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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 作者:阿堵

    这点,方思慎拿定了主意。当面没说,之后写了封详细的邮件,单独发给严教授。

    方笃之见儿子这样,在家里摇头叹气。

    “小思,你学会了给人留面子,好事,大有进步。问题是得分什么对象什么情况。你这么做,最后功劳全是他严知柏自己的,谁看得见你的辛苦你的付出?现阶段正是该你立权威树形象的时候,留面子这种事,也要看值不值。国内的论文想往国外发,有大鸿沟要跨,正好趁此机会,叫他们磨练磨练。你有这个指导的资格,就不要怕摆架子……”

    方思慎被父亲训得服服帖帖,到了下回,眼见人在座,当面依旧说不出口,替人将面子气儿留到底。

    回国后星期,妹妹约请吃饭。原本胡以心要去机场接方思慎,不料恰好查出怀孕,缓了几天,这才出门。

    方思慎给妹妹带了套化妆品,恭喜之后,笑道:“糟糕,这下用不上了。不如下次你直接告诉我要什么。”

    胡以心抱着那奢侈牌子的纸袋不松手:“这东西保质期长,等孩子出生以后我再用。”

    欧平祥要上班,约了等老婆跟大舅哥见完面过来接。兄妹俩个有说不完的话,喝罢下午茶,又换了个地方吃晚饭。胡以心结婚之后,娘家婆家颇有些故事,没法跟别人讲,专等着兄长回来倾诉。方思慎贯疼她,对孕妇是无条件迁就照顾,任由她痛痛快快地讲,在言行上给予足够的支持和安慰。

    吃罢晚饭,总算说舒坦了,胡以心长吁口气,开始询问兄长这年过得如何。问得几句,忽道:“回来路上个人?”

    方思慎摇头:“不是。”

    胡以心两只眼睛瞪得溜圆:“还有谁?”

    “嗯……”方思慎潜意识里觉得她心中有数,不致产生太大惊吓,但还是注意了下措辞,“跟洪歆尧同路回来的。”

    胡以心手指轻轻敲打桌面,微扬起下巴,定定地瞅着方思慎:“洪金土……又是他。还是说……就是他?”

    方思慎回望着她,慢慢点了头:“对不起,以心,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们……”

    胡以心往椅背上靠,大有果然如此的意思:“我说嘛,上次你去,碰上他同路,我就觉得奇怪,琢磨了好几天。问你爸,就奇怪了,根本不搭理这茬。”说到这,脸上浮现出疑惑神色,“不对啊……哥,你没搞错?真的是他?你……喜欢他?”

    作为洪大少的高中老师,虽然后来也有机会打交道,毕竟未能充分体会其毕业之后的飞速成长,主要印象还停留在粗糙幼稚的少年时期。胡以心越想越觉得不可置信。

    方思慎很确定地又点了点头:“是。他挺好的。”

    胡以心揉了揉额头:“不行,哥,我还是觉得这事儿不太靠谱。不是,是太不靠谱。你跟金土……怎么可能?”

    方思慎给她杯子里添了点儿水,微笑道:“碰巧了,也没什么不可能。”

    之前他直用右手,这下特地换了左手。

    女人哪有对戒指不敏感的,眼就惊呆了:“你们……都已经到这个程度了?!”

    胡以心很是花了点时间消化,赶在欧平祥到达前,问了最后个问题:“你们这样……久了?”

    “久?嗯,挺久的了。”方思慎忍不住叹口气,有些惆怅,“转眼他都大学毕业了,时间过得真快。”

    转头看见妹妹副若有所思模样,眼神颇为不善,以为她因自己欺瞒,心里不舒服,歉意道:“以心,就像你时不能相信,我自己当初,又何尝相信会到今天?中间许曲折,实在言难尽。或者,这种未知的变化,正是人生奇妙之处吧。”

    胡以心回过神,点点头:“我知道了。我……再适应适应。”

    方笃之把儿子扣在家里整整星期,逼得方思慎最后红着脸低着头跟他告假:“爸,我想明天出去趟,晚上……可能不回来。”

    方司长正坐在书桌前看文件。过了会儿,才“嗯”声,连头也没抬。

    洪鑫垚上午就开车来家里接方思慎,然后路奔北,过了学府大街高校集中地段,眼瞅着渐渐接近郊区。

    方思慎奇道:“这是去哪里?”

