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庶女txt第16部分阅读
官家庶女txt 作者:肉书屋
,正要去花田里瞧瞧,绿柳急匆匆地进来:“小姐,大舅老爷来了。”
“大舅?”舒沫一怔:“前儿个不是刚送了成衣到铺子里去吗?”
“不知道,”绿柳摇头:“看他满头大汗的,象是有急事……”
正说到这里,孙瑾已经等不急,自己挑了帘子走了进来:“沫沫~”
进了门,见绿柳,立夏,许妈三个都在,炕桌上还摆着碗筷,讪讪地道:“你这刚用饭呢?”
“今儿起晚了,”舒沫笑道:“大舅若是没用过,将就着也用一点?”
“舅老爷,请~”立夏忙搬了张椅子过来。
“我吃过了,你慢用吧~”孙瑾哪里坐得住,摸出汗巾拭了拭汗,在房里不停地踱着步。
虽说眼下正是三月,春暖花开,气温回升,可也不至于热出汗来。
舒沫心知有异,沉住了气:“我吃过了,正要撤桌呢。”
许妈使了个眼色,三个人手忙脚乱地撤了桌子,留下甥舅二个说话。
那三个前脚一出门,舒沫笑道:“站客难留,大舅,请坐下说话。”
孙瑾哪里坐得住,心急火燎地道:“沫沫,出大事了!”
、通敌
舒沫伸了手,微微一笑:“坐下再说。”
“哪还有功夫坐?”孙瑾急得差点要跳起来:“瑜弟都要没命了!”
“别着急,再大的事,也都已经出了。”舒沫拿起杯子,斟了碗冷水顺着桌面推过去:“喝杯水,把心定下来再说。”懒
孙瑾微怔,抬起头深深看她一眼,接过冷茶一饮而尽,苦笑:“惭愧,活了一把年纪,遇事竟还不如个黄毛丫头冷静。难怪瑜弟对你一直赞不绝口。”
“二舅怎么了?”舒沫笑了笑,转了话题。
“他被官军抓起来,关进幽州大牢,只待秋后处斩了!”提到孙瑜,孙瑾的表情又变得沉重而焦躁起来。
“理由呢?”舒沫仍未显慌乱。
“通敌。”孙瑾轻轻地道。
“荒谬!”舒沫叱道:“二舅一介商人,去关外贩些皮货,谋点私利,怎么跟通敌挂上钩了?分明就是恶意构陷!”
“不是,”孙瑾摇头:“说是证据确凿,不容抵赖。”
“什么证据?”舒沫奇道。
古代又没有录影录音,她才不信孙瑜真跟番邦勾结,有白纸黑字的书信落在官府手里。
所谓的证据,不用看,肯定是捏造的!
“这要问你了。”孙瑾神情严肃。
“我?”舒沫眨了眨眼,一脸莫名。
她又不是神仙,孙瑜在幽州被抓,她哪里知道证据是什么?虫
等等,幽州?那不是夏候烨的封地吗?
难道,是他耍的手段?目的是要以孙瑜的性命,逼她就范?
话说出来,孙瑾不正是因为如此,才找上门来的吗?
舒沫脸色微变,慢慢坐直了身体:“你是说,二舅在幽州被抓?”
“是的,”孙瑾点头:“你可是送了枚铁戒给二弟?同行的镖师回来,说官兵从他身上搜出了那东西,当天就连人带货押进了大牢。”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越发压低了声音:“听说,这枚铁戒是西夏鹰将军的信物。”
舒沫语塞。
原以为必是夏候烨耍的手段,不料竟是这枚戒指惹了祸!
孙瑾经商多年,最擅察言观色,本来对镖师的话也是将信将疑,这时见了舒沫的神情,已知那镖师所言不虚。
当下又惊又骇:“那枚戒指,你从哪里得来的?”
舒沫定了定神,不答反问:“通敌的话,镖师如何得以返回?”
宁可错杀,也不错放,封建统治者在面对动摇自己基业的原则问题上,向来是心狠手辣,绝不手软的!
既然孙瑜定了死罪,没道理镖师会无罪放行?
“瑜弟花了重金,”孙瑾道:“买通了一个狱卒,悄悄换了个死囚,让镖师回来报信。看能不能想些法子,救他出去。”
“大舅的意思,此事要如何办?”舒沫脸色很不好看。
孙勤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
可是,一想到夏候烨那副趾高气扬,骄傲狂妄的模样,她就觉胸闷,憋得慌。
难怪他说放手,就再不纠缠!
