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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庸风雅录 作者:阿堵

    讲,介绍《太史公书》海外流传概况。无论如何,今天晚上得把讲稿要来看看。

    刚敲开公寓的门,卫德礼将方思慎拉进去,手舞足蹈:“方!我的车回来了!我的自行车找回来了!”

    “怎么回来的?”

    “今天警察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认领丢失的自行车!他们说,不但抓了很小偷,那个赃物市场卖车的人也抓住了!”

    方思慎诧异道:“你把照片给警察了?”

    “没有,照相机被洪鑫垚借走了。”卫德礼兴高采烈,“警察说,那条老街很快要变成新的大街,赃物市场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方,我们去吃饭庆祝吧!”

    方思慎心中大感疑惑,却顾不上细想,谢绝卫德礼的晚饭邀请,要了讲稿,回宿舍开夜车。

    第二天,洋老师的讲座大受欢迎,面孔新鲜,内容也新鲜,加上论文快要完成,学生们心情都比较轻松,现场气氛热烈。讲座结束,梁若谷走到讲台前,代表同学们致感谢辞,并呈上精美请柬张:“卫先生,很快就是我们夏国的传统佳节端午节了,我担任志愿者的‘少儿国学讲堂’——‘琼林书院’将于下周六举行传统文化专题推广活动,这是请柬,冒昧邀请您来参观……”

    “谢谢!”卫德礼接过来,看看方思慎。他对夏国人的交际方式渐渐熟悉,以为是校方事先安排好的。

    梁若谷又抽出张呈给方思慎:“方老师,恳请您大驾光临,学生不胜荣幸。”

    方思慎没想到还有这出,道:“不如请你先介绍介绍。”

    “没问题。‘琼林书院’是国学大师白贻燕白老先生倡议开办的,由著名学者范有常范先生亲自主持,得到了众关注国学的有识之士的帮助,致力于在少年儿童中普及国学,特别是推广国学启蒙教育。为了让的孩子和家长,以及社会人士了解国学,书院打算从今年端午开始,举办传统节日系列专题活动……”

    洪鑫垚早凑了过来,瞥见梁若谷口袋里还插着几张请柬,伸手抽走张:“少爷我也去长长见识!”

    第〇三〇章

    方思慎、卫德礼同行返校,洪鑫垚理所当然插在中间,左右搭腔,在同学们惊讶羡慕的目光中出了校门。

    看见人行道上挤满了孩子和家长,以及马路两侧蔚为壮观的补习班广告牌,卫德礼不断提出各种少见怪的问题。方思慎自己也只知点道听途说的皮毛,反是洪大少好歹算个当事人,能说出不少细节内幕,直把洋鬼子听得惊诧莫名,蹦出连串的“为什么”。可惜为他解答的这位终究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问得几句,不耐烦了:“你哪来那么为什么?不学这些玩意儿就上不了好学校,上不了好学校就考不上好大学,考不上好大学就找不着好工作,找不着好工作就挣不着钱,挣不着钱就啥都干不了!”

    卫德礼被他绕蒙了,好会儿才问:“你呢?那你上什么班?”

    洪鑫垚这下蔫了,悻悻道:“老子有家教,补习数学跟西语。”

    “你不是每个星期都跟我们练西语吗?为什么还有家教?”

    洪鑫垚想起上周本要找洋鬼子问语法,好从卷面上抠出分,后来却忘了个干净,于是掏出笔记本咨询,果如方思慎所说,两个选项都正确。洪大少立志要突破及格线,之前老师讲解这道题,正经竖起耳朵听了听,这时便跟卫德礼争辩起来。路争到醒醉轩,点菜吃饭。这顿方思慎请客,答谢卫德礼的友情讲座。那两个都表现得很有风度,点菜时破天荒彼此谦让了回。

    洪鑫垚把相机还给卫德礼,夸了夸原装货就是好用。卫德礼非常高兴地说起去巡检所认领自行车的经过,谈及向警察道谢致歉,对自己的急躁莽撞真心反省。

    洪大少不屑地撇撇嘴:“要不是老子……”顿住,转口道,“这是让你赶上了,切!”

    方思慎看看他,没说话。

    吃完饭卫德礼问下午安排。因为这星期实在太辛苦,撑过最后项必须完成的任务,强打精神的亢奋突然退散,方思慎这会儿只想倒在床上大睡觉,便道:“对不起,我有点事,你们俩自便吧,正好互相练练口语。”

    不料洪鑫垚却偏过头:“我有事跟你说。”

    只得让他又跟着自己进了宿舍。刚进门,忽觉只手从后边撩起衬衫。方思慎浑身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洪鑫垚道:“我看看好了没有。”

    气氛过于自然,不觉松懈下来:“嗯,好了。”

    洪鑫垚伸出手指在伤痕上轻轻来回蹭了蹭:“疼吗?”

