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为（嫡子难为第二部，强攻强受） 作者:石头与水

    吴婉的风度则令人心仪，她真是有唾面自干的涵养。

    其实，在吴婉看来，唾面自干不算什么，她真是见了，有地痞流氓上前要纠缠要收保护费。

    吴婉瞟眼来收银子的小喽啰，冷声道，“叫你们林三哥来！我有话只能林三哥说！”她要在帝都立足，这些暗地里的事儿自然知晓。

    待林三来了，吴婉直截了当道，“要少，三哥划个道儿出来！出得起！我出！出不起！我走人！绝不浪费三哥的时间！”

    林三是在街面儿上混的人物儿，自然知晓吴婉的名声。这女人是块儿硬骨头，底下人啃不动，点明要他亲自前来，他就来了。不料此女难得知事，也不好强逼她。否则吴婉真的被逼搬走，难免上头无人过问，林三便道，“按规矩，你这铺子每月十两，包管没人给你捣乱！”

    吴婉直接命人取了百五十两出来，“这是年的孝敬，以后还得承蒙三哥关照！”

    林三亦得赞声，抱拳道，“吴姑娘痛快！但有差遣，只管着人给林某送信！”

    “若有事，自然少不得麻烦三哥！”

    按理说，吴婉这样个女人在帝都开店，最怕的是有人骚扰生事，借机夺人谋财。

    不过，吴婉如今却无此忧虑。

    帝都里不知道她的人少，就是林三在私下也跟手下的小喽啰道，“搞女人时眼睛睁大点儿，若是碰到个吴婉娘这样的，包管你们不知道怎么死！”

    虽然吴婉与陆家的官司虽已落幕，此女强横名声亦在帝都上空发光发亮，时刻刺激着帝都诸人敏感的神经。

    豪门世族对子弟的要求愈发严格，纵使家中子弟有瞧中了哪个，宁可买来纳来聘来，也再三叮嘱，绝不可在外胡为。

    虽说吴婉这样性情的女人罕见，可也说不定什么时候运气差，就踢到铁板呢。陆老八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故而，知道吴婉身资不凡的不在少数，可要说敢谋夺她财产的人真没有。

    很明显，虽然许人为吴婉身资吸引，不过对于男人最简单最卑劣的夺人清白逼人下嫁的法子，在吴婉身上明显是失效的。

    没人敢说自己比陆家后台硬。

    场官司，吴婉吓破了帝都男人的胆子。

    吴婉不仅开了“女子援助会”，她还继续经营帝都的其他生意，亦办的有声有色。

    明湛对卫太后评价吴婉道，“这个女人不简单。”

    卫太后赞许道，“给她个地方，她能干出番事业来。我看，许男人都不及她的手段魄力。”

    “既然母亲有意，不如给她份差使，让她立足。”总靠炒作，亦非长法。

    卫太后笑，“我正有此意，想跟你开口呢。”对于自己与儿子的默契，亦是卫太后相当自得的件事。

    吴婉命运的转折由此而始。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哪点投了太后的眼缘儿，甚至在面见卫太后时都是战战兢兢，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

    卫太后在大数的情形下是个极温和的人，她从不轻易动怒。吴婉却从卫太后身上，感受到了比明艳加雍容的威仪。

    “你现在还好吗？”

    “回太后，民女切都好。”吴婉恭敬回答。

    卫太后满意的打量着吴婉，“我听过你的事，亦喜欢你的性情。那日你的店开业，我命明艳过去给你镇场。相信，现阶段，你不会过得太艰难。”

    吴婉此时方知明艳会去的缘故，急忙谢恩，“民女谢太后娘娘相助。”

    “坐下说话吧。”卫太后温声道，“你是个相当聪明的姑娘，懂得借势而为，以小搏大，还自己公道。亦是个有良心的姑娘，舀出钱来开个‘女子援助会’，愿为弱势的女人出头儿。”

    “我有件差使，直想找个能干可靠的人去办，不知你愿不愿意？”

    “请太后明示。”

    “你去过善仁堂。”卫太后看向吴婉，见吴婉虽紧张，亦不太了解宫中规矩，不过，并不失态。卫太后心中了几分满意，说道，“善仁堂是我手筹办，并不属于朝廷机构。所以，我不想用朝中官员去经营善仁堂。善仁堂里涉及药材买卖，银帐出入，我需要个懂得生意，会经营的人，打理善仁堂的帐目。”