说不定,他早已得了消息,正老神在在的等着她上门求情呢!
她,又怎能让他如意?
“你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二舅送命?”孙瑾也是个人精,瞧出舒沫并不乐意,并不直接提要求,迂回以情动摇:“二弟妹可刚生了孩子,一家子老老小小,全都盼着他回来呢!而且,通敌之罪非同小可,一旦落实,全家都要受诛连的!到时,你我也难逃流放之祸。”
舒沫没有吭声,心情极度恶劣。
她并不怕流放,她也不怕吃苦。
可不论孙瑜是因为什么被抓,归根究底都是受她牵连。
她怎能不顾他的生死,置身事外呢?
“沫沫,”孙瑾见她始终不说话,终是沉不住气,把话挑明了说:“幽州是睿王的封地,不如你去跟他求求情,说不定……”
“大舅!”舒沫轻声喝止:“通敌是何等罪名!他岂会因我一句话,就轻轻放过?”
“你,”孙瑾见她一脸愠色,终是不敢再触怒她,委婉地道:“怎么说也救过小公爷一次,听说他也常来这里玩耍走动。俗话说,见面三分情,若是你出面求他,说不定瞧在小公爷的面上,睿王会网开一面,留二弟一条性命?”
“谈何容易?”舒沫扶着额,只觉头痛万分。
她难道真的要牺牲自己的幸福,违背原则,给男人做小妾吗?
若真这样,那她之前的坚持,之前的奋斗,岂不是没有半点意义?
“沫沫,”孙瑾小心翼翼地道:“你可得早做决断。一旦幽州的公文上达朝廷,就算睿王有心压下此事,怕也是不能了!”
“别吵,让我再想想,一定还有别的办法。”舒沫烦燥地喝道。
“我知道你很为难,”孙瑾无奈地道:“可瑜弟是你亲舅舅,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也有耳朵,京里关于舒沫的各种传闻一直在不断地翻新,哪里会不知道她的难处?
想着她小小年纪,独力面对这险恶的人世,实属不易,哪里忍心逼她?
可现在,不是走投无路了吗?
“我没说不救!”
“要不,”孙瑾小心地看她一眼:“去找找康亲王世子?说不定,他有办法。也不说完全脱罪,眼下只求能保住性命即可!银子方面,你不要担心,只管开口。”
舒沫气道:“那些人是什么身份,你难道能比得过他们?”
“谁,还嫌银子多?”孙瑾脸一热,讪讪地道。
“不好了,不好了!”两个人正盘算着,立夏一脸煞白地跑了进来。
、纵火焚山
“嚷什么?”舒沫心中有气,蓦地提高了声音喝道。
立夏煞住脚步,慌乱地瞪大了眼睛看她:“小,小姐……”
“说吧,什么事?”
“那个沈夫人又来了……”立夏喘着气,指着门外。
“那个沈夫人?”孙瑾好奇地问。懒
“大舅先在这里坐会,我去去就来。”舒沫不答,站起来往外走。
立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来势汹汹,好吓人。”
舒沫出了门,一眼就瞧见沈夫人和一名着朱红官服的男子并肩而立,身后是几十名衙役,趾高气昂地站在庭院中。
“东家小姐来了~”陈东吁了一口气,忙道。
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沈夫人见了舒沫,眼里迸出的怒火,几乎能把庄子烧毁:“贱人!”
舒沫只做没有听到,冲身着官服的男子,侧身福了一礼:“请恕民女眼拙,不知是哪位大人到此公干?”
“本官乃红池县令,栗以正。”栗县令微昂起头,傲然道。
“原来是栗大人,失敬,失敬。”舒沫神色恭敬。
“这次,你还敢说本夫人假冒不成?”沈夫人指了指身后成排的衙役,冷声叱责。
舒沫神色不变,盈盈施了一礼:“一场误会,还请沈夫人海涵。”
姓沈的带了衙役上门,看来竟是有备而来,需得小心应付。虫
她脑子里飞快地盘算,脸上只笑道:“请栗大人和沈夫人入内奉茶。”
“贱人!”沈夫人指着她,厉声喝道:“谁要喝你的茶?竟敢窝藏江洋大盗,你的死期到了!”
舒沫略有些好笑,不卑不亢地道:“沈夫人怕是弄错了吧?民女一心务农,足不出户,怎会与江洋大盗扯上瓜葛?”
