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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难为(嫡子难为第二部,强攻强受) 作者:石头与水
接着,萧夫人瞟眼钱太太,讥诮道,“亏待不亏待的话,可不能这样说,钱太太。若是给口饭给口水就不算亏待,家里养条狗也不过如此了。”
“恕我无礼罢,守节我是听说过的,倒不知哪家守节守到出个院门儿都要请示婆娑的地步儿呢。”萧夫人斜瞟钱太太眼,“既然钱太太意把持着段氏的行踪,那段氏房里平白出现了个大男人,钱太太您怎么就无所觉了呢?”
纵使萧夫人品诰命,此刻钱太太也忍耐不得,怒道,“萧夫人你不是淮扬总督,还轮不到你对我问话。”
萧夫人冷笑,不再理会这愚蠢妇人。
钱氏轻声道,“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林永裳点点头,“既如此,钱氏,你画押吧。若是再想到其它事,想到的只管与本官讲来。”
“谢总督大人。”
“钱老爷钱太太,本官就不相送了。”林永裳道。
钱端云温声对段氏道,“段氏,你身子既然已经无碍,还是回家住去吧。你先前所说的话,若是对你婆婆的安排不满,只管说出来,你放心,钱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钱太太倍觉冤枉,辩白道,“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你去打听打听,当年咱家的老祖宗,那是受了德宗皇帝与仁宗皇帝两块贞洁牌坊的人哪。老祖宗每日纺绩织布,绫罗绸缎全然不用,酒肉荤腥半点儿不沾,过五十年。就是仁宗皇帝听到老祖宗的美德都得赞声:钱氏妇贞洁第。我的儿,守节守节,哪个节妇的日子不是这样过的呢。你怨我不让你出院门儿,可你想想,你个青春寡妇,还想怎么去串门子说笑不成?你嫌没有金玉绫罗用,你夫已死,你纵然装扮的伶俐娇美,也不过是对镜空叹罢了。”
钱太太伤感的落下泪,握住段太太的手,“老姐姐,我的大女儿说与帝都罗家,当日我那女婿未成婚而亡,我闺女照样去了罗家,守到现在。老姐姐,你是去过罗家家庙的,麻衣僧鞋,六根皆断。难道那不是我亲生亲养的闺女?可是身为女儿家,贞静修心,终身只侍夫,方是女人的本份。段氏这个年纪,愿意为安哥儿守着,我满心满眼只有把她当亲闺女疼的。”
“我不想再过这样让您疼爱的日子了。”段氏叹声,“我原想为夫君守节,虽然我与何公子并无龌龊,不过,到底共处室,用婆婆的说法,我贞洁已经没有了,也不配再回钱家了。”
段太太又嗔声,“倩儿。”面儿上颇是焦急。
钱端云见段氏面色并无悔过之意,无奈,“你的嫁妆还在钱家呢,既如此,我也无话可说。待两日,我命人将你的嫁妆送过来。唉,段氏,唉……”
钱端云并未将话说完,只叹口气,转而对林永裳道,“林大人,听段氏说,此案颇疑点,且事涉钱家,若是林大人想提审人,不管是钱家主子奴才,林大人句话,只管拿人。钱家家门不幸,出此失颜之事,我只盼林大人早日查明此案,还钱氏个清白名声,也不要冤枉了何家公子,替我钱家肃清门风。”
林永裳道,“正是本官份内之事。”
段氏清醒自然是好事,不过林永裳并未因此释然,反倒加愁眉紧锁。
七月天,尤其南方,蒸笼样,唯有夜晚风凉,可解暑热。园子里熏过蚊蝇,林永裳命人置了些时令瓜果,亭中设张安乐椅,躺在里面晃晃悠悠的赏玩月色。
月半弯,星子满天。
乐水进来回禀:大人,徐大人带着丫环过来了。
林永裳看自己身素色薄袍,并不算失礼,自安乐椅中起身,在亭中口相迎徐盈玉,笑道,“今晚月色不错,徐大人也出来赏月。”
看就是张心虚脸,徐盈玉没就钱太太的事讽刺林永裳,只道,“我有事与林大人商议。”
“徐大人请坐。”
林永裳觉着以后用徐盈玉之处矣,自然要搞好交情,他还腼着脸先道谢,“那日谢徐大人帮忙了。”
徐盈玉似笑非笑,“只盼日后林大人能率先给我提个醒儿,别叫我摸不着头脑的见什么太太夫人的。万哪句话说错,拧了林大人的意思,误了林大人的事,岂不是我的过错?”