    吴婉虽知机会难得，却极审慎道，“能得太后娘娘青眼，乃民女三世福分。只是民女有话不得不说，民女于药材上并不通，怕会误了太后娘娘的事。”

    卫太后笑笑，“你出身商家，我看你现在的铺子，有绸缎店，有银楼，还有粮庄，莫非这三样你皆精通不成？皇帝亦不大通书本，不过满朝大儒皆在为皇帝效力。真正的聪明人，在于用人，而不在于去学项技能。”

    “不过，我也有丑话说在前头。”卫太后道，“给我当差的好处，自不必我言，你亦明白。不过，你若接了这差事，除了那家‘女子援助会’可以继续开，其他买卖都要关门。且只要为我当差日，就不能经营商贾事。”

    卫太后的确看中吴婉，说句道，“这并非我看不起商贾，只是你得明白。朝中大臣，没有哪个面当官，面料理商铺的。”

    吴婉并不缺银钱，这样难得的机遇，她怎能错过？

    不知内情的人，对于吴婉的本事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位女士，先是打赢了伯爵府的官司。且如此残花败柳之身，竟得到了太后娘娘的青眼宠爱。

    吴婉正式到善仁堂上任。

    在江南，轰轰烈烈的盐课改制亦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想去把头洗的顺些，结果洗出来完全不柔顺，翘的不行。

    对朋友抱怨，“不如改名叫翘翘头。”

    朋友道，“叫翘草头吧，你这个不仅翘，还像稻草样。”

    打击死了。

    ☆、38

    其实,大家对于明湛为何选林永裳为钦差下江南主持盐课事颇不解。

    首先，林永裳并非从龙之臣（譬如范维冯秩）。

    其次，林永裳与明湛也没有师徒之情（譬如徐叁徐大人）。

    再三，先前明湛尚未立太子之时，根本没见过两人有任何交情,就是说话的时候都少之又少,林永裳提前就勾搭上明湛的可能性几乎是零。

    但,就是这么个人,竟成为明湛登基后最幸运的臣子。原本大家对于林永裳而立之年居从品理藩院尚书之位就颇眼红,不料让人眼红的事在后头。

    明湛先是提拔林永裳为他登基后首次恩科的主考,而后将关乎帝国国运的盐课改制交到林永裳手上。

    最最让人眼红的是，那把太祖皇帝用过的天子剑。

    如果诅咒有效，林永裳果被各式各样的嫉妒诅咒给咒成灰了。

    没有个人明白,明湛为何对林永裳如此的信之用之。

    就在明湛拎着林永裳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章细阅时，阮鸿飞拿着小银剪漫不经心的剪灯花儿，面为广大红眼病儿的大臣问出了心中疑问，“你对林永裳倒是格外的看重。”

    明湛笑，“永裳年轻啊。”

    阮鸿飞剪刀下去，烛火跳了又跳，猛然亮了许。

    明湛这人就有这不大实在的毛病，不过他几乎不在阮鸿飞面前卖官司，笑道，“年轻，体力就好。而且，你看永裳，这么年纪轻轻，家中并无权势，却可以爬到从品之位。虽有撒娇李这位座师，撒娇李也不可能真拿他当儿子样提拔。由此，可见林永裳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再者，他做御史时得罪的人海里去了，可是这些年下来，算计他的人全都死光光，林永裳却安然无恙的步步高升。”阮鸿飞将烛花儿剪了又剪，屋子里烛影跳了又跳，明湛看的眼酸，索性合上奏章道，“这里头，既要有实力，又要有运气。”

    “淮扬改制的规模，并非云贵二省可比。当初，我带着范维冯秩忙云贵盐课改制之事尚累个半死。”明湛露出狐狸般的笑容，“工作量极大，压力与机遇并存。我自然要找个年轻，体力好，会干活儿，聪明，有实力，且有运气的人过去，成功机率才最高。”

    “当然，还有点。”明湛道，“从品、品，这些朝官中，林永裳是最年轻的，可见此人潜力无限。他很对我的胃口，我也想用他。不过，有点，我始终很担心，母后也提醒过我，此人是没爹没娘父母双亡，只有沈拙言这么个外甥。”

    “来历不明，是大忌。”明湛正颜道，“我派人查过他的底细，亲戚全都死光，什么都查不出来。正好借此机会，探探他的底。”

