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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纪事 作者:非言非默
此事,是否也是用同样的眼光看待他?手掌慢慢握紧,却无法为自己辩解,只是用力将额头抵在地上。
此时,皇帝的寝宫中,景帝正立在窗前沉思。
“陛下先歇着吧,奴才安排好了,有什么不妥会赶紧来报的。”高庸悄声上前劝说皇帝陛下去安歇。
景帝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这种时候,他怎么能睡得着?虽然很清楚母后不会真的把卫衍怎么样,最是训斥几句敲打几下,但是那种无法掌控切的无奈感依然悄无声息的侵蚀着他的心,带来丝丝疼痛的感觉。
总有日,朕会真正的君临天下,不受任何牵制,哪怕那个人是朕的母亲,朕也不能容忍她染手朕的权力。
景帝对着窗外的残月暗暗发誓。
后世曾有史学家认为景烈帝与其母起了间隙是由于人,景烈帝若地下有知的话肯定会嗤笑以鼻,帝王家母子反目兄弟阋墙的原因永远只有个,那就是——权力,其他的,不过都是借口而已。
至于这话的真实性到底有少,在那至高之处的帝王通常连自己都能欺骗,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永远无人说得清。
卫衍走出太后的寝宫时里面的亵衣已经湿透了,被外面的冷风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太后宣他来不过是闲话了阵,旁敲侧击几句,然后又对他接下来的幽州之行交代了番,用词并不严厉,语气也绝对算不上严苛,可还是让卫衍忍不住心悸。
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他并没有做亏心事,也从来不认为这事是自己的错。可是,太后不会这样想,其他人不会这样想,甚至于他的家人日后知晓了恐怕也不会这样想。妖媚祸主,蛊惑君王,这就是日后世人对他的评价吧。想到这里,卫衍的嘴角浮起丝苦笑。幼时被教导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幼时被送入宫中侍奉君王,希冀能够早日得到君王赏识,施展满身抱负,身后青史留名。那时候,怎么会想到会有今日之难,怎么会想到日后史册上留下的只会是骂名污名。
冬夜的残月懒懒地照耀着这苍茫的大地,他在那片惨白色下沿着宫道行走,心头片茫然。前路崎岖坎坷,已无回头路,亦看不到出口,只能蹒跚前行,走步是步。
景帝看到的卫衍就是那个样子。丝不苟地向他行礼,恭恭敬敬的回答他的问话,全身上下看不出丝不妥。可是就是这样,却才是真正的不妥。
想安慰他几句,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此时此刻,他还没有那个能力让卫衍不受半点委屈,既然如此,任何的承诺都是信口开河没有意义。
“母后叫你去是为了何事?”景帝坐在榻上,从矮几上的盘子里面拿了个蜜橘,细细剥了皮,掰开来递给对面的卫衍瓣。
“太后娘娘宣臣去只是询问了下陛下的近况,吩咐臣要好好伺候陛下。”卫衍随手接过他递过来的蜜橘,拿到手里后才发现皇帝陛下刚才递得太顺手,他心思有些恍惚接得也很顺手,根本就没想到要去谢恩这回事,接过来后才意识到这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拿在手里发愣。
“母后吩咐你要好好‘侍候’朕?”景帝反问,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玩味,直到对面的人变了颜色才转移话题,“这蜜橘贮藏的很好,味道不错,尝尝看。”
“是。”卫衍定了定心神,将那瓣蜜橘放入口中,麻木的嚼了嚼咽下,根本没有尝出味道。不能怪他敏感,自从被皇帝陛下那样对待后,任何正常的语句随口道来似乎都有了别样意思,非常典型的“做贼心虚”心态。
“明日就是正月十五,等宫宴过后朕要微服出宫与民同乐,等明日你跟着沈莫起置办此事。“景帝估摸着卫衍要说些什么“千金之子不坐危堂”之类的劝谏废话,赶紧摆了摆手,再次转移话题,“今夜这番折腾,都已经过了子时,不是明日应该是今日了。不早了,早点睡吧。”
“臣……”想拒绝,皇帝陛下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什么也没有说,上前除了他的衣物硬抱着他上了榻。
“娘娘既然不喜,为何还要容忍?”卫衍告退后,太后身边侍候的女官不解的发问。这位王尚宫是太后从娘家带进宫的家生婢女,自幼与太后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是太后跟前第得用的女官。
“有些决断,如果不是皇帝自己做出的,其他人代劳,除了得到皇帝的怨恨之外,没有其他好处。”太后玩转着手中的茶盏,淡淡回道。
“陛下这般喜爱,怎会舍得?”