    即使破皮的地方也早已结痂,疼是根本不疼了,却时不时有些痒。被他这么蹭,方思慎浑身个激灵,赶紧转身:“哈哈,别……痒啊。”

    “哦。”洪大少稍微愣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怎么开口,“我,那个……”

    眼神左右溜溜,在唯的靠背椅上大马金刀坐下,打开书包,掏出个长方纸盒:“这给你。”

    方思慎早见他书包鼓鼓囊囊不知装了啥,下意识接过来,打开看,是双崭新的运动鞋。

    完全出乎意料,有点晕头转向:“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穿着跑步啊,”洪大少露出商人本色,不遗余力地推销,“这鞋特专业,提速、透气、不伤脚。下回穿这个,还能再跑快点儿。”

    听见“下回”二字,方思慎忍不住笑,忽然明白了,洪鑫垚竟是特地致谢来的。

    ——这位洪家少爷,是非不怎么清楚,恩怨倒向来分明得很。

    鞋子十分轻巧,连盒子端手里都没少分量。式样漂亮时尚,灰白二色为主,间有霓虹条纹,就算对品牌没什么概念,看便知价格不菲。

    方思慎双手递回去:“谢谢,但是……”

    “你不要,我出门就扔垃圾箱里信不信?”洪大少抱着胳膊靠在椅背上。

    “洪鑫垚,你听我说,这个真的……”

    洪大少腾地起来,拎起鞋子走到窗边,伸出窗外悬着:“你再说不要,我立马松手。”

    知道这大少爷蛮横起来很可能不顾后果,方思慎急道:“不行,快拿回来,砸到人怎么办?”

    洪鑫垚笑得无赖:“反正从你窗户掉下去的,砸死人也是找你。”

    方思慎哭笑不得:“你先拿回来。”

    洪鑫垚笑嘻嘻地把鞋子拎回来,拖着方思慎到床沿坐下,鞋子放在脚边:“试试,我看看大小,不合适下星期换双。”

    事已至此,方思慎怎么拗得过他,只得带几分别扭,低头弯腰试穿新鞋,大小居然正好。通透舒适,果然分钱分货。

    “少爷我目测挺准的嘛。”洪鑫垚得意洋洋。

    总觉得不该接受对方这份礼物,又不知怎样回绝才有效,方思慎脸欲言又止,左右为难。

    洪鑫垚忽然收起笑脸:“你别这副样子,好像我怎么着你似的。就这,真没几个钱,直接从库房拿的,成本价,还不够少爷我顿饭呢!”话出口,又仿佛变成了故意炫耀,也不知怎么说才对,改口道,“反正给你你穿就是了,大男人干什么这么婆婆妈妈的!”

    他头回送人东西送得这么憋屈,气鼓鼓说完,扭转头不去看对方。

    少年人表达方式虽然生硬,却是实实在在片真心。方思慎犹豫下,终于点点头:“那好,谢谢你。”把鞋子换下来,问,“卫德礼的车子,是不是你找了什么关系?你借走他的相机,是不是……”

    洪鑫垚办妥这事,早憋着不知要跟谁炫耀。他直觉方书呆不见得爱听,洋鬼子半听不懂,也就是自己出口恶气而已。这时见方思慎主动问起,立刻精神振:“哼,几个二流子小混混,也不称称自己少斤两,敢动老子的……”

    瞧见方思慎皱眉,下文及时刹住,故作满不在乎地解释道:“找了我爸个警视厅的朋友,他说那片地方要拆迁搞开发,正好准备整顿,顺便把黑车市场连锅端了。”

    “是这样……谢谢你。”

    “小case!”洪大少甩甩头发。

    这般前因后果,背后动作,跟卫德礼肯定是说不清楚的,莫如不说。方思慎有些茫然,不知如何评论。好在不用再担心人身安全,算是去了个隐患。浓重的困意涌上来,撑着床沿直打哈欠,捂着嘴咕噜:“对不起……”