    阮鸿飞简直难以理解明湛所做所为，问道，“你就这么面探他的底，面把太祖的天子剑送出去了？”小败家的。

    “什么叫送啊，借他用用而已。”明湛侧脸看阮鸿飞眼，“我还是觉着永裳不像坏人。”

    阮鸿飞讽刺，“可不是，坏人脸上都写着字儿呢，你看就知道了。”

    “哪里，我当然还有准备啦。”明湛纵身扑过去，没扑倒阮鸿飞，反被人抱怀里，倍觉没面子，说道，“赶紧躺床上去，叫爷好生喜欢喜欢。”

    阮鸿飞手揽着明湛，手咔喳将手边儿的蜡烛芯儿剪断。双手抱起明湛，将人压床上，刚要亲亲，明湛忽然捏住阮鸿飞的嘴，嘿嘿奸笑两声，“飞飞，能不能打个商量啊？”

    “除了上下，别的都好商量。”阮鸿飞早已看穿明湛的计量。

    “我不是说要悔约，反正我应了你这三年都在下面，还有二年半呢。”明湛先摆出副实诚人绝不毁约的面孔，央求道，“我是说，能不能把二年半后，我该在上头的日子预支天出来使。”

    阮鸿飞险些笑喷，忍笑问，“这叫什么话，还有预支的？”

    “当然有啦，你只管记帐就是。飞飞，你就让我回嘛，我好想在上头啊……”明湛厚着脸皮撒娇，抱着阮鸿飞的脸亲了好几口。

    阮鸿飞微微点头，“也不是不可以。”

    明湛急色鬼般蹿起来骑在阮鸿飞身上，大吼道，“不许反悔！”

    阮鸿飞按住明湛的动作，笑盈盈道，“可以预支天，不过，不能今天做。待明年你生日，给你预支天，算是寿礼。”

    明湛气的哇哇叫，“你也忒会算了，呜……”

    被堵嘴，扒光，看光，吃光。

    比起明湛别扭又痛苦而又甜蜜的生活，林永裳完全是水深火热，简直吃不消这淮扬官场里六月骄阳样的热情。

    自他到了淮扬，见识了淮扬盐商之豪富后，便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每到处，必有宴请，凡宴请，必有歌舞；歌舞后，必有名伎相陪。

    这次跟着出来的，除了那些闷头算帐的吏部盘帐的老头子，俱是清水儿的年轻人。

    打头儿的林永裳不过而立之年，安定侯执着林永裳的手，对陪酒的名伎笑笑姑娘说笑，“咱们林大人，瞧瞧，这表的人才哟。不是我吹牛，帝都找不出第二个，林大人呢，还有个好处，家里无妻无妾。你们只管使出手段来，若得林大人亲芳泽，有的是你们的好处。”

    笑笑姑娘嘟樱桃小嘴，皱起可爱的鼻尖儿，翻了个可爱的大白眼，径嗔怪道，“瞧侯爷说的，好像奴们只识身份只认银钱似的。奴不依，莫非奴就不能爱林大人的人品才具了么。”

    淮扬总督薛春泓笑道，“这儿可不只林大人人品才具好，范大人冯大人亦是御前小红人儿，朝中新贵。”

    淮扬官场，这些名伎们陪完酒不算，还要送诸位大人上床。

    林永裳笑，“这可不敢，有圣人前车之鉴，可见女色误人。”

    范维极是佩服林大人张毒舌，堪比孔雀胆鹤顶红，薛春泓与安永侯扬州知府俱是尴尬无比，还是范维打圆场，“夜深了，姑娘们也累了，让她们回去歇着吧。这趟出来，若是叫皇上知道我等单在美色上用心，怕会不高兴呢。”

    薛春泓忙打哈哈笑，“可不是么？见到几位天使下降，我等只顾着高兴了。还是范大人御前当差，给我等提了醒儿。”

    冯秩道，“是呢。盐课的事也该开始办了呢。”

    林永裳接口道，“若是薛大人郑侯爷李知府无异议，咱们明儿就在总督府打齐儿。”将事情定下。

    “听林大人的。”

    诸人纷纷告辞离去。

    如今江南也有样流行，大家纷纷以看盗的皇家报刊为荣。

    安定侯深半夜的回家，见老婆正捧着叠子墨纸对着牛油大蜡直乐，笑道，“又出新的了。”尤是妇人最爱。

    安悦公主撂下皇家报刊，唤了侍女进门服侍丈夫洗漱。闻着丈夫身上的腻歪歪的脂粉味儿，没好气道，“又去那腌臜地方了吧。”

