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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跃龙门记 作者:阿堵

    果,”喘口气,“如果七爷行事顺利,也许人都救出来了,躲在南顺镇郭家老号。万不顺利,我不知道会怎么样……”

    目光落在赤露鱼鳔上:“那小皮袋子里边装的,是咱们皇上给交趾国王的册封诏书。还有,南顺关的胡什么将军,被交趾国篡位的王叔收买了。”

    闭上眼睛:“我好困,你看着办吧……”

    独孤铣只觉怀里沉,人已经昏睡过去。让宋微平躺在车中,看他只是累昏了,顾不上细察,把鱼鳔递给欧阳敏忠:“请大人瞧瞧,如何打开。不管怎样,先确认这册封诏书是真是伪。”

    欧阳敏忠接过去仔细端详番,叫常兴取出蜡烛剪子。在火焰的灼烤下,鱼鳔末端熔掉了层蜡,露出鳔胶粘合的封口。用剪刀轻轻剪开,里面是揉成小团的明黄绫锦,展开约二尺长,最后盖着红彤彤的皇帝玺印。两位观众皆来自朝廷最高层,圣旨真假,望便知。明白这是为了方便携带,两端的玉轴、四围的裱褙都拆掉了,单揭下黄绫裱心藏在鱼鳔里。

    独孤铣道:“这份东西,恐怕得请大人带回去,上呈御览。后边的行程,恕我无法陪同了。”

    欧阳敏忠点头:“小侯爷放心,望小侯爷珍重。”说罢,将那册封诏书原样捏成小团,还塞回鱼鳔中,贴身收好,又转身从箧中取出笔墨绫帛。

    独孤铣思索片刻,就着欧阳大人那只放置随身物品的窄小行李箱,开始写军令。写完道,写第二道,最后还写了封简短的奏折。

    三张绫帛都盖上明华公主的章,再盖上宪侯府的章,最后把自己护国将军的大印矜在底下,那奏折上还请巡方正使欧阳敏忠也签了个字。第张交给牟平,叮嘱番。牟平当即把路跟随护卫巡方使的二十名京都禁卫军侍卫点齐,领着他们掉头直下南顺关。后两张连同枚调兵的铜符,都交给秦显。秦显立刻快马加鞭,赶往前方庾城。公主印加上将军印,以护卫皇室嫡系成员之名,可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先斩后奏,调动五千地方府军。至于那张奏折,自庾城走紧急军情驿路,到雍州换用飞鸽传书,五天之后,远在京都皇城的皇帝就可以看到了。

    如此来,只剩下几个粗使仆役跟着巡方使。独孤铣对欧阳敏忠道:“大人与我即刻返回驿,有劳大人在驿稍候,待秦显回来,另派府兵护送大人,再启程出发,至耽误二日。”

    欧阳敏忠连忙摇头:“无妨无妨。事急从权,但凭小侯爷差遣。”

    半年同甘共苦,足够见识独孤铣的本事。又承了人家的救命之恩,对这位宪侯府的小侯爷,工部侍郎大人如今可说是心服口服。此刻看他沉着冷静,果断周密,想起京中风评,曰独孤小侯爷“小节不拘,大节不亏”,暗道确乎精当。

    见独孤铣准备下车,又回头瞅瞅躺着的宋微,便道:“就让宋公子在此歇息吧,有常兴照顾,小侯爷放心。”轻叹声,“短短三四日,奔波近千里,即使朝廷驰报军情,也不过这个速度罢?真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独孤铣原本没想太,听欧阳敏忠这么说,就发觉宋微眉头紧皱,躺得极不舒服。转念之间便明白了,伸手往他大腿内侧摁了摁。果然,昏睡中都情不自禁抽搐起来,显然疼到了极致。马车旦行走起来,必然颠簸不平,重新绷裂出血都有可能。弯腰抱起来,道:“他这么躺着难受,我带着走吧。”

