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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遇上王(腹黑巨星攻掰弯淡定哲学王,超级有趣) 作者:亡沙漏
感觉很新鲜,去卫生间换了套上了年岁的阿迪达斯运动服,真的是整套,还极有可能是西贝货。再穿双乱七八糟的跑鞋,洗都没洗的,穿着还太小,夹脚。顾东林呵斥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嘛,要穿水晶鞋就要削死皮,穿着!又给他戴上自己那顶灰不溜秋很耐寒的线帽。
后来下了飞机,顾东林还嫌不够,把自己那金边小眼镜也给他装备上,又把行李箱丢给他:扛着!熊孩子就在万千粉丝前吭哧吭哧扛着行李箱走过,粉丝都望着专用通道,偶尔几个看过来,都觉得顾东林和其他几个教授西装革履,十分体面,再看接机的,哟呵,早稻田大学,登时肃然起劲,连带那个扛行李的民工也顺眼起来了。
这边厢段榕还在看转播,等等不来等等不来,赶紧打电话给韩誉:“你上哪儿了!”
韩誉嘿嘿笑着说上大巴了嘿嘿。
段榕说怎么会呢!点动静都没有!粉丝们记者们都还等着呢!
韩誉高兴说艾玛,真的甩掉了,耶!
段榕看了韩誉传过来的自拍,差点没赶上后趟飞机,直接在候机大厅晕了过去。艾玛,太土了,他想,实在太土了,艾玛,喘不过气来了,时尚界的恐怖分子啊……他亲妈在这儿也认不出他来的,有才。
而有才的顾老师在研讨会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本来事情是很好的,故地重游,食宿全免,待遇优越,到会上,第三个发言的就是大师兄,在讲台上边捋袖子边滔滔不绝,慷慨陈词,很给中国人争脸。只是当底下提问说这位先生是什么流派的时候,他居然潇洒笑:“儒家社群主义者。”
顾老师登时傻逼了,儒家社群主义者,这什么东西?儒家还跟社群主意搞上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乱伦!师兄好端端的,叛出师门搞乱伦干什么?这下联想到雷母娘娘不怀好意的笑,阴谋论的味道愈发浓厚。果然,他上去报告,就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尖锐攻击,他又不像师兄那样神不知鬼不觉,他在这儿还颇有几个昔日学院中的宿敌,大家知根知底,躲都躲不过,被唇枪舌剑抨击得体无完肤,简直要当场哭出来了:这绝逼是自由主义者埋下的陷阱啊!看他们施派人丁稀少要网打尽啊!他怎么那么老实就上去讲希腊与耶路撒冷啊!暴露了啊!
顾哲遭遇人生之挫败,非常愤愤不平,闷闷不乐,惯例的会餐都没有
兴趣,想掐死师兄又不知道他跑去哪里了,索性晚上去听韩誉开演唱会。
孙涵在地球背面给他打电话:“既然有如此机会,做个出口民调给我搜集数据吧!”
顾哲郁闷:别这样!
孙涵道好机会好机会,问卷我手头就有,很简单的,你翻译下,反正你跟他们也熟,直接把问卷附在门票上嘛,出来的时候再不济也能回收60%以上吧。到时候我们就有第手的日本民众数据,可以卖钱啊!
顾哲泪流满面,默默回到年轻时代在寒风里发传单的日子,翻译打印发到手软。问题是日本人规矩重,即使来看演唱会,在进门时还是很含蓄内敛讲礼貌的,给了问卷,还得鞠躬。顾哲等这么人都进场了之后,腰都快断了。
忙完就注意到身旁直着个人,戴着很夸张的耳机和副大墨镜,手里拿着个psv,正在摇头晃脑。这人身材颀长,从上到下都是重金属风格,骷髅头t恤,棕褐带毛领的修身皮衣,带破口子的牛仔裤,铆钉靴,还有条金闪闪的腰带,怎么看怎么不良,浑身泛着股骚味十足的邪气。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从屏幕中抬起头,看了他眼,然后笑得露出口齐齐整整的白牙。
“好久不见。”他摘下墨镜,露出张和他的打扮极其不符的温润面孔,时间让人想到秦淮河畔六朝金粉,真真五陵年少帛带翩翩。
顾东林可不吃他这套,咬牙切齿:“你在这里干嘛?!”
师兄把墨镜往t恤领口挂:“干嘛?当然是在等着听韩誉唱歌,顺便看看我的小师弟在做什么的干活。”
“就看看?!”
