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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嫡子难为第二部,强攻强受) 作者:石头与水
青鸾公主并不气馁,淡定道,“没有永远的联盟,若是活佛真的与仁明叔叔心,也不会收留我的弟弟们。陛下,如今并不是很好的时机。陛下的身份,也不适合直接干预藏地内政。只要与活佛保持联系,机会总会等来的。”
“公主说的对。”
明湛很欣赏青鸾公主,但也仅仅是欣赏而已。
他是大凤朝的皇帝,凡事必要将大凤朝的利益放在首位,其次还有镇南王府的立场。现在,作为合作人,青鸾公主并不是最好的投资者。
明湛开始与阮鸿飞说正经事,“飞飞,也不知道刘影现在到了李方那里没?李方有没有信儿带给你!”
“已经到了,李方送了斛海珠,叫我送媳妇儿。”阮鸿飞道,“到时我让天枢他们送来,喜欢的话,你就留着。”
原本听到“媳妇”二字,明湛惯性要反驳句“谁是谁媳妇儿”的,但是他那点儿心眼儿全都搁海珠上面了,也就没理会阮鸿飞言语上占他便宜事,反是道,“也不知道我家小影子怎么样了。”
阮鸿飞以为,天下没有比明湛势利的眼睛了。开始背地里给人家叫小三儿、小狐狸、小妖精啥的,不知骂骂咧咧久,如今刘影对他有用了,又亲切的称人家“小影子”。饶是阮鸿飞是明湛的枕边儿人,对明湛这种二五眼都有些瞧不上。
“你放心,刘影有些本事,只要够时间,叫他舀下李方完全没有问题的。”
若非李方喜欢刘影喜欢的要命,也不能冒着暴露的危险同意刘影回帝都看望自己的父母。
明湛心里颇有几分羡慕的感叹,“这就是魅力啊。”怎么他出去就没人跟他搭讪呢,他全门心思的蘀他家飞飞“防狼”了。
刘影此时的处境并不好,李方虽然的确是喜欢刘影,而且这种喜欢里颇有几分真心。但是,李方能在海上混这么久,在诸海盗中挣出个头儿来,这人就不是般的人。
别看面儿上粗鲁,其实李方还真是面粗心细。
他对于刘影在帝都不老实,而惊动了官府的事颇有几分怀疑,掐着刘影的下巴问,“放你出去,你就要作怪,你是不是就欠人操啊!”
刘影眼睛都没眨下,问李方,“你要杀了我吗?”
李方当然舍不得,若要杀,早杀了。
“我若是想弄死你那几个手下,他们早死了。”劈手打开李方的手,刘影摸了摸给李方掐的**辣的下巴,对李方的怒气熟视无睹,反径道,“既然能惊动帝都府的官兵,你不会以为我没有脱身的办法吧!”
李方这火蹭蹭的往上冒,怒道,“他娘的,那你怎么不脱身!啊,你还回来做什么!”
刘影有些喝,径去倒茶,却忽然自镜中看到自己下巴被李方掐出两个淤血的紫手印来,刘影茶也不倒了,抬手茶壶兜头砸向李方,急眼骂道,“他妈的,你又把我脸弄出血来!王八蛋!老子非宰了你不可!”
李方武功高强,头歪躲过上好的紫砂壶,结果仍淋了半身热茶。接着刘影又扑了过来,要打要杀的,李方忙道,“我没用力,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你说话当放屁的吗?”刘影很有些脾气,他最恨李方这种粗鲁,偏偏刘影 是疤痕体质,很容易就留个印子啥的。李方常为此遭瘪,愁都愁死了。
刘影虽说是花拳绣腿,那也货真价实的男人,急了眼揍人,颇有几分力道。李方也不是铁打的,谁不知道痛呢。李方挨几下,就开始躲闪,刘影不倚不挠,李方攥着刘影的双腕,气道,“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是找揍呢。”
“算账。好啊,来,咱们算算帐。”刘影挣开李方的手,转身往椅子上坐下,问李方,“你觉得我哪儿不对?我出去见人,怎么啦?我是见不得人,还是不能见人,啊?当初是哪个王八同意我去帝都的?”
“那不是你病了么。”刘影是实在没法子了,他就稀罕刘影这样儿的,还稀罕的不得了。刘影被他从岸上劫来,开始吃了不少苦头儿,人都不想活了。偏李方忽然狗血的发觉自己恋爱了,刘影说了,不能去见见自己的爹娘,宁可就死。
李方也不能真看着刘影死,勉勉强强的就同意了。
刘影挑挑眉毛,“什么叫作怪,什么叫欠人操啊?”