    欧阳敏忠抬头看眼小侯爷,心道:大节不亏,小节不拘,诚然。

    独孤铣跨上马背,让宋微侧身靠在自己怀里。先头接连意外,情势紧急,忙于考虑对策,明知道是他,总有种隐约的不真实感。此刻沉甸甸压在手上,才踏实下来。知道他坐不得,又调整了番姿势。宋微连续几个日夜没怎么睡,任凭如何摆弄也不醒。只是偶尔碰到痛处,整张脸无意识地皱成团,从嗓子眼发出像口申口今又像哭泣的声音,惹得人只想捧在手心温柔抚慰,又恨不能在那痛处再狠抓把。

    明明情境万分不适宜,然而独孤铣只要想到不知道那两片粉白双丘被摧残成什么样子,就忍不住浑身发热。颗心好似被攻陷的城堡,砖石块块往下坠落。

    恍惚间甚至觉得,什么明华公主交趾王子,都只为成全此刻的喜从天降。

    返回驿,头件事就是要大桶温开水,把怀里又脏又破的小混蛋好好涮涮。

    ☆、第〇三章:千里驰援须调遣,厢怜爱必躬亲

    宪侯府小侯爷的成长经历,是典型的上进自强官军富三栖后裔代表。幼年陪伴祖父母在西都旧京生活,替远在京城的父母娱亲尽孝;十来岁回到京城,还没来得及享受父慈母宠,就被扔给苛酷的兵武名师,苦练本领;十六岁离家远游,历尽江湖风刀霜剑;二十岁投身军营,纵横战场浴血冲杀;二十七岁回归朝堂,欲为江山社稷建功立业。

    眼下风华正茂前途无量的独孤小侯爷,不过二十八岁。

    他是宪侯府的独子,板上钉钉的爵位继承人,未来皇帝身边三公五侯中的核心人物,辅佐君王护卫国家的砥柱栋梁,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可能性。所以,现任宪侯,独孤铣那个老谋深算高瞻远瞩的爹,想尽了办法要把儿子锤炼成才。

    毫无疑问,他成功了。足以写部《权贵家族如何培养下代》,以传授经验,利国利民。

    独孤铣因为十分成才的缘故,不管外表如何周到自律,内心深处格外倨傲不羁,那简直是定的。也因此形成了他公事有底线,私事无下限的流氓作风。所谓“小节不拘,大节不亏”,不过是换个美化的说法。当然,在个秩序井然又包容开放的等级社会中,他这样的风格气质,不仅不是缺点,恰恰堪称典范。

    然而这样的人生方向非常容易导致个私人生活误区,那就是错把风流当爱情。他的身份地位个人魅力在那摆着,和他上床的没有哪个不愿拿自己的爱情来换他的风流,于是导致这误区从情窦初开直延续到如今大龄奔三。若非遇见命里的克星宋微,恐怕他辈子都认不清。话又说回来,此乃时代局限性,不怪他。

    独孤铣特地要的温开水,好给宋微清洗创口。他擅长自力生不假,却没做过伺候人的细致活儿。给怀里这人脱衣裳,哪回都不是为了纯洗澡。这时候要脱得小心,反而处处掣肘,脱到下面,不提防动作稍微急了点,块血痂跟着裤子下来,鲜红的血珠子顿时往外涌,眼看着连成了片。

    皮开肉绽的疼法,是个人就能想见。连久经沙场的小侯爷都看得心头跳,立刻住了手。

    宋微疼得整个身体都弹了弹,然后嘴巴扁,成串的眼泪在脸上横淌。他太累太困,怎么也醒不过来,疼得受不了,又没法排解,只能闭着眼睛在睡梦里哭,呜咽声闷在胸腔里,仿佛受了天大的痛苦和委屈。

    独孤铣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发了会儿懵,伸出手指去揩他脸颊,那泪珠子就跟有温度似的,落在指尖上直发烫,似乎要熔出几个洞来。