师兄露齿笑,“锻炼锻炼有好处。最近太惫懒了,该罚。”
顾东林跳起来要弄死他:“你太不厚道了!要来也不说声!还不告诉我这里都是自由主义者!儒家社群主义,亏你想得出来!今天就替老师清理门户!”
师兄连声唉唉,赶忙服罪,懒洋洋地:“你这是干完了?那进去的干活?”
顾东林白他眼,“别这样说话……”
师兄从善如流,乖乖闭嘴,又戴上墨镜,戴上耳机摇头晃脑。两人个有门票,个有工作人员通行证,还能用日语忽悠人,进到门里就寻到了最近的位置。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是韩誉的粉丝?
”顾东林问。
师兄严肃:“苏格拉底他直进行着理智的求索,最后发觉理智的求索也不免陷入虚无,于是他在牢狱里开始学习音乐。我觉得我这样下去也会这样,但是我的条件比苏格拉底好,他只有阿波罗的音乐,而我有韩誉,有狄俄尼索斯的音乐,所以来补充激情……我挺喜欢韩誉的,他长得好漂亮啊,我打算等会儿后台勾搭他。”
顾东林太了解他了,死没节操的,简直是段榕和自己的合体:“算了吧,他米八七,穿衣显瘦,脱衣显肉。不,不是肉的问题,是虎背熊腰的问题,而且脱线得很。”
师兄又道“这样啊”,颇为沮丧了:“我直以为是米七八呢……唉,唉。”说完继续高兴地打psv。顾东林低头张望,低呼声超神赵云,这下发现他在砍真三国的草,立马抢来自己玩儿。
他师兄唉了声把耳机挂他脖子上,“你又是怎么回事啊,来这种地方发调查问卷,回收率太没有保障了吧。”
顾东林道等会还得去门口收呢,他们社会学里叫出口门调,师兄嗯哼声表示鄙夷的态度:“我问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搞出口民调。”
顾东林愣了愣,把psv往旁边丢,扑向师兄:“师兄!我遇到个和你样没节操的!我过得好苦啊!”
师兄最喜欢哄小孩了,这时候温柔地轻拍他的背:“nonsense,我是温和又清明的,从来不会让情人过得苦,你那位哪有我的段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而且你想想,他折磨你的疼痛,能比得上对理想国片清明,却知道它永远不能实现的痛么?”
顾哲瞬间被治愈了,心里被种贯穿古今超越人世的沉重冷清所压倒,登时泪流满面,把段榕抛诸脑后,和师兄道深沉地仰望星空,并俯视内心的道德律。
然后师兄非常抱歉地说,“唉,你看,我现在只能帮你到这个地步。你知道的,人类的切感情建立在同情之上,同情与其说是种体会,不如说是种场景的再现,只有还原对方的处境,才有可能产生同样的、身临其境的感觉。而在切感情事件中,爱情是最难得到别人的同情的。因为爱情的双方都是激情的动物,他们的迷狂程度已经超出寻常人可以重构场景的底线,所以会很难感同身受——凡愚尚且如此,又何况是我呢。”
顾东林叹气:“你不是来这儿补充激情了么?补完激情想象下?皮埃斯我不同意亚当·斯密和休谟
那对好基友对同情的预设。”
师兄插手:“唉,师兄真的没办法啊,拿不出热情来插手你的爱情。前段日子我直在非洲做艾滋病儿童的ngo,生活很平静,所以心底也好平静啊。”
“怪不得晒这么黑,还以为你走波西米亚风。”顾东林边嘀咕边不理解了,“帮助非洲艾滋病儿童……你怎么就好平静了啊。”
师兄拨墨镜,严肃地叹了口气:“陪着那些小孩,每天的生活中尽是疾病,饥饿,战争,死亡,也没有什么可想的,每天就是活着嘛,活天算天,很单纯的,所以就特别平静,心如止水了——对了,我走的是牙买加风。”
顾东林肃然起敬。这时候全场开始沸腾,想来是要开演,那他师兄就翘着二郎腿动不动如山,墨镜上的人生流光溢彩,连个泡泡都留不下的,是不是,很高深莫测的。师兄拍了拍他的手背说:“我刚从那儿回来,自己都亟待补充点激情,哪里还有什么余的激情,来关照你的爱情……比起艾滋病儿童,你跟个有钱的布尔乔亚谈恋爱还烦死个烦……你这不扯淡么。
“呐,我实话跟你说,你要是搞不定他,那大可以去死死了嘛。”师兄撩袖子,拨弄起手腕上的佛珠,“你身后是谁?是支撑着整个人类文明的最伟大最深刻的思想家们,是各个国度的圣哲,是各个时代的先贤!你背后,是从周公到佛祖的传统,是从苏格拉底到耶稣基督的智慧,你搞不定个搞音乐的……他往上数,撑死了是荷马,还瞎了眼的,你没理由的,是不是!”
