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77肥羊
小七的秘密 作者:牛角弓
裴老回到家的时候,裴爸裴妈都等在客厅里,看见他进来,裴妈心急地问道:“爸,那孩子怎么说?”
裴老淡淡答道:“还能怎么说?咱们自己家的孩子发疯,跟人家孩子可没关系。”
裴妈神情憔悴,看着十分可怜。
裴老又说:“我跟小七说了,让他也尽量耐心些,别硬碰硬的,要给小戎些时间,最好能让他自己想明白。”停顿了下又说:“就算小戎真要找男人,也别祸害小七。这孩子从小没爸没妈的,挺不容易,这好容易要成家了……唉。”
裴爸裴妈听他说起这个,都不吭声了。
良久之后,裴妈哽咽着骂了句,“这熊孩子!”
裴爸拍拍她的后背,“算啦,算啦,孩子的事情,以后咱们少操点儿心吧。小七要真拒绝他,我想他也不至于就去知法犯法。再说了,他的日子总不能你去替他过。说不定过两年,他自己就想明白了呢。”
裴妈趴在裴爸的肩膀上哭了。
她这半辈子顺风顺水,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无力的时候。而逼着她不得不表态的,还是她的亲儿子。
雁轻在这个城市的根基还浅,除了两个在裴老那里见过面的老书画家,拍卖会上出现的面孔他大都不认识,倒也省了不少寒暄的时间,让他能把精力都集中在开维重点宣传的几件拍卖品上。
雁轻之所以关注那对元青花缠枝莲暗刻牡丹纹高足杯,主要是和宽想要入手,而他又对它们的来历心存好奇的缘故。其实开维本次拍卖会的重中之重是尊明代晚期的铜鎏金释迦摩尼坐佛像。几年前香港曾拍出过尊永乐年间的释迦摩尼佛像,当时的成交价已经过亿。这尊年代虽然要晚些,做工却见精细。除此之外,还有对清中期的雕云龙戏珠纹犀角杯也颇受关注。
和宽对那尊佛像并不感兴趣,犀角类的东西雁轻不了解,也不便给出什么意见,因此他们俩的关注点还是放在了那对高足杯上。
“左边,”和宽拿胳膊肘轻轻碰了碰雁轻,“第079章,雁轻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连眼都不眨地盯着大屏幕。口沿内侧的青料卷草纹、外腹的缠枝灵芝纹、内壁处暗刻的缠枝牡丹纹……幅幅的画面闪过,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人疑虑的地方。图片甚至还重点展示了釉薄处及底足部分可见的火石红。
雁轻觉得自己疑心的过了头,这东西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至少从外观上看不出有什么可以让人疑心的地方。但他心里就是莫名的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和宽忍不住又拿胳膊肘碰了碰他,“怎么样?”
“……笔触豪放有力,纹饰飘逸,极具时代特征。”拍卖师的声音热情而富有煽动性,“从其胎、釉、使用青料及纹饰来看,有元代典型的装饰风格,具有较高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画面再次变换到了高足杯的底足。
雁轻的目光微微跳,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左面那个高足杯的底足内圈有个小小的茬口,是很小的茬口,又是藏在这个位置,对于宝贝的外观并没有什么影响,因此也没有什么人注意这个小小的缺憾。
另外的个高足杯则没有这样个小茬口,大屏幕上的图片闪了过去,再次变成了高足杯口沿的卷草纹图案。
雁轻连忙翻开手里的画册,用放大镜仔细观察那张火柴盒大小的底足照片。
和宽被他严肃的表情吓了跳,悄声问道:“小七,看出什么没有?”
雁轻轻轻的吁了口气,冲着和宽摇了摇头。
和宽顿时失望了,“你肯定?”
雁轻拿出手机,写了几个字递给他看:我能肯定其中至少有件是不对的。
和宽叹了口气,“好吧。”
雁轻有些好笑,“这么相信我?”
和宽笑着说:“不信你信谁?”
