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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跃龙门记 作者:阿堵

    了皇子,后头等着薛家的,也不知是泼天的富贵,还是株连三族的罪过,薛璄心中着实不安。眼前这位姚四爷,好歹算得同病相怜,既帮过宋微的忙,可也讹过人家的马,叫人堂堂皇子守着马厩做过马夫。薛三牙咬,心横,明白处往明白了说,暧昧处往暧昧了说,将二人结交始末,原原本本招了出来。

    姚子贡听到半的时候,牙签插在板牙缝里,神情动作再没变过。

    好不容易等薛璄说完,又过了半晌,才半信半疑,慢腾腾问道:“这些个经过,都是真的?”

    薛璄指天发誓:“若有字虚言,叫我天打雷劈。”

    “照你这么说,你跟那六皇子殿下……曾经……嗯?”姚子贡挑挑眉毛,婬荡笑。

    薛璄被他笑得心惊肉跳,声音几不可闻:“嗯。”

    “若你猜得不错,六皇子殿下与宪侯独孤大人……只怕也……嗯?”姚子贡嘴角歪,笑得加婬荡。

    薛璄越发心虚胆怯,颤巍巍应声:“大概……是。”

    “哈!哈哈!哈哈哈……”姚子贡仰天大笑,“有趣!真有趣!这可太有趣了!薛三郎啊薛三郎,早知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果然,洪福齐天呐!哈哈……”

    薛璄被他笑得发毛,焦急道:“四爷!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才来请四爷拿个主意。你、你别笑了,这事,总得有个应对之法……”

    姚子贡猛地收起笑容:“没错,总得寻个应对之法。你知道头个来找我讨主意,倒也不算蠢到家。”心中却把这货骂了不知少遍。抢马养马算什么,帮忙藏匿六皇子,又让他顺利回了皇室,若被太子知道,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过么?

    肃然道:“你听着,这事再不要让旁人知晓。哪怕你亲爹亲娘,也万不可泄漏。”

    薛璄赶忙点头:“我明白。”

    “动不如静,眼下切勿轻举妄动。照我看……六殿下是聪明人。且先看他怎么说,怎么做。他若不提,你就当从来不曾有这事。他若要提……”

    薛三颗心怦怦如小鹿撞怀。

    姚子贡看他眼,皮笑肉不笑:“他若要提,便是你薛三郎真福气到了。只不过,福气太大,也得看命够不够硬,扛不扛得下。”

    薛璄浑身凛:“四爷教训的是。”

    姚子贡又是个哈哈:“明日我倒要仔细瞧瞧,被你说得天下少有人间罕见的美人,到底是何模样,竟叫我姚四有眼不识泰山。”心中暗忖:想个什么法子,才能与新鲜出炉的六皇子悄悄接上头,揭过这桩公案,既不叫皇帝生气,又不令太子起疑呢?

    到得二十九,紫宸殿前望见六皇子真容,通宵的思量盘算都被惊飞。今昔对比太过强烈,姚子贡压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整半天下来,都没能回过神。

    他不过是个五品闲职朝议大夫,也就在殿外,比起在殿内的二品工部尚书欧阳敏忠,压力大大不如,可算幸运得。

    欧阳敏忠与独孤铣汛期巡方,是在景平十七年。四年前的工部侍郎,因农桑水利诸事屡立功劳,如今已然升迁至工部尚书,成为尚书省六部长官之。

    欧阳敏忠与宋微相识相处不过数月,却称得上共患难,同甘苦,块儿喝过酒,谈过心,彼此印象深刻,交情不浅。六皇子回归始末,自从宗正寺核实身份,就已在朝中传开。偏偏欧阳大人忙于布置春耕新举措,虽然知道此事,却没空关心皇帝小儿子究竟打哪儿蹦出来的。同僚们都知道他是资深技术宅,也没人专门跑到面前八卦。

