沫自然绝不会承认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浅浅一笑:“条件是我提的,所以,我打算把处罚权交给王爷。这样,才公平合理。”懒

    不怕不怕,连绿柳都不知道她在熏香里做了手脚,他就更不可能了。

    夏候烨曲指,弹了弹手中已签下她大名的条约:“可是,你似乎没机会了。”

    他若说不做任何处罚,所谓的约法三章,无疑就变成了一纸空文。

    舒沫神色自若:“王爷是何等身份,答应过的事怎会反悔?”

    “兵不厌诈~”夏候烨冷冷地道。

    “王爷若要自降身份,我也无话可说。”

    夏候烨面容冷竣:“我不会,不代表别人也不会。”

    “我没那么傻。”舒沫淡淡地答。

    今夜的夏候烨,比任何时候都更有侵略性,更危险。

    她一时乱了方寸,这才给他挑了错处。

    换了平常,或者换个对象,绝不会发生这种事。

    夏候烨轻哼一声,低头在合约上加了一句:“违约者,视为自动认输。”随即签上大名,将其中一张递给舒沫,另一张随手搁在百宝架上。虫

    不知为何,看着合约上龙飞凤舞的“夏候烨”三个字,舒沫忽然生出不妙的感觉。

    终于,乘他不备之时,偷偷瞥一眼香炉。

    这,应该不算是故意陷害吧?

    管它呢,他又没有任何损失,当然不算!

    她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心安理得地坐到桌边,开始祭她的五脏庙。大文学

    这一晚,许是签了那纸合约,夏候烨竟真的未有分毫逾矩之处。

    舒沫大为得意,窗外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也睡得格外安稳。

    一夜好眠,醒来时早已风停雨止,睁开眼睛撞到他漆黑深沉的眸子,也不知哪根神经不对,搭错线地道了声:“早~”

    夏候烨不语,只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今日不必上朝?”舒沫略有些不自在。

    他不答反问:“今日还不去给母妃请安?”

    舒沫滴汗:“再不去好象有点不合理了,对吧?”

    可是去了,明摆着要给那些人讥嘲。

    她虽不惧,却也不愿意用唾沫星子洗澡。

    “我无所谓。”夏候烨说着,自顾自地掀被下了床:“你自己做决定。”

    去就去,她何时惧怕过人言?

    舒沫轻哼一声,披衣下床。

    洗漱毕,径直带着立夏往怡清殿走去。

    果然,一路上受尽异样目光。

    谁说古代通讯落后?流言传播的速度,不晓得有多快!

    第一个在院外等候的是祝姨娘,她见了舒沫,倒是神色如常:“妹妹的伤,好了?”

    倒是她身边的寻雁,毫不掩饰对舒沫的厌恶,虎视眈眈地瞪着她。

    舒沫点头微笑:“多谢姐姐挂念。”

    立夏不动声色地挪了几步,挡在舒沫身前。大文学

    “哟~”戚姨娘人未至,声先到:“这是谁呀,旬月不见,都快不认识了。”

    舒沫保持淡定:“这伤,养得是久了些。”

    戚姨娘和秦姨娘一前一后,进到院中。

    “啧啧啧~”戚姨娘绕着舒沫前后转了两圈,又是摇头又是咂舌:“妹妹身娇肉贵,在太妃面前跪了片刻,便在床上将养了大半个月。本以为昨夜这一闹,没有一年半载,必不能见妹妹的面。谁想到……”

    说到这里,她美眸一转,掩住唇,咯咯娇笑:“真没想到,王爷的恩泽,竟有疗伤的神效!”

    舒沫沉住了气,淡声解释:“昨日大舅来访,言及家中出了点状况。妹妹一时心乱,失了方寸,这才冒然跑去求王爷,让姐姐见笑了。”

    “妹妹也太不爱惜自个的身子了!”秦姨娘一副长者的模样:“就算有再多的苦衷,昨夜又是风又是雨的,怎么就在院子里跪了那么久呢?”

    “姐姐教训的是,”舒沫态度恭谨:“是我莽撞了。”

    “王爷权倾朝野,手握重兵,是做大事的人。”秦姨娘淡声道:“府里的女眷也不在少数,若是今日你为舅老爷哭闹,明天她又为父兄谋职……试问,王爷哪还有时间理朝政之事?”

    舒沫低着头,不吭一声。

    “没准王爷心疼她,愿意让她闹呢。”戚姨娘似笑非笑地盯着舒沫,句句带着刺。

    “那咱们就更不能恃宠而骄了!”秦姨娘眉心一蹙,声音变得严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王妃虽然不在,咱们万不能让别人笑话咱们没了规矩!”

    “好了,”祝姨娘温温柔柔地道:“舒姨娘是官家出身,刚进王府,加上年纪还小,又是个极出挑的人物,爱掐尖争宠也是有的。姐姐不必动怒,慢慢教她就是。”

    “哟,”戚姨娘拉长了声音:“你倒是好性子!也是,全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王爷爱的就是你的温婉和顺,善解人意?可惜,你就算装得再厉害,她也学不来你家小姐的大度,肯把王爷的爱宠,分你一分半分……”

    祝姨娘涨红了脸,嘴唇抖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良久,才轻叹一声:“罢了,我说不过你们。”

    舒沫垂着头,做俯首贴耳状,饶有兴致地看她们互掐。

    如果说秦姨娘仗着在夏候烨身边呆的年深久远,扮演的是“稳重得体,泱泱大度”的形象;那么祝姨娘走的就是传说中的“以柔克刚,温柔婉约”的路线。

    至于戚姨娘,似乎是个空有美貌,没有大脑的花瓶,常期被秦姨娘把持,当枪使的角色。

    但世事难料,人心更加难测。

    她若真是这么简单的女人,怎能在如此复杂的环境里生存下来?

    “太妃有令,”翠珊从上房里出来,站在抄手游廊里对着四人道:“让你们都回去,以后只在初一,十五请安。”

    “是~”?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