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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跃龙门记 作者:阿堵

    她。到时候还请妙之为我击鞠,千万别不给兄弟面子。”

    薛璄大着舌头:“闭嘴!那是我妹、妹妹,嫁给你本、本来就委屈她……”

    翁薛两家已经约定,薛璄武举过后,薛四小姐出阁。如今薛小姐被禁足在家,自然管不着未婚夫跟亲兄长再加上意中人,同行嫖妓。

    以后还去不去翁府击鞠是另回事,眼下宋微不可能落翁寰面子,端起酒杯喝得痛快。

    再喝会儿,跟秋娘动手动脚的翁寰终于道声抱歉,搂着人进了内室。

    宋微也准备拉着窈娘去歇息。薛璄把抓住他的手:“妙之,你就忍心……忍心丢下我……”

    宋微心说我管你跟谁睡,扭头对门口秋娘的小婢道:“叫个人来伺候薛三公子。”

    那小婢笑嘻嘻地点点头,人却走了过来。

    宋微忽然觉得眼前发晕腿脚发软,不由自主倚在窈娘身上。朦胧中似乎看见那小婢冲窈娘耳语番,窈娘神色惊讶,继而犹疑不定。最终与那小婢起,扶着自己放倒在榻上。走几步,回了回头,终于还是跟着小婢出去,阖上了门。

    薛璄在屋子当中转了两个圈,似乎才发现宋微在哪里,踉跄几步扑上来,带得帘幕桌凳当啷哗啦地响。然后趴到宋微身上,口水横流:“妙之、妙之,我要走了……我舍不得你……舍不得……”

    宋微憋屈无比地躺着,感觉衣襟片湿热,恶心坏了。心道薛璄这厮,居然有种学人家玩儿迷奸。喝了晚上酒也没什么异样,定是最后几杯出的问题。翁寰那厮会替薛三出这下流招数,真没想到。

    转念之间,幡然醒悟:人家才是家子,帮大舅哥算计自个儿情敌,那还不是妥妥儿的么?

    ☆、第〇五六章:片痴心空付水,此番缘分竟随风

    遭遇迷奸这回事,于宋微来说,并非毫无经验,只不过稍显久远罢了。活到如今,憋屈归憋屈,恶心是恶心,真当成什么天塌地陷的大事,还真不至于。最初惊吓把,虽然万分不情愿,也只得暗中阖紧牙关,咬破舌尖。激痛之下,神志立刻清醒,闭上眼睛,不再耗费力气,默默思量查探。

    薛璄双手胡扯乱扒,半天也没能脱掉衣衫,宋微便知道,他应该是真醉了。这厮身体沉重瘫软,偏底下那根坚硬如铁棍,裤子都好似要捅破。

    卧榻狭窄,本就睡不下两个大男人。宋微攒了点力气,趁着对方扭蹭松动之际,猛然使劲,连同醉醺醺的薛璄起翻滚到地上。运气不错,薛三郎先着地做了肉垫。只是这下叫宋微毫无余力,只能趴在他身上喘气。

    从卧榻到地面,仅有尺余高,薛璄显然没摔出啥问题。仰面躺着,手搭在宋微腰上,抠住裤带往下硬扯。宋微只好含羞带怯,冲他笑了下。这笑果然起作用,薛三郎不扯裤带了,抬起头凑上来狂亲:“妙之……好……妙之……”

    宋微被自己咬出血,本来都含在嘴里,不提防他这亲,立刻蹭得两个人脸上全是,跟刑场上下来的枉死鬼般。他忙着积攒力气,哪里管得着这个,任凭薛璄张血盆大口到处啃,血水和着口水往彼此脸颊脖子上沾。

    瞥见不远处有个摔裂的酒杯,手掌伸过去,长度正好。狠心便使劲往下按。他向来怕痛,疼痛给予的刺激也最有效。掌心被瓷片扎破,身体立刻跟着弹,顺势便从薛璄身上下来,跪在地上。