“总有天皇帝会明白的,就算皇帝他君临天下富有四海,还是会有不得不舍的时候。鱼与熊掌永远不可能兼得。等有那么天皇帝明白了这点,他才能成为名真正的帝王。”虽然那是她的儿子,虽然最终皇朝的权力肯定会到皇帝的手上去,但是在皇帝还没有能力真正掌控的时候,她是不会轻易奉上的。想要得到君临天下的权力皇帝就必须想方设法从她手上来夺取,这是她给皇帝上的最后课,也是最重要的课。
至于卫衍,不过是皇帝成为名真正的帝王路上的颗碍脚的小石头而已,要将他捻碎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着急也不必太过在意。
第二日景帝早就去了御书房,卫衍则去侍卫处向沈莫沈大统领传达皇帝陛下昨晚的旨意。
“昨夜你们是怎么返京的?”不料沈大统领见他就表情凝重,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昨夜……属下……”卫衍迟疑着不知该怎么回话。昨夜太后急召,他自然不敢拖延,当下就要赶回去,皇帝不肯放他人入宫,硬要和他起回京。他劝谏不成,反被说服,最后只带了几人轻骑入京。去时御驾整整走了三个时辰,回时快马加鞭只用了半个时辰,其他人等今日清晨才入的宫。然后入城时城门已关,宫门也已闭,又闹出了点动静才进的城入的宫。沈大统领此时脸不爽显然是得到了汇报,要和他算算昨夜的帐。
“陛下胡闹,你也跟着起胡闹吗?”沈莫自然知道眼前的青年现在虽然只是名小小的三等侍卫,但是最近在御前极为得宠,又兼与皇帝陛下有了那样的关系,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过个几年肯定会得到重用。不过他吃的是皇家饭,当的是皇家差,又处在这样的位置,而且对卫衍也不乏好感,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就算卫衍他在御前再为得宠,昨夜的事还有今夜皇帝陛下要微服出宫的事,要是被有心人借题发挥到他身上,管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以后行事不要这般毛毛躁躁,不要陛下说什么你就应什么,该劝的时候还是要劝,该坚持的时候就要坚持。陛下的旨意我去回复,你今日无事就先回家去吧。”
“谢大统领。可是陛下那里……”他自然是劝过,那也要皇帝陛下肯听他的劝才行啊。现在能够回家自然是好的,但是皇帝陛下和他秋后算帐起来,他还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放心,陛下那里我会去说的,你去吧。”沈莫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性格这么老实,怎么会是皇帝陛下的对手,难怪会被陛下压得死死的,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
微服出宫与民同乐?想到皇帝陛下的心血来潮,沈莫的头又开始痛了。
御书房里,景帝正在听人汇报昨夜太后召见卫衍的详细情况。
“幽州之行……”听完暗卫的汇报,景帝沉吟了良久。总觉得母后指名要卫衍去幽州宣旨监刑是另有用意,思来想去却找不到头绪。或许,根本不应该让卫衍去幽州?现在换人还来得及。景帝的脑中陡然出现这个想法,马上苦笑着摇了摇头。卫衍恐怕比谁都盼望着这趟幽州之行,真的什么原因也不说就把他换下,想要安抚他大概要花番大力气。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真到了母后用意出现的那个时候,他自然也会护着他。
正沉思的时候听人报沈莫要见他,听那口气似乎沈大统领是来找他麻烦的。果然不出所料,刚说了宣还没变好表情,沈莫就进了御书房。
“听说陛下今晚要微服出宫与民同乐?”沈大统领恭恭敬敬的向他请安,可惜嘴里说出的话与他的行动实在没有什么相符。
“朕听说元霄节民间有花灯会,还没有机会见识过,很想去看看。”景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渴望。
“陛下身份尊贵怎可以身涉险?”沈大统领却根本不为所动。
“大统领言重了,去看看花灯会哪有什么危险可言?朕会穿好乌蚕衣,保证跟着护卫们不会私自行动。就算有什么事,不是还有大统领您吗?”保证示弱再外加顶高帽子轻飘飘的递过去。母后面前要做年轻有为的帝王,太傅面前须恭谨有礼,在大统领面前偶尔的示弱能快达到目的,至于卫衍嘛,那当然是用来欺负的。
“臣可不敢担这个责。陛下若出了什么事,臣万死难辞其咎。”沈莫自然没有那么快被摆平。
“如果大统领真的不同意,朕就谁也不带,偷偷摸摸的出去。”示弱不成就威胁,只要能达到目的皇帝陛下不在乎手段。
“陛下……”与皇帝陛下对视片刻,确认皇帝陛下真的会如他所说的那样做,沈莫叹气,“臣去安排,陛下保证不会私自行动?”
