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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荡江湖之药师 作者:绪慈
“师兄也许就快来了,我看你就把我留下来吧,我会让他别追你,好让你能顺利回京去。你想要解药我也会尽力做给你,心头血……就饶了我吧……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小春这么说,心里也有些发酸。
“我以为我对人家好,人家必不会对我太糟糕。看来切都是我想了,原来世间没这道理的。”小春顿了顿,看着云倾系在腰间的牌子,又说:“乌木牌还我吧,我忘了没那个回不去神仙谷,时不小心才给了你,你还给我,切就这么算了。还有,我走了以后你自己保重,药要记得天颗,别吃了,没好处的。”
见云倾无意解下乌木牌,小春伸了手便过去拿。
云倾惊惶地抬起头,立刻将小春的手隔开,小春诧异下使招抢夺。
往来几回僵持,小春突然个闪身不及,云倾掌击上他胸口,小春闷哼了声,血气翻涌,嘴角溢出鲜血,脚下踉跄几步,往后倒去。
云倾脸都白了,急忙向前想扶住小春。
小春挥开云倾的手,“免了。”他语气冷淡地说:“我就知道不会走得太容易。”
“不是!”云倾吼了出来,他不是这样想,不是!
“怎么不是?”小春讽刺地笑了笑。
“乌木牌我不还你!”云倾双目发红,怒道:“你只能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许去。什么神仙谷、什么兰罄,你想都别想!”
“唉?”小春有些呆,云倾的语气怎么变得有些不同,而他那些话,是隐约带着几乎令人无法察觉的暧昧……
“我承认我想过药人心头血,但只在还没见到你时想过!从再次见到你以后,我就完全没记起这种事!”云倾双冰眸清澈真切地凝视小春,带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焦急与迫切的辩解,说:“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你恨我了是不?像那些人样,厌恶我了是不?别这么看着我……我喜欢你对着我笑,你再笑笑好不好……我不想让你回神仙谷,也不想让你到兰罄那去。”
“我……”云倾还想讲些什么,喉头却被热气哽住,再也说不出来:“……你说说话好不好……我喜欢听你说话……你这样……我……很难受……”
“……”小春静了好会儿,也不晓得该如何开口。
若说难受,此刻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想及云倾只是想挖他的心喝他的血,整个人就像根点燃引信的爆竹,全炸开了。
“小春,别这样,你笑好不好……你笑笑……”云倾见小春全无反应,是急了。
小春从来没听过云倾用这种几近恳求的口吻对自己说话。
云倾几次想上前来,但云倾动,小春就退。
小春还没想通透,他正懵着,心里闷了火了,就是难过之前云倾那么看待他。
但是,撇除那些为求生存而杀人的残酷手段,这个人的心思其实是单纯的,他还不太会隐藏自己这面的情感,着急时言语间无意流露出的真切,纯粹而令人不禁动容。
“唉……你怎么连眼睛都变成兔儿眼,红通通了!”小春深深地吁了口气,见云倾这副模样,他火都消了半,话也重不起来。
小春道:“其实你若真想怎样,我也奈何不了你。可这些时曰,我自是知道你对我好……否则你也不会大敌当前,还任我跑进客栈里,只为了我喊着要吃碗面……我知道你……”
话都还没说完,云倾忽地就冲上来紧紧抱住小春,他将小春用力塞进怀里狠狠搂住,活像怕他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似地,紧得两人间连丝缝隙也没有。
“你不愿,我就不伤你,不让人伤你。谁敢碰你根汗毛,我砍他手脚,把他封进瓮子里盐渍做成人参。你信我、信我!”云倾重重地道,语气中的承诺意味绝不容许小春置疑。
“干脆把我的头砍掉还比较痛快些!”小春喃喃念道:“你是哪里听来这种残酷刑法?”