“岂敢岂敢。”林永裳忙道,“徐大人实为本官臂膀,本官已经皇上上折子,禀报了徐大人相助之事。”
既已经通了上气儿,徐盈玉也不好说,只得道,“举手之劳而已,林大人太客气了。”当然,能在皇上跟前留个好印象,徐盈玉觉着自己也没白出力气,也没白被利用回。
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哪。
林永裳为徐盈玉请功,再有请徐盈玉相帮之处,料想徐盈玉不会拒绝。林永裳打的如意算盘,就听徐盈玉道,“此案到现在,已经能找到个比较妥当的方式结案了。段姐姐的立场却有些尴尬,她已是不愿再为钱家宁节,可是太上皇颁下的贞洁牌坊还在呢,又出了这种事,段组姐是走了不是,留也不是?我介妇人能有什么主意,想来林大人见识广、学识渊博、智广计深的,且看在我的面子上,能不能帮着想个法子?”
林永裳刚算计了徐盈玉回,徐盈玉也不能叫他好过,当下个难题就扔到了林永裳面前。
徐盈玉想的很简单,林永裳是总督,又欠她人情,不用白不用。否则日后回帝都,这人情,林永裳不还,她也没法子去要。还不如趁着林永裳有用她之处,把林永裳欠的人情用了,她也不亏。
林永裳沉吟时,“徐姑娘,你不觉得这个案子结的太容易了吗?”
“我们早早把段氏清醒的消息放出去,我料想着,幕后之人定会怕段氏清醒,前来行刺之类的,结果段氏直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林永裳叹道,“这幕后之人,是何心思,我时也猜度不到了?”
若是想着把何千山搞臭,最好段氏直接死了,死无对证。
可现在呢,段氏眼瞅着能下床走动了,对手却无动静,真叫林永裳头疼了。
徐盈玉没顺着林永裳的思路说,她直接道,“能让林大人头疼到此地步,可见幕后之后委实不简单呢。”
林永裳笑,此案是他的差使,他也只是顺嘴说,徐盈玉不愿参与情有可原,便痛快道,“段氏的事情你不必担心。皇上本就不提倡妇人守节,待我上本为段氏说情,她定能无忧的。”
“谢林大人。”
林永裳还善心的提点徐盈玉句,“徐大人,你是女人中少有的仗义英勇者。段氏如今父母祖父皆在淮扬,若是有段家人为段氏出面打理,本家从旁相助,岂不妥当?”
林永裳话未落,徐盈玉已露出淡淡忧色,没有说话。
林永裳再不问,打趣句,“只盼我再有需徐大人援手之时,徐大人别再给我脸色瞧就是了。”
徐盈玉起身,按下对段氏的担忧,笑道,“要林大人这样说,我若不摆几日脸色,真对不起林大人的评价了。”
林永裳作揖致歉,徐盈玉扶着侍女的手,眼中带着几分笑,摇摇摆摆的走了。
女人嘛,得适当的给她们些便宜占。尤其这种拔尖儿好强的,不哄的徐盈玉展颜,日后合作起来岂不有碍。
林永裳从果盘儿里挑颗苹果,握在手里,咔咔两声,吃了起来。
段氏案,尚未有个明确的结果。
明湛直接下令收回当初颁给段氏的贞洁牌坊,而且强势的宣布:自此朝起,取消贞洁牌坊事,朝廷支持妇人改嫁。
当然,若真有情深意重的,想为夫守节,那您随便。
但是,贞洁牌坊就免了。
明湛私下对欧阳恪道,“朕不想天下人拿着妇人的贞洁来做文章,太卑鄙了。”
“陛下……”
“欧阳,如今鞑靼汗王要死不死的,若是新汗王登基,与我朝西北定有战。”明湛忧郁叹道,“这战,不知少青壮男子要为国家献出生命。若是妇人味愚昧守节,国家人口无所增加,将来仗打完了,国家也没人了。”
“所以,朕不愿妇人愚昧守节。”明湛道,“当初秦皇汉武年间,女子改嫁是再正常不过的事。秦始皇的母亲原是吕布韦的姬妾,汉武帝的母亲是再嫁之身入宫为妃。秦皇汉武皆是雄才大略之帝王,也没人去说他们的母亲不尊贵吧?”
“如今也不知道谁编造的这些陈规腐节,简直是祸害天下苍生!”