    “我的夫人哪，不过是应酬，新来的钦差，好家伙，带着太祖爷的天子剑来的，谁敢怠慢了他。”安定侯笑问，“南丰伯家的官司如何了？”

    安悦公主笑，“陆家老八判了二十年，流放三千里，无赦不得回帝都。南丰伯府被罚银十万两给吴姑娘做补偿。”

    安定侯叹，“陛下英明。吴姑娘毕竟性命无忧，若是仿赵喜案，量刑就太重了。”

    安悦公主道，“这位吴姑娘真是厉害人物儿。”

    “不厉害也告不了御状。”安定侯换了内衫，洗过手脚，道，“吴家出此悍女，我看吴经要头疼了。”

    安悦公主道，“有吴经什么事儿，吴经不过是族长，这姑娘虽说是父母双亡，到底有叔婶娘舅，等闲也轮不到族长来管。”

    夫妻俩闲话回，共同歇息不提。

    如安定侯所料，吴家真是炸了锅。

    吴经乃族之长，扬州城里数得着的大盐商。

    原本吴婉只是吴家旁系，傍着大树做些买卖，家族的盐场里有些祖上传下来的份子。吴婉支与嫡支相去较远，在盐场那头儿不过占个星半点儿的。

    自吴婉与陆家打官司事见了报，吴经简直头痛个半死，唤了吴婉的叔叔吴缜来教训了几句，命他去帝都把吴婉摆平。自古民不与官争，虽说吴家也颇有财势，不过那毕竟是帝都南丰伯府，族中两位驸马，哪个是好惹的。虽然吴经也认为吴婉可怜，可在利益的天平上，个吴婉自然不能与南丰伯府的重要性相提并论。

    按吴经的意思，若是南丰伯府肯娶吴婉，那是再好不过的结果。毕竟吴婉已失清白，且腹中有陆家骨肉，能进伯府做平头正脸的嫡妻，亦是福份。

    或者有短暂的波折，到底母凭子贵，不怕没有将来。

    谁料到最终是这样个结局。

    吴婉绝对是豁了命出去。

    此事，并不是小事，吴经派人于帝都密切关注。对于吴婉的手腕，吴经头疼的同时，亦大为佩服。介女流，竟有如此手段见识，不让须眉。

    吴经的消息比那过了期的皇家报刊要快要准，自从得知吴婉已得皇太后青眼，结束了在帝都的生意，被封从五品女官，正式打理善仁堂后，吴经已经敏锐的感觉到：

    他对于吴婉的策略，需要变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心肝儿们早点儿睡～

    ☆、39

    吴经吩咐人叫来吴缜,直接吩咐道，“除了贤侄女带走的，原本吴纪尚留在江南地界儿的产业，你笔笔俱盘算出来,收拾整理好。我让吴缅随你道去帝都,跟贤侄女说,这些俱是她应得的。再问问贤侄女,如今她远在帝都,这些产业,留在扬州，我亦会派人给她守着；若是想变卖，只管放心，定不会叫她吃亏。”

    吴缜未料到族长忽然间百八十度的大变脸，忙道，“大哥，咱们这样，岂不是大大得罪了南丰伯府。”世事难测，南丰伯府虽已与吴婉成死仇，却是吴缜争产的护身符儿。

    吴经暗叹，吴婉的本事自不必说，就是吴缜的同胞兄弟吴纪亦算精明能干，怎么吴缜这样扶不上墙。吴经只得拿出些耐心，将话说明白，“婉娘姓吴，是咱们吴家闺女。婉娘独身在帝都，莫非还要靠她的娘舅关照？岂不是现打了咱们吴家的脸面？南丰伯府虽然势大，可咱们吴家闺女，也是金尊玉贵的养大，岂能说给人欺负就给人欺负了？现在已无转寰余地，我们自当要在婉娘这面。哪怕咱们势不如南丰伯府，亦要有做人的骨气！”

    “我会命你嫂子给婉娘备下吃食用件儿，你只管道带去，别叫她受了委屈！”吴经派义正严辞。

    吴经贵为族之长，说的话，吴缜咬咬牙只得应下，只恨满腔盘算打了水漂儿，犹不死心道，“大哥，我兄长原无嗣，莫非这些家业就让婉娘带到婆家去不成？”