    直待封爵典礼上看见宋微那张脸,距离不过几丈,这惊非同小可。等到延熹郡王宣读诏书,皇帝亲赐金册玉牒,今日之六皇子宋霈,即是当初之小男宠宋微,确凿无疑,欧阳大人立刻陷入狂风骤雨式的回忆中。往事历历,实在难以与眼前发生的切联系起来,分不清是过去做了个梦,还是此刻正在做梦。

    宋微双手捧着老爹给的东西,随同礼官走到皇帝御座侧前方,转身定。百官跪倒,山呼万岁,向皇帝贺喜,并正式参见六皇子殿下。欧阳敏忠忍不住比旁人早抬会儿头,看见六殿下双妙目盼顾生辉,带着淡淡笑意自群臣身上扫过,端庄又高贵。落到自己这边,笔直地便瞧了过来,笑容瞬间加深,只眼睛迅速闭上又睁开,竟是大庭广众当中冲自己做了个鬼脸,俏皮且淘气。

    欧阳敏忠被他吓得呆住,好会儿才侧目偷窥左右,貌似再无别人发觉六皇子惊世骇俗之举。经过宋微这极具针对性的吓,欧阳大人反而渐渐回复常态,暗中摇头失笑。

    六皇子既是故人,说不得须寻个合适的由头,上门拜会。只不过,朝臣与诸皇子相处,很需要技巧。那些懒得琢磨技巧的,便要么都结交,要么都不结交。欧阳大人恰恰属于最后种,实在不好贸然跑到六皇子府上去。思量番,还是先找机会与宪侯说说话比较合适。想到这,欧阳敏忠心里将独孤铣好通埋怨。这么大个事,竟然个招呼也不打,完全不念旧情,把自己忘在了脑后。

    下午宗庙祭祀结束,朝臣告退,皇室宗亲都留下来没走。宋微这才正式与自家亲戚见面,从四个兄弟,到上辈的堂伯堂叔,再到下辈的侄儿侄女,路认下来,名字都记不全,林林总总二三十个。当着皇帝的面,谁也不会给他难堪,但见欢声笑语,济济堂,好幅和睦融洽场景。自从施贵妃与隶王宫变以来,皇家有两年没这么团聚热闹过了,简直比过年还隆重。

    心内郁闷不服气的,自然有的是。没法明着挑衅,便合起伙来欲图灌醉六皇子,好叫他出丑露怯。若论文比武比,哪方面宋微都占不了便宜。唯独拼酒,正中下怀,好比鲁班门前耍斧头,圣人门前念书,这帮人等于自掘坟墓。宋微酒量不必说,口才既好,脸皮又厚,边喝,边回敬过去,眼尖耳刁,花样百出,把群心怀不轨的挨个喝趴。

    最后还是皇帝看不过眼,找借口散了席。又暗示还有话跟幺儿说,那些别有用心,打算另外找六皇子联络感情的,只得告辞离去。

    宋微送皇帝回寝宫。酒气上涌,面红耳热,双眸子却清澈透亮,毫无醉态。

    皇帝道:“小隐,爹爹又小瞧你了,是不是?”言下另有所指,宋微却嘻嘻笑:“下回还拿并州六曲香来试试,上次喝被你加了料,做不得数。”

    皇帝看他这样,哭笑不得。上回喝完酒还闹自杀呢,如今浑似没事人般,恍若场玩笑,真不知是脑子太钝还是心太大。

    暗叹声,叮嘱道:“在休王府里,还有爹这寝宫里,尽可随你玩闹。出了门,什么人,能见不能见;什么事,当做不当做,都听蓝靛跟李易的,切忌自作主张。”

    皇帝身边八位品阶最高的内侍,按青白赤橙黄绿蓝紫八色命名。蓝靛排在第七,为人沉默,然而细致可靠。将与李易配合,任休王府内总管。

    宋微乖乖应道:“是,儿子明白。”

