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特狂潮（NP） 作者:俞恨容

    张长桌前坐满了人，有学生也有老师，正聚在起交流着什么。

    但这些都与男孩无关，像往常样，他熟门熟路地走到放置工具书的书架前，蹲下|身子在角落里寻找那本英语辞典，手指在本本砖头般的书上快速掠过，遍之后，不相信地又重复了遍，男孩这才轻咦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需要的辞典不见了。罗子昕紧张地围着书架转了圈，却都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这才想到去向图书管理员询问，却被告知那本书已经被人借用了。

    男孩失望地在原地，图书室的英汉大辞典仅此本，却也很少被问津，这部1986年修订的砖头书在罗子昕发现他之前，直都被静静地放置在书架最不起眼的角落，在他第次借用的时候，手上甚至被迫沾满了厚厚的层灰。

    确实，这本书除他之外从未有人借用过，这让罗子昕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它也会被人借走的事实，男孩从没想过有朝日自己来到图书室，却什么都不能做。想到这里，他不自觉地紧了紧手中的笔记本，这里面还有十几个关键的专业术语亟待解释，那是他昨晚熬夜到凌晨两点才归纳出来的疑问。

    这样的感觉，就像个又饥又渴的旅人走在荒漠里，向着记忆中的绿洲所在坚持着前行，却在到了那里才发现，过去的绿洲早就被黄沙同化成片荒芜。

    罗子昕像是颗蔫掉的白菜，失去了养分而变得无精打采，他转身向门外走去，却在路过之前那桌坐满人的位置旁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摊开放在桌子上的熟悉黑色封皮。

    男孩的脚步顿住，双眼盯着桌上的英汉大辞典，那群师生们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有个高年级学生神色激动地说着话，双手无意识地在辞典上连连拍着，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

    罗子昕真想把那本辞典从对方的手下抽出来，但这对于直以来都很内向的他来说，是件几乎不可能去做的事情，他在那里动不动，心中剧烈地交战着。

    最终，强烈的渴望使子昕终于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插了句。

    “那个……”

    “所以我们应该先用强势的措词阐述观点！”激烈的讨论被个小小的声音半途打断，讨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说话的人。

    罗子昕咽了咽口水，同时被十几双愠怒的眼睛注视，给向腼腆的他带来了巨大的压迫感，令他连说话都开始有些结巴起来：“我，我想说……你们用辞典吗？”

    “怎么？”男孩的词不达意让众人云里雾里。

    罗子昕尝试着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如果你们不用的话，可以让我用下吗？”

    话音落下，片短暂的停顿后，个学生开口说话了：“用，没看见我们在用吗，借不了你的。”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是学校最新推举出来的学生代表队，每个人都是全校的佼佼者，代表我们整个环江中学去市里参加英语辩论大赛的队伍，只有最优秀的学生才有这个资格！走走走，别妨碍我们！”

    罗子昕不知道被谁推搡了下，或许对方没怎么用力，但身形瘦小的男孩还是迫不得已地倒退了好几步。对于他这样的普通学生来说，优等生们的竞赛永远都是既神秘又重要，而自己和他们比，需求就显得那么卑微，打扰他们简直如同犯罪。

    他只能抱着最后的丝希望问：“那你们要用到什么时候？”

    “距离比赛还有个半月，在这之前，这部辞典我们包了！”

    “，个半月？！”闻此噩耗，某人只觉眼前黑。

    ******

    秦耀德是环江镇基础设施建设部的名技术员，有个剽悍的老婆，个在念高中的女儿。

    他已经在技术员的位置上坐了整整十二年，因为不善于处理人际关系，能力上也无甚佳绩，所以眼见着这么些年来，身边的同事甚至后辈都被提拔到了自己的头上，而自己却像是被胶水黏在了那里样纹丝不动，这让他平日里总是被家里的母老虎揪着耳朵当孙子来训。

    每天早上，秦耀德都必须像现在这样，手提着装着烧饼的塑料袋，手撑着伞走在回家的路上，每天都是他个人早早起床走出家门，即便是如今这样寒冷的冬天，也必须顶着寒风裹着大衣拐过两条街去买早餐回来给家里两个来吃，只因为自己赚的钱比别人少。