明湛有此提议,时之间朝野天下议论纷纷。
有叫好的,认为陛下此举移风易俗,开代圣世天下。
有在家里嚎哭的,痛呼祖制不存,礼法崩坏。
难得欧阳大人,句话未说。
明湛接着下了个命令:凡首次改嫁的妇人,均可得到当地衙门的赏银——二十两。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万毕~~心肝儿们早些睡吧~~
☆、77
因着明湛支持寡妇改嫁的事,他给朝臣们烦的脑仁儿疼。
都说女人没事儿喜欢哭二闹三上吊的,不承想,大臣们玩儿起这套,其功力绝对不输女人。
饶是明湛看着中老年男人伏地大哭,他先前还有心思骂几句“朽木蠢人”,后来实在敌不过天n场的这样哭,或者偶尔还有重奏,明湛干脆直接走人。
趁着休沐,索性拉着阮鸿飞出去躲清静。
明湛别看相貌般,偏生特爱臭美。
每次出门,明湛都要将自己收拾的溜光水滑不可。
明湛换了件雨过天青色的薄丝袍,他为人骚包儿,领口袖边儿腰带上皆有暗纹绣花儿,交领领口处露出截斜开来的雪白里衣,衬着明湛白嫩嫩的小脖子。
明湛还特臭美的照了半晌的镜子,往脖子上挂了根红绳穿孔吊着的菩提子。
“怎么样?帅吧?”明湛问阮鸿飞。
阮鸿飞点头,特诚恳的说,“唉哟喂,胖,你干脆改名儿叫明小帅算了。”
明湛咕咕唧唧阵笑,拉阮鸿飞的手,“走啦,咱们出去逛逛。”
阮鸿飞摇晃着把风流折扇,随明湛出去了。
其实明湛的约会很简单,俩人骑马随意的走走看看,虽然是七月天,不过昨夜雨疏风骤,今天虽热,也还能忍耐。
行人遛遛哒哒的走在郊外道上。
虽是帝都,路也并不好走。
才走不远,明湛见前头行车马,打头个车轮子不知怎么歪到旁边儿的泥地里去了,前头马夫扬鞭子使马,堆的仆婢正在使出吃奶的力气撅着屁股推车呢。
这列车马直堵了道儿,不必明湛吩咐,黎冰已派人上前问讯,明湛道,“能帮就顺手帮把。”也不知道车里放的什么,看着定是挺沉的东西。那马曲着前腿阵阵的嘶鸣,嚼子勒出血来,前拉后推的,这车也没能从泥地里拉出去。
阮鸿飞瞟明湛眼,示意他闭嘴,万是刺客啥的,你要帮啥啊!
明湛嘿嘿笑两声。
那行人里已有个管事模样的出来见礼,口称,“我等乃福闽赵家,家中老爷太太来帝都为公子筹办婚事,因急着进帝都,奴才们昨夜冒雨赶路。结果路黑道难行,车马拐进泥地里,挡了老爷们的道儿,实望恕罪。奴才这就将路让开。”
明湛听着了耳朵,想到赵姓,便问阮鸿飞,“这是不是赵青怡的家人哪?”
阮鸿飞莫明其妙,他又不是神仙。索性扬声问,“福闽赵家,可是赵文忠公府上。”
那管事见此行人衣饰不凡,胯|下御马雕鞍,皆非寻常之物,又听人道出他们家门,忙躬身行礼,“正是。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明湛哈哈笑,直接吩咐道,“帮他们把车弄出来吧。”又去与那管事说话儿,“赵青怡是你家公子吧?他才学不错。”
管事道了谢,听明湛口气,也不管再问明湛行人的身份,只管笑着附和,“是。公子这次中了榜眼,增光耀祖。”
“皇上给你家公子指了亲事,怎么不见你们老爷太太呢?”刚还听到说来了呢。
管事道,“老爷太太皆年事已高,自有奴婢服侍,缓行而来。奴才是专门看管着,先将大婚用的器物儿并带来。”
明湛并无问,见在侍卫的助下,赵家的车子从泥田里推了出来。明湛眼睛落在旁的短打农夫身上,把弄着手里的马鞭,道,“人家刚出苗的玉米,给你们糟蹋了这些。佃户种田不易哪。”
管事急忙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赔了那佃户角银子,佃户千恩万谢。
明湛笑笑,赵家人已将路让开,明湛等自然先行。
明湛道,“算算时日,赵家应该是刚接到赐婚的信儿没几日便动身了,可见对这桩婚事是极满意的。”
阮鸿飞心中微喜,恭维明湛,“自然,皇帝陛下圣旨到,赵家焉能不来呢?”
明湛得意的挺起小胸脯,有什么话比爱人的赞美加动听呢?