    从寝宫出来,升任休王府侍卫首领的秦显正候在门口。宋微头次回到自己王府,夜色中也顾不上细看。这天累得像死狗,进屋便头扎在床上。

    他以为独孤铣会在王府等自己,过了阵,不见人来,把秦显找来问,才知道侯爷有急事回府去了。

    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富丽堂皇的屋顶发呆。

    仿佛数息之间,便从最繁华最热闹,转向最寂寞最冷清。切好似即将完结,又好似才刚刚开始。

    宋微翻身而起,冲外头嚷嗓子。秦显立刻进来请示。

    “明日给我爹请了安,就去宪侯府。”

    秦显道:“侯爷旦事了,立即会来看望殿下。殿下若是想念驴马鸽子,明日叫人去接便是。”

    宋微慢条斯理摇头:“是另有件紧要事,我得去跟小莅道个歉。”

    ☆、第〇七章:长上安能欺稚子,巾帼素不让须眉

    第二天,宋微睡了个自然醒。赖了会儿床,才爬起来吃早饭。饭碗放,把秦显叫来:“走。”

    秦显头雾水:“殿下,走……去哪里?”

    “去你旧主子家呀。”

    秦显愣住:“殿下昨晚不是说,给陛下请了安再去?”

    午前是皇帝跟大臣议事的固定时段,秦显想当然地认为,宋微必定要午后进宫,然后再去宪侯府。正好上午派人往宿卫军衙门提前通知侯爷声,免得六殿下扑空。

    宋微不以为然道:“下午给我爹请安也样,先上宪侯府去。”

    “这……可是,侯爷这会儿恐怕不在府上。”

    宋微笑了:“我又不是为了见他,他在不在,有什么打紧?”

    见秦显脸为难,又道:“还是说……宪侯不在家,他宪侯府,我便去不得?依你说,我这休王府,若是我不在家,他独孤铣来不来得?”

    秦显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昨夜侯爷该来而没有来,六殿下生气了。

    急中生智:“殿下要出门,还是先问问李总管罢。”

    李易正跟蓝靛起清点王府固定资产,顺便查漏补缺。被侍女请过来,听完宋微的要求,想了想,觉得不论皇亲国戚还是朝臣百官,像六皇子这般大晌午闲待的少之又少。这个时候出门,意外生事的几率大大降低。他才不管小俩口之间的别扭,不管秦显如何两头为难,当下点头应允。鉴于六殿下头回出门,决定亲自作陪,以策万全。

    秦显没料到李易竟会同意,当即傻眼。被他嗓子喊醒,慌忙点齐人手,安排车马。面差人立刻往北城宿卫军衙门报讯。然而从王府到宪侯府,比起去宿卫军衙门,实在近太。只盼六皇子大发慈悲,千万别趁着侯爷不在,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昔日太宗迁都苑城,自有整体规划,王侯府第相对集中。自宋微如今住的现休王府前隶王府,到宪侯府,骑马不过两刻钟。便是走路步行,大半个时辰也够了。宋微听从李易劝告,坐了安全系数最高的马车。到得独孤府门前,正儿八经递帖子,以晚辈之礼求见老侯爷。

    独孤琛身体也越发不行了,拿到六皇子的拜帖,只觉得头痛。他昨日并未出席封爵典礼,除去身体原因,当然还有许不可告人的缘由,图个眼不见为净。谁知六皇子竟不肯放过自己个老头,居然第二天就上门找麻烦。有心托病不见,又怕平添后患。

    千错万错,都是独孤家养的儿子有错。独孤琛不得已由仆从搀着,颤颤悠悠步出前厅,会见贵客。心里打定主意,不管来人说什么,装聋作哑糊涂到底。

    宋微不等他做出要下拜的样子,先冲上来扶住,笑道:“老侯爷近来可好?我其实是来找小莅玩儿,说求见侯府大公子,毕竟不方便。叨扰老侯爷,罪过罪过。”

    独孤琛不知说他什么好,只得回句:“谢殿下挂念。殿下依旧这般……咳,童心未泯。”