沈夫人言之凿凿,又拿了沈固的名贴,栗以正原也以为,在京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舒家七姑娘,必是个妖艳妩媚的女子。
谁知见了面,竟是个清丽可人,未满十五的小丫头。
心里,便开始犯起了嘀咕。
想要闹事,也该找点象样的理由。
江洋大盗,真亏她想得出来!莫说旁人,他第一个就不信。
“有没有弄错,搜过便知~”沈夫人说着,两眼一翻,厉声喝道:“给我搜!”
“是!”衙役齐声呦喝,就要往里冲。
“慢着!”舒沫脸色微微一沉。
“来人啊!”沈夫人巴不得她阻止,立刻喝道:“将这抗命不遵,阻扰执法的刁妇拿下!”
舒沫并不理她,只看着栗以正:“民女遵纪守法,按律纳粮,未曾作j犯科。栗大人无凭无据,只听一面之词,就上门拿人,民女不服!”
栗以正满面通红:“这……”
“好个刁妇!”沈夫人一声断喝:“当着本夫人尚且如此牙尖嘴利!可见平日里对着那些良善百姓,是何等的刁钻蛮横!来人,给我锁了!”
“沈夫人!”陈东躬身上前,又是打拱又是做揖:“我家小姐年轻识浅,不会说话,冲撞了夫人,且莫见怪~”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夫人说话?滚!”沈夫人将眼一瞪,上来两个人将他反剪了双手,按在地上。
又冲着栗以正颐指气使:“栗大人!如若再不动手,钦犯逃脱,唯你是问!”
栗以正暗叹倒霉,对舒沫拱了拱手道:“有人告你窝藏钦犯,按例,本官需得搜上一搜,得罪之处,还请勿怪~”
沈夫人如此大动干戈,由此可见,坊间传闻必不是空|岤来风。
万一哪天,她真嫁入康亲王府,记着今日之仇,吹吹枕边风,自己区区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哪里经得起折腾?
沈夫人见他对舒沫态度和缓,说话之间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心中颇为恼怒,怒颜相向:“栗大人,还不动手?”
栗以正被她盯着头皮发麻,只好牙一咬:“搜~”
众衙役得了命令,如狼似虎地冲进庄院,翻箱倒柜,眨眼功夫,把好好一个庄院弄得鸡飞狗跳。
咣当,哗啷之声,不绝于耳。
“小姐~”不大会功夫,周嫂,许妈……这些在后院的婆子媳妇都被衙役们赶到了前庭,惊慌失措地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舒沫冷眼旁观,银牙咬碎,纤细的手掌在袖中握得要滴出水来。
“这里是玻璃暧房,请诸位官爷千万小心些~”宋婶挡在暧房前,千求万告。
“滚!”衙役哪里理她,两个人架了她就走,直接扔到花田里。
不等宋婶爬起来,咣当一声巨响,也不知谁踢飞一盆盆栽,玻璃碎裂,瞬间化为乌有。
“不能砸,不能砸呀……”眼见数月心血毁于一旦,宋婶伏在地上,失声痛哭。
“回大人,前院没有。”
“大人,后院也搜过了,没有!”
“暖房搜过了,没有!”
各路衙役纷纷折返,向栗以正禀报。
栗以正向舒沫拱了拱手:“原来是误会……”
“慢着~”
“沈夫人,”栗以正陪了笑脸:“到处都搜过了,没有犯人的影子。想必是误报……”
“栗大人平日办案,也是这般敷衍塞责吗?”沈夫人冷然望着他。
这顶帽子压下来,罪责大了。
栗以正额上见汗,躬了腰惶恐地道:“下官虑事不周,疏漏之处,还请夫人指正。”
沈夫人唇边泛着一抹阴冷的微笑:“据本夫人所知,千树庄还有一片百亩的果园,藏个把江洋大盗,简直易如反掌!”
“来人哪~”栗以正拿着腔调。
“栗大人,”沈夫人打断他,冷声道:“后山果园林深树密,就凭大人手里这几个人,怕就是搜上一天也难以找到。”
“那以夫人之见,该当如何?”栗以正心知她是存心闹事,倒不如直接将决定权交给她来得爽快。
“依本夫人之见,与其大动干戈,漫山找人,不如一把火把山上树木烧个干净。贼人藏得再严,还能是金浇铁铸不成?只要着人守着下山之路,他必定无处可逃,自投罗网。”沈夫人冷冷地睨着舒沫,傲然道。
“呀~”在场近百人,听了这阴损的主意,都不自禁地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露出惊骇之色。
这哪里是要找人,分明是要断了舒沫的生路!
