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祭（GL） 作者:桑鲤

    第五十章浑水祸端

    待两人将夏行送到了隐蔽之处,时候也已经不早了,便准备折返回朱雀山庄。

    直到此刻单独相处时,元央才开了口，将之前的疑问说了出来：“阿零,你觉得听方才夏行描述，那月老庙里有可能是凶兽作祟吗？”

    水天零闻言，目光瞥过来，落在元央身上。夜色温柔,月光洒在那张脸上,染上了淡淡光华，衬得普通的面容都熠熠生辉起来。

    “很像。”水天零的话语也轻得似要融入风里,“不过到底情况如何,还是要等明日去探究竟了再说。”

    元央点头应了,目光忽然落在身旁女子垂着的手上，随即眼睛亮。

    水天零只觉手上热，触碰到抹温度。她的视线扫过去，便撞见元央绽开来的明晃晃笑容：“阿零，你戴上了啊？”

    闻言，水天零垂眸落在自己被执起的左手手腕上。那里，灵犀石的光泽淡淡，红绳纤细，松松绕在腕间，而其下肌肤雪白，在月光里透明得甚至能看到隐隐青色脉络。

    “我说过我不信。”水天零神色不变，慢悠悠地抽出了被执着的手，目光忽然有些悠远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玩意罢了。说起来……也是许年没有收过礼物了。如果这算礼物的话。”

    言罢，水天零眼底似有些起了雾。那些年岁漫长。有些事情早已如同上辈子般，不可追溯时日。

    “当然算！”旁的元央轻快地应了，心情扫之前的凝重，笑声在夜里散开来，“阿零不嫌弃就好。我本来还以为以阿零的性子……”

    “会丢掉？”水天零不急不缓地接道。

    元央闻言，唇角笑意添了几许赧然，小声嘀咕道：“谁让阿零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水天零听到元央的嘀咕，目光幽邃：“方才见你好像有些不开心，哪里敢丢王女的东西。”

    元央眼睛亮：“阿零这是在调侃吗？”言罢，似也想起之前心里闪而过的隐晦念头，此刻也只得自嘲番。她并不想让人发现，因此随意扯了个理由道：“其实也没有不开心啦，只是想到了些事而已。现在没事了。”

    顿了顿，元央伸手去挽水天零的手臂，眉眼舒展开来，露出轻松笑意：“既然都买了，就先戴着好啦。挺好看的。”

    水天零感觉到手臂边的热量，目光扫下去，语气有些淡：“怎么又放上来了？”

    元央眼珠转，嬉笑道：“我冷。”

    水天零垂眸去望元央，心里忽然叹口气，脑海里浮现出那副画面。

    只有她知晓，在未镜前的瞬里，此刻眼前女子那眉眼间的灿然，将在之后未知的时间里染上层层阴霾。大雪倾覆之间，血肉横飞，饥寒彻骨，等待她的是世间磨难重重。没有人能改变宿命的轨迹。纵是她……也不能。

    元央见阿零的目光突然深下去，不知为什么心里没来由得惊。她正待说话，已有浓烈杀意自身后猛扑而来，惊得她霍然往后转去。

    几乎方回过头，头顶月光已被遮盖，只黄黑相间的虎鹫已经当头罩下，那锋利虎爪迎面袭来。元央的手还挂在水天零的手臂之上，只是个晃神间，未待她躲避，水天零极快地顺势扯，整个人揽着元央往旁边闪去。

    扑鼻冷香幽幽。身后怀抱柔软微凉，像极了清晨点点缀在叶尖的露珠。元央只觉自己的心尖都似被轻轻扯，短暂的恍惚里，对方已经停下了脚步，松开了自己。

    回过神来的元央，便见眼前虎鹫轻盈落地，随即掉头就瞪向两人，咧开森然獠牙，有低低的吼声回荡在寂静夜色里。

    元央这才注意到，两人正行至条僻静巷道，虽离朱雀山庄并不算远，但时值夜深，也无人烟。元央瞳孔边缘有光芒闪而过，果然看到这条小巷在虎鹫出现的同时罩上了个隐秘的结界。她转头望向水天零，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有结界，声音被阻断了。”

    水天零并不意外，颔首应了，往后退了步，目光淡淡地望向那头虎鹫，声音被压成条线悄然传入元央耳中：“是冲我来的。”

    元央转念想便明白了阿零的意思，想来这虎鹫与上次样，是来试探阿零的。念及此，她回过头与虎鹫对峙着，口中道：“我知道了，交给我罢。”

    “吼——”

    比方才还要大声的叫声响彻小巷，能看到墙上石灰被纷纷震落。与此同时，虎鹫个跃身，就往水天零的方向冲来。

    只是虎鹫路至半，元央脚尖点，跟着跃了起来，手在空中握，柄漆黑古剑便出现在手中。剑身三指宽，古朴厚重，并无纹路，剑柄上本有雕刻，却也因为时日长久被磨得圆润，并不能看清雕刻的细致样子。元央对上这契约凶兽，也不敢松懈，手中古剑用力朝虎鹫横劈而去，带起阵破空之声。

