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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英雄救美

      穿越成蓝蝎子[小李飞刀] 作者:雏微

    他看着那个孩子跑远,便穿入旁边条巷子,远远地跟了过去。

    徐记酒家还开着门,数点灯光闪耀着,远远就听到酒客的谈笑声。

    那孩子踮起脚尖,将铁筒送到掌柜面前,掌柜却摇了摇头。孩子似乎说了几句话,又举了举铁筒,掌柜依然摇头。

    蓝苗不由皱眉,他的东西掌柜应该认得。

    他凝目细看,忽然发现掌柜的表情很奇异。孩子对他说话时,也有客人来要酒要菜,他只是点头摇头,或者叫下伙计,双手完全垂在柜台下不动。有位客人说了两句话后笑了起来,显然是和他开玩笑,他也笑了下,但非常勉强。而且在灯光照射下,他额头特别亮。

    这已经不是流汗的季节了。

    小孩子显然非常失望,收回了铁筒,便又向来路走去,边走边望。

    蓝苗混入了人群之中。

    他没时间去易容,只扮作个穷困潦倒的书生,披了件长衫,带了个帽子,将自己的脸遮盖起来。随着队乱逛的闲人慢慢走着。

    那小孩子走得很快,转眼就从闲人中穿过。蓝苗右手轻探两指,在大袖遮蔽下忽而夹住了那个铁筒,然后另外三指将块碎银推进他掌心,须臾整只手又收了回来。

    这套动作说起来长,实际不过是动了动五根手指,看不出半点端倪。但那小孩子手中东西被调换,自有感觉,不由得“咦”了声,住脚步。

    蓝苗知道不好,仍然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前行。但下刻,他就已感受到那丛毛刺般的目光,已落在自己背上。

    他神态自若,随着人流缓缓前行,周身不爽的感觉萦绕不去,那人应是已锁定了自己。他走了两条街,悠悠拐,又进了那家妓院。

    他换了身衣衫,那鸨儿立即就将他当做来嫖的客人,殷勤引入院内。他随便点了个穿红着绿的花娘,并不做什么亲昵之事,只是让她陪自己在床上睡觉。

    次日起来,他叫鸨儿送饭,索性在妓院里住了几天。这几天中,均未感觉有人跟踪。到了第五天,又是院中热闹时分,那花娘已经习惯他如此,端了饭食两人同吃。

    蓝苗乘她不备,点晕了她,又将她塞进被子里。随后他除下帽子,从门缝中探头看,便瞧见个白面书生在走廊尽头独自立,状甚凄苦。身边没有女人,也没有同伴。

    他招了招手,笑道:“公子。”

    那书生看了他眼,勉强笑了笑,道:“姑娘何事?”

    蓝苗叹了口气,道:“我这里……想请公子帮个忙,公子过来可好?”

    书生稍犹豫,还是走了过来,岂料刚进房就被点晕。蓝苗将他扒了个精光,和那花娘塞作堆,然后掏出锭大银塞在枕下。

    蓝苗套上他的外衣,戴上他的儒巾,穿好鞋,对镜涂抹阵。镜中宛然出现位眉清目秀的白衣书生。他得意笑,抽出卷书在胸前晃了晃,便走了出去。

    这四五天内出入妓院的人少说也有上百个,个书生毫不起眼。蓝苗慢悠悠地踱着,心里却想,徐记酒家是去不成了,给伊哭的信也寄不出去,如何是好?自从那封诡异的情书出现在被子里,便有人跟踪自己,但又只是跟踪自己,并不出手。这半是蓝蝎子之前惹来的恩怨,但头疼的是,他连恩怨的对象是谁都不知,不知发生何事。

    必须将这件事告诉伊哭,问问他怎么回事,徐记酒家寄不成,便只能到邻城去寄,但又太远。

    去去就回,也无妨。

    但金钱帮正在城内四处活动,窥探兴云庄。每天都有不同的高手赶来,这百封寻宝密信引起的风波还远未结束。尽管他认为有人要陷害李寻欢,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万真有宝藏,宝藏又与怜花宝鉴有关,自己错过了,那才叫悔之晚矣。

    蓝苗想咬手指头了。

    忽然有人喝道:“徐玉,哪里走?”

    有人向他的肩膀抓来,蓝苗不欲露出破绽,顺势被扳了个踉跄,道:“哪位兄台找小弟?”

    那人哼哼冷笑,道:“你欠了钱大爷五百两雪花银的高利贷,还装作没事人般,是想赖掉这笔钱吗?”

    蓝苗回过身来,见字儿排开四个彪形大汉,全是黑布衫裤,倒赶千层浪绑腿,鱼鳞洒鞋。身打扮利落齐整,威风神气。对他说话的,正是当中那条大汉。

    蓝苗心想寻常人家年的吃穿五六两银子尽够了,五百两银子足以买下所带花园的大宅第,这徐玉不过介书生,倒真是会花钱,债主都找上门了。

    奈何现在自己是徐玉,也只好承下这事来。

    他向这四人长揖及地,道:“小弟现在实在没钱,但小弟还有几个亲戚。我正准备向他们相借些银子,还请钱大爷宽限宽限时日,小弟定将银子凑齐。”

    岂料那大汉冷笑声,道:“弟兄们,给他点颜色瞧瞧。”

    蓝苗连忙道:“慢着……”

    那三人哪听他说话,围上来就是顿打。蓝苗只好抱了头护好胸腹,以他的武功,根指头儿就点死他们了。但几条大汉全是腰大膀圆身强体壮,这徐玉小鸡崽儿似的,怎能打败他们?只好挨了这顿不痛不痒的拳头。哭丧着脸道:“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哇。”

    那大汉指头都点到他鼻尖上来,骂道:“狗|日的穷酸,上次就是这么说的,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儿吗?”