舒沫神色淡定,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沈夫人有备而来,她若是反对,必然有极厉害的后着。
一动不如一静,索性沉住了气,看她想干什么?
“是,夫人高明~”栗以正堆了笑脸,着意奉承。
于是,栗以正一声令下,衙役们一把火把一百亩果树烧得干干净净!
千树庄里,上百位村民不忍卒看,对着大火,泪流满面!
大火烧了近二个时辰,高高蹿起的火苗,映红了月溪村的天幕。
大虎和二牛天一亮就进城去办事,这时满载而归,在村头见了这边火势熊熊,扔了手中的东西,一阵风地刮了进来。
“爹,果园失火了,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救火呀!”大虎冲进来,一把脱了身上的褂子往地上一扔,抢了只木桶就要往火场里冲。
“江洋大盗在此,还不将他拿下!”孰料,沈夫人忽地指了他,大声喝道。
贱女人,居然能按兵不动,想以不变应万变?
然,饶是你精似鬼,也要喝了老娘的洗脚水!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衙役蜂涌而上,按的按手,按的按脚,只一眨眼的功夫,已将大虎绑得象只粽子!
“放开,你们放开我~”大虎伏在地上,身上压着几个壮汉,动弹不得分毫,只能扭着头,奋力怒吼。
“慢着!”舒沫再也忍不住,越众而出:“栗大人,这人是我庄上的佃户,老实憨厚,勤快本份!绝非什么江洋大盗,一众街坊四邻都可做证!大人无凭无据,指他为强盗,民女不服!”
“我们不服!”
“拿出证据来!”
“不许乱抓人!”一众佃户早在官兵纵火焚烧果园时,已经心生愤怒,这时更是群情汹涌,很快把栗以正和沈夫人围了起来。
沈夫人居高临下,睨着舒沫不停冷笑。
怎样,有本事你再忍呀!重药一下,终究是按捺不住了吧?
闹腾吧,可着劲地闹腾吧!不是无所畏惧吗?不是仗着人多吗?那就跟官兵对着干吧!
我看你这个聚众造反的罪名往哪里逃?
、人赃俱获
二牛眼见父兄都被绑,早已是目眦欲裂,抄起一把锄头怒吼:“这狗官,偏听偏信,栽赃陷害,胡乱抓人,咱们跟他拼了!”
“对,跟他拼了!”群情激愤,一呼百应。
苦了几辈子,好容易盼来个好东家,尝到了甜头,生活有了滋味,偏有人看不惯,要来搞破坏!懒
“大胆!”栗以正瞧了这种声势,也是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喝道:“舒沫,你想造反不成?”
一句“造反”似一瓢冷水兜头淋下,瞬间清醒过来,个个呆若木鸡。
“栗大人,”舒沫强忍了怒气,诚恳地道:“俗话说,捉j在床,捉贼拿赃。只凭一面之词,就把好好一个人污为强盗,何以服众?”
“死到临头,还敢抵赖!”沈夫人冷笑道:“好,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夫人,”一名家丁提着一只布包从后院跑了出来,高声嚷道:“赃物找到了!”
沈夫人接过布包,随手一抖,只听哗啦一声,从布包里跌出一大堆金银首饰,珠宝玉器,红黄白绿,莹晶夺目,耀花了众人的眼!
“呀,这正是我家失窃的财物!”当即有人出来指认。
又有衙役叱喝着,押了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从庄外走了进来:“大人,抓到一个盗贼!”
“本官问你,你是何人,因何在火场逗留?”栗以正板了脸,端了官威,问。虫
“不,不关小人的事~”那人跪在地上,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忽地指了被五花大绑,推跪在地上的陈大虎:“是,是他指使小人干的!”
陈大虎嚷道:“大人,冤枉啊,我根本不认识他!”
“大虎,”那人哭丧着脸:“不是你让我去提督府偷盗的么?事到如今,咱们还是认了吧?”
“胡说!”陈大虎奋力挣扎:“我几时跟你说过这样的话?”
“贱人,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何话可说?”沈夫人得意地盯着舒沫。
舒沫于盛怒之中,反而冷静下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栗大人久历官场,今日之事,是非曲直,自当了然于胸。陈大虎一家世代居于月溪村,为人品质各位街坊皆可做证。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里正出来对质。”
“这个……”栗以正轻咳一声,捋着额下三络胡须,表情很是为难。
人证和物证出现得都太过巧合,出来指证的又都是沈夫人的家丁,他哪里不知道有诈?
