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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龙[香蜜沉沉同人] 作者:藏金鼎
自于涛中晃荡。刑天却也不管其他,只恭敬地向常羊山拜去:须知,常羊身不仅是他的埋骨之地,亦是炎帝降生之所。他敛去一身傲气,叩首道:“臣蛰伏千万年,总算尽戮轩辕氏上下,为陛下报仇。”他克制着攥住手指,却到底快活,忍不住捶拳拍船道:“逆贼上下,皆已伏诛。伏惟陛下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狂风大作,鬼哭狼嚎。
霍然见一人手攀住刑天船沿,抓住他后足,哑声道:“本座,还没死透。”正是换为人形的润玉。他如今只余下半边胸腹和头颅,余下的,不过是筋脉勾连在一处的腿骨和髋骨而已。“刑天。”
这几个字,几乎是从润玉咽喉里挤出来的。尚不及刑天反应,竖瞳陡现,润玉拼却全身气力,撞破船底。这船本是旧时摆渡老翁的小舟,又经战事,再加上润玉搏命一击,终是破碎;刑天被润玉抓着,竟也是落入忘川之中,群鬼再无辖制,尽数扑来。
“臣!”刑天却笑得张狂,也不推开润玉,掐住润玉喉颈便往忘川深处扎去,“必不辱陛下所托!”
润玉但求锦觅周全,刑天亦只求报仇雪恨。二人皆存死志,最后唯一余下的,便是将对方至之死敌。润玉攥着刑天的胳膊,刑天锁着润玉的咽喉,两人齐齐往忘川身处坠去,鬼怪哀嚎,如鱼群般向下游去。
锦觅却是痴了。
在刚刚二人交战中,她徒手划这小筏,好不容易才距二人不过十几米,却眼生生的看着润玉又被厉鬼撕扯。她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如何想的,但回过神来时,她已是往水底探去。厉鬼便是要来咬她,锦觅也不管;只要不是叼住了自己的衣袖,不拦住自己向下的步履,她便也懒得理。
茫茫间,她忽然想道:“爹爹死了,若是润玉仙也死了,那我便真是一个人了。如果这样,还不如和他们死在一个地方,以后便是有机会做个鬼,也能在一处吃肉。”
只锦觅却未曾注意到,周围厉鬼虽侵扰她,却比不得当时往刑天、润玉二人处去的凶猛。便是偶有厉鬼驻足,咬去她一块血肉,也只略嚼嚼,便不肯再下口了。可叹润玉对忘川的理解到底不如那摆渡老人来的通透:这忘川溺着的孤魂野鬼,俱是穷凶极恶,最好以那因果重的为食。想此番前来的天兵、天将,魔兵、魔将,哪个不是将贪嗔痴尝个尽、吃个遍的?又岂有人双掌干干净净,不带半分因果?
可唯锦觅不同。她自幼服下陨丹,生来不通七情六欲,便是洛霖、润玉惨死于眼前,陨丹依旧饱满如初,不带丝毫裂痕。身上的因果缘分,除罢对洛霖、润玉和长芳主犹有牵挂,其余的,已臻至圣人所谓的‘太上忘情’。润玉既往最恼她这点,却不知这正是横渡忘川的利器:既无因无果,不染尘缘,厉鬼对锦觅亦是无甚贪欲,甚至隐隐还有几分敬畏。
锦觅沉身向下,这川却似触不得底一般,她只得一边下沉,一边张望,只往厉鬼众多处觅去。厉鬼也不拦她,偶尔还让出条路,任锦觅前行。漫步其间,也不知走了行了多久,却见诸多厉鬼尽数伏倒在地,又有新的厉鬼跟上,却如过电一般,又倒在了上面。如此层层叠叠,真如个小丘一样,锦觅睁大眼睛往里望去,便见润玉和刑天倒在那里。
“润玉仙?”锦觅欢喜,提步向里走去;说来也奇怪,这厉鬼皆扑倒在地,似被人夺走灵力,而锦觅却只觉得前方畅行无阻。润玉仍抓着刑天的臂膀,锦觅抬足一踢,便踢开刑天钳住润玉的手指,拉着润玉衣袖道:“润玉仙?”
见润玉毫无反应,锦觅倏然觉得心口绞痛,奇怪道:“明明爹爹当时就骗过我了,我这是第二次被骗了,怎么还如此难受?”她掀起裙摆坐在润玉身侧,又觉得不甚舒服,索性挪开刑天,同润玉肩并肩躺在一处,将额头抵至润玉额间,“唉。你们都会骗人,那我之前说我会听话的话,是不是也可以不作数了?”她也学着润玉当初吻在她唇瓣的模样,两唇相贴,渡了口灵气喂给润玉,“你们都骗人,我才不要和骗子成亲呢。下辈子才不要做你妻子。”
光华倏转,那口灵气甫入,润玉便睁开双眼。他哑声问道:“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章五十六 鬼宗
“润玉仙?”锦觅坐起身来,喜滋滋地探身向前,想要打量;润玉却厌自己半身枯骨,面貌可憎,立刻抬袖遮挡,不敢让锦觅看见自己如今这般模样。锦觅见他如此,遂正经道:“润玉仙,你不必如此。想当初齐天大圣孙悟空,那也是从精怪做到神仙又做到佛的,连着变了好几次模样。你再瞧我,我也是从颗葡萄变成个花的。可见这神仙精灵偶尔变变种类,也是没什么打紧的。”她探手摸上润玉腿骨,拍拍道:“何况你现在这个样子,去演白骨精肯定比旁人都演得好,这不是开辟了个新行业?”
“我怕吓着你。”润玉只将手骨伸出袖来,将已成布条的袍袖抻平,这才堪堪遮住自己躯干白骨。这也是锦觅不懂了:想着世间大好儿郎,哪个不是想体体面面地出现在娇妻面前,怎肯将如此落魄的模样暴露给心上人?锦觅抬手揉揉眼睛,刚才过来的及,现在才觉出眼眶里酸胀得很。她听润玉此言,认真摇首道:“为何会吓着?我有过禽兽朋友,有过果子朋友,还没有过骷髅朋友呢。说出去,肯定会让别人羡慕。”她歪着头又凑上前去,奇道:“可你这个骷髅当得不甚称职。缘何下半身都变成骷髅了,脸却还是神仙模样?”
“还要多谢觅儿了。”润玉苦笑连连,抬手指着发冠之上别着的葡萄藤样发簪,道:“觅儿送我的救命法器,护下了我识海神台。”
此话的确不假。饶是润玉也不曾料到,最后竟是这流金所铸的簪子护下了他最后一命,捱到了最后。想当初他搜寻流金,佯托太巳仙人赠宝之名拿予锦觅,本是为锦觅筹谋;然锦觅却又雕出簪子,转赠给了自己。润玉因是锦觅所赠,虽是簪子外形平庸,却日夜簪于冠上,便是为天帝之后亦不曾取下。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他本欲护锦觅之宝物,到头来,却是保全了自己。
“那我这次算不算又对你有救命之恩了?”锦觅喜得跳起身来,提着裙摆便绕着润玉打量,“不过你都嫁给我了,以身相许也许不了了。那你还能如何报恩?”这般说着,她竟是为润玉苦恼起来,“唉,我见话本子里最大的恩情,也就是以身相许报了。可没见过哪个话本子里说过,第二次救命之恩,若不能以身相许,还能如何报的。”
润玉见她说得稚气,忍不住想探手揉她秀发;只方伸手出去,目光便定在干枯的指骨之上,立时又收回袖中,抿唇不语。“觅儿,你下来时,可将太阿剑带了下来?”
“什么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