    虎鹫似是有些忌惮元央手中古剑，不敢硬碰，身后翅膀扫，已经偏开了攻击。而它的尾巴则如鞭子般狠狠抽向元央的手腕。

    元央见状，剑身沉，顺势下挑，朝虎鹫的尾巴扫去。对方却灵活地绕，已经极快地脱离剑身，缠上了剑柄，随即用力拽。

    元央自然不能任由古剑脱手，右脚上撩，索性依了那拽力身子前倾，毫不犹豫地去踹虎鹫近在眼前的大屁股。那虎鹫挨了这么耻辱性的脚，当下狂吼声。而元央已经借着这踹之力往后个翻身，避开了虎鹫的后踢。

    元央脚方落地，便觉得地面震颤了下。再抬头时，发现虎鹫额头的符文亮起来，那双眼睛在黑暗里散发出森然光芒，气势暴涨。元央心里暗道操控虎鹫的人怕是又像上回对付千纹花蛇般施了力，也不敢怠慢。在虎鹫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与它厮杀在了处。

    另边，水天零看起来并不如何担心眼前战况。虽然元央的灵力还不够火候，但这几年来她实战经验被锻炼得颇为丰富，何况身处小巷虎鹫不宜施展，短时间内还奈何不了元央。有了上次与契约凶兽千纹花蛇的对战，这次想来也不会再松了戒备。只是元央身体未愈，仍不宜久战。而对方既是冲着试探自己而来，她非必要情况也不适合出手。念及此，水天零的目光落在了脚边不远处空无物的地上。

    那里，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只洁白小兽正仰头望着水天零，神色间隐隐有些兴奋，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水天零神色不变，传过去的声音颇为闲适：“想出去？”

    小泽忙不迭地点了头。

    “之前的条件，可应？”

    闻言，小泽的神色显然有些挣扎，水天零也不急，又缓缓道：“若是应了条件，今后不用再躲躲闪闪。只要不闯祸，便由你。否则直到回神殿之前，就都藏着罢。”

    这次，小泽眼底神色终于在长久的苦闷里松懈下来。它摇了摇尾巴，可怜兮兮地望向水天零，极为委屈地点下了头。

    水天零的目光闪过丝笑意，嘱咐道：“切记我与你说的那些，尤其切莫与我亲近。好了，去罢。”

    话音方落，小泽已经迫不及待地撒开脚丫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这边，元央也不与虎鹫硬碰，见虎鹫身躯庞大，在小巷受限，灵活地腾挪在墙瓦之间。旦虎鹫有往阿零那里冲的趋势，就执着剑砍过去。古剑威力极大，虎鹫也不敢轻捋其锋芒，只得回身应战。时间久，愈发急躁。元央耳朵被吼得嗡嗡作响，索性暂时封了耳脉，世界瞬间恢复寂静。

    正胶着间，忽有团白色物事从天而降，在暗夜里格外明显，元央正跃上墙头，见状动作顿。虎鹫并未发现，反而趁机掌拍过去，灵力激荡间飞沙走石，眼看就要抓到元央，那团白色已经落在了虎鹫的头顶上，蓬松的尾巴软软地垂了下去，正巧挡在虎鹫的脸上，遮住了对方视线。

    虎鹫显然没料到视线会突然暗下来，挥出去的爪时也失了准头，率先反应过来的元央个侧身翻落在水天零不远处，瞪大了眼睛望着突发的状况。

    “砰——”

    虎爪落在墙上，拍得砖石碎裂掉落。虎鹫个扭身，似乎想甩掉头顶的物事。怎料风声呼啸里，那玩意竟牢牢地黏在头顶。虎鹫本就狂暴的情绪宛如被点了火，头撞向身旁的白墙。

    轰然声里，墙被撞破了个洞，而那团白色已经飘起，轻盈地改落在虎鹫身上按，身子跃起的同时，小爪赫然留下串血痕。与此同时，虎鹫吃痛的咆哮声冲天而起，震得头顶结界都晃荡起来。

    当那白色物事落在地上，元央才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只见那小兽身形娇小，可爱得紧。通体的白色毛发覆盖住了整个身子，尾巴则蓬松地散开着，双幽蓝眼睛提溜，此时正偏着头望着自己。而额头道同色裂纹印在眉心，在黑夜里散发着幽幽光芒。

    “这是……”元央并未见过这种此物，只觉似狗非狗，似猫非猫，似狐非狐，时之间判断不出，只得疑惑地望向水天零。

    “我也没有见过。”水天零不动声色地扯着慌，不露点端倪，“许是被虎鹫引过来的。这结界只能屏蔽声音，对凶兽的气息并没什么效用。”

    元央对此倒没加怀疑。很凶兽之间都会互相敌视，尤其在涉及地盘之争时。而七年前记忆里的白泽模样，早已有些模糊。何况眼前的小泽，是改头换面，除了那身白色毛发没有变化外，连身形都故意缩了小，和印象里是翻天覆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