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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丑丑丑鱼 作者:巫哲
1、第章 守灯塔的
第道闪电划破夜空的时候,沈东睁开了眼睛,窗外的风刮得有点儿撕心裂肺,接着就听到了雷声,炸得他耳膜都有点儿疼,雨点就跟撒豆子似的砸了下来。
沈东的床在窗边,虽然关着窗,雨还是从变了形的窗缝里蹦了进来,溅了他脸水,他没顾得上擦,往枕头旁边摸了把,找到了他的表,确切地说,找到了他的表盘。
手表的表带早已经不知去向,指针也是心情好了走几步,心情不好停两圈儿,碰上忘上链了沈东就只能凭着太阳给它凑合着较较准儿。
所以现在指针虽说指着半夜三点十五分,但也就是个大概。
前两天接到台风通知,说是明天白天到,没想到半夜就到了,沈东跳下床,边穿衣服边拿过桌上的对讲机:“陈叔?”
对讲机唏里哗啦阵响,那边没人回答。
“陈爷爷?”沈东又喊了句,那边还是没有声音,他有些无奈地把对讲机别到腰上,从门后拿了雨衣穿上了,“这都没震醒?”
这回的台风看上去挺来劲,刚有点儿动静,雨就下得跟瀑布似的了,沈东打开屋门还没等看清外边儿什么局势呢就被甩了脸雨水,立马感觉水顺着脖子灌进了雨衣里,上身瞬间湿透了。
他回身费了半天劲才把他屋子的那扇裂了好几条大口子的破木头门给关上了,还让门上翘起来的铁皮在腿上划了道口子。他有点恼火,上半年就说派人来弄,到下半年了都还没动静,台风再来两拨,这门估计也就完成使命了。
沈东拉好雨衣,揪着自己领口,低头冲进了暴雨里,走了没两步就被风刮得差点儿跪到礁石地面上。
现在还是夏天,就算是海岛上,也不清凉,但这会儿又是风又是雨的,沈东还没走到停船的那块礁石旁边,就觉得自己已经开始由内而外地正确诠释透心凉的意思。
这是个远离海岸线的小孤岛,除了沈东和半老头儿陈叔,没有其他人居住,通往陆地的船个月才会来次给岛上送淡水什么的,所以也不会有游客无聊到上这个用饭后百步走的方式走完全岛用不了小时的地方来玩。
仅仅是因为这里暗礁,又有航线,所以才在岛上弄了个小灯塔,为有时候隔两个星期才能看见次的船指引方向。
沈东在岛上呆了快七年了,灯塔维修人员,也就是通常说的,守灯塔的。
他已经记不清七年里台风过境的时候他在宿舍和灯塔之前来回过少次,当然也已经记不清他有少次在从礁石往下蹭到下边儿的小船上时被礁石勾着衣服了。
“操!”沈东把雨衣从礁石的突起上拽了下来,把小船往灯塔那边划过去。
除了灯塔里的设备还凑合着能见人之外,岛上不算他屋那扇门,属这条船最让人心酸落泪,从岛上划到灯塔,像沈东这种熟练船工,大概也就五分钟用不了,这船里渗进去的海水都能把脚脖子给没了,沈东打算这月大船过来的时候让人捎点儿材料自己修修,要不再来几天,过灯塔就得靠游了。
沈东把船在灯塔边的石头上拴好,跳上了岸,顶着跟扇人耳大刮子似的狂风暴雨摸出钥匙把灯塔下面的铁门打开蹦了进去。
“陈叔!你在哪儿呢!”沈东带着身水喊了声,把身上的雨衣脱下来扔到窗下边儿,拿了条毛巾往自己身上胡乱擦了擦,开始有点儿担心。