顾哲瞬间灵台清明醍醐灌顶,跟着师兄从摇摆的韩誉和大众迷狂中,像叶绿素吸取阳光样吸取了足够的激情,然后散了场,准备去吃夜宵。他们也是运气好,回收问卷留在了最后,刚巧遇上段榕跟那眼镜精英肩并肩走出来。
顾哲僵,他师兄就问:“是这个家伙?”
顾哲点头。
“他怎么搂着旁边那个看上去就又蠢又坏的?”
“point……不对,是又蠢又坏的那个才对。”
“把他鸟揪下来。”师兄果断截口,说得干脆利落,严肃认真。
顾哲抱着他的手臂狂笑。那笑声太富有辨识度,直接惊动了段榕,导致他回头就对上了那副墨镜,大感不利。这下忍不住了,上来和顾东林草草打了个招呼,然后很警惕地朝师兄伸出手:“你好,我是天宇公司的董事
段榕,是这场演唱会的举办人。”说着递出名片。
那人笑笑,把墨镜摘,笑得温润如玉:“在下谢源,久仰大名。”
64、你们是不可能的
段榕原本瞄到谢源的时候还很紧张:这人打扮得很有气场,很狂暴酷霸拽,自己就走这风格,撞了。而且他觉着顾东林就好这口,所以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可是近前打量,却觉得谢源的五官有种说不出来的柔弱,说话也派懒散,吸鸦片提不起劲道的感觉。再握手,手心片柔腻,女人样的,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登时觉得应该不会,应该不会,毛也老实收了起来,还问他们这是住哪里去。
谢源说就还没想好呢,有点想去歌舞伎町玩儿。段榕的毛立马又炸开,说那里没什么意思,那里没什么意思,他们订了温泉旅馆,正要过去,泡温泉有益身体健康,要不要……他话还没说完,谢源就说好啊好啊起吧。
顾东林惨遭叛变,不过鉴于师兄深不可测,大概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所以瞟了他眼,吭都不吭声的,自顾自捧着厚叠的调查表。而那个眼镜男从开始就在旁边接电话,即使打完了也顾自玩手机,好像故意要和他们划清界限似的,段榕也不介绍,只当没他这个人。
回头,段榕去开车的时候,朝顾东林把手伸:“给我吧。”
顾东林自然而然就递了过去,递过去之后心想哎呀,中计,谢源很是莞尔地抬头看天哼歌。
四个人开了个小时的车才到了那山上的旅馆,风光是很好的,天还飘起了雪,就是有点冷。结果到入住的时候,谢源和顾东林还是要了间房,段榕眼睁睁看他们并肩走了,机关算尽还是误了卿卿性命,再加之旁的眼镜男淡淡道:“看什么,还不走?”阴沉郁卒得相当可以了。
前头的谢源偏头问顾东林:“去泡温泉么?”
顾东林头疼:“都这么晚了泡什么,睡觉。”
谢源笑着回头:“你们去么?”
段榕绝处逢生,自然忙不迭地答应下来,觉得这能有效降低谢源对顾东林肌肤相亲的可能性,以及旦肌肤相亲了之后的缠绵时间,还自以为可以顺便刺探下敌情,实在是有百利而无害——于是他非常快地就被谢源给刺探了遍,还差点被他惯用的香给蒸得昏过去。后来眼镜男进来,冷冷地把电话丢给他,说韩誉找吃奶,段榕再是个不情愿也只能起来理事,好几次想问谢源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都被人打了太极。
旦有了这个认知,后来走回去的时候理了遍,发现谢源即使跟他说了晚上的话,到头来好像每两句都两两抵销,有效的信息比特数是——0.