    不料薛璄紧随着爬过来,伸手将他往下拉拽。

    宋微又冲他笑笑,真正笑出脸血。柔声哄道:“三郎,我不走。我给你脱衣裳呢……”他全身仍然软得厉害,全凭口气和疼痛的刺激撑着。面哄,面把薛璄上衣拉开,袖子缠绑在桌柱上,又把裤子脱了,连同裤带起,统统缠住脚踝。掌心血沾得到处是,乍看还以为到了凶杀案现场。瞅眼桌上割熟肉的小银刀,又瞅眼薛三郎两腿之间立着的大香肠,心想拿来切这二两肉倒不错。

    可惜他没力气。有力气也只能在心里过干瘾,没法当真这么干。

    正发愁不知药效何时才能消退,忽觉冷风过堂。侧头望去,门被人无声无息点点推开,正是窈娘。

    窈娘香闺就隔了道回廊,她坐在房内纠结再三,还是决定过来看看。

    当初百万蜀锦收到手软,半年之期却早已过去。那神秘客人中间差人来过两回,之后再无音讯。与宋微交往这许久,她着意细察,也猜不出乃是何方神圣。然而眼前不论薛三郎还是翁十九,哪个都得罪不起。是以听了秋娘身边小婢解说,没太犹豫,便决定置身事外。只不过跟宋微打了快年的交道,人前恩爱,人后温柔,虽说大部分在做戏,少有些于心不忍。思前想后,总不能闹得没法收拾,还是来了。

    宋微见是她,勉强抬起只手。意思很明白:帮忙扶哥们把。

    窈娘眼扫见屋内情形,惨烈又意外,大惊。但还是走过来扶起宋微。薛璄感觉身上那双温柔绵软的小手离开,立刻不干了:“妙之,来……”他手脚都被衣服缠住,根本爬不起来,光着身子在地上乱扭。

    宋微伸手在他挺立的小弟弟上弹了下,脸上没有表情,声音却腻得能出水:“就来……急色鬼,你总得容我准备准备。”

    薛三郎精熟此道,醉得稀里糊涂居然还明白是做什么准备:“那……你……快点……”

    宋微面嗯嗯回应,面拖着窈娘出了小厅。在廊下屁股坐倒:“替我……弄点井水来。”

    花园当中就是井,窈娘悄悄叫来身边得用的小厮,打了桶水。宋微头扎进去,随即将冰凉的井水尽数淋在身上。好在翁寰用的不是什么独门霸道迷药,无非普通的软筋散,如此折腾下来,药效去了不少。宋微歇息片刻,不要窈娘搀扶,撑着柱子勉强起来。

    想起这会儿还在宵禁,扶着墙又摸回小厅,找到薛璄腰牌,顺便在他光溜溜的大腿上踩了两脚。

    薛三郎脸傻笑:“妙……妙之……怎么这、这么慢……”

    宋微嗔道:“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薛三郎于是听话地翻了个身。

    宋微不再理他,扶着墙出去,顺着回廊慢慢往外走。

    窈娘疾步拦住他:“宋郎这是去哪里?”

    “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回家。”

    窈娘咬了咬下唇,颇显为难。期期艾艾道:“依奴家看……薛三公子恐是误食了壮阳之药。这般任由不理,只怕……”

    宋微似笑非笑看着她:“在下力有不逮,如此便有劳窈娘费心了。”说完抬腿就走。沿途扶着廊柱,身上湿漉漉淌着水珠,步三摇,三步喘,到底叫他走出了后院。

    大门口值夜的伙计不知内里,赶上来搀扶。从妓馆出来,什么狼狈模样都可能有,宋微这副情状,又是深夜朦胧,那伙计敬业地把他扶上马,句话也没问。

    这厢窈娘目送他背影消失,心中又委屈又难堪,还有几分莫名的恼怒。她早就看出来了,这个风流漂亮的男人,看似情,实则最无情。发了会儿呆,回身推开小厅的门,薛三正撅着屁股,肚皮贴着桌子腿,上上下下地蹭。嘴里嘟囔:“妙之……过来……来……”