“那个女人告诉我的。”云倾声音冷了下。
“哪个女人?”小春听得头雾水。
“生我的女人!”云倾说:“别管她,那点也不重要。你到底听清楚我说的话没?我现在已经不会想挖你的心了,而想动你的人,我个也不轻饶。”
瞧云倾又是要发火的模样,小春沉吟许久,才低低回应。
“我听见了。”
心底似乎有什么开始缓缓变样,当承诺落在生与死之上,存在的,便不只是口头所允诺的事物那么简单。
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云倾。
后来还是云倾先松的手。
想他这辈子也没和人抱这么紧过,小春可说是第个。
“时候也不早了,叫店小二烧水让你洗洗,累了好些天,今曰总算得好好休息了。”小春说。
云倾手臂松,滑下握住小春的手,牵着他便往门外带。
“怎么了?”小春疑惑地问。
“我不遂敬王的意,让他把你带走,他肯定会去而复返带兵突袭,这里危险留不得。”云倾踢开了门,快步带着小春往楼下走。
敬王?谁啊?想了想,小春猜是云倾他四哥。
眼睛旁瞄到几道白白的飘忽忽地迅速挪了过来,小春定睛看才发现门边的四个白衣人也随他们往楼下移。小春个咋舌,这些人莫非从开始就守着,那他方才和云倾闹的那会儿不就全给听见了!
丢人啊……
干粮饮水药材之类的早已安放妥当,云倾先将小春往马车里抛,吩咐行走路线后才钻进车厢里来。
外头“驾——”地声,两匹马拉着便快速疾飞,马车前后各有人策马跟随守护,个个如临大敌般,神色紧张。
这情形看得小春都不由得绷了起来。
“总归是家人,他不会对你怎样吧?”小春试探地问道。他前些时候才从大师兄剑下死里逃生而已,不想才跟云倾几天,就又要死得不明不白。
“我死了他会很开心。”云倾淡淡回答。
“莫非、莫非他想借机铲除你,再把我……什么了……”小春吞了口唾沫,省略那个不好的字眼继续说:“……给你父王治病?”
“他要是聪明,会箭双雕。”云倾说。
小春听罢云倾的话,随即愁眉苦脸起来。
也对,箭双雕最有利。如果四皇子最大的威胁来自云倾,那他只要假借皇帝的命令除了云倾,再来个药人也不幸身亡坠落深谷或者被狼啃走了不知所踪之类,皇帝挨不过去也同荣登极乐,那四皇子就出人头地准备继任下任皇帝了。
“你们父子兄弟感情都如此不睦吗?”小春感叹,还是神仙谷好啊,除了那个大师兄,谷里头师兄弟和乐相处,曰子虽然稍嫌平淡了点,但大伙儿也知足常乐啊!
“生来就是这样子了,没得选,也不选。堆烦人的家伙,杀光了干净。”
云倾对这些事情从来就不在意,直以来手足相残,老家伙并不阻止,因为老家伙要个出类拔萃的皇子当储君,最后没死的算有本事,能继任大统。他对这些习以为常,见惯了。
“那你娘呢?你娘对你好吗?”小春又问。总该有个人善待他的吧?
“那女人想杀我,结果被我杀了。”云倾如此说。答案仿佛只是风中尘沙扎了下他的眼,让他眼神晃了片刻,而后又不复存在般,再也疼不了他。
“……”这已经是小春第二次从云倾口中听到“那女人”这三个字。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或许生在皇家,真是注定得这么血淋淋,与谁都不能亲。
小春完全无法想像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样的人事,才让云倾的性子变得如此乖戾于常人。倘若有人能够疼他、爱他,那么现在的云倾肯定不会是这么淡漠冷然、对别人的生死不屑顺的模样吧!
小春的心蓦地揪了起来。
竟为云倾感到丝不忍。
“小春。”原本望着窗外景色的云倾,唤了声身旁人的名字。
“嗯?”小春问。
“你不需要担心。”
“担心什么?”