    想到这里他就烦躁地咒骂了声，黄脸婆没事呆在家里，就知道看电视打麻将，除了弄饭洗衣服什么都不做，却整天骂他赚得少没出息，嫌这嫌那，真是着说话不腰疼。

    他回到家门口，在玄关处正要收起伞，却看见伞顶上似乎粘着什么白乎乎的东西，这让秦耀德原本糟糕的心情雪上加霜：“又是哪个杀千刀的小兔崽子乱扔垃圾！”

    秦耀德烦躁地把扯下那张纸，刚要团起来扔进垃圾桶，眼睛却陡然瞥见纸上的部分内容，上面几个熟悉的专业术语让他愣，忘了收伞，两眼定定地从头看起来。

    “全覆盖蜂窝公共陆地移动网设计方案？好大的口气……”

    “双工信道的无中继曲线设置……嗯……嗯？”

    男人的眼睛越睁越大，就这样在玄关处，手拿着大开的伞，连沾满雨水的鞋子都忘了换，当他看到后面最精彩的地方时，纸上的内容却戛然而止。

    “……操！后面呢，后面到底是什么？！”男人暴躁地吼出声来。

    “死鬼，吵什么吵，早饭买来了没有！”屋里传来黄脸婆带着睡意的怒骂声。

    “给我闭嘴！”他头次粗着嗓子骂回去，顿时感到阵快意，但是男人很快就肝胆欲裂地看到自己的老婆抄着扫帚走向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lily.l】给的霸王票づ￣3￣)づ

    ☆、第七章（捉虫）

    对于罗子昕来说，今天显然是无所获的天。放学后，他像往常样早早地离开了学校，回家拿了工具和今天的订单，踏上了给镇里居民上门维修的道路。

    正当他踩着自行车穿梭在小镇的街道上时，头顶上方隐隐传来阵轰鸣声，男孩下意识地抬起头，架白色的民航客机划过傍晚的霞空，留下道长长的由水气凝结而成的轨迹，绚烂之极。

    罗子昕无甚在意地收回视线，继续他今天的工作。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个年轻男孩正坐在飞机客舱里，透过有机玻璃向下望去，这是个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年人，本该是眉眼飞扬的年纪，但在他的脸上却满是与年龄不符的凝重和严肃，莫名地透出几分犀利。

    “罗子昕，现在的你在做什么……”

    子昕揉着酸疼的肩膀被最后位顾客送了出来，修理日光灯并不需要很高的技术含量，但却充分考验着这个小个子男孩的身体素质，他需要在扶梯上高举着双手，不断转动启辉器和灯管，整编vtl 的偏流调整电阻rp3，直到日光灯被调节到最恰当的亮度。

    这是住在镇中心的处人家，与罗子昕就读的环江中学距离不远，他已经完成了今天的订单，如果是在昨天，此刻男孩定是鼓足力气踩着自行车往家里赶，吃完父亲做的晚饭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研究那台电脑，但是今天罗子昕却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力气。

    他推着自行车慢慢往回走，路上心不在焉地观看着沿途的风景，突然栋白色的双层建筑映入罗子昕的视线里，他脚步顿住，睁大眼睛望着那写着“环江镇图书馆”字样的门框。

    罗子昕锁好自行车，快步走进里面，入目是排排远大于学校图书室的书架，屋子里弥漫着股淡淡的纸张草木味，让人的心境下子就平复下来，侧边还有架楼梯，应该是通向二楼。二楼也是这样摆满书架吗？这个猜测让男孩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图书馆里片安静，人迹寥寥，个年轻姑娘正坐在前台，无聊地撑着额头打哈欠。

    他在原地张望了下，怀着激动的心情走到前台，试探着问道：“你……你好，请问这里有英汉辞典吗？”

    “当然有啊。”耳边响起的声音让那女子抬起头来，下意识地指了个方向，罗子昕对她感激地点点头，正要向那里走去，身后的女子却又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你等等！”