    宋微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这会儿小莅正念书。实在是前次出于无奈,欺瞒于他,害他无故受了责罚,心中十分过意不去,想当面道个歉。”

    独孤琛对孙辈管得少,关注看重可是半点不少。全赖六皇子的缘故,嫡亲孙子孙女被绑起来罚跪,心中自有怨气。宋微提及此事,独孤琛在鼻子里哼声,也不觉得对方皇子之尊,来跟侯府公子道歉有什么不对。又或者只是因为来道歉的是此皇子,而非彼皇子,事情便显得顺理成章。听宋微这么讲,转头吩咐仆从:“去唤大公子来趟。”

    宋微忙道:“不敢太过打扰老侯爷,有劳贵仆领路,我去看看大公子即可。”

    独孤琛巴不得他赶紧从自己眼前消失,道:“东院直空着,便请殿下移步过去,稍作歇息罢。”

    宋微礼数周到地告辞,跟着仆从走到住了三个月的侯府东院。院中各处陈设都没变,便似回了自己家般。宋微大摇大摆走进正房,往床上倒。就连李易当初也同样在此住了三个月,熟门熟路张罗茶水点心。

    不大工夫,听见房门外阵“咚咚咚”急促的脚步声,正是短腿小跑的动静。宋微立刻坐起身。门“砰”地声被撞开,独孤莅头扎了进来。望见床上坐着的人,猛然刹住脚步,小胸脯起伏,不光因为跑的,是心情激动的。

    “宋、宋哥哥!”

    “小莅。”宋微笑眯眯冲他招手。

    独孤莅却不抬腿:“你、你没有死?”着急之下,说得结结巴巴

    宋微奇道:“我没有死——你以为我死了?”

    独孤莅捏着拳头瞪他:“你没有死,为什么不回来?你说快去快回,结果根本就没打算回来,是不是?”

    原来小孩是这样想的。宋微心道,快去快回什么的,这话我可没说过,只怕是你亲爱的姐姐说的。此时此刻,再较真就太伤感情了。走到小孩面前,蹲下身,摸摸他脑袋,柔声问:“被你爹打屁股了吧?疼不疼?”

    独孤莅马上想起因为宋哥哥所受的全部惊吓与委屈来。过了这个年,吃的就是十岁的饭了,自觉长大不少,男子汉大丈夫,再不能像小时候那般哭鼻子抹眼泪。只是拼命忍也没忍住,泪珠啪嗒啪嗒往下落,抽抽噎噎道:“你,呃,你骗我……你干什么,呃,要骗我?”

    宋微不由得想笑。知道这时候千万笑不得,偏过头咳嗽两声,以作掩饰。扶着小孩肩膀道歉:“小莅,对不住了。”

    独孤莅抽噎阵,问:“那、那你还走么?”

    宋微摇头:“嗯,暂时不走了。”

    独孤莅眨巴着眼睛看他:“那……你还在我们家住么?”

    宋微笑了:“我现在在京城也有宅子了,咱们可以时常串个门。”

    “哦。”独孤莅把他又看了几眼,问,“宋哥哥,爹爹昨晚上说,你是六皇子殿下。”小孩身为侯府嫡长子,耳濡目染,对皇子殿下还是很有概念的。将信将疑望着宋微:“是真的么?你真的是六皇子殿下?”

    “是真的。”宋微想想,补充道,“我不喜欢当皇子,所以要偷偷跑出去。怕你不小心泄露消息,才骗了你,并不是宋哥哥不相信你。等你长大些,自然就懂了。”

    谁知独孤莅本正经道:“我懂的。我也不喜欢当宪侯嫡长子,常常想偷偷跑出去。可是我舍不得姐姐,我要是跑了,她定会哭。而且爹爹肯定会把我抓回来,”说着,心有余悸地捂住臀部,“还会把我屁股揍开花……”

    宋微翻个白眼,差点仰天长叹。枉费自己活了几辈子,还没人家个小屁孩想得明白。

    不料独孤莅重又问遍:“宋哥哥,你真的是六皇子殿下,是吧?”