“若不是你往外头乱跑,也不会给人瞧上啊。”李方自认在这点儿是占理的,好声好气的与刘影 道,“你放清醒点儿吧,刘影,你说除了我老李心实,帝都那些花花公子哪个会真心待你呢。”
“是啊,像你这样的混蛋,原就不的。”刘影掸掸衣衫,淡定道,“你也不必把天下人都想的龌龊不堪。李方,你拍拍胸脯说声,我说话算不算话。”
李方不吱声了。
“我说回来,就会回来。”刘影淡淡道,“刘海等人,少了个没有?受过伤没有?平安没有?”
“你觉得,我真没有机会逃出去吗?”
李方此时气焰全灭,于精神上彻底矮了截儿,将人搂在怀里,好声好气道,“小影子,哥哥这不是急么?我真是喜欢你喜欢到了心坎儿里,我想到有王八蛋打你的主意,我就恨不能直接把那些王八糕子剁成肉泥。”
“哦,那谢你的喜欢了。”刘影推开李方,“我得洗澡,有些累,你先出去。”
李方喜上眉梢,“我伺候你,就当赔罪了。”
刘影微微笑,平凡的五官竟凭生出三分艳秾之色。
与波涛暗涌的海上相同,此时的帝都似乎也显出了几分莫测高深、阴晴不定起来。
在半个月内,帝都最热闹的府第非敬敏大长公主府莫属,敬敏大长公主先后为两个儿子举行了小订礼。阮嘉睿不必说,这是帝都上流社会公认的皇室私生贵女的身份啥的。善仁侯以往都远在淮扬,初来帝都时间不长,善仁侯却是颇善举,譬如,善仁侯先为太后的善仁堂捐了万两银子。
此时明湛方察觉,“这药堂的名子取的真不大对,乍听还得以为这善仁堂是善仁侯家的产业呢。”大笔挥,为善仁堂亲赐匾额,改为皇家善仁堂。
阮嘉睿的小定礼刚刚举行,原本订亲的浙闽赵家却出了桩人命官司。赵青怡的亲爹赵如松上吊自尽了。
当然,无缘无故的,谁也不能想死呢。
虽然这次赵家是丢了大人,皇上将仁宗皇帝时御赐的匾额都收了回去,本来赵大人就有些心如死灰。不过有老婆儿子并劝解着,时之间,也没想去死。
赵大人会死,追究根底是由于皇帝报刊的篇文章。
这篇文章名为:欺世盗名,焉何不死?
主笔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妙笔枝花的,皇家报刊的主笔沈小举人,沈拙言。
虽然朝廷没有判赵家的罪,但是沈拙言分别从赵纪两家角度,大肆批判这种攀构富贵,逼死烈女的行径。沈拙言简直是说出了明湛的心声,大意为:赵家自认冤枉,如果事情是误会,以陛下之英明,只要赵家亲自来帝都解释赵纪两家婚约在前,且已其弟代娶。以陛下之英明,定会想出两全其美之策略。但是赵家因阮氏女出身尊贵,不舍贵亲,硬是将纪家女休出赵家门。而最为无情无义的纪家,不肯接纳被休逐之女,致使纪氏走上绝路。
沈拙言结尾说道:荣华富贵,最惑人心。昔日名门,为攀天家富贵,无故休逐嫡媳嫡妻,是问,仁宗皇帝所赞‘穆德忠肃’何在?欺世盗名至此,赵如松,你焉何不死?
赵如松是读书人,向来视名誉为性命,要知道现在皇家报刊发行量那完全是全国性的。赵如松看到这种文章,哪里还活得下去?
条绳子就送了命。
赵家乱作团,赵青怡直接打上沈家门,沈拙言虽是书生,赵青怡也强不到哪儿去。而且沈拙言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少时生活辛苦,打草砍柴之类的事儿都干过,在力气上并不比赵青怡这榜眼逊色。
二人完全是亲身上阵,在地上滚打了半个时辰。
还是吴婉坐着马车经过,见沈家门口儿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看热闹,急忙命人将二人拉开。
沈拙言鼻血长流,他也没在意,直接抹把,对着鼻青脸肿的赵青怡道,“赵如松那等货色,早该死了!就是赵榜眼,这样身的光鲜亮丽,其内里肮脏龌龊,我看丝毫不让赵如松!”