“我不会杀你。”仿佛之前的承诺不够,云倾又重复说了次。“真的。”
云倾说:“我想清楚了。”
就算你终究解不了我的毒,也不杀你。
云倾的话,让小春眼眶有些红,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回答他。
夕阳落下后,黑夜下子便笼罩林间,马车沿着小路不停飞驰,四名白衣人随后护卫,驾马紧紧跟随。
车厢里趴着的那个人累了,身体缩在白氅子里,闭起眼呼呼睡去。睡着睡着,不太舒适,脑袋不安分地找着枕头,后来挪着挪着,竟挪到身旁人的大腿之上。
大腿被当成枕头的人身体僵了回。这回,本想赏这个不怕死的人掌,但手举了几次,就放下几次,始终狠不下心来。
望着窗外黑夜林间,缓缓地他将手搁在这人的脸上,修长洁白的无瑕葱指轻轻抚过睡梦中人的清俊脸庞,终于还是撤下心防,忍了这人亲近了。
突然在这瞬间,前方两名驾马奔驰的白衣侍卫毫无预兆地摔落马下,跟着马车失了方向脱离小径往密林中横冲直撞进去,随即翻覆。
车厢撞落地面前,里头的人破窗而出,平安落到旁。
环顾,只见四周片血迹斑斑,三名白衣人、四匹马,由颈处被人截断,而车驾之上还留有截迎风飘摇的金色染血天蚕丝。
天蚕丝极细极韧,火烧不断、刀斩不开,在人与马匹全力奔驰下,绷紧的天蚕丝便化成看不见的锋利薄刃,刀锋过处唯有颈落血溅。
前方树林阵骚动,树梢乱颤抖落枯叶,数十名蒙面人接连由夜中窜出,直逼他们而来。
云倾拉着刚睡醒还在发愕的小春,说了声:“走!”立即往林间跃去。
后头两名幸存的白衣人则护在主人身后,与追上前来的杀手厮杀。
原本只是十来个蒙面人,追逐之间两旁又各跃出十来个,人数越来越,吓得小春再也不敢回头看,只直直攥紧云倾的手臂跟着他往前直奔。
刀剑相交,暗夜林间森冷银光摇曳,云倾惯用的右手因之前断骨之伤未愈,打得颇为吃力。他沉着应敌,即使敌不过为数众的蒙面人,但银霜剑过处仍让靠近他的那些人洒出滚烫鲜血。
刀光剑影间,小春闷哼了声,感觉背阵火辣地疼,脚步踉跄往前跌去。
云倾惊惶,把将小春搂进怀里。
“奶奶的,痛!”小春咬了咬牙,说:“到上风处!”
云倾会意,揽着小春突破重围而出,他以身为盾护住小春,刀剑落在他臂膀之上,脸上腰上片鲜血淋漓。
白绸子衫,成了红绸子衫。
云倾跃至山林边高起的右壁顶端,蒙面人在下刻也跟着运轻功飞起,树林间寒风骤起,趁这势,小春手中药粉洒,粉末随着风势朝数以百计的蒙面人而去。
忽地只听“矸砰砰砰砰砰砰——”
飞起的蒙面人轻功使到半气海真气顿失,大群人活生生地从几丈高的空中跌了下去。
“你赵小爷登峰造极‘七步倒’姐妹作,‘洒全都倒’。”小春牙痒痒地怒笑道:“奶奶个熊,我叫你们有能耐再追!”
小春跟着立刻对云倾道:“走!”
云倾抱着小春,跃于另头山壁,趁伏击的蒙面人倒得到处都是,无力反击之际,加快脚步远远离去。
荒山野岭处,方圆百里人烟罕见,他们连赶了好几里路,云倾忽然皱了下眉头停下脚步。
“怎么了?”小春焦急地问着。
云倾的情况显然不太好,见他流了许血也闷声不响不停赶路,小春心疼地道:“需不需要先停下来包扎伤口?”