然而,沈固是步军九门提督,统管整个京畿治安,小小一个红池县令,怎么敢跟他对抗?
说不得,只能委屈她了。
沈夫人冷笑一声:“贱人!你窝藏钦犯,人证俱在,还敢狡辩?”
又冲栗以正喝道:“栗以正,还不快将她拿下?”
“栗大人,”舒沫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大虎明显是为人构陷,大人身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民请命,却畏于权抛,听任一女流之辈颐指气使,实在可悲至极!”
“大胆刁妇,竟敢藐视朝廷命官!”沈夫人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抓区区一个庄丁哪里会满足,自然是揪住她不放:“来人,将她一并锁了!”
“天子脚下,朗朗乾坤,连理都不讲了吗?”舒沫怒道:“我就不信,姓沈的能一手遮天!”
“肃静!”栗以正叱了一声:“陈大虎罪证确凿,辑捕归案。若有不服,可于三日内至红池县衙递交诉状!”
“冤枉呀!”所有人都大声嚷嚷起来,拦了官轿不许走。
“有本事,”沈夫人瞧了这架式,心中也是咚咚乱跳,故做镇静:“你把本夫人和栗大人以及一干衙役全都杀光!”
“舒沫!”栗以正恼羞成怒,厉声喝叱:“你真想造反不成?”
“沫沫~”孙瑾深恐事情闹大,死命拦住舒沫苦劝:“古有明训,民不与官斗,富不与官争。你可不能为了个庄户人,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呀!”
“此事因我而起,”舒沫急道:“怎能为了自己脱身,陷别人于危险而不顾?”
“可你在外面,”孙瑾苦口婆心地劝:“还能设法营救,若连你也进了牢里,谁会为你们奔走?”
“是呀,”陈东老泪纵横:“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是粗人,死生由命。有东家小姐在,大伙才有主心骨,可不能为了我们爷俩,搭了小姐的性命……”
“陈管事~”舒沫大为羞惭,讷讷地道:“我,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贱人,果然是个狐媚的娇精转世!”沈夫人一脸鄙夷地睨着她:“这庄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都被你勾得神魂颠倒,连命也不要了!”
“沈夫人,”陈东淡淡地道:“我是个粗人,没念过书,讲不出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
“你!”沈夫人被他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带走,快带走!”栗以正生怕迟则生变,忙不迭地领了一众衙役走人。
绿柳松了口气,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爹,哥!”二牛握了拳头,亦步亦趋地跟着。
“畜牲,你想给东家小姐惹事不成?还不快回去!”陈东一步一回头,流着泪喝骂:“爹和哥走了,家里只有你一个男人,要照顾好你娘,还有你嫂子!”
“东家小姐,现在要怎么办?”众人围着舒沫,不肯散去。
舒沫抿着嘴,久久无法回答。
孙瑾朝立夏使了个眼色,站出来道:“小姐一会设法给陈管事和大虎洗刷冤情。”
立夏朝众人盈盈下拜:“请各位叔伯先回去,容小姐静一静,徐图后策。”
好容易把大家打发离去,几个人把舒沫扶到房里。
“求东家小姐做主!”大虎媳妇抱着孩子,跪在后院里,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沫沫,”孙瑾小心地道:“沈夫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你可得拿定主意。”
“立夏,笔墨侍候!”舒沫眼里闪过坚毅的光芒,淡声吩咐。
“修书?”孙瑾会错了意,含蓄地“这恐怕不妥吧?眼下的形势,不容拿矫,还是亲自走一趟的好。”
“自然是要亲自去的!”舒沫冷哼一声,拿笔蘸了墨,奋笔疾书。
孙瑾只道她终于想清楚,捋了须微笑:“这才对……”
及至瞧了几行,脸色剧变:“沫沫,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大舅看不出来吗?”舒沫将笔搁起,拿着写好的状纸,轻轻吹干:“我要跟她斗到底!”
“你,你真糊涂!”孙瑾气急败坏:“沈夫人是谁?是步军九门提督府的夫人!堂堂的一品诰命!你想告她?别做梦了!到时,只怕连状纸都没有人敢收!”
“我就不信了!”舒沫眼中迸出寒光:“堂堂大夏王朝,真没了王法不成!县里不收,我便去刑部!刑部若不接,我便去步军衙门!都不行,我还可以去告御状!”