赵青怡恨不能直接刀捅死沈拙言,眼睛里迸射出仇恨之光,指着沈拙言怒道,“沈拙言,别以为你有个总督舅舅,就敢为所欲为!此事,我必要在御前与你分说个明白!”
“我等着!”沈拙言半点儿不怯!
赵青怡带着人走了。
沈拙言见到吴婉,连忙请人里面坐。
吴婉本不愿意进去,可是见沈拙言这副形容。她也是知道沈拙言那篇文章惹了大祸,想着沈拙言虽然文笔好,为人处事,真不怎么样,就顺道儿过来瞧瞧。
这直接赶上赵家人过来报仇,吴婉就不放心了,就进了沈家。
沈拙言招呼老家人泡茶给吴婉喝,自己去内室洗脸换衣裳。
吴婉是个很聪明的人,她相当的了解沈拙言,沈拙言并不是个没有分寸的人,忽然之间在报上刊出这等文章,还惹出了人命。
吴婉叹道,“赵如松忽然死了,如今倒难办了。”
沈拙言鼻子里插两条棉花堵着,觉着在自己心爱的女人面前这幅形容出现,颇有些没面子,挠挠头,“我又没叫姓赵的去死,是他自己羞死的,也算报应!若非赵家狼心狗肺,纪氏女怎会被活活逼死!”话到最后,颇几分郑重。
作者有话要说:万了,心肝儿早些睡!!!
小剧场:
凤景南给明湛写回信,凤景乾跟边看着,凤景南看眼这大灯炮儿,提笔写下:明湛吾儿。
凤景乾扑哧笑了:景南,你看明湛给你写信,不是亲爱的父王,就是伤透我心的父王,你怎么总写这样板眼的东西。
凤景南板着脸道:这样写最好。
凤景乾笑着提议:不如写个,英俊可爱的明湛。
凤景南想想明湛那个总是坏笑的脸,觉得这样太谄媚,不肯改。
凤景乾笑劝:明湛爱臭美,你夸他漂亮,他准儿高兴。
凤景南只得改了,写道:英俊可爱的明湛。
继续道:藏地之事,言难尽。
凤景乾打断:怎能开头就是这些枯燥的政事,真是笨,我教你,先说些关心明湛的话,譬如吃的好不好,睡的好不好……
凤景南对于某人三番四次打断自己写信,已非常不满。偏某人没有半分所觉,径唠叨。
凤景南大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小子暗通款曲,哼!跟你侄子谋算你兄弟,你当你兄弟是傻的!
凤景乾笑两声:这都说哪儿去了啊,哈哈哈。
大奸细的燥音终于自动闭嘴,凤景南在盏茶时间内给明湛写了封回信。
☆、115
明湛终于明白镇南王府可以做土皇帝的原因,他反复将凤景南此信舀出来仔细阅读。
凤景南的字体向来是铁钩银划,不比阮鸿飞的肆意飞扬。
信件如下:
英俊可爱的明湛:
(其实只要看到这个抬头,明湛就已经露出了微笑。凤景南这家伙,可不像是会说这种软话的人哪。这种话,看就是有人教的,这么熟悉的声调哟。)
皇兄说你喜欢这样的称呼,不过在我看来,男子汉大丈夫,外表并不重要。虚荣这样,你与皇兄实在是如出辙。如今我颇是后悔将你小小年纪送到帝都,结果学了肚皮的不实在回来。
关于你的来信,我想你现在应该体会到了,你得把皇位先坐稳了再说其他。而在这个时节,你还敢跟我抱怨东抱怨西,我发觉你胆子向极大的。
如今不但胆子大,野心还大。
自己屁股底下还四面露风呢,亏得你还有野心还越过你亲爹的脑袋来干预藏地之事。你也不必舀青鸾公主出来说话,藏地公主的是,想与藏王联姻,再娶就是。
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把帝都处理好。
你这个贼样大的胆子,我简直不知该怎么说。希望你能处理的圆满,不然,日后跟我喊“救命”,看我救不救你的狗命!
你在想什么呢?