值班室里没人。
陈叔在灯塔呆了二十年了,这灯塔就跟他儿子,不,就跟他家似的,这种台风过境的情况他基本不可能不在塔里。
沈东犹豫了下,顺着旁边的楼梯往灯塔的地下室跑了下去。
地下室是设备室,旁边有间卧室,没窗不透气儿,但平时他和陈叔值班的时候累了会在下面睡会儿。
地下室的门开着,沈东听到里面有咳嗽的声音,推开门就看到了陈叔身上裹着件军大衣正躺床上咳着,脸色发红。
“陈……陈叔,”沈东皱了皱眉,过去伸往他脑门儿上按了下,立马有点儿着急,“你,你……发烧……了,怎么不,不……不叫我。”
“没事儿,”陈叔又咳了会儿然后摆摆手,“我刚上去看了眼,设备正常,你盯着点儿就行了。”
“你得……吃,吃药。”沈东从旁边个破柜子里拿出了药箱。
岛上生活不方便,看病什么的都看不上,般都自己找点儿常备药吃,要碰上严重的病,就得联系船过来接人,但现在这种天气,就是这会儿要死了,船也过不来。
“唉,”陈叔坐床上慢慢坐起来,叹了口气,“我刚听你在上面叫,也不结巴啊。”
“还,还……没习……惯么?”沈东笑了笑,把从药箱里找出来的退烧药递给陈叔,又转身去倒了杯热水。
“早习惯了,就有时候想想觉得想不明白。”陈叔把身上的军大衣裹紧。
沈东没再说话,他不太愿意跟人讨论这事儿,也就陈叔说说他不会介意,俩人在岛上呆了这么些年,很熟,要换个人,他肯定懒得搭理。
别说陈叔想不明白,他自己也想不明白,对着电话,对讲机,电台,只要没个大活人杵他跟前儿,他说话都是顺溜的,可哪怕他能看到个人,甭管这人在哪儿,离他五十米远都行,立马结巴,这毛病怎么来的都不知道。
所以沈东愿意呆在岛上,因为岛上没人。
陈叔吃了药之后没久就睡着了,沈东在地下室里呆了会儿,上了塔顶。
这灯塔有些年头了,据陈叔说有个二百年的历史。
比起很现代化的灯塔,这塔破旧得很有个性。尽管陈叔直希望它倒掉然后能重盖个新的,也算改善下工作环境,但塔的确质量不错,塔身长期被海上的风浪侵蚀看上去黑糊糊片却始终雄纠纠气昂昂挨着这个礁石小岛立着。
沈东没事儿的时候都喜欢到塔顶上呆着,放眼望去全是墨蓝色的海水,时间长了会有种在海面上漂着的感觉。当然,如果不想看水,就看岛,塔虽然不高,但差不能看全半个岛了,稀稀拉拉的植物,还有些歇脚的海鸟。
不过在台风经过的时候在这儿就有点儿傻缺了,什么也看不见,还冷。沈东缩了缩脖子,塔顶的风尤其大,雨衣鼓得跟球似的,夹在风里的雨点打在脸上都生疼,脚下卷到半个塔高的海浪震耳欲聋。
他往跟塔九十度方向的礁石岸边看了看,这样的浪,那些珊瑚估计又要断掉不少……
他哆哆嗦嗦嗦地回到值班室里,汇报完灯塔情况之后换了套干衣服坐下了,电台很安静,这种天气里,电台沉默是件让人开心的事,这意味着没有人遇险求助。
沈东坐在屋里,听着外面像要把灯塔吹倒了的海风,心里挺静,在他的记忆里,自己应该不是个安静的人,但每当这种时候,他就会感觉自己很矫情地静了下来。
陈叔年纪有点儿了,但身体素质还不错,台风肆虐了两天两夜退去之后,他的高烧也退了,上来换沈东去休息的时候看上去精神还不错。
“你去歇歇吧,”陈叔捧着茶杯拍拍他的肩,“明天大船过来,你要上岸转转吗?”