    他想起宋微其实直是相当怕疼的。在床上弄得不对了,必定要发脾气,不是骂就是踹,非得缓过劲儿觉着爽了,才肯给人好脸色。

    “小隐,别哭了,啊,马上就不疼了,马上,搽了药就不疼了……”边哄,边用巾帕沾了水润湿裤子,狠狠心,慢慢往下剥。他也不是没哄过人,小侯爷兴致好的时候,同样颇讲究个情趣,却从来没有像这样,被哄的浑无知觉,哄人的越哄越心酸。回程路上肚子心猿意马,尽皆消散。

    好不容易脱光,果然惨不忍睹。大腿内侧最嫩的地方,表皮直接磨掉了,露出大片红艳艳的肉,丝丝缕缕的鲜血仿佛还在往外渗。屁股上皮肤稍微厚点儿,磨出串串大水泡,水泡磨破后皮也跟着掉了,尽是斑斑点点的红色嫩肉。之前被裤子扯破开裂的地方,红湿夺目,恍若画了幅泼墨写意的五月榴花。要命的是,两腿之间最脆弱的部分,下方与马鞍摩擦的位置,尽管骑马的人自己小心在意,也不可避免磨得又红又肿。温水往上浇,就哽咽着直发抖。

    独孤铣活到这么大,再没有尝过这等慌张心疼滋味。坐在浴盆里,让宋微俯趴在膝盖上,绷紧神经洗净了受伤的部位,长吁口气,又从头到脚洗了通,擦干后搬到床上。擦擦自己额角,竟然折腾出满头汗。

    还是同样的姿势,拿出随身携带的上好金创药,点点给他抹。才抹了两下,就开始哭着扭着抗拒。独孤铣只好只手压住后腰,只胳膊圈住两条腿,继续哄:“别动,小隐,别乱动。让我给你搽药,这个药很好,不疼的……”

    仿佛专为了与他作对,抹得下,宋微挣扎得厉害了,迷迷糊糊地抽噎着控诉:“疼,疼……”

    独孤铣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沾着药膏的手指。金创药里含有清凉镇痛成分,按说不应该反应这么激烈。看两眼,忽然想通了。不是药的问题,是手的问题。他这双常年舞刀弄剑的大粗手,手指上都是老茧。平时摸着人家滑腻腻的屁股只觉得顺溜,这时候给人上药,那不跟陶瓷坯子上砂轮似的么?

    独孤铣无奈了,这可怎么办。别说驿里没有动作灵巧皮肤细滑的婢女帮忙,就是有,他这副模样,如何还能给第二个人看。为难了阵,觉得也不是没有办法。把人提起来,面向自己跪着,头颈趴在肩膀上。只手箍住腰身,以免他睡得糊涂倒下去,另只手沾满了金创药,虚虚扶着臀部,却不往上抹。然后亲了亲胸前两点红樱,柔声道:“咱们来快活下,就不疼了。”低下头,把面前乖乖睡在草丛中的小小雀儿口含住。

    宋微之前被他掰过来弄过去,始终也没醒,动作大了,就闭着眼皱眉嘟哝。这时候梦里被人耍流氓,隐约觉得除了独孤铣那混蛋再不会有别人,潜意识里反而放了心,趴在人肩背上轻轻地蹭,小声地哼哼,腰身不自觉的往前拱,把自己主动向人嘴里送。趁着这功夫,独孤铣大手抹,就把药给他敷了上去。

    “嗯……呜呜……”宋微为了躲避后面的疼,身体个劲儿往前贴,于是前面变得愈加的爽。疼得没着没落,爽得无边无际,胳膊搭在独孤铣背上,情不自禁又抓又挠。什么叫痛并快乐着?这就是了。