赵家人来是来了,而且很知机的来宫里给明湛请安。
赵青怡的父亲并无官职在身,而且这次明湛下令各总督推荐有才之士来帝都,赵青怡的父亲便在抬荐名单之内。
赵如松才名虽比不得钱永道,不过赵如松父亲赵瑞海曾官至品吏部尚书,凤景乾登基后第三年过誓,朝廷赐谥号:文忠。
这对于个文官而言,是相当了不得的赞美。
赵家亦以此为荣,故此,世人称赵瑞海为文忠公,称福闽赵家为赵文忠公府。
赵如松致仕已久,培养出了位榜眼儿子,也算有本事了。
眼瞅着就是家人了,明湛对于赵如松态度也很亲切,赐了座赏了茶,赵如松欲加惴惴不安,额头冒出溜儿冷汗。
“虽是头遭见面,赵卿,你也不必太紧张。朕又不会吃人,看你这脑门子汗哟。”
明湛不过是随口打趣番,赵如松终于放轻松了些,道,“陛下龙威,臣惶恐。”
明湛笑道,“见几面儿就好了。婚事,朕瞧过了,青怡有才,嘉睿有貌,天作之合。你们只管在帝都住些日子,如松,朕听说你学问不错。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国子监讲讲学。”
“是。”说到学问,赵如松倒不紧张了,笑道,“臣早听闻,陛下收天下之书建了藏书楼,免费供天下人借阅,陛下此举,实在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臣眼馋陛下之藏书,纵使无旨,臣也要厚着脸皮前来观藏书楼之广阔的。”
“只是臣学问浅薄,国子监是博学之士,去了,怕要丢丑的。”
“诶,你是榜眼之爹,哪个敢说你学识浅薄。”明湛笑,“什么时候你准备好了,跟朕说声,朕叫他们安排。你平日里在浙闽,且研究了辈子的学问。拿出来,与仕子们并教学相长,也让国子监里的学生们瞧瞧你浙闽大儒的风范。”
赵如松心里是极情愿的,也不再过谦,便应下了。
明湛对于赵如松的感觉不错,虽然这人胆子有些小,不过,很识时务。
明湛自觉这桩婚事安排的不错,阮嘉睿是挺好的姑娘,赵青怡书香门第,且赵家这样知趣,极是难得。谁能料到,这样皇帝陛下金口玉言指的婚事,竟会变故陡生。
皇上金口玉言的赐婚,虽然阮嘉睿表面的出身不是很好。不过,帝都上流社会99%的人都相信,阮嘉睿的身份另有内情。
赵家人来了帝都,自然也听说的不能再清楚了。
于是,加紧锣密鼓的的筹备儿子的婚事,择了最近的吉日,便在明湛的默许下行了小定礼。
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此时,浙闽御史封奏章,却令得朝野震惊。
明湛指婚,那真是打听过的,赵青怡并无婚约,所以,他才将阮嘉睿指婚赵家。
可是浙闽御史的奏章上却清楚明白的写着:赵家原与福闽纪家订下婚约,因赵青怡远在帝都,令二子代为迎纪氏女进门。后陛下指婚,赵家闻阮氏之贵,出尔反尔,又道皇命难违,强行与纪家悔婚。纪家气愤难平。赵家遂污纪氏清白有失,纪氏不堪其辱,于某年某月某日在赵家门前自尽云云。
后面便是御史个人感受,什么豺狼之家,无信无义,逼死良女,妄为人臣,骂的要难听有难听。
可惜赵青怡官职不高,轮不到他上朝,否则明湛定要当朝问个究竟。
最终,明湛命人彻查。
明湛躺在阮鸿飞的腿上,叹道,“飞飞,我累极了。”
阮鸿飞的指尖儿带着丝凉意落在明湛的太阳穴上,不轻不重的为他揉按,“那就歇歇。”
“我觉得身边是数不尽的阴谋诡计,全天下的人都要算计我。”明湛闭上眼睛,呓语般,“都说皇帝疑心重,没有做过皇帝的人,不知道这种滋味儿。说句话,做个动作,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你,惴测你。你心里的事儿不能叫他们知道,旦被人发现,就会有无数的人瞅准了机会来害你……”
阮鸿飞叹声,正要安慰明湛,哪知明湛嘴巴撇,嚎啕大哭起来。
明湛哭声震天,连在外求见的李平舟等人都听个清楚,顿时个个脸色剧变。