“不。”沈东很少上岸,理论上他和陈叔是轮流上岸,但他般都只是让大船的人帮他把需要的东西带过来,陈叔的家在岸上的小村子里,每次沈东都会让他回家。
“那你有什么要带的吗?”陈叔在他身边坐下,跟他块儿盯着电台发呆。
“没。”
“去睡个觉吧,别在这儿愣着了。”
沈东走出灯塔,清晨阳光下的小岛看上去清新可人。
台风过去之后,岛上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深呼吸了几下,空气里已经没有了台风特有的那种味道,充满的是平时他闻惯了的混杂着海藻腥味儿的气息,优雅点儿的说法就是大海清新的呼吸。
他有点儿困,但没有回屋去睡觉,而是直接往礁石岸边走去,他要去看看那些珊瑚。
沈东觉得自己严格说起来是个没情调的人,种花种草这些事从来没干过,但他却从上岛第年开始种珊瑚。
大概是因为无聊。
但种了之后才发现,无聊了。
珊瑚这玩意儿,好几个月才能看出点儿变化来,沈东每次下海里检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他叹了口气,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扔到边,连内裤都没留,他喜欢这种全身赤|裸着泡在海水里的感觉。
脱光之后他没急着下水,坐在衣服上闭上了眼睛。
吸气,吐气,再吸,再吐,脑子里什么也不想,努力让自己片空白。
这是个老渔民教给他的潜水方法,这样可以不借助装备在水下呆得久些,因为无聊,沈东认真地练习了好几年。
调整了几分钟之后,他跳进了海里。
慢慢下潜了几米之后,他看到了那片珊瑚,还好,最大的那几丛断了点儿,别的都没事。
他把断掉的都收集在起,这些用培养皿弄好了可以再种回来。
检查完之后他也憋得差不了,于是慢慢迎着透过清澈的海水洒下来的阳光浮出了水面,深吸了口气之后他往最近的块礁石游了过去。
手攀住礁石正要上去的时候,抹鲜艳的颜色闪进了他的视线里,他停住了。
礁石上有个石窝,里面安静地躺着……条鱼。
橙色和白色相间的条纹特别显眼。
条小丑鱼?
沈东往四周看了看,这里海水没有污染,能看到各种各样的鱼群,这种小丑鱼叫公子小丑鱼,这边挺常见,但是躺在礁石上的他还是头回看见。
搁浅了?
退潮的时候没来得及游走?
沈东用手指戳了戳小丑鱼,死了?
小丑鱼被他戳了下之后尾巴向上勾了勾。
“没死啊?”沈东赶紧捏着它的尾巴把它拎了起来扔进了旁边的海水里。
沈东和陈叔的主食是鱼,但小丑鱼……实在是没什么食用价值。
最重要的是,陈叔是海钓的把好手,闲了没事就去钓鱼,而且每次回家,他老婆都会让他带大堆鱼回岛上,吃得沈东看到鱼就想哭。
其实陈叔在岛上盖了个鸡舍养了鸡,就跟沈东宿舍挨着,但沈东基本没见他喂过鸡,小鸡们就那么跟野鸡似的在岛上自生自灭,长得那叫个慢,养年也就斤来重,根本扛不住吃。
小丑鱼被扔回海里之后没怎么动,裹在水里漂了几秒钟才像突然回过神来的似的蹦了下,然后猛地摆尾巴往深水里拼命扭着游走了。
“下回小心点儿,留神给你晒成鱼干儿!”沈东喊了声。
在小丑鱼没影儿了之后他还愣了会才爬上了礁石。
他为什么会觉得这鱼蹦了下呢?
小丑鱼会蹦么?
鲤鱼?
沈东路乱七八糟地琢磨着,从小丑鱼神游到了海盗船,脑子里还挺有画面感地安排独眼海盗船长带领众海盗和奋起反抗的商船船队来了场火拼。
回到自己屋里已经很困了,但他还是先把断了的那几小丛珊瑚用培养皿弄好了,然后才脱了衣服,光着走出了屋子,拿着毛巾绕到了屋后。
屋后有个简易水塔,岛上生活用的淡水都在这里边儿了,运水上岛不太方便,所以用水得省着点儿。
沈东看了看水表,虽说明天大船就会送淡水上岛,但凭着这些年的经验他还是不打算放开了用水,以前曾经有过大船延误了快十天才过来的情况。