    转身冲那帮忙的小厮招手,待他走近,附耳叮嘱:“去,好生伺候薛三公子,回头姑娘赏你。”

    那小厮也不是个雏儿,稍愣了愣,面露喜色:“伺候薛三公子,是小人的福分,哪敢要姑娘赏。”

    窈娘咬咬牙:“别让他瞧见你的脸,完事后腿脚利落些。姑娘为这个赏你。”

    那小厮又愣了愣,很快点头应允,进去了。

    宋微趴在马背上被驮回家,抱着马脖子滚下地,时没有松手:“得哒,亏有你,要不可回不来。”

    进屋爬上床,又累又冷,硬撑着脱掉湿衣裳,倒头便睡。

    觉睡到近午时,醒来先开笼放鸽。嗯昂跟着鸟溜惯了,这会儿见鸽子已然没影,自己还在家里拴着,便又蹦又叫地闹腾。宋微半夜着了凉,正头昏脑胀,被它闹得受不了,只得打起精神先给两头畜生弄点吃的,暂且安抚下来。他只手被瓷片扎破使不上力,单手干活十分不便,平日很轻松的活计干出满头汗。

    好不容易伺候驴跟马吃了饭,自己却毫无胃口,准备还回房睡觉,晚上去母亲那里撒个娇,混点好吃好喝好药。才躺下,就听见有人拍院门。他懒得去应,抱着枕头装没听见。然而来人锲而不舍,院门拍得响声震天,伴随着高声叫嚷:“妙之!妙之!你开开门,我来看你来了!”

    正是薛三那挨千刀的杀才。

    宋微实在不想起身,听见这把嗓音,知道没法善了,阴寒着脸色,慢腾腾出去开门。

    薛璄见没人答应,不禁又紧张又焦虑,喊得声音都变了调:“妙之,你开门哪!让我瞧瞧你,好不好……”

    原来他夜快活,云里雾里,醒来后看见到处都是血,整个人都懵了。等到反应过来,着急忙慌连滚带爬就要往蕃坊跑。还是翁寰拼命拖住,叫他先换身衣裳,否则铁定让人以为薛三郎杀了人。

    薛璄这番鬼哭狼嚎,嚷得左邻右舍过往路人纷纷围观。

    宋微霍地拉开门,往外头扫眼,冲薛璄吐出冷冰冰两个字:“进来。”

    薛三郎如蒙圣旨,也不管后头的跟班,低头哈腰飞快地蹿进院子。直起身时,宋微已经把门关好,走到堂屋廊下,斜斜倚在柱子上,双手笼在袖子里,两只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泠泠地看着他。

    薛璄被他看得膝盖阵阵发软,简直就要抵挡不住跪下去。

    “妙之……你……还好么?”

    在薛璄眼中,此刻宋微披头散发,嘴唇红肿,眼底泛着淡青,张脸却是煞白;因为才从床上起来,只穿了身白色丝麻衫裤,比平日不知单薄憔悴少。他认定这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心痛又愧疚,不知说什么好。想要上前抱抱他,被那冷厉的眼风扫,便吓得抬不动腿。呆半晌,才道:“妙之,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想……都是翁寰那下流胚……”

    宋微哧地冷笑:“如此还真是委屈薛三公子了。”

    薛璄连连摇头:“妙之,是我让你受委屈了,我……”

    他觉得应该把宋微接到薛府好生休养,然而家有严父慈母,还有个不省心的妹妹,不可能做得到。最好的办法,莫过于置个庄子送给宋微,可惜自己即刻就要动身上京,眼下无论如何也来不及了。心想只能留些钱,叮嘱干弟兄常帮衬着点儿,武举回来再做打算。