过时,何玉出来道,“皇上身子不适,诸位大人若无要紧事,就先退下吧。”
李平舟是正经的忠臣,极是关心帝王龙体的,不禁问,“何公公,皇上这是……”怎么啦?哭成这个样子。
王卑惨哺着问,“是啊,主忧臣辱,都是老臣无能,方令皇上伤感至此。”
何玉叹道,“大人们请回吧。”
明湛大哭场,殊不知在遥远的淮扬,还有人与明湛在同样嚎啕。
段太太抱着女儿哭道,“我的儿,难道我不知道你的苦。这就是你的命啊,你说,你不回钱家,能怎么办哪。就算你回了咱家,去了家庙里,族规也不能饶了你啊。”
段氏面无表情,默默流下泪来。
“你去给你婆婆赔个礼,服个软儿,就回去吧。”段太太苦口婆心的劝道,“儿啊,我是你亲娘,还能害你不成。”
段太太劝阵说阵,直到口沫舌干,端起茶盅喝茶,段氏忽然道,“母亲只当没生养过我吧。”
段太太大惊失色,手里的茶盅砸到脚面,浇了鞋面的温茶,鞋头上两株并蒂莲淋了水,显娇艳。幸而夏天,茶水并不太热,也没烫着。只是眼里的惊愕是如何也掩饰不住的,钱太太声尖叫,顾不得半拉脚面的茶水,不可思议的瞪圆了眼睛,嘎巴嘎巴嘴儿,说不出话来。
段氏面无表情,“钱家送回的嫁妆母亲带回去吧,初嫁由父母,再嫁**身。女儿就是这个命。”
段太太大哭,“你这叫说的什么话啊。”
“你说说,你这个年纪,守寡这些年,你纵然想再嫁,可是经了这场官司,哪个有人能娶你呢。”
段氏沉默无语。
段太太只觉为女儿操碎了片心,如今也不知道女儿是中了邪还是怎么回事,死活不肯再继续守寡。只是经了此案,纵然女儿无辜,到底失了清白,纵然回家,最好的结果就是在家庙里念辈子经的事儿。
段太太满心愁苦,与丈夫说了,段青泽除了叹息,就是句,“你再好生劝劝她,她本是最守本分之人,如今怎么就不明白了。”除此之外,并无他话。
在淮扬,段太太也没什么熟人。因着女儿说的那些绝情话,钱家也是冷了心,不再来往。故此,段太太只和去找徐盈玉。毕竟两家在帝都早有交情,且徐盈玉以前与女儿关系也好,这个,段太太也是知道的。
“盈玉啊,我真是没有日能安下心来。”段太太与徐盈玉诉苦,叹道,“难道我不心疼自己的女孩儿,可谁叫她命苦,超生为女儿家呢。如今,除了守节,还能怎么着呢?守节的日子啊,那没有好过的。唉,倩儿她啊,真是被我宠坏了。”
徐盈玉完全没有这种想法,否则她也不能和离。徐盈玉劝段太太道,“倩姐姐又不是没有嫁妆,就是靠陪嫁,节省着些,也能过得日子去,怎么听伯母说的,倩姐姐倒像是无路可走似的。叫我说,断不至于此的。”
段太太摇头,万个不赞同徐盈玉的说法儿,味道,“咱们是什么样的门楣家教,家中不法之男,族无再婚之女,少辈子熬出来的名望。出了倩儿这样的事,她婆家不嫌弃还叫她回去过日子,已是仁义,哪里还能求其他呢?”
“倩姐姐毕竟还年轻呢,伯母。”徐盈玉温声道,“倩姐姐长我五岁,如今尚不到三十呢。可是伯母瞧瞧,当初在娘家时,倩姐姐是何等温柔婉丽,如今却枯槁的如同老妇般,伯母是倩姐姐的亲娘,哪个能不心疼呢?既是心疼,做母亲的,看着女儿过这样的日子,哪个能不想个法子救女儿出苦海呢。”
段太太无奈的叹道,“女人没了丈夫,又没个孩子,可不就是在苦海里熬么。”
说到孩子,段太太福至心灵道,“拼了我这张老脸,去钱家求个情。倩儿毕竟年轻,且钱家长房也不能断了嗣,总要给倩儿过继个孩子,她以后有了指望,那些糊涂心思也能去了些。”
两人思想完全不同,没法交流。
而且,徐盈玉发现自己完全成了夹心饼干。
段太太这样说,段氏明显另有主意。
段氏温声哀求,“徐妹妹,现在也只有你能帮我了。我什么都不求,哪怕日后吃糠咽菜,也是再不能回钱家了。徐妹妹,你就看在我们以往同长大的情分上吧。”
“我回去,是万没有活路儿的。”段氏掉下泪来,“你让荷花给我念的那些报刊,我虽出身书香,却比不得那位商贾出身的吴姑娘。吴姑娘是死是活起码能自己做得主,我生死却是掌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