沈东拧开水龙头,在下面很迅速地冲着自己身上的海水。
这个厕所兼澡房的建筑是沈东到了岛上之后才和陈叔块儿盖起来的,之前沈东只能是转过身脸冲着自己屋子的墙洗澡,至于上厕所,用陈叔的回答就是,这么大个岛你还找不到个地方蹲么。
上厕所也就算了,虽说四面都是望无际的海水,但赤身裸体地对着大海洗澡还是会让人不自在,老觉得自己跟广场上耍流氓似的,现在这个澡房没有顶,但好歹围了个圈,让人有安全感。
洗完澡沈东只擦了擦头发,岛上风大,这么光着走回屋里的几步路就能把身上的水吹得差不了。
回屋这觉,沈东直接睡到了第二天,醒的时候太阳都老高了。
他拿过表盘儿看了眼,估计这会儿是早上十点,大船中午到,他打算先过去把珊瑚弄好。
刚顺着小路走到岸边,沈东没等脱衣服呢,就愣在了原地,半天才说了句:“见鬼了嘿。”
跟昨天同块礁石上的石窝里,静静地躺着条小丑鱼。
沈东觉得自己要不是眼花了就是时空错乱回到昨天了,瞪着小丑鱼看了好半天才跳到了那块礁石上。
犹豫了下才用手指又往鱼身上戳了戳。
和昨天样,被戳了两下之后,直躺着没动的小丑鱼抬了抬尾巴。
沈东咬着牙才没说出和昨天样的那句话,没死啊。
“你晒太阳呢?”沈东皱着眉捏着小丑鱼的尾巴把它拎到自己眼前看了看,小丑鱼的鳃轻轻地张合,没有挣扎。
沈东觉得自己估计是在岛上呆时间太长了,人变得真有点儿无聊,他很仔细地观察了下小丑鱼的橙色花纹,背脊上有道白色,可能是受过伤,记下了它的样子之后沈东把它扔回了海里。
小丑鱼到水里之后拼命地摆着尾巴往下窜着游走的样子都跟昨天模样,沈东愣了好半天才慢慢把衣服脱了下了水。
中午大船过来,把淡水装好之后,陈叔跟着船走了,岛上剩了沈东个人。
其实这岛上是个人还是俩人,沈东的感觉并不明显,平时他跟陈叔除了交班的时候,基本也不会碰面。
没什么事儿做闲着的时候,沈东不是坐在礁石上看着海出神,就是在岛上转悠,数数鸡还有几只。
这种风平浪静的时候无聊到死,台风过境就神经紧绷的生活,换了别的年轻人估计没几个受得了,关键是钱还少,所以陈叔把年纪了也直找不到人接他的位置。
如果不满岛转悠,沈东在值班室里呆能呆整天,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别的时间都可以在发呆中渡过。
这两天风平浪静的,沈东早上起了床检查完设备,把小船拖上了岸准备自己动手修修。
回屋拿工具和材料的时候走半道他停下了,看着通往珊瑚那边的小路,在原地足有两三分钟,才咬牙转身顺着路走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有点儿无聊,但他的确想看看,那条小丑鱼,还会再出现在礁石上么?
海风吹得人挺舒服,沈东还张开胳膊舒展了几下。
走到礁石岸边的时候他停下了,犹豫着慢慢往前探了探身子,紧接着就爆声出了声怒吼:“我操!”
真他妈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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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晒太阳的鱼
沈东觉得自己上岛这么年,碰上的最神奇的事就是看到条小丑鱼每天动不动地躺在同块礁石上。
每天!都在!
这比去年岛上养的鸡无声无息每隔段时间消失只,养到过年还没等吃就只剩了只还不够斤的小母鸡让他无法接受。
他瞪着小丑鱼看了半天,还趴在礁石边儿上盯了好会儿,确定了这就是昨天他记下了花纹的那条,同条!
“这谁他妈玩我呢么……”沈东往四周看了看,这岛上陈叔要不在,就只有他个人,年里可能会有那么几次有渔民上岛偷海鸟蛋的,但谁会闲得都能晒盐了天天放条鱼在这儿玩?