“朕保证。”景帝偷偷在心里大笑几声,才想到个问题,“卫衍呢?”
让他去传旨,可不是让他去摸鱼的,现在正主都来了,他怎么倒不见踪影了?
“他伴驾日直没有歇过,过两日就要出发去幽州,臣作主让他回家准备去了。”
“这是朕的疏忽,早该让他回去准备了。”景帝很诚恳的自责,果然让沈大统领满意的点头。
若没有卫衍,这花灯花逛起来乐趣会少很。景帝悄悄向外面侍候的高庸点头示意,高庸明白他的意思,很快就出去了。
有大统领去说,陛下应该会给几分面子吧,再不济,等陛下反应过来也已过了不少时辰。有了这个认识的卫衍很快出宫回到了家。
卫衍的行李其实已经准备的差不了,不过侍女们见他回来,少不得又是番忙乱,将整理好的衣箱都重新打开来,从头到尾理了遍,甚至连他的母亲也起加入了这片混乱。
冠带履袜及各类饰物为箱,亵衣亵裤中衣中裤为箱,夹袍大氅礼服常服装了两箱,另有其他各项零碎小东西又装了箱,侍女们还在叽叽喳喳商量着要带上这个带上那个。
“母亲,孩儿不过出去月余,又不是搬家,哪需要如此的东西?”卫衍看着屋内满地的箱子,找不到立足的地方,忍不住开口劝说她们不要整这么东西。
“出门在外,切都不方便,不像在家里各项用具都齐全,现在自然是能想到的都带上,免得你到时候要用的时候少了这个短了那个。路上手炉什么的叫小厮们给你添上,衣服什么的及时添加,你不开口他们是乐得不动。待会儿把准备随你起去的小厮叫进来,母亲还有几句话要嘱咐。”
卫衍应了声是,又忍不住反驳:“孩儿什么时候这么娇贵了,连手炉也要带上?”
“幽州不比京都,湿寒阴冷,手炉自然用得上。”柳氏嫌他走来走去帮不上忙还要有诸意见看着心烦,拉过儿子的手将他牵到桌边坐下,替他理理衣领,又往他手里塞了个茶盏,“乖乖坐这儿喝茶,不要走来走去添乱。”
将儿子安顿好,柳氏回头再次加入了热火朝天的整理行列。
等卫衍喝完第三杯茶的时候,在经过阵鸡飞狗跳兵荒马乱的扫荡后,屋内的女人们终于心满意足了,开始个个箱子的细看,以确定没有遗漏什么东西。
“亵衣亵裤6套,中衣中裤8套……”
柳氏在打开的衣箱前,边听侍女们汇报,边随手翻检着箱内的衣物,待翻到底下的套亵衣时,却慢慢停住了手。楞了片刻才重新抚上去,上好的软云罗摸上去滑爽舒适,亵衣上的针脚细密平实,翻开内襟细看,不出所料,暗色的花纹若隐若现。忍不住回头向儿子的方向望去,她的儿子端坐在那里,正安静的喝茶,姿态温和恬淡,面上不起丝波澜。
定了定心神,将剩下的东西看完,示意侍女们把箱子关上,柳氏走到儿子的身边,开口问他:
“今夜是元霄节,待会儿还要进宫吗?”
“不用……”
“那母亲让厨房加几个你爱吃的菜。”
“嗯,还有元宵。”
“放心,元宵足够。”
母子俩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来报说宫里来人传陛下口谕要他马上入宫。
丝阴霭从卫衍的眼中掠过,现即隐,除了直注意着儿子表情的柳氏外,无人注意到。
“大概陛下有事要孩儿去办,孩儿不孝,连元霄节都不能陪母亲……”果然还是不行啊,连沈大统领说话都没用。卫衍嘟囔着不知该怎么向母亲解释赔罪。
“说什么傻话,快去吧,公事要紧。”不等儿子把话说完,柳氏就打断了他的话,含笑示意儿子快去,直到卫衍的身影消失在门后,柳氏脸上的笑容才凝固起来,让人去把内府管家找来。
“二夫人叫我来有什么吩咐?”柳氏虽然在这府内为小,不过地位并不低,再加上府内人人知道卫衍近来在御前极为得宠,前途不可限量,内府管家自然不敢怠慢,听了传唤立即过来听她吩咐。
“上次宫中赐下的绫罗锦缎中是不是有几匹软云罗,用掉了吗?”