    “妙之,你放心,我薛璄定然不会负你。你等我回来……”

    宋微这才意识到薛三误会了什么。他张张嘴,个字也没说出来。这误会还真不好解除,关键是,解除了比不解除貌似后果麻烦。就在他犹豫的当儿,薛璄已经啰哩啰嗦表了大通决心。

    宋微换个表情,打断他:“谢三公子美意,恐怕宋微无福消受。闻说三公子家中早已定下良缘……”

    薛璄结的是娃娃亲,自幼便被他母亲定了娘家的表侄女。

    薛璄立刻道:“那种庸脂俗粉,怎么能跟你比!妙之,你不要担心。往后我定然留在京城,你也跟我上京城去……”

    宋微本没指望能跟他说到块儿去。听见这话,蹙起眉头,想了想,轻轻叹道:“三郎,你我遭逢,譬如夕萤朝露,终难长久,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三郎是大家之子,有如明月高悬,宋微不过贫寒出身,好似微尘草芥。你我有缘无分,宋微早已知晓,故而心中感念三郎片情意,始终不敢亵渎分毫。昨夜既是场误会,三郎不必自责,我亦当就此忘却。三郎此去,前程远大,何必将些须小事挂在心间?你我相交场,善始善终……便是如此罢了……”

    薛璄被他句“三郎”唤得心都碎了,望着他抖动嘴唇:“妙之……”

    宋微忍着头痛,得笔直,表情也冷下来:“三公子,请回罢。”

    薛璄望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觉得自己简直禽兽不如,硬生生糟蹋了对方颗真心。之前宋微种种敷衍塞责,转瞬都成了玉洁冰清。

    “妙之,我……”

    宋微心说,娘的这厮怎么还不走,老子没词儿了啊!

    想想,又道:“三公子,你我均非年少轻狂,立业成家,人生大义,儿女私情,不过细枝末节。若令君不安于家室,岂非宋微之罪?宋微年幼失怙,悉赖慈母教养。近日母亲正为我看亲,三公子远行在即,便容宋微尽了这份孝心吧。你……别叫我为难……”

    神色间哀切恳求,是个人都受不了。

    他这番话说得很是费劲,个字个字琢磨好了往外吐。偏生薛三郎最吃这套,失魂落魄从宋宅出来,眼睛都是红的。

    早在他往蕃坊奔的时候,翁寰就飞马跑到薛府,把薛四小姐接了出来。两人躲在街边从头到尾看了个明白。

    翁寰因为薛璄身血迹,也怕弄出人命。这时见他出来,料定没什么严重后果,趾高气扬冲薛小姐道:“娘子,你可瞧清楚了,那是咱们嫂嫂。你有什么歪心思,从此都放下罢。”

    景平十九年六月,独孤铣行历经风霜,排除万难,终于在穆家领路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室韦族乌洛部隐藏在依连山北麓的大本营。

    室韦本是东北青丘白水外的大部族,曾经度开国立朝。因与北方罗刹人作战失败,转而向西撤退,跟回纥发生冲突。回纥贯与咸锡朝廷交好,申请天朝出兵相助,最终将室韦彻底击败,并入回纥各部。乌洛部乃室韦王族,为防止他们再起异心,回纥王将之驱逐到了最贫瘠的西域大漠深处,依连山北麓。

    正是在这个背景下,二十年前,乌洛部族将他们最美丽的公主乌奚献给了回纥王。传说这位公主美艳无匹,回纥王不敢享用,又千里迢迢将她送到天朝京城,献给了当今圣上,赐封为纥奚昭仪。

    独孤铣本该早些到达,奈何路上遭遇了几次小规模暗杀。事关皇家隐秘,不能打跑刺客了事,务必严加审讯,赶尽杀绝,故而每次都相当凶险。甚至受了点伤,养了半个来月。

    乌洛部族这些年与世隔绝,根本不知道乌奚公主早化作缕香魂。公主离开之后,他们也确实从回纥王手中分到了稍微丰腴的小片盆地。听说公主思念家乡,从天朝皇宫派了人来,惶恐又激动,对独孤铣无所不言。

    独孤铣旁敲侧击,未能找出丝毫线索,不禁怀疑当年纥奚昭仪身边的人根本没有回来。他象征性地索要了几样东西,供公主解除思乡之苦。顺口问道:“部族中有公主的肖像没有?”