“不好玩知道么!”沈东中气儿特别足地吼了嗓子。
当然,没人回应他,除了几声鸟叫和海风刮过的声音,连个回音都没制造出来。
“您就躺着吧,”沈东这次没急着下去把鱼扔回海里,他指着小丑鱼,“来套古铜色的皮肤,晒成黑白相间您就大功告成,是条斑马了。”
小丑鱼没动,还是安静地躺着,不知道为什么,这状态透着股子特享受的劲儿,沈东觉得要不是鱼眼睛闭不上,这会儿这鱼肯定得是副美滋滋眯着眼晒太阳的表情。
“真不会死么?”沈东在边儿了会儿,有点不住了,虽说他觉得自己不怎么有爱心,但太阳已经出来了,眼睁睁看着条鱼晒死在礁石上还是挺不落忍的。
小丑鱼直那么躺着,其实跟死了也没什么太大区别,沈东叹了口气,跳到了礁石上,把鱼拎起来扔回了海里。
“别再蹦上来了,又没本事蹦回去,你不怕晒死我都扔烦了……”沈东冲着水里说了句,转身走了。
下午沈东过得都很充实,修船不是什么技术活,但是像沈东这种非熟练修船工干得还是挺费劲的,光把船来回翻就给他折腾出了身汗,不过好歹是修好了,再挺几个月没什么问题。
他洗了个澡回了值班室,常规检查完之后打开了电脑坐在了椅子上。
这个电脑……沈东每次看着它启动都会帮着它使劲儿,风扇叫得跟杀猪似的,还夹杂着啃啃哧哧不知道哪个部件快掉了的声音,从按下开关到启动完毕都够沈东去岛上数次鸡了。
这台不能上网开文件夹就死机的电脑,是他和陈叔唯的娱乐工具,打从沈东上岛,他俩玩的内容就没变过,陈叔玩纸牌接龙,沈东玩扫雷,几年练下来,都成高手了。
沈东般都玩自定义,弄个满屏的,然后点根烟慢慢扫,能扫夜,饭都能省了,反正都是鱼,想起来就没胃口。
直玩到天都黑了,沈东才起来伸了个懒腰,把屋里的灯给打开了。
晚上的海风有些凉,吹得也比白天的时候猛得,沈东走到窗边,想把开了条缝的窗户关上。
手刚伸过去,就听到了楼下有动静。
门哐地响了声。
这是进灯塔的那个铁门,这声音沈东听了好几年,熟得不能再熟,就算他现在在好几层的楼上,也肯定不会听错。
虽说他般不锁门,但铁门挺沉的,旦关上了就算是掩着,也不可能被风吹得这么哐哐响。
除非是有人进来了……
沈东没想,顺手从墙边抄起了根木棒就走出了值班室。木棒的前身是把锄头,后来不知道怎么变成棍子的,沈东觉得拿着还算称手,就直留着了。
从楼下通上来的楼梯是铁的,人走上去连震带响的动静很大。沈东在楼梯顶上没往下走,他竖着耳朵听了听,楼梯在震,但却不像是正常有人走上来,要小声得,也没有鞋底和铁接触时的那种声音。
两种可能,是这人走得很小心,二是这人没穿鞋。
“谁!”沈东喊了声,手里的木棒在楼梯的栏杆上砸了下。
下面没有人回答,只是脚步声顿了顿,但很快又继续响起往楼上很快地跑了上来。
“操。”沈东往后退了步,握紧了木棒。
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打鼓,岛上没有人,旁边几个零星的岛上也都没人,如果真有渔民遇险了漂到了岛上,也不会声不吭就这么往上冲,再说他这两天也没收到遇险通报。
海盗?
海怪?
美人鱼?
沈东脑子里闪过各种靠谱不靠谱的猜测,但没等他循环完,楼梯转角的地方冲出来了个男人。
沈东看清这人之后愣了愣,呆在了原地。
按说看到冲上来的是人,而且是个手上没拿家伙的人,这人身上也没有任何看上去像是干架能用的东西,他该松口气才对。
但这人身上有点儿太利索了。
利索得沈东不知道下步该怎么办了。
别说拿没拿东西了,这人身上连片儿布都没有!
光的!
全|裸!
赤身裸体的个男人!
沈东觉得这场面比自己看见海怪了还让人不知所措,这么个光溜溜的男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这个男人看上去比沈东镇定了,连看都没往上看眼,就那么直愣愣地冲了上来。
直到这人冲到楼梯口了,沈东才回过神来,扬手把木棒举了起来,直直地正好对着这人的脸。
这人停了脚步,盯着木棒看了眼,总算是抬起了头,很嚣张地跟沈东对视着。
你是谁!
干嘛!
哪儿来的!
沈东想说的话很,但不知道该用哪个开头,想了半天决定沉默,反正说出来也得磕巴,不如不出声了。
沈东盯着这人,提防着这人会突然袭击。但看了两眼之后他开始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这个跟阵风似的全|裸着卷上来的人,在跟他对视的过程中始终脸茫然的表情。
“你……”沈东实在有些绷不住,手拿棒子指着他,边慢慢开了口,“干,干……嘛的!”
听了他这句话,那人脸上的表情茫然了,瞪了他半天才说了句:“忘了。”
什么?
沈东眯缝了下眼,没出声,但心里的咆哮已经快把脑门儿给掀掉了,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跑到灯塔值班室里,然后说自己忘了要干嘛!
逗二傻子呢!
沈东懒得再说别的,他已经给眼前这人下了结论,这人就是上岛偷鸟蛋的。
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