云倾摇头,冷汗滴了下来,他举步要再跨出,哪知脚方踏出去,整个人就倒到地上。
“你毒发了!”小春抬头见月上树梢,已然到了发作时分。“药呢?”他蹲跪在云倾身旁,伸手探入云倾怀里,却摸了个空。
“方才缠斗中被挑掉了。”云倾抿着唇,脸色苍白,浑身细细颤抖。“我没关系,你搀扶我走,我们得继续赶路。”
“不行,你现在不能动气!”小春心急如焚,药掉了可是大事,云倾怎么连哼也没哼句!如果云倾哼哼,他至少也能低头帮云倾找找啊!
望了望四周,小春连忙将云倾拉到较为隐密的树林里,而后搂着云倾的腰提气凝神往上跃,遁入密林枝叶间藏住身影。
小春靠着大树枝干,小心翼翼地让云倾躺在他怀里,跟着拿出伤药浅略帮云倾敷了下暂时止血,又扳开他的嘴让他将药内服,不让他的身体在这毒发关头继续虚弱下去。
云倾身体僵硬非常,许久都靠药力安渡的毒如今发作,来势是猛烈非常。
小春搂着云倾,虽然没什么帮助,但仍然尽力找着能让云倾舒服的姿势让他躺好。
小春下颚抵着云倾的头,手揽云倾揽得紧,忧心说着:“那药不能断,断了,毒发得会猛。你现下这情形我也不能回头去帮你找回药瓶,还是……还是我找个地方先把你藏起来……然后我回去……”
云倾咬牙切齿道:“你那是去送死。”
“但你很难受……”小春焦心道。
“你哪里都不许去。走了,我该到哪去找你?”云倾紧紧抓着小春的手臂,几乎要将他的手拧断似地,打算死都不放。“不许你走,哪都别去,你得留下来,我这双眼睛睁开就要看见你!”
小春苦笑了下,云倾抓他抓得这么紧,他连动动都有困难。
别无他法之下,他只好放弃回去寻药的念头,改以真气注入云倾体内,虽然比起解药这作法不太抵事,但能稍许减缓云倾的痛楚总也是好。
小春自己的伤也不轻,输入的真气断断续续地。
坐在高处,抬头望去,只见稀稀疏疏的枝叶间有轮皎洁明月。
小春叹了口气,低头,见云倾挨得难受,自己也难过了起来。
过了好会儿,小春低低地唱起小曲来,清润的嗓音煞是好听,也顺利将云倾放在疼痛上的注意力移转开来。
“数不尽相思百转愁肠深处,望不穿秋水方潸泪似麻,看不完红尘俗事几纷扰,爱憎灭鸿鹄泥爪徒留人间。”
“爱憎灭……鸿鹄泥爪徒留人间……”云倾冷汗涔涔喃喃念道。
“这词是说,没有什么留得住。少俗事百年之后,也只有微不足道的点踪迹。”小春说。
“我留得住。”云倾有些晕,他抓住小春的手说:“我留得住你。”
“好,你留得住我。”小春笑了笑,几声低吟,又唱起那小曲来。
“这些曲子是谁教你的?”云倾难受地问。
“我娘。”小春手扯了袖替云倾擦去额头汗珠,手则仍是抵在他背后输予阵阵真气。
“你娘……”
“嗯,她当年可是闻名遐迩的大美人呢!”小春笑。
其实,说真格的娘离大美人还有那么小段距离,小小段而已。但在儿子眼里,无论长什么样,只要是自己的娘,当然就绝对是最美的那个。
“你长得和她个模样吗?”云倾突然这么问。
“呃……不太像吧……我娘是女子,我是男子。”小春回道。
“我却长得和那个女人个模样。”云倾想起了以前的事,目光变得深邃遥远。
“你肯对我说你以前的事情吗?”小春小声问着。第三次了,究竟是为了什么,竟让云倾连声娘都叫不出口。
“那个女人是老家伙出游的时候劫来的,”云倾缓缓随着:“老家伙没久就扔了她,后来她发现自己怀了我,喝打胎药也打不掉,只好生下来。族里头的人十分厌恶我和她,她则加厌恶我。我有记忆的时候,就记得自己是睡脏臭的洼地,喝馊水、吃馊饭,她不会来看我,所以我九岁之前以为自己是没有娘的,而天地就是个湿泞的牢笼。”
听云倾说着,小春忍不住把他抱紧了些。
失血过的身躯显得加冰冷,当小春拥住他,温热的肤触令云倾阵恍惚失神。他闭上了眼,继续道:
“后来老家伙叫人打来了,族里的人为了活下去,把那个女人和我起献给老家伙,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天可以是亮的、地可以是干的。老家伙把我带进宫以后就没理会,我自己个人住在别馆里,她则在宫里当她的贵妃。
“我终于有干净的食物和水,也有干净的被褥,但宫女太监来来去去,没人会和我讲话。我时常整个月不发语,坐在桌前等时候到了用膳、时候到了就寝。那时的曰子,过得很慢。
“后来,老家伙还是灭了那个女人的族人,那女人知道后便疯了。她心爱的男人在族里,老家伙将那男人和他的孩子凌迟处死,因为她替那男人生了个儿子。
“有天她端了盅参茶来给我喝,但我早从她的眼里看见憎恨,所以我知道她恨我,想找死。后来她要太监压住我,好把参茶往我喉咙里灌。
“我喝了半,她喝了半。那是她第次喂我,也是她第次对我笑,可是她边笑边七孔流血,我突然觉得她好脏。她脏、那些太监脏,放眼所及,没个是干净的……
“后来别馆的宫女唤来御医,御医救醒了我,我醒后对御医说:‘把那个女人扔出去’……我再也受不了脏东西在我屋子里……
“所以没有人救她……我杀了她……
“她死了之后,老家伙来了,他封我为端王,把我送进间大荒凉的宅子里,从那时候起我身边连来来去去的人也没有,每个人看见我,只会吓得不停发抖。
“我听见他们在底下说我没有心,见死不救,害死生了自己的人。但是见我,却又连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些人令我不悦,我砍了他们的头,换了批不会乱说话的上来,夜之间似乎又干净了,却也安静了。
“后来……便是这样了……”
听得云倾说完,小春哽在胸口的口气下不去也上不来,憋得双目发红,鼻子酸楚不已。
小春吸了吸鼻子,用尽了力才让自己找到声音,然而开口,却哽咽了起来。
“瞧你说的,可还没完呢!”小春道:“后来,你跑出宫来,看到天大地大。后来,你个不小心,碰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赵小春。后来,赵呆子发现你真是个绝世无双的美人儿,值得人疼、也值得人爱。后来又后来,赵呆子决定自己这辈子是跟定美人儿了,就算天下间都没人对美人儿笑,也有赵小春会对你笑;就算天底下没人对云倾好,也有小春辈子对你好。”
小春说的语无伦次地,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沿腮滑落在云倾冰凉的脸上。
云倾抬头,怔怔地看着小春的泪水,俄顷,伸手缓缓为他拭去。
“以前,我喜欢听你说话、也喜欢你笑。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你哭了,我心底却也觉得高兴。”云倾凝视着小春,身体里的毒似乎也不是那么难挨了,他眼里全让这个人的身影所占满,想不了其他。
“为什么你肯对我好、对我笑?我明明就待你那么糟?”云倾始终不解。
听见云倾想不透的困惑语气,小春忽而噗嗤声,笑了出来。
“这事没来由的。”小春说:“想对个人好,无论那个人对自己怎样,都还是会想对他好。没来由、遇到了,便注定了的。”
“没来由……”云倾问着:“你对我,就是这样吗?”
小春沉吟半晌,才轻轻应了声:“嗯。”
“小春……”云倾见着小春的笑,突然缓缓说道:“能不能再说次那句话?”
“哪句?”
“最后句。”
小春笑了笑,靠在云倾耳边道:
“就算天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