    独孤铣找到规律,疼得狠了,就让他爽会儿,爽高兴了,再接着疼。等该抹的地方都抹遍,舌头卷吸,眨眼工夫就送着人上了巅峰。

    抬起宋微的脸,湿漉漉泪水纵横,同时又呈现出诱人的红晕和诡异的微笑。想必不光是爽的,药效也开始起作用,没那么疼了。低头看看自己身下怒胀的欲望,心里那猿意中那马,又蹦出来了。

    独孤铣犹豫了下,继而觉得没什么可犹豫的。立刻搂紧了人,顿深吻,亲得津液横流唇瓣臃肿,根本合不上嘴。然后挺直腰身,让宋微稍稍跪矮些,动作轻缓,将欲望送进那个梦寐以求的洞天福地,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宋微身后不疼了,正是要深沉入睡的时候。被他这样弄,也只是软软地趴贴在他身上,张嘴含着动不动,任凭口水顺着嘴角往外淌,鼻腔里的呼吸缓慢而悠长。独孤小侯爷终于有了点自己太过禽兽的认识,强忍着冲动,小幅度碾压磨蹭阵,带着宋微躺下,让他趴在自己胸前,抓了他只手,草草解决问题。

    次日午后,秦显不负所托,顺利归来,并带回来五百轻骑先锋。其余士兵则按照小侯爷指示,秘密前往顺城集结,随时待命。南顺关太平了许年,下子调过去五千府军,既影响关市贸易,引起百姓不必要的恐慌,还会打草惊蛇,令交趾国篡位的王叔有所警惕,故此先让军队候在顺城,以备不时之需。

    独孤铣从五百轻骑精锐中选了个老成干练的军官,带领小支队伍,负责护送巡方使大人回京。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有机会进京面圣,对于南疆边远地区的官兵来说,殊为难得,因此都毫无异议地接受了。

    剩下的人让秦显全部带去南顺关,给牟平撑腰帮忙。秦侍卫大惊失色:“小侯爷,你身边难道不留人么?”

    独孤铣悠然道:“我身边怎么没人?不是有宋微么?”

    秦显瞪大眼睛,自己跟小侯爷明显说的不是同件事。

    独孤铣又道:“你动作快点。万牟平失手了,还等你去救呢。”

    秦显不以为然:“完全有心算无心,这还能失手,他哪里有脸等我去救。”

    牟平的任务,是伪称华明公主玄青上人游历南疆的贴身护卫,为公主出关饱览交趾风情之事请求南顺关守将配合,面谈商议之时,悄悄伺机将人拿下,封住交趾杀手们的退路。再以受贿的胡将军之名义,诱捕杀手,营救被扣人质。

    独孤铣笑了:“你倒是比我还有谱。我告诉你,南疆我们不熟,南顺关的胡庆朋虽然没什么名气,保不住他手下也有忠心能人。再说万那帮交趾贼子不上当,狗急跳墙,须封关搜捕,牟平那点人手哪里够?赶紧走!”

    秦显坚持要留下部分士兵。独孤铣指指里间:“看到没有,宋微能独自从南顺关到这里,我带着他还去不了南顺关?笑话!赶紧把事情办好了,等着我去检验成果!”

    秦显总算看清楚了,小侯爷这是铁了心要借机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哀怨地转身离开。

    人都走了,终于清静下来。先头独孤铣吃午饭的时候,宋微还没醒。这会儿进去看看,依旧没醒。俯趴在枕头上,睡得那个香,从脸到脖子都是粉扑扑的,脸蛋侧压着嘴唇,微张着嘟起来,像小孩子样天真可爱。怕他起高烧,独孤铣伸手贴过去量了会儿,没什么异样,放下心来,忍不住拿大拇指在唇上蹭了蹭。

    等到吃晚饭,还是没醒。算起来睡了得有十好几个时辰,这么长时间,饿也饿坏了。独孤铣连拍带挠地将人弄醒,宋微好不容易回神,认出他来,又看看身处场所,大惊:“你怎么还在这?你不赶紧去救人……我睡了久?”

    “你睡了整天还有。”

    “这么久……”疑惑地看着对方,“你怎么会这么闲?在这磨蹭什么?”