    “带你去看个地方。”洪鑫垚答着,指指两边的富人别墅区,“这条路我们来过。再往前走,就是孟灵山。”

    提到孟灵山,方思慎想起来了,这是当年去琼林书院的路。

    又开了十几分钟,绕到几排别墅后边,晚月河蜿蜒流过,孟灵山已经进入视野。洪鑫垚停车,拉着他走到河边,指着对岸片空地道:“你觉得怎么样?”

    “环境挺好的。”方思慎看看左右栋栋小洋楼,迟疑道,“你要买房子?”

    “嗯,不是买房子,是买了块地。这边是期,现房。对岸是二期,不卖房子,卖地,卖设计跟服务,可以要求他盖成什么样儿,我觉得这主意挺好。你觉得呢?”

    “你问我……”方思慎笑了,“我其实觉得房子大了了很麻烦。现在家里的房子就太大,空荡荡的,还得专门雇个人收拾。人文学院的老房子空着,护城河边上那套房子也空着,挺浪费的。”

    那套曾经准备换钱救急的房子,在洪鑫垚的坚持下,终究没卖。因为地段太好,两年工夫,价钱翻了近番。

    方思慎淡淡道:“少人连个栖息之地都没有,弄这么房子做什么。”

    洪鑫垚不以为然:“你们家现在住的,那是公房,将来你爸退下来,就得换地儿。人文学院的老房子太近,护城河边的新房子太远,都不方便。咱俩现在住的地儿,离你上班也远,再说又小又旧……”

    方思慎道:“其实我挺喜欢那里。”

    “喜欢也得换。那边不定什么时候也拆迁呢。”洪鑫垚抬手比划,“你看,这地儿虽然属于宁安镇,算是郊区,但是到你学校,开车最半个小时,往前去孟灵山风景区,也不过半个小时。交通方便,环境好。到南城虽然远点,等以后你爸退休了,接过来起住,你也就不用来回跑了。原先我想单独弄块地自己盖,但那样的话,安保是个大问题,想来想去,不如跟他们盖在起。二期面积比这边大倍,全部独门独院,每家都有专用车道……”

    方思慎听他连自己父亲都规划进来了,那些个泼冷水的话概咽回肚子里。

    最终微笑:“嗯,挺好的。房间别弄太大,院子留大点,种点开花的树。”

    回去的路上,洪鑫垚开着车,忽道:“哥,我想求你个事儿。”

    方思慎听见这个“求”字,心脏当即紧了紧。

    “什么事?你说。”

    “我大姐家老大,本来该上高三,成绩太差,肯定考不上,家里商量了下,干脆弄出去。按说该我送,但是……整顿改造后最大的几个矿井预备启动,赶巧就在下下个星期。日子是上头定的,没法动。这个时候,实在不能走远……”

    方思慎想,他大姐家的老大,就是没有爸爸的那三个孩子之首了。

    “我还当是什么大事。他学校在哪里?小刘跟我送送,又不费事。”

    “报了普瑞斯的预科,先读两年,把语言关过了。后边能考上哪儿就上哪儿吧。”车子到了路口,洪鑫垚住嘴,先用心拐弯。拐过去才接着道,“凭他,就算上完预科再考,普瑞斯也是肯定考不上的,我主要看中那地方风气好。”

    “你外甥才上完高二,海外学生读预科,也要高中毕业吧?”

    “搞了个高中毕业证。”

    方思慎没话了。

    “我三姐是他的监护人,平时小刘会帮我看着,你不用管。他知道你是我老师,他要是敢烦你,告诉小刘,揍顿就记住了。”

    方思慎听见这句充分代表洪氏家风的教育言论,不发表意见。

    过会儿,问:“那三个孩子,现在归你管?”

    “嗯。平时我大姐跟我妈管,管不住,也管不到正地儿。我爸就知道凶我,到孙辈儿孬得很。我要再不管,还不得废了?”洪鑫垚沉默着,终于轻轻道,“算我欠他们的……本就该我管。”

    方思慎心里沉重无比。他知道,从洪鑫垚告诉自己真相的那刻起,从自己决定包庇他的那刻起,彼此就成为了同谋。

    “阿尧……”往他那边靠了靠,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晚饭时分,翠微楼的包厢里,方思慎见到了这个叫做洪文龙的洪家长孙。

    “小叔。”因为他父亲是倒插门的女婿,照习俗不能称洪鑫垚舅舅。

    “过来,叫人。”洪鑫垚略点头,也不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家长气质。

    小孩稍微有点胖,明显很紧张,端着肩膀硬着脖子,冲方思慎道:“方、方老师。”

    吃饭时直不出声,中间洪鑫垚出去接电话,他整个人都垮了三分。方思慎看得好笑。这孩子跟他小叔当年个岁数,看上去却怯懦幼稚得,全无那股发狠拼命泼皮无赖混不吝的劲儿。

    带着笑问:“怕他?”

