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情深共白首 作者:南绡

    她悲哀的看着他，重重的磕下头去，一声又一声，额头上鲜血淋漓！

    第十八章

    夜风微凉，顾远筝坐在汽车里，她穿着一身簇新的雪白软缎洋装，齐腰黑发上别着一个珍珠篦子，美得惊心动魄。

    “萧北邺为什么要让我打扮成这样？”顾远筝疑惑的看向坐在前面专心开车的林副官，“林副官，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林副官笑声轻快，他礼貌的回应道：“顾小姐，少帅只让我送你到胜德戏院，剩下的你见到他自然就知道了。”

    汽车一路疾驰，很快便到了戏园子门口，只见那面前停满了汽车和黄包车，她一眼便看到不少权贵名流和名媛贵妇。

    “今天戏园子来了什么名角吗？”一个茶房殷勤的走过来领着顾远筝往里走，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茶房张口一笑，露出几颗金牙，他笑得谄媚，“顾小姐真是冰雪聪明，听说今儿是少帅特意从北平请了名角汪苓来唱一出顾小姐最爱看的《玉堂春》，托了您的福，大伙儿也能一睹那汪老板的绝世风姿......”

    顾远筝怔怔的听着，她从前确实爱听《玉堂春》，也跟他撒娇说过想亲眼见一见汪苓，可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久到已经物是人非，他们也不再是当年的他们，她万没想到他竟还记得。

    “顾小姐，你再往左走一步便到包厢了，这儿都是些贵人，我就不进去了。”茶房笑着把她送到包厢门口，便小跑下楼了。

    四周闹哄哄的，顾远筝脑中有些混沌，她推开包厢的门，一股暖香扑面而来，她抬眼便看到萧北邺正慵懒的倚在栏杆上看她。

    他罕见的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件玄色风氅，衬得身姿如玉树一般挺拔，暖黄色的灯光洒落在他的周身，勾勒出他俊美的轮廓。

    他身后的栏杆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混杂着卖瓜子烟卷的招呼声，整个戏园子闹哄哄的，可她的心却在这一刻莫名静了下来。

    “真漂亮。”

    萧北邺定定的凝视着她，他的眼眸深深，薄唇弯成一抹极好看的弧度。

    顾远筝有些局促的低下头去，雪白的面颊上泛起淡淡红晕，“你怎么突然想起请汪苓来江城唱戏，还特意要我来。”

    “本就是专为你一人请的，自然要你来。”萧北邺不疾不徐的踱步到她身边，雪茄的清冽香气立刻包围了她。

    顾远筝慌乱的拉开椅子坐下，她只觉得自己方才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对于她还是有那样致命的吸引力。

    “少帅，都安排好了。”林副官走进来，凑近他的耳朵说道。

    “什么？”顾远筝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还安排了什么吗？”

    萧北邺看着她傻乎乎的模样，不由得弯了唇角，眉宇间的神色也变得温柔了几分，“真是个傻丫头，我就猜到你忘了。”

    第十九章

    萧北邺牵起她的手，推开一旁的门，她才注意到这里别有一方天地。

    那里头布置得十分温馨，红色的烛光摇曳着，映在一旁的玻璃窗上，绽开一片金黄色的光晕，而那花梨木酒桌上，摆满了她平日爱吃的菜肴，几瓶香槟放在一旁，而桌子的正中间放着一个精致的西洋蛋糕！

    “今天是什么日子？”

    顾远筝愕然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有些惊讶的开口问道。

    他轻笑起来，阔步走过来将她拥入怀中，“傻丫头，今天是你的生日。”

    她被他紧紧捂在怀里，清冽的雪茄香气清晰可闻，她下意识的挣扎着，心跳越来越快，她不由红了脸，眼眶却有些湿润。

    从前在金陵的时候，汪嬷嬷总会煮一碗长寿面给她，一脸慈爱的听她说愿望。

    可后来的很多年，除了萧北邺，再没有人记得她的生日。

    “我特意请教了虞妈，给你煮了一碗长寿面。”他笑着揽过她坐下，从一旁端过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你尝尝。”

    热气氤氲，顾远筝慌忙低头端起那碗面条，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青翠的葱花装点下，面条显得尤为可口，她夹起一口吃下。

    “怎么样？”萧北邺看着她，有些紧张的问道。

    顾远筝捧着那碗面条，一滴眼泪突然落下，她有些狼狈的笑起来，“很好吃，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这样好吃的面条了。”

    萧北邺的眼中掠过一丝心疼，伸手紧紧攥住她的手。

    “傻丫头，只要你喜欢，以后每年的生日我都给你做一碗长寿面。”他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顶，眼底温柔，“远筝，我们还会在一起过许多年的生日，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不会让你孤单了。”

    顾远筝怔怔的捧着那碗面条，眼泪一颗颗落下。

    “你不需要对我那么好。”她悲伤的说道：“萧北邺，不会有以后的许多年，我们不该再纠缠下去了。”

    萧北邺的手指一顿，脸上的神色微变，墨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刺痛，“如果是因为谢嘉玫的缘故，我会和她离婚，你不必担心。”

    顾远筝凝视着他，尽管满脸是泪，却笑了起来，“萧北邺，你放过我吧。”

    萧北邺定定的看着她，眼里的墨色越来越浓，他陡然间推翻了那张桌子，他一把攥住她细弱的手腕，迫使她直面着他，“顾远筝，我告诉你，你这一辈子都休想从我身边逃开！”

    她被他按在墙上，红色的烛光映在白皙的脸颊上，清晰的照出两道宛然而下的泪痕。

    “萧北邺，我忘不了怀瑾的死，我们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你！”他紧紧攥着她精致小巧的下颌，狭长的眼眸一片血红，他盯了她一会，突然狠声道：“你滚吧！”

    第二十章

    夜色如浓墨般漆黑，顾远筝漫无目的地走在巷子里，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她不由抬头望去——

    巷子的尽头是一间破旧的房子，上面用歪着的匾牌写着“永泰烟馆”几个大字。

    砰！

    突然间，烟馆的门被打开，一伙人推推搡搡的走了出来，一个穿着富丽的中年妇人叉着腰大声叫骂着，脸上极尽愤怒和嘲讽之色，“赵太太，你上月里欠下的账到现在都还没还上呢，今天你要不给我们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