谢源回来的时候,顾东林还开着视频在和孙涵对骂
,榻榻米上全都是散落的调查表,录入得那叫个起劲。谢源看也不看,从和服底下伸出纤长的腿来,直接把他笔记本“啪”地合上。顾东林哎呀声,“我做了半的……”
谢源诶诶两声:“你不是要跟我谈谈感情问题么,谈呀。”
顾东林脸上写满荒天下之大谬:“老大,这都快点了,谈什么!”
谢源恩哼声,顾自拨了拨湿漉漉头发:“你不就是在等我么?否则你不睡干什么?小七修身养性,十点到就困得不行,以前差点脱离正常社交世界哦。”
顾东林拿着张纸莫名其妙:“我、我在编码录入……”
谢源严厉瞪:“知性真诚!”
顾东林瞬间漏气缴械:我在等你说他的事儿呢……
然后正襟危坐,哎呀我们之间巴拉巴拉巴拉巴拉……说完之后默默指绕衣摆问,他今天跟你说什么没,你觉得他人怎样……
“坏掉了。”谢源简明扼要。
顾东林扶额:“属性猎奇!”
谢源在那厢点上安神香,又从背包里拿出瓶威士忌满上两杯,然后丢进皂石递给他,“先不说他,他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在想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在和他纠结的时候有什么深度的关切么?”
顾东林转着酒杯,先是对他的问法表示了高度的赞扬,称其为真正古典式的提问。然后委婉地提出,他不明白怎么就转到自己身上了。
谢源认真地摸了摸他的头:“我的目的很简单。作为兄长,我只是要确保我自己的小孩没有坏掉——小七,你不正常啊。我们见面大概有六个小时了,可是你直在纠结个坏掉了的男人,以至于都不想跟我谈论高层次的问题——你坏掉了!”
顾东林立马红了脸,谢源边绕着他柔软的头发边饮了口酒,“所以先把你自己解决下——你的目的是什么?”
顾东林眼睛四处乱瞟:“这个就是……宁可错杀万不可放过个啊……他条件其实也还挺好的……”
“你用数百吨教育换来的知性真诚在哪里!”
“我喜欢他……”
“能否提升到高贵谎言的地步?!”
“可能……可以……”顾东林蔫了吧唧结结巴巴,“大概……爱他……”
谢源满意地点头,饮了口酒,“好,如果你问我的观点,那就是:你们是不可能的。”
顾东林“诶”了声,从蔫了吧唧瞬间充气抬头:“略猎奇!”
谢源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懒洋洋的:“你和他有内在的不可调和的根本矛盾。”
顾东林手足无措:“我现在都已经努力开始看g片了,怎么到了你这里性向就是无法消除的根本矛盾呢?”
谢源恨铁不成钢道不是说性向:“这不重要,手段不重要,过程不重要,甚至段榕是怎么样个人都不重要。他已经坏掉了,他说到你整个都坏掉了,这是你手炮制的结果……你把杯子贴脸上干什么?”
顾东林表示因为某些喜闻乐见的表述他脸很烫,需要降温。
“所以切问题都出在你。你在手段和目的两方面都犯了极大的错误,导致现在这种乱七八糟的局面。第,你在没有和他达成伦理共同体的情况下要求他遵守伦理,悖论。第二,我现在假设,段榕在你的引导下,已经成为了个好好先生,成为了个你之意义上的好人——这就是你切行动的目的——那他跟你中间,仍旧有非常强烈的张力,甚至可以说是水火不容,明白?我的意思是,他坏掉是因为你的错;而且就算你把他修好了,你们还是不兼容。”
“纳尼……”顾东林难以置信,突然之间人也不困了,整个人充满了战斗欲,“你不是来灭火的,你是来火上浇油的!求证明!求演绎!求推理!”