    小孩连连点头。扒口饭,又补充:“家里除了爷爷,谁都怕小叔。以前二姑不怕,现在也怕了。不过以前小叔根本不吓人,谁知道现在怎么这么凶。”说着,偷眼往门口瞟。

    方思慎问:“去花旗国留学,是你自己愿意的?”

    “嗯,反正考不上,样是花钱,小叔说不如去国外上。”小孩胆子大些了,话起来,“小叔说,读两年预科,万外国的大学也考不上,就回来跟工人块儿下井去。我要是现在不去留学,明年高三毕业,考不上学校,样要被小叔扔下矿井。出去至少还能拖年……”

    方思慎听得目瞪口呆。最后问:“突然去这么远,你妈妈舍得吗?”

    小孩儿撇撇嘴:“我妈找了个后爸,就快要结婚了。”

    第七章

    共和六十三年九月初,辽州伍盟棚区改造地方官员贪污案发。最高层直接介入调查审判,拔出萝卜带出泥,拉杂牵扯,光是进监狱的,就判了好几百,其余倒台的下岗的,不计其数。此时距元首连任成功,已经过去年有半,而方笃之正式升任高教司司长,也已经年。

    方思慎好些日子不留意时事,在机场大厅,电子屏幕播报新闻,才看到这桩最近举国轰动的大案。当初身陷青丘白水,差点把性命都葬送,回头想想,竟然快三年了。洪鑫垚跟小刘在他身边,块儿默默看完这条新闻,都没说话。

    手续办完,排队安检。洪鑫垚沉着脸教育外甥番,便停住脚步,目送行三人进去。方思慎回头,看见他在人群外,高大而沉默。也许,因为自觉担当的责任越来越大,压得整个人的气质也越来越稳重。这时候的他,给人的感觉,真正像座山。方思慎发自内心地笑了,冲他挥挥手。洪大少原本两手插在裤兜里,突然抬起左手,握成拳头送到嘴边,嘴唇在无名指的戒指上轻轻碰了碰,随即飞过来个眼神,说不出的深情温柔恣肆嚣张。

    方思慎脸刷地就红了,转过头再不看他。直到坐在候机厅里,心脏跳动的速度都没能回复正常。

    路十分顺利。洪文龙极度崇拜刘火山刘大侠。不知他小叔跟他说了什么,对方博士方老师同样打心眼儿里崇拜。只是这两人都比较好说话,小孩儿变得异常话,好在最后累了也就清静了。

    抵达普瑞斯后,小刘开车,跟方思慎块儿将洪家长孙送到住处——群预科学生合租的宿舍。方思慎要下车,被小刘悄悄拖住。就见他跳下去帮着卸了大行李箱,交代几句,立刻上来了。

    看着小孩圆溜溜的脑袋东张西望,方思慎有点不放心:“就这样?”

    小刘道:“就这样。洪少早吩咐过,犯规扣我钱。我每个星期去找老师同学问次情况,报告给洪少。”

    方思慎点点头。仿佛昨日还是那无法无天调皮捣蛋混世魔王,今天就人模人样教育起晚辈来了。心头涌起阵无法言喻的感慨,惆怅又欣慰。

    新学年开始,方思慎继续上他的研修课,写他的论文,而“九溪六器”的公开展览也如约启动。课题组的学生,包括方思慎自己,方便的时候,会轮流在博物馆充当义务讲解员。普瑞斯大学很重视这个项目,宣传得十分到位,参观者络绎不绝。因为好几个实验室参与了文物检测,有时候,那些材料工程专业或者分子研究专业的教授也会带着学生过来看看,在东方研究院博物馆里对着古夏国青铜器上堂拓展延伸实验分析课。

    年底,按照协议约定,“九溪六器”转到位于高登市的梵西博物馆展览。梵西博物馆是花旗国最大的综合性社科博物馆,先前租借给京师大学展出的大夏稀世之宝“墨书楚帛”就是该馆的藏品。