    宫中没有留下纥奚昭仪画像,是皇帝心中件憾事。其人风采,但凭空口描述,画出来终究不是那么回事。

    年迈的老族长道:“神殿里的祈福图,是从前的画师照着公主模样画的。大人想看,便请跟我来。”

    说是神殿,也不过三间宽敞些的砖木平房,平素部族聚会仪式都在此处。大堂里挂着张陈旧的祈福图,因为使用纯天然矿植物染料的关系,颜色仍然十分鲜艳。

    画面当中名少女,仰面朝天,合手跪拜。明明是无比端庄虔诚的神态,那挑起的眼尾和上扬的嘴角却充满了风情,股掩不住的天真魅惑扑面而来。

    独孤铣心中诧异,这女子怎的如此面熟?越看越面熟,思绪流动间,他如遭雷击,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〇五七章:情丝欲斩织罗网,心刀忍断铸金笼

    独孤铣在乌洛部族的神殿里逗留了很长时间,先是听老族长絮絮叨叨讲古,后来借口替公主祈祷,又独自坐了半夜。

    室韦族并入回纥之后,废去王室称号,再没有室韦王这个说法。现任族长乃先王堂弟,也是乌奚公主的堂叔父,而乌奚自然成为室韦族最后位公主。岁月沧桑,英雄逝去。几十年不懈打压之下,昔日荣光早已被后人忘却。如今的乌洛部族,人丁寥落,守着靠公主余荫分得的小块盆地,日子平静安详。

    神殿重在氛围庄严肃穆,里边并无贵重物品,何况来人乃天朝贵客,代表公主回乡探望,老族长没说什么,任由独孤铣独自留在殿中。

    独孤铣把那幅画前前后后仔细端详许久。画工谈不上十分高超,然而绘画者显然对画中人很是熟悉,也非常善于捕捉表情神态,眉眼间极为生动传神。尤其隔得稍远些,乍看去,气质风情之鲜明,尤胜面貌,与脑海中另张深刻而明朗的脸,几乎重叠。

    或许……只不过是个巧合。

    独孤铣在心里麻木地想。路从危机四伏险象环生中闯过,巧合这种东西,早已排除在经验之外。然而此时此刻,他么渴望,这只是个小小的巧合。

    离开乌洛部族的时候,独孤铣知道,自己应该把那幅画带上。万里之外皇宫中的那位,如果得到这幅画,定会感到许安慰。他回头望了眼,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回程少了捣乱的苍蝇老鼠,速度比来时快得。独孤铣路过西京,连府门都没进,只留下牟平主持大局,安排人手,开始暗中调查宋曼姬身世来历。他自己则直接回京,面见皇帝。

    皇帝陛下身体几近痊愈,要给宝应真人封爵。对方辞而不受,但答应久逗留阵,暂且住在西郊青霞观内,由玄青上人负责招待。玄青身为公主,并非当今圣上嫡女,而是他早逝的亲弟弟的女儿,自幼养在先皇太后跟前,御赐公主身份。她身在方外,很得皇帝信任。

    皇帝听了宪侯汇报,内心虽然失望,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少情绪。时间过去这么久,西域部落又隔得那么远,这个结果也不是预料不到。内侍官将宪侯呈上的柔然族物品送上去,皇帝样样拿起来看看,才道:“先前不知道,便罢了,如今朕知道了,断没有皇家嫡亲血脉流落在外的道理。只要人在这世上,总该有迹可寻。小泽,辛苦你了。”