    男孩疑惑地回过身。

    “借阅证有吗？”姑娘上下打量了番面前陌生的男孩，平日里来光顾镇图书馆的人不，大部分人她都能认得出。

    “借，借阅证？”罗子昕睁大了眼睛。

    “没有借阅证，是不能在图书馆里借书看的！”女子说：“如果你想看书的话，就在我这办张吧。”

    “哦……”

    “五十块，可以在这里看半年的书，如果你想外借，每个月就必须付十五。”

    子昕愣：“还要钱？”他是第次知道有这么个地方，直去的学校图书室却是向来都免费开放，这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五十元钱对男孩来说绝对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初，个小姐坐台小费都只有百……哦不，这个比喻有些不伦不类，换种说法，个在省级工厂单位干活的员工，当时个月的薪资也就只有两百块而已！

    罗子昕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这是他今晚给人修了三个小时电器赚来的钱，加上出门前就放在里面作为找零的，总共加起来正好五十三元，刚刚好够他办张借阅证。

    但是这笔钱不能全部算作他的，除去原本从家里带出来的钱不谈，剩下的其中近六成是给人维修的时候替换零件的成本钱，四成才是男孩的劳动成果，这其中还包含了需要支付的家里的公共事业费水电煤、日三餐伙食的钱、还有他的学费。

    剩下可以支配的钱，真的寥寥无几。

    但是子昕也只是略微犹豫了下，就把五十块钱数好放在了前台上，对电脑近乎疯狂的执念令他根本没有考虑那么，甚至没有想过自己能不能确实修好那台电脑，以及那两个大学生最终又会支付给他少修理费，会不会让他反过来亏本。

    男孩只是觉得他想要、他需要，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汲取知识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罗子昕快速翻阅着辞典，把专业术语的释义记录下来，抬头看，图书馆的挂钟显示已经快要到八点。

    环江镇图书馆在每天的八点半关闭，他还有半个小时，罗子昕如今几乎被书本的海洋淹没，当然不可能提早离开，他起身来，把辞典放回原处，脑中突然闪过个念头。

    这里藏书如此之，有没有可能……会存在计算机方面的书籍？

    想到这里，他怎么可能还按捺得住，双眼飞快地在书架上扫视起来，希望能够看到相关的字样，脚步经过个个书架，图书馆里寥寥的几个读者疑惑地抬头，看到男孩忙碌的身影，摇摇头继续看手中的书。

    在他们过往的经验中，有不少年轻人曾来过这里，在开始的时候，他们都会像男孩样兴致勃勃地到处乱晃，简直想把整个图书馆的藏书都看遍，但是不久以后，年轻人们很快就对这个除了书还是书的地方厌倦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的年轻人，他们见得太了。

    罗子昕在偌大的房间里走了圈，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十分，无所获的他失望地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死心地登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上面果然像底楼样摆满了书，子昕从最有可能的，关于电工电子的书架找起，却还是没能找到，他深吸口气，从头开始找起来。

    最终，皇天不负有心人，罗子昕激动地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面前的电脑书比他想象中还，整齐地排列在个不起眼的书架上，他抽出本应该是最浅显的《计算机概论》，这时候时针已经指向八点二十五，顾不得把它拿到桌子上去看，罗子昕席地而坐，目十行地借着书架间透过的并不明亮的灯光就翻阅起来。

    “那个谁，图书馆要关门了，快离开这里！”管理员的脚步声从楼下噔噔噔地踩着楼梯上来：“再不走，就把你关在里面啦！”

    罗子昕才刚刚看到书上的第章，简直恨不得叫对方直接把自己关在这里得了，但他知道这是不现实的，因为图书馆关门后还会把电闸起拉掉，到时候他除了在片黑暗中抱着书本当枕头外，什么都不能做。

    但是所罗门的宝藏就在眼前，石门却将要关闭，这个执着的小家伙怎么可能甘心放手？罗子昕边应着，边在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的几十秒内，死死咬着牙，眼睛眨不眨，竟然硬是记下了书本目录的所有内容。