    小孩脸别有居心,不知打的什么主意。宋微忍俊不禁,再次笑着强调:“真的。这回绝对不骗你。”

    “那……”独孤莅四面瞅瞅,嗖嗖跑去关上房门,又跑回来。满脸焦急忧虑,“宋哥哥,你救救姐姐,救救姐姐好不好?”

    宋微吓大跳:“你姐姐怎么了?”

    “姐姐被爹爹关起来了,连我也不许见。爹爹还打了姐姐,我从来没有见过爹爹打姐姐……”独孤莅说到这,眼眶又红了。

    宋微大惊。独孤铣昨夜回府处理的什么紧急家事,居然能叫父女俩打起来?又想,独孤萦面上不声不响,暗里胆大包天,莫非又做下了比私放亲爹男宠加惊人的壮举?

    遂问道:“你爹干嘛打你姐姐?”

    独孤莅心认为宋哥哥升格做了皇子,级别比父亲还高,必定能够帮这个忙,将自己所知股脑儿倒了出来:“姐姐偷偷考了恩科,被皇帝陛下钦点进士,怕叫人认出来,就没去参加殿试。爹爹昨日知道这事,晚上回来,生气极了……”

    京兆衙门与宿卫军共同搜寻失踪的第十名进士,查来查去,查到送考的名仆从身上。根据其言行与用具泄漏出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直摸到宪侯府。独孤铣得到宿卫军副将汇报,只顾得上给宋微留个口讯,立即赶回家审问女儿。独孤萦供认不讳,且丝毫不知悔改,差点没把他爹气死。

    宋微从震惊中回神,情不自禁赞叹:“殿试只有前十名才能去,你姐姐好厉害!”

    独孤莅与他频段接近,闻言立即附和:“是啊,我也觉得姐姐好厉害。去年春试的时候,先生便说若是姐姐身为男儿,定然能考过大数士子。没想到前些日子开恩科,她真的去考了。怪不得那几天鬼鬼祟祟的,装病不让我过去。好想看她穿男装什么样子……”

    独孤莅的关注点明显全部跑偏。

    昨夜独孤铣赶回家时,他正在姐姐屋里问功课。因了姐弟俩异常亲厚,当爹的便连同儿子块儿审,是以独孤莅从头到尾都在场。训斥间不免翻出旧账,宋微身份公开,不必继续隐瞒,于是顺便曝光了六皇子殿下。

    独孤萦女扮男装考科举,这事说大挺大,说不大也不算太大。反正宋微不觉得是什么值得大动干戈的事。君不见那些个花木兰女驸马之类,都被传为佳话。况且个女孩子,在这种时代,有如此胆识才学,至少宋微是真挺佩服的。要自己有这么个牛叉女儿,不定骄傲呢。独孤铣这老古董,居然揍人家。

    问独孤莅:“你爹就为这个,打了你姐姐?”

    “嗯,爹爹问谁帮姐姐送的名牒,姐姐总也不肯说。爹爹气极了,就打了姐姐巴掌。爹爹又问我,可我真的不知道啊……”

    宋微当即明白了。侯府小姐女扮男装考个科举,或者并不严重,严重的是,家里人都不知情,谁替她瞒天过海假造身份办成了此事?独孤萦不肯说,分明是吃里扒外的节奏呐。大户人家最忌讳这个。

    就听独孤莅急切道:“宋哥哥,爹爹把姐姐锁在阁楼上,不认错便不给饭吃。你救救她吧,好不好?”

    宋微摸着下巴沉吟。观独孤萦行事风格,实在不像会这么愣的样子,莫非别有内情?不过那是侯府的家务事,独孤铣再怎么着,也不至于把女儿饿死。真正要紧的,是尽快抹平独孤大小姐欺君罔上、扰乱朝政的不良影响。

    无论如何,眼下先还了独孤大公子的人情再说。

    问独孤莅:“小莅,以往你们姐弟若是犯了错闯了祸,找你爷爷求情管用不?”