    另个大汉也冷笑道:“钱大爷早打听清楚,你那几个亲戚都说不认得你,还有钱给你?在梦里给你!”

    又有大汉道:“把他拖走!”

    围观人数不少,却无人敢管,只是在边指指点点地嘀咕。蓝苗被捉手捉脚地拖过好几条街,从后门进了所大宅子。穿过花园,拐过角门,进了大厅,“啪叽”被扔在地上。

    他在地上趴了会儿,听见有脚步声逐渐踱近,每步都拖得极慢,摇摇摆摆了半天,才进了正厅。然后太师椅声巨响,椅腿和地面用力摩擦了下。过了会,茶盏与茶盏盖叮当相碰,有人咳了声,随后喉咙里“呼噜呼噜”阵,用力清了清嗓子。

    个暗哑的嗓音道:“把他衣服扒了,抵几串铜钱。”

    两个大汉立即七手八脚来剥衣服,蓝苗心想你要我裸奔,我就不得不动手了。这两人如饿虎吞羊般剥了他的外衣和中衣,连靴子都脱走了,幸而留了件不值钱的里衣。

    这说话的人,肯定就是那“钱大爷”了。

    他掩着衣襟抬起头,随后就目瞪口呆。

    他听这动静,本以为“钱大爷”定是腰胜水桶,面如银盆类。岂知这人居然精干瘦扁,脸颊都凹了下去,对鱼泡眼愈加突出。偏偏他还穿着身蟒袍,腰间圈着条镶金托云龙纹玉带。这条玉带束而不系,悬于腰际,他抬手喝茶,玉带就上仰,他放下双手,玉带就下垂到腹。使得他整个人就像根戳在呼啦圈中的筷子。

    钱大爷放下茶盅,摸了摸几根稀疏胡子,道:“拿算盘来。”

    那四条大汉在旁边垂手而立,立即有人奉上了算盘。

    他噼里啪啦打了阵子,道:“你借了我三百两,当初说好三个月还清。若是别人,月都是十分利,我和你乡里乡亲,只算你九分利。我们往外放贷,也是靠这个吃饭,驴打滚,利滚利,还得请你谅解。”

    蓝苗见这人明明瘦得要命,却非要腆起那不存在的大肚子,穿衣喝茶、走路说话都力图显出官样气派,算起账来却嘴皮子立即利索无比,忍不住在心里偷笑。

    那人就像嘴里滚动着无数银丸,继续道:“当时三个月已到,你求我再宽限三个月,去向亲戚借钱,我答应了。现在已经六个月,除了家里些破烂,你什么也没给我,我只好派人请你来。本利起应是五百零二两五钱三分,零头我也不要了,只问你要五百两,你打算何时给我?”

    蓝苗听了,心想这徐玉真是疯了,连九分利的高利贷都敢借。看他白白净净的,也不像个狂嫖滥赌之人,要这三百两银子何用?就算是急办丧事,二十五两也够了。况且敢放九分高利的人,没个不是心黑手狠的。这“钱大爷”半会武功,武功还很不错。

    钱大爷又用手摸了摸几乎不存在的胡子,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拿不出了。”

    蓝苗便道:“确实没钱。”

    钱大爷就向旁边乜了眼,立即有个大汉将张纸放到面前。蓝苗低头看,蓦然是张卖身契。

    钱大爷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拿不出五百两银子,我还为你准备了条路。”

    又有个大汉拿着支笔过来,硬塞进他手里,又打开盒朱红印泥,便抓住他的手要往上摁。那钱大爷见蓝苗将手攥成拳头,忽然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读书人,怎肯卖身为奴?但这事也怪不得我,只怪你当时爱桃花娘子爱得死去活来,还要替她赎身。我见你片痴情,就借了你三百两。谁知那女人脱教坊,便逃到财主家做小妾去了,听说你去找她,还被扔了出来?说来还是你蠢如榆木,非娶个娼妓不可。”

    他话锋转,忽然厉声道:“但这关我屁事?我的银子,你得吐出来。不签卖身契,就卸两条膀子,这是我的规矩,你选样吧!”

    蓝苗拿起了笔。

    钱大爷不由微笑,然后笑容冻结在脸上。

    蓝苗在卖身契上画了个乌龟,他不是美术专业的,乌龟画得奇傻无比,凸着眼睛,张着嘴巴,好似口水都流了下来。

    然后他又在乌龟肚子上加了个大圆圈。

    蓝苗将这幅神龟图往前推,含笑看着钱大爷,切尽在不言中。

    钱大爷指着他,厉声道:“把、把、把……把这狗杂种的大拇指掰开,他不肯摁,就砍下来摁!”

    两条大汉马上抓住蓝苗,人抽出把剔骨尖刀。

    忽然大厅外有人冷冷道:“谁敢逼他摁?”

    听见这嗓音,厅内众人都觉阵发冷。

    阵寒风卷着枯叶,扑入了厅中,寒风中似乎挟带着森冷的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