仪亲王代至此,不过侯爵之位矣。人口虽,不过乌合而已。
这个时节,我以为你不必再想着放长线吊大鱼了。大鱼已经在你眼皮子底下,火侯若是到了,直接下锅就是。
若你不知道哪个是大鱼,就是脑袋出问题了。有嫡传嫡,无嫡传长,自来如此,仪亲王的脑袋也不会与众不同。
藏地的事,你不必理会。这是云贵与藏地之间的交易,藏王已经失势,我的眼睛只能看到胜利者的身影,藏王又不是我儿子,他出了事,我没有义务去救援。
明湛,你若是想知道具体的事情,那就逾越了。至于,你是否要与青鸾公主解释的事,若是为难,你可以明确的告诉她,她爹已经下台,请她自重吧。这样,还可以保持住公主的尊严。
虽然残酷,不过,这就是事实。如果你依旧不能满意,那么也得理解你爹我的颗石头老心,实在不容易对个我不太了解的已经在贬值的我小儿子的小老婆柔软了。
(以往明湛都觉得凤景南这家伙实在不能算个好爹,他有时恼火起来,还在暗地里无数次的诅咒凤景南呢。如今这许年过去,明湛认真觉着,这颗石头老心的家伙,其实还不赖。最后,凤景南写道:)
儿子,我这样解释,不知你还满意否。
若是再不满意,我想,那肯定是皮痒了吧。
对于任何吃里爬外又皮痒的家伙,我是绝对不会拒绝的成全他的请求的。
落款:如果再敢与皇兄私通,就绝不再客气的你爹。
明湛咂咂嘴,凤景南这文采实在不咋样,啥叫私通啊,他与凤景乾那只是正常的伯侄交往而已。切,又冤枉人。
如同凤景南的怀疑,明湛最先疑心的也是善仁侯。
其实凤景南说到了明湛的心坎儿里,这个年代,是非常讲究规矩的。有嫡传嫡,无嫡立长。这个规矩,千年不破。
到善仁侯这代,善仁侯是嫡长出身。
这样的机密要事,这样的与世家相勾结,能不着痕迹的暗杀省总督的势力,绝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明湛想了想,再宣善仁侯到宫里下棋。
对于帝王如今沉迷嗜好棋道事,朝臣们都纷纷表示,这是雅趣,反正喜欢下棋,总比喜欢炼丹好。于是,大家回去纷纷磨练棋艺,很是盼着哪日能在陛下跟前儿露手儿。
明湛又口气赢了十几盘,笑对善仁侯道,“堂伯这棋力还是没有半点儿长进,朕这总是赢,实在是怪不好意思的。”
“陛下棋力过人,臣所不能及也。”
明湛笑道,“朕那日与母亲说起善仁堂的事儿,这说,倒闹了笑话儿。你说这善仁堂的名儿,朕随口取,倒重了堂伯的封号。”
善仁侯笑道,“可不是么,不过,善仁堂原就是为了行医济世,既是重了,也是臣的荣光。”
明湛摆摆手,“这不好。朕想着,如今朕登基,还未赏过堂伯,不如就给堂伯换换这爵号,堂伯看如何呢?”
“陛下所说,必是好的。”
明湛指了指棋盘,笑道,“朕与谁下棋都不若与堂伯下棋这样痛快。至于堂伯的爵号……”笑笑,卖个官司,“朕已经拟好旨了,堂伯回去就可知。”
善仁侯也只得咽下嘴里的好奇,继续奉承明湛的臭棋。
明湛与善仁侯的棋只下到半儿,帝都府尹田晚华就递牌子求见。
善仁侯便出了宫。
田晚华接了桩棘手的官司,赵家赵榜眼赵青怡将皇家报刊的支笔举人沈拙言告上了帝都府衙门,理由便是:沈拙言不按事实考证,以笔污人,至此逼出了人命。
田晚华来跟皇上讨主意,明湛直接道,“若什么事都要朕来管,还要你这帝都府尹做什么?”
田晚华挨了脑门儿的官司,回去了。
明湛完全没觉着沈拙言有错,这事,如今赵如松死了,赵家在舆论中开始占领上峰。但是,纪氏的人命就没人追究了吗?
若赵如松是被逼死,那么,真该去问问赵家,纪氏是如何死的?
青春少女,难道无缘无故的就要去别人家大门上寻死不成!
真是报应!
国人讲究,杀人不过头点头。
难道,个人死了,这人所犯罪过就全然可恕了吗?这个人就能完全的变成个天大的好人了吗?真是笑话!
若是赵如松心无心愧意,缘何会自尽?