“是,共有4匹,还在库房放着。”
“今天收拾行李发现七公子的衣物不够,取出2匹来给七公子裁几套亵衣亵裤吧。”
“大夫人早就吩咐过那几匹软云罗等开春了给公子们裁几套春衫,这个……”管家顿时为难起来,大夫人二夫人她可是个都不敢得罪。两位夫人下不同的命令,这不是为难下人吗?而且拿松江府只供进上的软云罗来做亵衣亵裤,是不是太过奢侈?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着二夫人的面说。
“不妨事,大夫人那里我会去说的。”柳氏语气温和,却有着股不敢让人说不的威势。
内府管家只能应是,亲自去开库房取来裁衣物。
第十章 灯会
皇帝急召,卫衍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拖延,当下就让人备马入宫。
景帝此时正在贮放衣物的偏殿。
卫衍进门后才发现眼前的场景与家中是何其相似,地上堆打开的衣箱,宫女们正在忙忙碌碌的整理,他家皇帝陛下则负手背后来来去去的巡视,见他进来,向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过来看看,缺什么朕让她们理出来,朕再挑几个伶俐的宫女随你起去伺候你。”
内务府今日正好送来批新制的衣物,这种小事本来不用皇帝陛下去操心,不过他突然想到卫衍近日要出行,心血来潮起意过来瞧瞧。地上之所以这么乱,主要是由于宫女们正在把皇帝陛下和卫衍的衣物分开来摆放进柜子里。
“谢陛下恩典。不过臣家里已经理好了行李,臣身边也有伺候的人。”让陛下身边的宫女去伺候他?莫不是嫌他命太长?到时候要来找他麻烦的人肯定会排长队。还是说陛下就是想看到时候的热闹?
“你身边的人毛手毛脚的朕放心不下。”对于卫衍的拒绝景帝并无少不悦,只是笑吟吟的过去扶起请安的他,带着他起转了圈。
伺候了他十几年的人,他怎么没感觉到毛手毛脚?还要陛下特地来提醒?卫衍在心里小声的嘀咕,当然,只是小小声的嘀咕。虽然皇帝陛下此时脸上笑意吟吟,他也没有胆子去试试看老虎到底会不会发威。
两个男人,对于衣物什么的实在是提不起大兴趣,再精美也不过是看过就算,要用的时候自然有伺候衣的宫女们操心,当下只粗略的四处扫了圈,就出去了。
当晚宫中有夜宴。景帝略坐了坐,陪着太后说了会笑话,就找个借口退席了。如果他背后长了眼睛的话,他定会看到在他离去时他的母后深思的目光,他的皇后不甘愿的目光以及他的众女人哀怨的目光,可惜他背后没长眼睛,所以他没看到。
出来后沈莫果然安排好了切。先换了衣服乔装般,他与卫衍打扮成出去游玩的富家公子,身后带了几个装扮成小厮的侍卫,前后出了宫门。
太平盛世,天子脚下,京都的元霄节自然是热闹非凡。各式各样的花灯或挂在窗前或挂在门口或挂在廊下或挂在檐角甚至还有挂在树上柱上,反正能挂的地方都挂起来了,生生把这京都点缀成了火树银花不夜天。至于花灯会则在京都最热闹的闹市区——长丰街上举办。
虽然知道沈莫肯定在这里安排了大量的暗卫,恐怕所有的高处都有人布防,人群中也有大批侍卫乔装混在中间,他的举动依然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盯着,但是看到满街的人流,看到被满街的花灯映得红彤彤的各色脸庞,景帝的兴致还是很高昂。
无论已经被家事被政事磨砺得么得早熟,此时他,面对满街的热闹景象,很容易的恢复了少年的心性。
“去那边看看。”不耐烦卫衍老是落后他几步,景帝顺手牵过他的手,拉着他要往人群里面钻。
卫衍正小心的挡着人流,避免有人冲撞到皇帝陛下身上,时没注意,右手就落入了皇帝陛下的掌中,触手的暖意似乎灼痛了他的肌肤,脑中“咯噔”声陷入了呆滞状态。
“公子快看,那个花灯好像很漂亮。”呆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望着拉着他前行的兴致勃勃的背影,卫衍尽量不动声色的想抽出被握住的手掌,胡乱示意皇帝陛下去看路边的花灯,想乘他分神的片刻抽出手掌。