“你自证了。”谢源耸肩,“你今天早上在台上自证了。”
顾东林回忆了下,今天他在台上讲的是希腊与耶路撒冷,于是喝酒的同时差点把皂石也吞进去:“我不知道这和我处理个人关系有什么关系……”
“回忆遍你自己今天早上讲的,”谢源优雅地依着墙壁,从包里头抽出本《圣经》翻着,“两次创世纪的故事。”
顾东林对这个比较拿手:“第个创世的故事,是上帝从混沌中塑造现世。那六天中的万物分为两组,第组代表着敬顺,是切固定的事物:光,地,植物;第二组代表着位移,是切运转的事物:天,动物,人。在圣经的故事里,光先于太阳而造,所以这光不可能来自于太阳,而是西奈山上的闪电,是神光,是上帝之光。在上帝之光下,太阳与群星所代表的天黯然失色。
“上帝造万物皆曰好,但是在两种事物上,他保持了沉默,样是太阳与群星构成的天,样是人。位移是种自由的表现,越能位移,本质越是暧昧,而暧昧的基础是天,顶峰是人,因为人不但能改变位置,还能改变形式。这个故事里的前后两组对照,赞颂的是切固定的、对上帝之光的敬顺,而反对敬顺之外的探讨。
“第二个创世的故事,是从尘土造人
开始。亚当夏娃被蛇引诱而吃了知识果,逐出伊甸园。简单说,人的原初处境是安居于父亲的房宅,后来为蛇——下愚之智引诱,明辨了善恶,就不能再从伊甸园的河流与植物中获得丰腴优渥的生活。他要去耕种,要去辛勤劳作,这时候,地的重要性就降低了,而要仰赖于天降雨水,仰赖于天,即创世的第二组物事。人由此开始了观天之思,自由再度提高,而敬顺再降,这导致了切生老病死的苦楚。两个创世纪的故事第个反对的是天,第二个反对的是观天之思——即希腊的哲学。
“你是那条蛇啊。”谢源懒洋洋地说,“你是那条蛇。”
顾东林点头,“蛇其实没有说谎,蛇只是存真,他说得每句话后来都应验了,因为上帝创世之前并非虚无,世界是有,只是混沌,而上帝给的是整饬与理智。但必定有种知识是指向上帝之前的混沌的,蛇的本质就存在于那之前,蛇就代表了上帝之外的知识,不敬神的知识。上帝没有否认蛇,甚至也没有辩驳,但同样没有给蛇辩驳的余地,直接降下了神罚,这就从反面证实蛇在说真话,知识果能给人类以上帝般的知善恶,但那是不是上帝的善恶,很难说,因为上帝的善恶是不是真诚,很难说。从此蛇要伤害女人的后代的脚踝,女人的后代要伤害蛇的头颅。就是说观天之思会动摇整个人的根基,而女人似乎容易受到观天之思的引诱。”
“对,就是这里,你是女人嘛,是不是,”谢源说,“你是被蛇引诱的女人。蛇是最低劣的下愚之智,它并没有直接引诱最高尚的人,而是通过比较低劣的女人而让高尚的人限于不敬,因为高尚的人与女人是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但是你现在在做的,是倒行逆施,试图把段榕从个无序的状态带向敬顺的状态,以求伦理对他有约束性,是第二创世的逆逻辑,漏洞百出。首先,你自己实际上是极度不敬顺的,你是观天之思,观天之思实质上来源于诧异,指向自由与反叛,是个要甩脱切伦常的女人。你用观天之思是绝对不可能引导出敬顺,就像你给他指着左面,是绝对走不到右面去的,你在希腊永远不能培养出个耶路撒冷人。而且,他旦敬顺,敬顺的对象就不会是你了,原初的人是不需要跟女人结合的,他会‘安居他父亲的房宅’,他要听他父亲和母亲的话,必将要‘踩你的头颅’,你作为个女人,必将受辖于你的丈夫,这才是伦常日行而不自知,而非你统御他。如果你们达成了伦理共同体,你只能魅惑他,恭维他,取悦他,向克劳奥佩特拉对安东尼做的那样。”
顾东林浑身冒
汗,愣了大概有半分钟,这期间谢源很谦虚地笑笑:“你看,杀死梦的醉,是谁?苏格拉底嘛。”
顾东林听到这里突然嘿然笑,起身坐了过去:“你不是来讲我和段榕的。”说着呷了口酒,抽掉了他手里的书,那是本很老的古希伯来文圣经,动就往下掉发黄的碎片,“我也没有坏掉到那种程度。你在耶路撒冷来解构我的切,但我是奥林匹克,我不受耶路撒冷的逻辑统辖。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从开始就不想帮我,你是在设套,想引诱我承认你最初的最初人应当怎样的预设,这是我们切争执的开始,因为我直遵循德国的传统。你真正想和我谈的,是最初的最初。”
谢源笑了:“起初,神创造天地。第天,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谁在说这话?不是上帝,不会是上帝,因为他出现的时候是第三人称,那么谁在说这话?”
“是他的父亲,是所有希伯来人的传统。”
“第个人之前没有传统,没有父亲。”
顾东林毛骨悚然:“大半夜的不要讲鬼故事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