“你当是天桥说书呢?”孙瑾气不打一处来,恨不能一棒子敲醒她:“皇上是你想见就见的?还御状呢!怕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你倒先去见了阎王爷!”
“只不过一个步军提督夫人,她能一手遮天?”舒沫咬着牙:“明摆着就是污陷,还真没有人能治她了?”
“你呀,”孙瑾直摇头:“不知道什么叫官官相护,也该听过天下乌鸦一般黑这句话吧?”
“大舅的意思,”舒沫望着他,明亮的大眼里,燃着熊熊怒火:“是要我昧着良心,眼睁睁地看着陈管事父子为了我,蒙受不白之冤,妻离子散吗?”
说着话,她起身,指着窗外:“看看跪在那里的母子,你说,我还能心安理得吗?舅舅做得到,我做不到!”
“谁让你撒手不管了?”孙瑾大叹,意味深长地道:“眼下只有一个人敢管这闲事,何苦放着康庄大道不走,非要往悬崖峭壁上爬?”
平时挺机灵的一个丫头,关键时刻怎么尽做傻事呢?
既能救人,自己的终身又有倚靠,一举二得,何乐不为?
舒沫冷冷地望着她,静默的眼神,忽然如刀锋般锐利:“大舅,你究竟得了他多少好处?”
孙瑾心中别地一跳,忙不迭地移开视线:“这孩子,满嘴胡说八道!我也是盼着事情能早日解决,哪里要得什么好处?”
、跟王爷做宗交易
孙瑾不敢再劝,胡乱说了几句,便告辞了出门。(百度搜索读看看
舒沫憋了一肚子的气,拿了状纸,第二天开始四处奔波。
然,沈夫人是步军提督的夫人,又是康亲王世子的岳母,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接她的诉状?
舒沫从县里到府里,再告到步军衙门,处处碰壁不说,好几次还差点被安了个滋事扰民,污告朝廷命官的罪名,拖进衙门打板子!懒
还好立夏见机得快,急忙又是递银子,又是说好话,才只轰出衙门了事。
“小姐,”立夏见舒沫茶不思饭不想,怕她急出病来,劝道:“解铃还需系铃人。此事因熠公子而起,不如找他想想法子吧?”
“就是!”绿柳噘着嘴:“明明是熠公子惹出来的事,如今小姐形销骨立,他却独善其身,未免太不公平!”
“他必不会置身事外。”舒沫淡淡地道:“一直不曾露面,自然有他的理由。”
事实上,夏候熠此时若公开站在她这边,不但不能平息事态,反而会激怒沈夫人,让事情变得更棘手。
她四处告状,也没指望真把沈夫人告下来,定个什么罪状。
目的,无非是逼沈夫人放人。
她没料到的是,沈家竟真的一手遮天,无人敢管!
难不成,真要去告御状不成?
正在气怒交加之际,忽听院外一阵呼天抢地的哭声。虫
立夏忙出去打听,原来是大虎媳妇去县牢探陈东父子,回来在外面号陶大哭。
说因罪证确凿,栗以正已定了陈东父子二人的罪名,不日将移交刑部。因此,拒绝探视。
偷盗虽不是死罪,但沈夫人那包财物,算起来有数千两之多,按大夏律例,这么大的数额,是要充军流放的。
大虎媳妇这时也豁出去了,在外面大吵大闹:“东家小姐,你还我男人!”
舒沫面色阴沉,心里象坠了铅块,沉甸甸地难受极了。
哭声揪人心肺,许妈心有不忍,抬起袖子边抹泪边劝:“大妹子,别着急,小姐也在想办法……”
大虎媳妇边哭边骂:“她就是个扫把星,我们陈家倒了八辈子霉,才遇到这样的东家……”
陈东家的忙喝道:“胡说!要不是东家小姐,咱们哪里有这么敞亮的瓦房住?”
又陪了笑脸:“东家小姐,乡下人嘴糙,你别往心里去……”
舒沫咬了牙,低低地道:“她说得没错,陈管事父子确实受我拖累。(请记住读看看的网址放心,长则七日,短则三天,我必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好吧,如果这是宿命,既然逃不脱,那她只有接受!但接受,并不意味着顺从。她,还是要按自己的路去走!
大虎媳妇一听这话,也不哭了,直愣愣地瞪着她:“什么交待?”
陈东家的喜出望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东家小姐若能救回我家男人和虎子,我给你做牛做马也愿意!”
舒沫叹一口气,步履沉重地转身进了房间。
“小姐~”立夏一脸担心地跟进去,压低了声音问:“你,有什么办法?”