    尽管独孤铣已然正式继承爵位,没有外人的时候,皇帝待他还是如同自家子侄般亲近。

    独孤铣明白,皇帝的意思是务必继续找下去,直到找着为止。

    皇帝轻咳两声,立刻有伺候的宫女送了茶盏过来。他没有接,叹了口气,继续道:“朕老了。若是上天垂怜,能在有生之年,见见那个未曾谋面的孩子,也算……少了桩憾事。”

    这意思就是,不但要找,动作还要快。

    独孤铣看着皇帝,身体虽然好了,经过这番折腾,明显加苍老。在他外出的几个月里,施贵妃被赐死,隶王夺爵圈禁,太子虽然还是太子,过年之后却再没有于朝堂上露过面。作为帝王,不管其他方面如何成功,教育下代失败了,便是最大的失败。所受打击之严重,不言而喻。

    眼前鬓发苍苍的老者,不过是个伤心失意的父亲罢了。别提还寻不着丢了二十余年的亲生幺儿。

    独孤铣跪伏下拜:“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皇上分忧。”

    他先见的皇帝,然后才回家见父亲。皇帝病危这些日子,独孤琛作为肱股老臣之,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原先是三分病七分装,如今倒成了七分病三分撑了。局面渐渐平息,也就待在家中休养。

    独孤铣跟父亲商量出京继续寻找六皇子的事,独孤琛道:“这会儿皇上心里为难,你走开些也好。对于隶王和施贵妃,皇上虽然愤怒难过,依我看,最令他伤心的,还是太子。”

    独孤铣诧异。跟自己老爹说话不用绕弯子,直接道:“太子不是并没有……”

    下毒的是施贵妃,隶王也脱不了干系。尽管他们很巧妙地嫁祸到太子身上,但最终还是查明了真相。

    独孤琛看着自己儿子,觉得他还是太嫩了。继而又觉得嫩点未尝不好,知子莫若父,在大局观和原则性方面,自家孩儿绝对是难得地沉得住气。那些个诡谲阴谋,终究落了下乘,少琢磨些也好。

    当然,有些事讲明白还是必要的。

    “太子确实没有做什么。不过铣儿,没有做什么,不代表不知道什么。兵法里有以退为进,谋略中有将计就计。有时候,不做什么,比做了什么,效果好得。”

    被父亲点醒,独孤铣当即想通。太子只怕是察觉了施贵妃和隶王的动作,却顺水推舟当了受害者。若非自己歪打正着横插杠,很可能演变成皇帝濒危之际,太子洗刷冤情,处置兄弟,登基即位。其中深远处,细思之下,心底不觉冒出缕寒意。

    “话说回来,太子也可能确实什么都不知道。”独孤铣无奈笑笑,“若是如此,我猜着,皇上定然又觉得太子过于……过于软弱无能了。”

    皇帝的儿子,又是太子,当然格外难做些。

    独孤铣迟疑道:“那究竟……”

    独孤琛叹气:“究竟如何,恐怕只有皇上跟太子知晓了。几次质询,都是皇上与太子密谈。拖到今日也没个处置,可见为难之处。”

    独孤琛不再说,总结道:“帝王正道,本该是信,而不是疑。皇上对臣属,贯取信不取疑,故上下同心,内外咸服,实乃明君圣主。可惜到了家事上头,就没这么痛快了。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失望总是免不了的。你且先避避,用心帮皇上找找六皇子。当年纥奚昭仪极得圣心,可惜……若真能找回六皇子,至少能让皇上高兴高兴,龙体康健,于国于家都是好事。”

    独孤铣说起西域之行遭到暗算,独孤琛细询番,慰问儿子几句,冷笑道:“个在民间养到二十余岁的皇子,就算真找回来,也不过是给皇上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