    洪鑫垚倒挺痛快:“你睡你的,我在这写会儿作业。”书包课本笔袋练习卷子,老实不客气摊了桌。

    方思慎看他正经打算写作业的样子,揉着眼睛道:“不好意思,那我先睡下。你要喝水暖壶里有,杯子在书架上。”抵挡不住席卷而来的疲乏,脑袋刚沾上枕头便睡着了。

    洪大少装模作样写了几行字,目光移到桌上的电脑屏幕上,忽然就有些手痒,想打打游戏。观察下方书呆,呼吸悠长,睡得很沉的样子。到底按捺不住,摁下开关。界面上出现提示框:“请输入您的密码。”胡乱试几次,沮丧地关上电脑。又写了几行字,起来找吃的。四处搜寻番。除去架子上两把挂面、兜鸡蛋,窗台上盆小葱,盆大蒜,就只有暖壶里半瓶开水。

    时倍觉无趣。周六下午本是固定分配给辅导班的时间,不能回家,也找不着人作陪吃喝玩乐。看方书呆睡得香甜,顿觉十分不忿,掐了根葱尖儿去捅他鼻孔。

    方思慎轻哼声,拿手蹭蹭鼻头,翻个身继续睡。洪鑫垚憋住笑,改捅他耳朵。方思慎正沉在酽酽的睡梦中不肯醒来,只手捂住耳朵,脑袋直往枕头下钻,孩子气十足。

    洪鑫垚差点笑出声,觉得书呆子实在困得可怜,良心发现,扔掉葱叶子,摸出手机开始拍照。照得两张,想起那天洋鬼子讲什么人类学,点邪念冷不丁冒上心头,望着那人乌黑柔亮的头发,眼神不由自主就往下边出溜过去。

    从领口往里窥探,没什么肉,肩胛与锁骨形成个深深的月牙窝。把衣领小心翼翼拨开点儿,贴近些,还是瞧不清楚胸口。

    “到底长啥样呢?不会是压根儿不长毛吧……”忍不住就想解开两粒纽扣看个究竟。不料方思慎微微动了动,吓得赶紧住手。等人安定下来,眼神不受控制地继续往下,顺着腰腹流连,最后停驻在某个地方。

    那点邪念愈发茁壮:“看书呆子没开荤的傻样,搞不好下边毛都没出齐……”手指慢慢靠近,即将碰上去的刹那,如遭火燎,猛地缩回胳膊。整个人瞬间清醒了:我这是干嘛呢我?

    青春期男生互相关注甚至比较重点部位,再正常不过。洪鑫垚了会儿,将自己刚才的举动和以往跟狐朋狗友的胡闹归为类,只是下意识地觉得好像不能这样对待方书呆。心中龌龊臆想番,劝诫自己:“书呆子那么正经,不小心弄醒了,十有八九要翻脸。”恋恋不舍地坐回椅子上,眼神却半天没收回来。

    方思慎觉醒来,看见洪鑫垚正趴在桌上抄写单词。后者为了掩饰某个下作念头,当方思慎在那边认真看书时,居然耐着性子写了两门作业,又乔张作致问了几个西语国文课本上的问题,呈现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诡异状貌。

    周过去,离端午节只剩下三天。报刊杂志上除了呼吁给传统节日公休假日待遇的文章,就是铺天盖地的促销广告。

    周六上午,梁若谷忙于志愿者活动,请假没来。方思慎上完课,与国高其他得到赠票的老师同学,以及按时前来会合的卫德礼,上了“琼林书院”的班车。

    “琼林书院”这次活动规模盛大,安排周到。上下午各有趟班车,接送受邀参观的客人。

    汽车直开到距市中心八十公里的宁安镇,这里有京郊最著名的自然风景带,环境优美,马路宽阔,森林公园、水上公园个接个。夹杂其间的是错落有致的别墅区,以及专供权贵富人享用的高尔夫球场、跑马场、赛车俱乐部,甚至还有个大型室内人造滑雪场,让生活在北方内陆的京城人士炎炎夏日里也能享受冰雪的快乐。

    洪鑫垚贴着车窗拍照。不知道的人以为他在拍风景,其实拍的都是路牌。洪大少充分懂得这些地方的作用和价值,因为上学的缘故,平时只在城里玩玩,城外的高档会所基本尚未涉足。不过即使自己不来,也可以提供些信息给家里老头子,以备不时之需。

    渐渐接近孟灵山下晚月河畔,排排五色仿古旗幡迎风飘扬,河边临时搭起的高台上悬挂着大红横幅:“首届宁安端午文化节暨琼林杯龙舟赛。”台前竖着三面旗子,分别署的是:宁安镇政务府、御府琼林集团、琼林书院。河面上龙舟竞渡、鼓声震天,河边高台附近圈出个贵宾区域,其余地方都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游客乡民,热闹喧哗,人头攒动。