舒沫愣愣地坐了许久,深吸一口气,抓了梳子开始梳头:“套车,我要出门。”
“现在?”立夏愣住,瞧一眼天边灿若云锦的晚霞。
“嗯~”舒沫放下梳子,压了压发髻,推开椅子站起来:“走吧~”
“去哪?”青油车出了门,立夏才敢小声问一句。
“睿王府。”舒沫定如磐石,冷冷地迸出三字。
立夏心中惊疑不定,却不敢问,只得默默地跟着前行。
暮色西沉,近掌灯时分,马车终于停在了睿王府前。
“什么人?”门前侍卫冷声喝叱。
“劳烦军爷通报一声,说千树庄舒沫求见。”立夏拿了张名贴和着一点碎银,悄悄塞到他手中。
“等着~”侍卫掂了掂手中银锭,喝了一声,转身进门。
“终于来了~”夏候烨听得底下人来报,嘲讽地勾起了嘴角,露了抹笑容。
他以为,她还会再挺几天,甚至还期待她要如何告御状。
没想到,她这么快竖了白旗,真是无趣。
“属下这就去请她进来。”巴音识趣地不去问他因何发笑。
“不急,”夏候烨淡淡地道:“让她等。”
“呃?”巴音愣住。
王爷等了这么久,盼的不就是这一刻?
怎么人都到了家门口了,反而不着急了?
“爷的意思,是要先晾着,抻一抻。”巴图暗中扯了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解释。
“抻,为什么?”巴音不明白了。
人都来了,不就表示那位先低了头?抻着她,有意思吗?
“甭管了~”巴图眼角抽了抽,不耐烦地喝道。
他要是能想明白王爷心里琢磨什么,岂不也能当爷了?
这一抻,直抻了几个小时。
立夏饿得前心贴后背,站得脚发酸,隔一段时间就跑去问:“军爷,不知王爷什么时候有空?”
得到的答案,永远只有一个字:“等!”
到了这时,舒沫反而静下心来,告诉自己,一定要沉住了气,切不可浮躁。
见夏候烨,只是计划中的第一步。如何说服他,引导着事情往对她有利的方向发展,才是重中之重。
漫长的等待,把立夏本来就不多的信心消磨殆尽,几乎是哀求道:“小姐,咱们回去吧!”
求这冷血魔王,还不如去求熠公子,至少不会被拒绝得如此难看。
“不急,再等等。”舒沫神色淡然,目光落到从睿王府里匆匆出来的小丫头身上。
她出得门来,看一眼停在王府门前的油车,抿嘴一笑,对着守门的侍卫低语了几句。
“喂,”侍卫向立夏招了招手:“过来,你可是姓舒?”
“是是是!”立夏喜出望外,没口子地应。
惹得那小丫头掩了嘴,咭咭直笑。
立夏红了脸,幸亏那小丫头只笑得几声,敛了笑,盈盈施了一礼:“这位是立夏姐姐吧?快带着舒姑娘进去吧,王爷在碧水轩等。”
立夏忙道了谢,过来扶着舒沫下了车。
小丫头在前面引路,不时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不停地在舒沫脸上逡来巡去。
眼神十分大胆,不似是鄙夷,倒有几分探究。
舒沫见她神情有趣,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奴婢红锦,十五。”她又看了舒沫一眼,冷不丁迸出一句:“你真是传说中的那位七姑娘?”
“怎么,”舒沫只觉好笑:“你觉得我不象?”
“也不是,”红锦老实地摇了摇头:“只是觉得,七姑娘不该长成这样。”
“那依你,我该是什么样?”舒沫忍了笑,逗她。
“我也不知道,”红锦不好意思地笑了,停了片刻,补了一句:“只是觉得,应该长得更好看些才对。”
“那你的意思,我长得不好看了?”舒沫忍不住失笑。
红锦自知失言,尴尬得手足无措,涨红了脸:“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错,还有心情开玩笑。”清冷的男音伴着淡淡的月色,从身后传来。
“王爷~”红锦骇了一跳,曲膝深深鞠了一躬,慌慌张张地道:“奴婢,告,告退!”
说罢,也不等人发话,竟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不比王爷好兴致,月下赏花,风雅高洁。”舒沫转过身来,从容应对。
夏候烨依旧是一身黑衣,立在花径之中,融融的月色洒下来,竟无端生出几分飘逸之感。
“本王只会辣手催花,”夏候烨薄唇微扬,勾出一抹冷厉之色,说话间已踏着花草而来:“惜花赏花那些风雅之事,向来与我无缘。只是因为这条路近,而这些花,挡了本王的路。”
舒沫垂眸,看着随着他的步伐,散了一地的落花,眉心微蹙:“王爷是在警告我吗?”