    转移文物那天,不但方思慎和卫德礼跟着,连霍兹教授都亲自上阵押送。受对方之邀,方思慎带着两个研究生逗留三天,协助讲解。“梵西博物馆”不愧是专业老大,把个小型特展做得非常到位。文物本身当然是主体,但其他相关物品,以及目前已经成形的研究成果,包括可公开的研究考证过程,都作为展览的部分向观众呈现出来,生动性趣味性相当高,让方思慎对于西方研究者的科普意识赞叹不已。

    博物馆同时出售以青铜器铭文拓片为基础制作的周边纪念品。那些美丽又奇特的文字魅力非凡,几乎每个参观者都忍不住要买两件。

    青铜器所有权是洪鑫垚的,拓片是方思慎做的。博物馆方面提出制作周边的时候,方思慎的第反应,竟然是该怎么分成。随即摇头失笑。真正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某些“奸商”在起待久了,耳濡目染,不知不觉起了钻营算计念头。后来得知博物馆这部分收入全部投入夏学研究项目,哪里好意思跟人提钱的事。最终还是洪大少出面,谈妥所有周边设计权利共享,未来如果物主在其他地区展出,可以直接做来卖。

    方思慎在梵西博物馆的第三天,接待了几位东方客人。他们把东西仔仔细细看过好几遍,又问了不少问题。开始方思慎以为是行内的研究者,交谈几句,便听出不是。虽然也很关心文物的价值,研究的成果,话语间总带着不经意的权衡味道。再看那装扮气质,忽然感觉与何家长辈有某种程度上的类似。来客说着拗口的国语,带点儿南洋口音,方思慎便猜也许是对故里文化感兴趣的海外夏商。

    谁知那为首之人问到后来,竟开始旁敲侧击打听物主的消息。方思慎心中暗惊,只摇头装不知道。他几时做惯这个,神色间早就不自然了。那人试探几句,看他定不肯透露,也就作罢。

    何慎行及大部分何家子孙都住在高登市。博物馆的活计干完,先打发学生回学校,方思慎留天,跟着来接人的司机上门拜望。正是耶诞节前夕,生意最忙的时候,何慎行自己相对清闲,子女们都在商场冲锋陷阵,是以方思慎抵达时,只有他这位当家人在。何慎行的原配年纪比他大,已经过世。后来又娶过任,没久就离婚了,虽然并无子女,仍然付出大笔赡养费。以至于此后吸取教训,学起洋派作风,只恋爱不结婚了。

    下了车,早有方思慎见过面的管家何景生等在门口,把他送进个小厅,呈上茶点:“麻烦致柔少爷在这里稍候,老爷马上就来。”面斟茶,面补充解释,“临时来了几位远方的客人,不招待不行。”

    安顿好方思慎,何景生便退出去了。小厅布置得华丽而舒适,很像自家人休闲的地方。朝南的落地窗明亮通透,方思慎不由得端着茶到窗前,发现此处可以俯瞰整栋房子正面景致。入目是平整的草坪和古典式喷泉,远处冬日丛林呈现出深邃的青黛色,视野极佳。

    几个人从正门出来,何慎行亲自相送。方思慎无意间瞥眼,愣住。那行人的身影并不陌生,头天在博物馆里转了圈又圈,想不认出来都难。

    不大会儿,何慎行果然进来:“致柔,抱歉让你久等。”

    “伯父,没关系,您有客人,不能失礼。”

    何慎行笑了笑:“可不是,你是自家人,没什么礼不礼的。”

    方思慎试着道:“我刚才看见您送客人,那几位昨天去博物馆看展览了,凑巧是我接待的。”

    何慎行听,便道:“哦?有这事?早知道这么有缘,刚才直接叫景生带你进去,认识下好了。”

    方思慎听他这么说,觉得问几句也无妨:“那几位客人,是伯父的朋友?”

    何慎行看看他表情,问:“你没认出来那是谁?”

    方思慎想了想,确实没印象,摇头。

    “他是明珠岛的齐家英。”

    “啊?”方思慎吃惊。他如果对政经时务稍微上心些,就应该能认出这位大名如雷贯耳的超级富豪。毕竟,明珠岛齐家英在国内外媒体上的出镜率,比般的政治领袖还高。

    就听何慎行道:“他那个人喜欢收集古董,会去博物馆也不稀奇。”

    方思慎心里有点不踏实,却不便问,想着回头跟洪鑫垚商量。他当天下午就要回学校,惹得何慎行大大地不满。好说歹说,最后同意放人,却非要他立刻退掉火车票,安排司机专门送,又定了耶诞节假期过来住几天。

    下星期便是耶诞节,洪鑫垚很可能会来。方思慎索性跟伯父坦白实情。大概何慎薇提前打过预防针,何慎行只道:“那要来了,起来,我也看看人怎么样。”