雁轻莞尔。
场上的拍卖价格已经升至六十二万,跟喻白坐在起的肥羊先生还在继续加价。
雁轻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底足带小小茬口的那只高足杯他确实见过。几年前,在临江的时候。雁轻记得当时看到的两个高足杯底足都带伤,慕容贺还说他那位老友运气好,这伤要是露在外面的话,东西可就不值钱了。主人当时笑着说:“是啊,也不知这是怎么弄出来的,两个底足都有,连位置都差不。说不定不是伤口,而是出窑时候就有的呢。”
可是雁轻刚才从大屏幕上看到的高足杯,有只底足带茬口,另外只却没有。
这对让和宽倾慕不已的宝贝最终还是被肥羊先生给拍走了。和宽本来还有些惋惜,但是看到这个结果,忽然又没那么感慨了。或许是之前就已经对喻白的出现产生了怀疑的缘故吧。
雁轻最后替他拍板,入手了只清中期的黄玉将军罐。将军罐高十六厘米,整挖精琢而成,玉质上乘,打磨细腻,包浆肥润,是难得见的精品。黄玉为和田玉的种,在清代因黄玉与“皇”谐音,又极稀少,经济价值度超过了羊脂白玉。
这个结果虽然和之前的预计有偏差,但总的来说还是很圆满的。
雁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他总觉得在拍下将军罐的时候,那个名叫喻白的青年直有意无意的打量他们所在的方向。雁轻搜寻自己的记忆,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个人,心里不免有些纳闷。
和宽似乎也注意到了,侧过身问雁轻,“你以前见过他?”
雁轻摇摇头。
和宽拍到了中意的宝贝,心情正好,便笑着打趣他,“不会是看你比他好看,嫉妒了吧。”
雁轻不觉失笑。但是当他再次触到喻白的视线,不知怎么,竟觉得那眼神中隐隐带着审视的意味。
和宽因为还有后续的手续要办,雁轻就自己先离开了。他刚走到停车场,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追了过来。个陌生的声音喊道:“慕容轻!”
雁轻皱了皱眉,没有理会。这个时候还叫他慕容轻的人,不可能会是自己的熟人或朋友。
那个人追的近了些,又喊了起来,“慕容轻你等等!我有话想跟你谈谈!”
雁轻已经走到了车边,从后视镜里看见追出来的人是喻白。他是个相当敏感的人,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察言观色,能从别人最细微的面部表情里看出这人是否怀有恶意。
这个喻白给他的感觉就很不好。
雁轻转过身,淡淡看着他,“你喊错人了。我叫雁轻,不姓慕容。”
喻白微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个讥诮的表情,“慕容家把你养大成人,你学到了本事,却在他们需要你的时候把他们脚踢开,还把姓都改了……你不觉得这样做有失厚道吗?”
雁轻上上下下打量他,“慕容锦跟你是这么说的?”
喻白不客气地回视着他,“谁说的重要吗?事实这东西不会因为谁说就有所改变。”
雁轻很肯定地说:“是慕容锦跟你说的。”
喻白微微挑起眉头,挑衅地看着他,“是又怎么样,我说的那些你否认得了吗?”
雁轻字顿地说:“因为除了慕容锦这个禽兽,没有人会把事实扭曲到这般黑白颠倒的地步。”
喻白惊怒,“你胡说什么?!”
“胡说吗?慕容锦跟你说他们家把我养大,等他们有事找我帮忙,我却不肯点头?”雁轻对这个突然跳出来指责他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慕容锦会在别人面前美化他自己,雁轻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慕容锦就是这样的个人,满嘴漂亮话,手底下做的事却是另外个样儿。
雁轻冲着他笑了笑,“喻白,如果你真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么有正义感,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而不是慕容锦的脑子去思考。慕容家到底什么样你了解吗?慕容锦当年怎么害我你了解吗?我在慕容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你又真的了解吗?我为什么要跟慕容家划清界限,这里面的原因,你真的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