“本王只说事实,”夏候烨冷然一笑,已穿花拂柳到了她的眼前:“可惜,世人从来只喜假话。真话,倒没几个人爱听。”
舒沫静静地看着他:“那么,我有几句话,不知王爷愿不愿听?”
“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夏候烨神态轻松。
“我来,”舒沫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看起来更镇定些:“是想跟王爷做一桩交易。”
“交易?”夏候烨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讥刺。
“是,”舒沫点头:“交易。”
、本王没那么闲
夏候烨听了,莫测高深地笑了笑,微抬起下巴:“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做交易?”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姿态!
竟敢摆出架式跟他谈条件?
他会让她明白,什么叫血本无归!
舒沫没有即刻回答,而是转头吩咐立夏:“你去外面等。(请记住读看看的网址懒
“小姐~”立夏牵紧了她的衣袖,不愿离开。
舒沫拍拍她的手:“去吧~”
“立夏姑娘,请~”巴图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带了她离开。
目送着两人离去,舒沫这才淡然地看着他道:“所谓交易,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既然我有王爷想要的东西,那便有了交易的资格了,不是吗?”
“笑话!”夏候烨冷哼一声:“我堂堂睿王爷,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想要什么不可得?”
“这个世上,并不是任何东西都能用武力权势解决。”舒沫笑了:“否则,帝王之家便不会有烦恼了,不是吗?”
夏候烨被她噎得半天没有做声。
舒沫冷静地道:“王爷替我解决眼下的困境,我助王爷解除烦恼,彼此各取所需,公平合理。”
“呵呵~”夏候烨忽地笑了起来。
舒沫也不做声,也不恼,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夏候烨敛了笑:“少自作聪明!本王根本没有烦恼,更不需要你的帮助。明明是你想攀高枝,偏找许多籍口!”虫
舒沫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静:“好吧,就当是我想攀高枝吧。”
真是可笑,明明是互慧互利的事,非要表现出一副施了天大的恩慧的样子才平衡!
夏候烨露出个“看吧,终于露出本来面目了吧”的表情,傲慢地道:“可惜,你找错了地方。”
“那么,”舒沫皱了眉:“王爷是拒绝了?”
“你以为本王是什么人,由得你想攀就攀?”夏候烨冷笑。
“那,”舒沫忍住了气,福了一礼:“民女告辞。”
夏候烨不料她说走就走,竟是毫不迟疑。错愕之下,双足轻点,拔地而起,如鸟般翩然落在她身前:“等等~”
“王爷还有事?”舒沫讶然。
“你,不想救人了?”夏候烨星眸中蕴了点点火光。
“想!”舒沫毫不迟疑地点头:“我当然想救他们,不然也不会来找王爷,不是吗?”
“那你就这样回去?”夏候烨恼了。
明明已是穷图末路,到底凭了什么,在他面前这样自信满满?
“王爷不是拒绝跟我做交易吗,”舒沫诧异地道:“我总不能强迫王爷吧?”
“有你这样求人的吗?”夏候烨不仅是恼,简直是怒了!
早知道,就该让她等上三天三夜,她才会知道什么叫求告无门!
“求?”舒沫笑了,笑容清冷,语气倨傲:“求人不如求己,我的字典里,没有求这个字。一切,只是交易。”
“陈家父子可是受你所累,你撒手不管,就不怕他们为你丢了性命?”
舒沫默然,良久,不带一丝感情地道:“我努力过了,争取过了,既然不可挽回,那便是他们的命。”
“连求都不肯求,也叫努力过了?”夏候烨哂然。
“如果我跪下来求你,你就会帮我?”舒沫反问。
“不会!”夏候烨断然摇头。
停了少顷,又道:“但至少,你可以试试看连试都不试就放弃,足见没有诚意。”
舒沫看他一眼,忽然笑了起来:“原来王爷是记着之前被我拒绝之仇,想在这里扳回一城。”
明知无用还要她做,显然就是为出气了,难怪之前把她晾在门外达几个小时!
还真没看出来,这铁血又冷漠的王爷也有幼稚的一面呢!
夏候烨一个不慎,竟被她看出破绽,一语道破心事,当场窘得俊颜?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