    临近期末,其实没少正课要上。只不过方思慎惦记着手头没收尾的论文,想赶在节前完工。谁知刚回到学校,就被卫德礼找去。

    “方,有人联系研究院,想问问九溪六器的主人肯不肯出让。”

    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追到普瑞斯来了。方思慎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卫德礼掏出张名片。方思慎接过来看,是个陌生名字,头衔乃明珠岛传统文化协会秘书长。他猜应该是齐家英的人,大概为了保密和方便打探消息,挂着民间组织的旗号。

    “我跟他说物主大概没有出让的意向,不过答应帮他问问。这位先生很积极,说他最近都在花旗国,随时等消息。洪不是过两天要来?你觉得他会不会考虑……”

    方思慎捏着名片沉吟:“嗯……我跟他说说。”

    卫德礼有些惭愧地看着他:“方,你别生气,那人说如果交易成功,会有笔数额可观的捐款。即使不成功,只要联系上物主,他们协会也会送批书给我们图书馆。你知道,明珠岛在东方研究领域地位特殊,所以……”

    方思慎听到这,笑了:“daniel,你不用不好意思。我问问他,看他肯不肯帮你们白赚这批书。”

    两人又商量起假期安排,约定洪鑫垚来了之后,节前起去卫德礼家中拜访。最近出商有意再卫君仁的传记和手稿,卫德礼想趁此机会仔细修订番,再补充些个人感想。于是邀请方思慎去家里玩,顺便欣赏爷爷当年的手稿日记,也给新书提点儿意见。

    洪鑫垚早早做好安排,腾出时间来花旗国过节。汪浵跟梁若谷夏天已经回国,原先租的房子便转到洪大少手里,方思慎也就不再住宿舍。洪鑫垚对外甥只说在朋友处借住,连蹭饭都不准。方思慎有点于心不忍,看小孩成天吃垃圾食品吃得又圆了圈,便叫小刘时不常把洪文龙拎过来吃饭。慢慢混得熟了,小孩连吃带拿,捧着顺来的大夏美食勾搭女生,不到半年,居然泡上个比他大好几岁的正宗洋美女。因为要追女朋友,西语水平自然跟着突飞猛进,留学生涯过得如鱼得水。

    方思慎瞅着那张肉嘟嘟笑嘻嘻的大圆脸,不得不承认,论适应环境的能力,论为人处事的圆滑狡黠,这位洪氏长孙丝毫也不辱没家风门楣。

    洪鑫垚考察番外甥的功课,留了堆假期作业,又发了点额外奖金。抽顿板子给颗糖,摆足恩威并施家长做派。那作业却是提前要方思慎为洪文龙量身定制的,小孩儿哪里知道背后关窍,只觉自家小叔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心底里又崇敬又畏惧。

    在普瑞斯待天,两人便跟着卫德礼回了家,准备住两晚,然后往高登市何慎行那里过耶诞节。洪大少亲自来了,刘火山这个电灯泡转行任家庭教师,全职监督洪小少爷的假期学习生活。

    卫德礼的房子是祖父卫君仁留给他的,父母兄弟另有住处。他平时住学校宿舍,等闲难得回来次。房子位于美丽的湖区,古老而空旷。除了方思慎洪鑫垚,还有哈罗德家的败家孙子,不请自来。听那谈话里的意思,这位小哈罗德先生不但要赖在这儿做客,还打算赖到耶诞节跟卫德礼去他父母那里凑热闹。

    这天方洪二人在书房翻看卫君仁日记影印本,卫德礼拿着手机匆匆进来:“洪,是那位明珠岛的先生。”

    洪鑫垚接过去,寒暄两句,便只听对方说话。半晌才道:“请问您是买主本人吗?”

    那边似乎解释了许,洪大少不动声色听着,最后回句:“如果当真有心,请买主本人联系我。不是买主本人的话,就算了。”拇指轻抬,直接挂了。

    卫德礼皱眉:“洪!你这样太没礼貌了。”

    电话又响起来,还是同个号码,可见对方没有死心。

    洪鑫垚将手机抛回给卫德礼:“你有礼貌,你跟他啰嗦。还是那句话,不是买主本人,免谈!反正只要跟我说上话,他们不是就答应捐书给你?”

    卫德礼果然很有礼貌地跟对方又啰嗦通。挂断后神色尴尬:“洪,他说你的声音太年轻,怀疑不是物主本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