    车人最兴奋的莫过卫德礼,终于亲眼目睹如此壮观的夏国民俗活动,下车就迫不及待往河边挤。穿着传统夏装的小伙子过来引导,原来持有赠票的人都可以进入贵宾区,尽占地利之便。方思慎、洪鑫垚从小长于北方,也是第次观看真实的龙舟表演,不由得向洋鬼子看齐,放开嗓子,跟着鼓点节奏给划船的健儿们加油。

    他们来得晚,比赛已至尾声,不会儿便决出了胜负。颁奖典礼就在高台上现场举行,片欢呼吵闹声中,优胜者登台领奖。颁奖嘉宾除了宁安镇的地方官,还有文化署的中央级官员,以及御府琼林集团董事长。

    洪鑫垚抬头盯着那文化署官员和御府集团董事长,总觉得有些面熟,应该在春天父亲进京时哪次应酬席上见过。“御府琼林”四个字大夏国百姓都不陌生。最近两年,xsbtv1到tv10的整点新闻插播广告里,每晚必唱:“圣贤才八斗,夜光杯在手。仙乡何处是?御府琼林酒!”

    领奖的劲装小伙们下去了,摇摇摆摆上来堆小孩,三四岁至十来岁不等。由四名少年前后看护,领到合适的位置好。他们律穿着改良的明代儒服:头顶四方平定巾,脚蹬六合统靴,身着蓝色交领长袍,大的牵小的,最小的几个磕磕绊绊,差点踩到长袍下摆摔倒,又滑稽又可爱,逗得观众嘻哈不已。几个扛摄像机的记者纷纷往前凑,被告知表演开始后方允许拍摄。

    孩子们刚上台,贵宾席前几排观众便“啪啪”鼓掌,相当卖力,女人们兴奋地互相炫耀:“看!看!我们家小不点!”“我家宝贝,第个!”原来数是家长。

    洪鑫垚猛拍下方思慎,指着台上最后压阵那名古装少年,惊得舌头都结巴了:“你看!看那个,他、他……靠!梁子这家伙,搞什么呢,上这玩变装来了哈!”

    方思慎被服饰吸引,听他这么说,才仔细辨认面孔。那最后个登台的少年,眉目端整,身姿挺拔,当真是梁若谷。看他素巾儒服,广袖长衫,通身装扮竟是十分之妥帖,远比平时来得醒目。相形之下,另外三名少年就显得气质粗疏,图有其表,差点古韵书香。

    梁若谷在台上,眼神尽量不着痕迹地往下扫视。他私下送了张请柬给汪浵,请他方便的话来瞧瞧热闹,也不知来了没有。望见洪鑫垚等人,轻轻点头打个招呼。

    忽然几声汽车喇叭,负责引导的工作人员路开道,让那车子直接开进贵宾区。原本端坐在头排的文化署刘副司长、御府集团崔董事长都起来,亲自迎接。其余各色人等自然跟着起来,不知情的交头接耳,打听来者是谁。

    先下车的是个清瘦斯文的中年人,低头看看路面,这才回身将名老者扶出来,姿态恭谨而体贴。老人鹤发童颜,银须飘飘,定之后,根乌木龙头拐杖却不沾地,偏持在手里左右指点番,昂首缓步,高瞻阔视,与身边人朗声谈笑。

    此二位方思慎都认得,正是大名鼎鼎的国学大师白贻燕白老先生,以及新近出任文化署特聘参事的著名学者范有常。上次见到这两位,还是四年前正月里随父亲登门拜访,估计半认不出自己了。只是与长辈当面遇上,视而不见似乎太不合礼数。心里这么想着,便往后退退,在卫德礼洪鑫垚两堵肉墙后边,刻意不去观望。洪大少则恰恰相反,存心往前挤,只盼着打几个照面,好借机跟人搭讪。

    刘副司长与白老先生是老相识,崔董事长却是初见,自我介绍毕,抓紧寒暄。

    “……崔某虽说只是个商人,对国学素来心向往之。在经济发展的大潮中,以国学为依托,营造个品味风雅,沉潜心灵之圣地,是我平生宏愿。因此与范先生不谋而合,得到宝贵机会,赞助‘琼林书院’和这个文化节,也算为复兴我大夏博大精深之传统文化略尽绵力。”崔董口才便给,气度从容,很有些儒商味道,“屡屡托范先生向您致意,却始终无缘拜会,今天您老大驾光临,我们这些俗人,都能有幸沾沾仙气,哈哈……”

    刘副司长跟着捧场:“上午的开幕式虽然有范先生主持,缺了您老坐镇,失色不少,憾甚!憾甚!”

    白老先生拐杖轻点地面,手指着台上:“老朽专为这些娃娃而来,为国学传承而来。那些花里胡哨的把戏,你们年轻人折腾就好,别折腾我老头子了!”