    独孤莅皱眉:“不管用的,爷爷总是在爹爹那边……而且这件事爹爹不许说,爷爷还不知道。”

    原来如此。宋微点头,老头子倒不溺爱孙辈。若是老侯爷知道此事,定然不会让独孤莅有机会见自己。

    “那……谁求情管用呢?”

    独孤莅忽然带出哭腔:“要是外祖母没死就好了,只要躲到外祖母那里,爹爹就不生气了……”

    宋微歪歪脑袋,建议道:“你舅舅舅妈呢?他们管用不?”

    独孤莅得此启发,立刻不哭了:“啊,宋哥哥你说得对,大舅妈最喜欢姐姐,她跟爹爹求情,定管用!”

    宋微继续启发:“这样好不好,我尽量给你爹爹说说看,你也想法子跟你大舅妈知会声,怎么样?”边说,边眨眼睛。

    独孤莅犯愁:“可是我不能出府啊……宋哥哥,你帮我告诉大舅妈好不好?”

    宋微摇头:“我和你舅舅舅妈不熟,他们不会相信我。这么重要的事,得有个熟悉可靠的人,是不是?”边说,边继续眨眼睛。

    独孤莅望着他发了会呆,恍然大悟:“啊!宋哥哥,有办法了!”

    于是宋微离开宪侯府的时候,队伍里便混进了名独孤大公子身边最得信任的小厮。那小厮半途开溜,直奔成国公府。六皇子行则不紧不慢进宫,给皇帝请安兼蹭午饭。

    这边厢秦显派去宿卫军衙门报讯的侍卫却扑了个空,因为独孤铣下了朝特地向皇帝汇报兼请罪,没及时回衙里。皇帝时也不知如何解决独孤萦的事,将宪侯顿臭骂,轰了出去。独孤铣到了宿卫军衙门,才知道宋微上自个儿家去了,急匆匆就往侯府赶。待他进门,六皇子却早已离开,压根没碰上面。

    宋微在皇宫直待到晚饭后。被皇帝抓差,吭哧吭哧念了半天奏折,又陪着下了两盘臭不可闻的烂棋。皇帝没提恩科的事,宋微也不问,只管把老爹哄高兴。

    终于回到王府,留守府中的内管家蓝靛立即迎上来:“侯爷等殿下,等半天了。”

    宋微在暮色里勾起嘴角,幽幽笑。

    ☆、第〇八章:装乖卖傻因知命,似幻如真犹问心

    独孤铣耳力非同般,隐约听见动静,便从房里出来,在廊前台阶上等着。

    他临近午时赶回家,宋微已然离开。审了小儿子几句,顺理成章地认为他必定会及时在皇帝面前替自己说好话,对于女儿那欺君之罪,倒不是很担心。婢女报大小姐在阁楼上绣花,并未有其他异常,独孤铣眉头紧锁。

    哪怕千百年后,父亲管教叛逆期女儿都是大难题,何况宪侯这对原本就隔膜不浅的父女。

    独孤铣心里并非没有猜测。女儿很快就十五岁了,懂事又早,那般坚决不屈模样,倒像是为了私情。最近年北郊练兵,孩子都扔在岳家。真要向成国公夫妇追究细问,既得考虑女儿闺誉,又得考虑亲戚关系,端地不知如何出口。

    独孤铣思量半晌,时拿不出立竿见影的办法,只得命下人严加看守,最终点头同意儿子请求,送了饭食上去。

    独孤莅看父亲不再问,面心头惴惴,面暗自庆幸,给大舅妈通风报信这茬尚未暴露。

    待在家里也是烦躁,独孤铣吃罢午饭,径直往六皇子府邸而来。

    皇帝要安置临时冒出来的小儿子,事出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