可惜,握住他手掌的人好像非常清楚他的心思。他轻轻抽动,对方握得牢牢的纹丝不动:他稍微使了点力气,对方则在他手心捏了把作为警告;他想用力抽回,对方比他快步将手指插入他的指间成交缠状态,然后用力将他拖到了他刚才示意的花灯前。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花灯啊。”皇帝陛下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促狭。
“两位公子来看看,瞧瞧,大花灯三文,小花灯文,公子们若猜中了挂着的花灯上的灯谜就送个小花灯。”摊主虽然不知道为啥两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对他摊上很受小孩子喜欢的花灯有兴趣,但是生意上门没人会傻得往外推,赶紧热情的招呼。
摊前挂了几个写着灯谜的花灯,他们所处的灯谜是这样的“行也是坐,坐也是坐,睡也是坐。打动物。”
“青蛙。”皇帝陛下很快说出了答案。
“公子好聪明。”摊主顺口说着每次小孩子猜到答案后的夸奖,说完才发现不对劲,赶忙拿出了奖品,盏小青蛙的花灯,递上前来,“两位公子看看还需要什么?”
花灯递过来,皇帝陛下当然不接,卫衍也没好意思伸手。
“怎么不接?难道还要朕……嗯哼本公子拿东西不成?”然后,他听到皇帝陛下轻声冷哼,示意他接过来,神情似笑非笑。
卫衍隐约有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不过现在好像不是只有他个人跟着吧?回头扫视圈,却发现小厮装扮的各侍卫个个茫然做路人状,摆出副我们绝对不认识这两个人的模样,摆明了肯定不会来帮他这个忙,无奈只能乖乖接下。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卫衍手被握着,手提着个小青蛙的花灯,开始了元霄节的花灯会游览之行。
对于卫衍而言,不幸中的大幸是他们的衣袖够大,掩住了底下两人交缠而握的手掌,应该不会有被路人发现的可能,这也许是唯可以安慰他的地方吧。
顺着人流路逛下去,会儿功夫他们行人手里就了不少东西。
皇帝陛下的手里很快也拎了盏小花灯,当然是龙形的。至于跟随的众侍卫,手里自然也免不了捧满皇帝陛下感兴趣的各色小东西,细细数来,有冰糖葫芦两串,糖炒栗子袋,各色蜜饯大包,面捏小猴只,草扎小蜻蜓只,泥娃娃对,还有皇帝陛下猜灯谜赢来的各种小花灯五六个。难得的是众侍卫捧着这些东西,个个面不改色,依然保持冷静面瘫高手风范。看得卫衍只汗颜,暗暗惭愧自己定力不够,手里只拿了个小青蛙的花灯就羞愧不安,走路的时候将它悄悄藏在袖下,心里简直是恨不得能够有办法将它变没,其实比起后面的诸位,他手里的小花灯怎么看怎么正常,简直可以视而不见。
逛了约摸有个时辰,皇帝陛下觉得饿了,声令下,大家找地方歇息填肚子。
花灯会上人山人海,各个小吃摊子上亦是满满当当的人群。景帝当时出宫的借口是来与民同乐的,跟随的诸位在皇帝陛下那个大义前提下肯定没人会吃饱了撑的去向皇帝陛下进言要求做出清场扰民这种举动,没有办法只能乖乖在某个元宵摊子前排队等候空位。
还好后面的诸位“小厮”个个人高马大,脸精悍干练模样,虽然手上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减弱了这种观感,但是其本身气场依然不容小觊,护着两位华服青年公子,普通民众虽然没有好心到要给他们让位子到底也没人敢来插他们的队,终于在皇帝陛下耐心全无前等到了座位。
“想吃什么馅的?甜的?咸的?”元宵摊上的伙计根本忙不过来,坐下好久也不来招呼,皇帝陛下只好客串把,问卫衍。
“甜的。”
“芝麻?豆沙?”
卫衍沉吟再沉吟,还是犹豫不决。
芝麻还是豆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