    方思慎身边着位同行来的国高老师,边仰头张望,边低声点评:“嘿,不过又是场打着国学幌子的商业秀罢了。”

    范有常亲自把白贻燕送至高台侧面阶梯上,梁若谷搀着老人走到台前。工作人员摆好话筒,又设了琴案鼓架,上来两名乐师。最后抬上来把太师椅,却被老头子挥手斥退。

    许人不知道这是要干嘛,贵宾席有人举起宣传册,骄傲传达:“琼林弟子吟诵经典,白大师亲自领诵,随后还有点雄黄酒、浴兰汤等端午民俗表演。”

    白贻燕单手拄拐,得笔直,神情茫远而苍凉,颔下银须随风摆动,当真派仙风道骨。

    沉郁苍老的嗓音缓慢顿挫:“端午又称端阳,作为个传统节日来过,已有三千余年历史。最初不过民间驱邪避毒的日子,因为个人的死,让这个节日变得伟大起来……”

    介绍完三闾大夫的故事,白老先生曼声吟诵:“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谄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离骚者,犹罹忧也。”

    稚嫩的童音齐刷刷响起:“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说实话,朗诵内容古奥难懂,围观群众真正听明白的其实少得可怜。然而琼林书院这场表演却编排得相当出色:脆嫩的童声、清朗的少年嗓音与深沉浑厚的苍老声音形成天然层次,融汇了诗歌本身固有的韵律节奏,再加上配合得当的琴音鼓响,时而婉转低回,时而高昂雄壮,众门外汉都听得不觉枯燥。至于卫德礼这样的,简直如痴如醉,热泪盈眶。

    如此这般,以叠翠重峦、清波碧水为背景,曲花样《离骚》于天地间袅袅回荡……

    第〇三章

    经典吟诵结束,白大师与琼林弟子现场表演古楚国端午风俗:点雄黄酒。

    太师椅重新搬上来,白大师当中坐下。梁若谷与另外名少年分立左右,个端盘,个捧笔。盘子上放了只白瓷碟,崔董事长亲自捧着调制好的雄黄酒上台,郑重其事注入碟中。礼仪小姐在旁边解说:“御府琼林集团为本次端午文化节特制18度黄金琼林液,依照千年古方调配,加入精研雄黄成分,‘能杀百秽、辟百邪、制蛊毒,入山林而虎狼伏,入川水而百毒避’……”

    洪鑫垚咋舌:“不是吧?这么神!”

    卫德礼问:“真的吗?”

    方思慎笑笑:“防防蚊虫叮咬应该没问题。北方干燥,不像南方,常有瘴毒湿气、虫豸邪秽,就是个仪式而已。”

    洪大少点头:原来就是忽悠。

    围观群众中有人喊:“少钱瓶?”

    “对不起,”那礼仪小姐笑得甜美可爱,“这是本公司特别制作的佳节纪念限量品,仅作为礼品馈赠本次文化节特邀嘉宾,不对外销售。”

    “擦!吊胃口呢!”群众不满意了。

    “但是,现场观众可以参与我们的文化体验活动。凡是10岁以下的儿童,都可以到右边工作人员处报名,前十名将有机会上台,白大师亲自为孩子们点上避毒驱邪的雄黄酒,保佑他们平平安安……”

    群众哗啦骚动起来,许家长拖着孩子往报名处挤去,现场气氛渐渐热烈。

    孩子们排成列,挨个上前。白贻燕手持羊毫,仿佛蘸墨般吸满金红色的酒液,在额头上写个草书“王”字——这是借猛虎额纹以镇妖邪。然后分别于鼻尖、耳侧、手心点点,穿儒服的小孩子似模似样弯腰作揖:“谢谢先生!”白大师左手轻拍头顶,尽显慈爱。

    后面上台的群众小演员也懂得有样学样,点完雄黄酒,弯腰作揖道谢,等老人家拍完脑袋,再高高兴兴下来。个别孩子额上王字“墨迹”偏浓,酒液顺着眉心往下淌,自然抬手去擦,被家长摁住:“别擦别擦,没听人家说这老头字值钱啊,留着!”

    老先生没精力应酬,点完雄黄酒,向主办方打个招呼,直接上了小车。范有常冲梁若谷招招手,两人上车作陪。其他琼林弟子也都上了辆大车,集体返回书院。

    洪鑫垚见方思慎目送小车离去,撇嘴:“早跟你说过别滥充好人,你以为梁子这丫靠什么抱人大腿?说是人家大学者赏识他有才华——他有几桶水的‘才华’,少爷我是不知道,不过我可知道你个大博士,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