    独孤铣把他扶起来,跪到床边,宋微忍着痛叫起来:“把我裤子拿来!”

    “你这样儿还想穿裤子?光着罢,好得快。”独孤铣说着,将摆饭的桌子挪过来,那意思就是要他边遛鸟边吃。

    宋微也知道自己没法穿裤子,但要他真光着吃饭,考验还是艰巨了些。瞪眼那张不怀好意的脸,转身拿起被子往腰上围,难免照顾不到碰着屁股,痛得咝咝抽气。独孤铣只好过来帮忙,强忍住笑,给他换了薄被单,松松围在腰间,权当遮羞布。

    然后才坐到旁边,预备块儿吃饭。淡淡道:“你这个样子,既不能跟着走,又不能没人看着,我还能怎么办?再说了,身为将帅,调兵遣将即可。调遣得当,何须事必躬亲。”

    宋微翻个白眼:这装逼的流氓!

    ☆、第〇三二章:嗜欲皆悉萌故态,交情重论盼新知

    宋微认为自己很饿。拿出暂时忘却伤痛,甩开膀子大吃顿的气势面对饭桌,结果半碗饭两块肉下去就饱了,然后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放下碗筷,忧伤地望着丰盛的晚餐发呆。

    独孤铣问:“怎么不吃了?”

    宋微摸摸肚皮:“好像吃不下了。大概饿太久饿过头,突然下子吃顶着了。”

    独孤铣看看桌上的菜色,起身走出去,叫来个驿仆吩咐几句。

    宋微注意到小侯爷身边哼哈二将直没现形,待他再进来,便问:“其他人呢?你的侍卫,还有欧阳大人,都走了?”

    独孤铣便把大致安排给他简单说了说,顺便舀了勺豆腐放到他碗里:“先吃点这个吧,不腻,好消化。”

    宋微本来在心里琢磨他说的那些应对措施,冷不防见了这个举动,脸色僵,随即用种完全不认识此物的眼神望着碗里的豆腐。

    独孤铣瞄他眼:“怎么?要我喂?”

    宋微摇摇头,忽地笑了:“小侯爷的豆腐,还真有点不敢下口。”

    独孤铣也跟着邪邪笑:“难不成你还吃少了?”不等宋微接茬,话锋转,正色道,“小隐,你可以叫我名字,你知道我的名字。”

    宋微转头,正面对着他:“宋微不敢冒犯小侯爷。另外,有劳小侯爷依旧叫我的名字。”

    独孤铣挑眉:“小隐难道不是你的名字?还是说,这个名字我叫不得?”

    宋微定睛看了他会儿,十分诚恳地,甚至带着几分劝诫的语气开口:“小侯爷,你很明白,我们其实没有那么熟。”

    独孤铣不高兴了。几句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放下筷子想想,才道:“你认得玄青上人久?她和她的随从,哪个不是这么叫你?我好歹认识你几个月,难道还不如她跟你相熟?”

    宋微撇撇嘴。心道我白吃白喝人家的,人家从不勉强我做任何事,你个时不时抽风的流氓能跟人比么?何况起始跟人说的就是小名,都叫顺了谁还特地去改。然而此类道理,当事人自己领悟不到,讲是讲不明白的,只会变成胡搅蛮缠。因此宋微不作声,只状似无意偏头看他下。

    独孤铣接着道:“人与人相交,不必以时日长短论深浅。否则,何来见如故、相见恨晚之说?”他其实是想说见钟情,直觉可能招来对方嗤笑,临时换个词。停停,又道,“人与人相交,亦不可以初次印象、片鳞半爪论远近。否则,很可能被表象蒙骗,不识珠玉,错身而过,失之交臂。”

    宋微听到这,眼皮跳了跳,开始低头吃豆腐。

    独孤铣温柔地看着他:“小隐,我很喜欢你,觉得你非常好,真心实意想与你交往。之前种种,诸误会,不如彼此都放下。认识这么久,难道在你心里,我独孤铣就如此不值得相交?”