    “你好糊涂。”吴经皱眉训斥，移开眼睛，只觉再看吴缜眼都余，“现在还敢提什么家业不家业的，皇上万岁爷亲自发的话儿，吴纪的产业均是婉娘的！你真是要钱不要命了，知不知道抗旨什么罪过！”

    吴缜顿时蔫儿了。

    若不是吴缜逼迫太甚，料想吴婉也不会远走帝都，看着这罪魁祸首，吴经冷声道，“你若是眼里只看得到婉娘的产业，做出丢人现眼的事来。咱们吴家，可容不下那种见利忘议谋算孤女之辈的！”

    “大哥放心，我哪里会做此想。”商人总会说两句场面话，吴缜赔笑，“我亦盼着婉娘好呢。”

    “这方是正路。”

    吴婉见到吴缜与族叔吴缅时，并不惊讶，只要眼睛不瞎，当能看得到她的地位与价值。

    当她看到吴缜双手奉上的她家的产业册子时，终于微微的笑了。

    吴婉向以冷面示人，这样笑，着实令人有冰消雪融春暖花开之感。

    果然，尊严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吴缅是个相当健谈的人，亲切笑道，“侄女怎么搬了家？这幢宅子好，宽敞，”眼睛扫过这屋子老红木家俱，赞道，“也舒坦。”

    “原来的宅子太小了。”吴婉浅笑，“就后头个小花园儿，不过是匆匆落脚之处，也不大讲究，就逼仄了些。如今我要在帝都常住，自然要另择府第。这处书香胡同儿住的都是官宦人家儿，此处原是老翰林的宅院，如今告老回乡，处理宅院，我随经纪来瞧，眼就看喜欢上了。尤其后头的花园子，花木养的极好。又爱他这屋子老家俱，索性出些银子，都买了他的，也省得他贱价处理，反倒可惜。”

    吴婉并不似原来的歇斯底理，风度极佳，笑道，“叔叔与族叔不如就住在我这里，家子亲戚，倒也便宜。”

    吴缅自不会将虚留当真，笑道，“这次来还有咱们帝都铺面的帐要理，住这里，倒扰了侄女的清静。”吴缅乃吴经胞弟，亦八面玲珑之人，笑问道，“大哥的意思，是叫我问问侄女，你南面儿的产业，若是留着，族中安排人照理；若是侄女想变卖，族中亦可代为安排，总之不会叫侄女吃了亏。”

    吴婉亦不客气，笑道，“那真是麻烦族叔与族长大伯了，我如今为官，自然不好再打理商贾事，且日后回家乡的时候怕不，还是请族叔代我出面儿变卖现银吧。”有亲叔叔吴缜在前，吴婉刻意只请族叔吴缅帮忙，不动声色，已叫吴缜难堪之至。

    吴缅自然求之不得。

    吴婉如今不但得以活命，她还过得非常好。甚至，她非常享受这种受人尊敬的感觉。这就是权力的味道吗？怪不得男人终此生都是乐此不疲的钻营权势，的确令人迷醉。

    吴缅又将大嫂准备的礼物送给吴婉，很是安慰了她番，便识趣告辞。

    吴婉送出二门。

    她有心机有魄力有智谋，她可以以小搏大，将南丰伯府的公子送到关外大狱。她可以做许女人做不到的事，可是，她改变不了这个社会环境。

    社会对亲族的倚重，让吴婉作呕欲吐的同时必须招待好族人，还得言笑晏晏，有礼有节。

    是亲叔叔吴缜对不起她，吴缜夺她家产时，族长虽未说话，到底保她上帝都。

    那是族长，不是她吴婉的什么亲人，她不能要求再了。

    族人虽袖手，不过亦未落井下石，并无亏欠。

    如今，族长这样快的表明立场，她自然愿意与族人君子之交。

    林永裳与薛春泓总督就盐课改制事达成致，毕竟明湛先前的宣传工作到位，春闱都以盐课改制为题了。

    在林永裳等人尚未到淮扬之前，盐课改制的春风已吹遍了淮扬大地，盐商们亦早知盐课改制已势不可挡，全都歇了火儿，准备另谋生路。

    林永裳对于盐商如此配合，颇为吃惊，温声道，“先前林某来淮扬之前，陛下亦有所训示。”

    清清嗓子，林永裳道，“皇上知道，你们先前打理盐课，为君尽忠为国孝力，如今断然没了饭碗，难免发愁。”

    吴经年轻，反应也快，顿时脸感激道，“皇上真乃万世明君，对我等盐商亦关怀备至。”那满面的感激涕零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