    回到家以后，罗子昕凭借着记忆中目录上的内容，研究计算机的进度就比几天前快了好几倍，他本来就是个点就通的聪明人物，如今又投入了全副兴趣在里面，是进步神速，记忆中的只言片语被他反复推敲，竟然在夜间仅凭推测就摸透了几个关键的技术，这种推算能力，说出去简直骇人听闻。

    从明天开始，图书馆将会成为他每天必要的行程。男孩闭上眼睛，心里这样盘算着，回忆起那几本计算机方面的书籍放置的地方，心中闪过道浅浅的疑惑。因为在那些书的旁边，他看到的不是电子学、不是机械，不是物理，而是——

    高等数学。

    ——这两者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联系？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不好意思，这几天加班到很晚，我是个手残，码字炒鸡慢，黑客文不好写，为了保证质量也不能敷衍了事，所以没能出来，呃，明天还得加班（放下你们的拖鞋！），后天恢复日（甩刘海）~

    ☆、第八章

    秦耀德走在去往环江镇政|府开发办公室的路上，同僚和上司们惊羡的目光就像洒不尽的花瓣雨样落到他的身上，让这个中年男人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直到走进办公室，依然沉浸在年来终于扬眉吐气的舒畅之中。

    “秦耀德，基础设施建设部的资深老技术员是吧。”过去男人不敢直视的领导，现在正和颜悦色地询问他。

    男人连忙点头：“是，是的！”

    “你的设计提案我们都看过了，不得不说这真是套非常优秀的理论，它把我们过去无线电收发模式从平面升级到了立体，不但可以做到覆盖我们环江镇全镇无死角的无线电磁波通信，攻克我镇部分地区信号接收不良的大难题，有价值的点是，可以减少我们每年需要对无线电基投入的百分之二十的开支，秦耀德技术员，你做得很好！”

    “那是我应该做的！”

    “不过……”领导面露难色。

    心中有些发虚的技术员颗心跟着提起来：“怎，怎么了……”

    “有个美中不足的地方，”领导说：“这个提案的整体构思简洁大气，理论依据也很强，但是最后的些细节处理部分……还有尚且不够成熟的地方，需要改善。”

    “啊！”秦耀德面色有些发白，他几天前捡到的那张设计稿其实是个半成品，上面详细写明了移动网设计的构思，却在最后的具体实施细节上戛然而止，当男人得到这张手稿的时候，罪恶感与狂喜同时袭向他，最后深知手稿价值的秦耀德决定隐瞒这个秘密，将手稿上的内容照搬到提案上，而最后的细节部分则由他将其补全，然后冠上自己的名字。

    没想到，手稿上的内容得到了领导的大加赞扬，而自己写的那部分却被指了出来，这让秦耀德的心情颇有些复杂。

    领导虽然对面前这个技术员惊乍的样子略有些奇怪，但联想到对方和自己的地位差距，也就不足为奇：“可能是设计提案的时间仓促了些，让你在最后的细节方面有所疏忽，这样吧，我们现在就任命你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由你来带领技术团队完善这个方案，我相信，依照你之前设计这个框架所展现出来的水准，绝对已经达到了资深工程师，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最后部分也定能够让我们刮目相看。”

    说完，镇领导顿了顿，对男人露出个意味不明的微笑：“好好干，秦耀德同志，我看好你！”

    秦耀德接收到领导笑容中隐含的信息，嘴里微微发苦的同时，颗心脏却难以抑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

    另边，罗子昕把图书馆的情况告诉了父亲，商量每天晚上给人修好电器后就留在图书馆看书，八点半以后再回家，罗辉听了以后眉头紧皱，不是很同意儿子的做法，认为这样来，罗子昕的晚饭时间就会被推后到半夜里，这样无异于对正在长身体的男孩的健康很不好。

    但是看着罗子昕少有的希冀样子，罗辉终究还是狠不下心反对，他从平日里储蓄的钱中拿出十五元，让子昕去开通图书外借的功能，把书拿回家看。这样不但能够像往常样准时回家，而且八点半以后也可以看到书。