    豆腐吃不下去了。宋微在心底叹气。他很知道独孤铣所谓“交往”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不打算追问。不问,便算不上太熟;问了,搞不好就真的熟了。凭他个人经验来看,这种时候,逆则反,顺则易,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打好太极拳。

    本正经回望着独孤铣:“小侯爷言重。蒙小侯爷如此错爱,宋微三生有幸。”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叫你小隐,只有咱们两个人的时候,你也叫我名字。”

    宋微眨眨眼睛:“小侯爷……你总得给点过渡时间,让我适应适应。”

    独孤铣有点儿牙痒。忽然想到他昨日趴在怀里哭泣口申口今的模样,么惹人怜爱。然而昨日意识朦胧的宋小隐有可爱,眼前这个理智狡猾的宋微就有可恶。他时有些词穷力竭,不知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二者统起来。

    最终无奈道:“这样吧,我叫你小隐,你什么时候觉得适应了,就叫我名字。”

    宋微再眨眨眼睛:“谢谢小侯爷。”

    望着那双大眼睛在长睫毛下忽闪忽闪,明知道他是装的,独孤铣还是被刷得心头动,忍不住伸手拂上去,顺便在脸上摸了把:“瘦了。是我考虑不周,应该提前让他们另外给你做吃的。我去看看好了没有。”

    宋微侧头目送他出去,然后慢慢吃着碗里的豆腐。毫无疑问,这是个很有本事的厉害男人。这样的人,遇强愈强,不达目的不肯罢休。这样的人,不好糊弄,已经吃过回教训,往后恐怕再也没法敷衍。最最麻烦的,是不论对方什么意图什么做法,不论自己什么态度什么对策,最后都只有三个字:惹不起。

    宋微悲哀地望着碗里戳成糊糊的豆腐。未经此事,也许还只是惹不起。过了此事,不光惹不起,连躲都躲不起了……

    不大工夫,独孤铣端着碗粥回来,加了鸡汤熬的,闻着十分鲜香。

    “吃这个吧。不够还有。”

    这碗粥确实比桌上荤腥有吸引力得,宋微低下头心意地吃,不去管旁边那人的眼神如何直白露骨,回神重新琢磨他救人的措施安排。问了几处保障人质安全的细节,斟酌着道:“小侯爷,宋微很感激你的关心照顾。不过,恕我直言,事有轻重缓急,你完全可以留我在驿养伤,自己领兵去南顺关。”

    独孤铣道:“这个不用你操心,牟平跟秦显自然会把事情办好。”

    宋微摇头:“玄青上人身份如此尊贵,小侯爷不亲自去营救,回头让皇上知道,难道不会怪你么?若问起因为什么耽误了行程,怎么说?”

    独孤铣笑了:“你这是担心我?”

    宋微继续摇头,实话实说:“我只是担心我自己。我想不出小侯爷延误行程的其他原因。这让我觉得很惶恐。如此厚爱,宋微消受不起。那么人在南顺关等候小侯爷大驾,明日早,就请小侯爷启程吧。我这本来就没大事,又有的是人照应,尽可以放心。”

    独孤铣伸出手指抬起他下巴,眼底隐隐带着火苗,慢慢道:“小隐,别太过分。我为你如此用心,你不肯承我的情倒也罢了,还万般不愿意跟我起走。我就这么讨你嫌弃,嗯?”使劲,提起胳膊将人拉直,把扯掉遮羞的被单,面孔朝下扔在床上,“有的是人照应?你想让人怎么照应?照应什么地方?嗯?”

    宋微嚷起来:“你说话算不算数?明明答应了给我时间适应……”

    独孤铣眯起眼睛:“你要的不是过渡时间?由此岸至彼岸,方为过渡。莫非你这么快就忘了,你我目前的交情,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弯腰在他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