此时,赵家也陆续有人登门临哀。
不同于明湛对于赵家毫不同情的意态,赵如松之死,忽然之间全天下的人似乎都对赵家的事释然了。他们甚至觉得,沈拙言用笔刻薄太过,以至逼出人命,甚至有人在朝中要求严惩沈拙言之罪。
陆家这场丧事,也终于办的浩浩荡荡。
赵青怡执意要告,钱永道苦口相劝,“你也算在万里书院念过几年书,青怡啊,听我句,息事宁人吧。”
“先生不知家父么冤枉。”赵青怡泪眼模糊,眼眶憋的通红,“皇上尚未治赵家之罪,也轮不到他个小小的举人借着笔端搬弄是非!我就不信,这世上就没有公理了!”
钱永道为了要劝赵青怡,这屋儿里也没留别人。见学生执拗若此,钱永道端起半盏残茶,长长的声叹息,只是句话,“青怡,你也不小了。皇家报刊是什么,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钱永道此话似乎是压垮赵青怡意志力的最后根稻草,赵青怡的喉间发出声挤压过的痛苦无比的呻\吟,他甚至不能承担如此巨大的伤痛,单薄的身体如株被伤痛压弯的青竹。赵青怡深深的弯了下去,乌黑的发瀑布般扑散而开,流散在雪白的脸颊旁,喉间甜,忽地口血吐在了地上。
“青怡,你这是怎么了?”钱永道的脸上带着抹深切的哀伤,急急的起身去扶赵青怡,赵青怡脸上露出抹潮红,闭着眼睛,摇摇头,“我没事,先生,时血不归心。”
钱永道深刻如同沟壑的皱纹里溢满悲伤,眼眶红,拥住赵青怡的肩,泪落如雨。
师生二人,抱头痛哭。
赵家与沈拙言之案件,尚未开审,赵青怡就又去帝都府,撤了案子,悄无声息的带着母亲并送父陵回祖籍安葬。
沈拙言亦奉旨进宫。
明湛道,“你以前并不是这样激烈的人,拙言。”当然,明湛对赵家完全没有半点儿好感,不然也不会将仁宗皇帝题的匾额要回来。
仁宗皇帝是明湛的祖父,明湛认为自己要回自己家的东西,完全合乎情理。
但是,明湛了解沈拙言,沈拙言的个性其实相对来说比较柔软,不然也不能对吴婉这样强势的女人动心。人对于自己缺乏的东西往往十分向往,譬如,明小胖美貌不足,他就得找个天下顶尖儿美貌的家伙来提高自己的平均分。
沈拙言的个性与林永裳完全不同,会因为喝酒而误考春闱的家伙,能顺着本能相中吴婉这种精明强干的女人,的确有些道理。
这也导致沈拙言在笔锋并不特别的尖锐,而且,依沈拙言的个性,不太可能会写出“欺世盗名,焉何不死”这样的话来。
明湛对此颇是不解。
沈拙言低着头,还不肯说,径道,“臣只是想为纪姑娘讨回公道而已。再者,赵家如此行事,本就是沽名钓誉。若还容他在外逍遥自在,天理何在?”
“莫非你是因为吴婉的遭遇,格外痛恨这些没担当的男人?”
沈拙言摇头,“与吴姑娘无关,臣是闽人,对赵家的了解自然比般人加清楚。陛下,别看有些书香门第,实际上藏污纳垢,无所不为。如今明面儿上牺牲了个纪姑娘,方有人要诛赵氏之罪恶。实际上,因为纪姑娘出身纪氏,那也是闽地名门,方能为人所知,引得众人关注此案。其实,究竟有少比纪姑娘加悲惨的事情,或者辈子不得为人知,就这样无凭无证的湮没于尘埃里。”
“臣以为,她们的性命,也是性命。”沈拙言眼中流光闪过,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良久,咬咬下唇,沈拙言方轻声道,“赵家虽然撤了官司,不过定不能就此善罢干休,与其让别人对陛下胡说八道,不如臣自己与陛下交待清楚。”
“臣与赵家,实有血海深仇。”沈拙言此话出,吓了明湛跳。
明湛摸了摸腕间的玉串儿,就听沈拙言道,“家母原是闽地绣娘,因为手精美的刺绣,在赵家的绣坊做工来养活家口。后来,因家母绣技出众,赵家强要买家母的绣技。可是当家母将绣技交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