    罗子昕手里拿着钱，向对他所作所为给予大力支持的父亲重重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十几天里，罗子昕疯狂地利用着图书馆提供的庞大资源，那本《计算机概论》很快就被他翻完了，书里的内容对他来说，虽然非常新奇，但是说句实话也颇为简单，凭借男孩对电脑的认知不断加深，书上的东西也最只能给他“嗯，果然和我想的样”的些认证而已。

    之前的丝疑惑也很快得到了证实。自从罗子昕拿起《计算机程序设计》的那刻起，扇崭新的大门在他面前豁然开启，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计算机会和数学紧密地放在起——这就像个孩子紧靠在母亲怀里是样的。

    数学是计算机最重要的工具，也是最亲密的伙伴，罗子昕脚踏入编程的世界后，自学数学就成了与计算机放在同战略高度的任务，他原本在学校里时，也就只有这门课拿得出手，后来当他啃下那几本晦涩的高等数学后，再回顾课堂上浅显的低等离散数学，就好像做小学题样简单了。

    每隔几天他就回去还书，书架上还有不少闻所未闻的书名，罗子昕拿起本《数据库原理》随意地翻看起来，华国比较系统的计算机文化教育始于八十年代，到目前为止过去没有几年，很这方面的著作都还没有被翻译出来，只有原书，其中的大部分都出自英语国家——计算机发源之地米国，罗子昕的英语水平其实不咋滴，但是架不住他有那股钻研劲，借着英汉辞典的帮助愣是让他看懂了书上的内容，并且随着撸过的书越来越，也从开始的磕磕绊绊，到现在已经能够顺畅地通读下来。

    他本来只是想确认下这本书有没有借回去的价值，可是当他看了几行以后，就不知不觉地被吸引住了，直到管理员催促离开的喊声传入耳朵，男孩这才悻悻地合上书本，看向头顶上的挂钟，张白净的脸垮下来，他知道回家后又要被老爹收拾了。

    环江镇的居民日复日地过着他们平静的小镇生活，有人为了前程而日以继夜地奋斗，有人摇着蒲扇端着茶壶安度晚年，有人成群结队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也有人每天清晨赶到菜市场盘算日三餐……没有人会注意到，在镇东的间八平米的小房间里，橘黄的灯光总是燃到半夜，在那有些斑驳的墙上映照出坐在书桌前的人影，而个时代的巨人，就是在这么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从不算肥沃的土壤中，疯般地成长起来。

    “找到了！”房间里突然响起男孩的声欢呼。

    罗子昕手中拿着块芯片放在灯光下，这块四厘米见方的方块状芯片呈现着磨砂色泽的浅灰，上面用白字写着行参数，这是块原本插在主板上的芯片，除了接口之外，整个片身都被严密地封装起来，完全看不清楚里面的结构，罗子昕曾经尝试过解开他的物理封装，但最终却遗憾地认识到，如果要打开它，凭自己有限的工具，很可能会把这个极其精细的玩意破坏掉。

    就是这么块从外观上看去，似乎没有丝毫损坏的芯片，在罗子昕检验设备健康的时候，个细微的0/1机器语言注脚定位失格，让紧盯着每丝动静的罗子昕瞬间捕捉到，他经过系列论证，现在能够百分之九十地断定，它就是面前这台计算机无法开机的罪魁祸首——bios芯片！

    夜里十点半，林光和他的干大学室友坐在寝室里，围着台电视机，1983年的射雕英雄传里，翁美玲挥舞着双刀跳来跳去喊着靖哥哥，汉子们嘎吱嘎吱地啃着奇棒，而林光的表情却在荧幕光芒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这时候门房处的大爷在楼梯口喊了句：“林光，电话！”

    “唉？”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人打电话来，戴着眼镜的男学生应了声，疑惑地跑下楼，接过电话。

    “喂？……啊，是我……罗，罗师傅家？！”青年脸上的表情随着电话中传来的话语，先是不可置信，随即变得狂喜，他路飞奔回寝室，逮出了李昀泽，两人鬼鬼祟祟地猫到无人的角落里，这才表情夸张地低声喊道：“咱们的毕业证有救啦！”

    李昀泽愣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

    “罗师傅家那个小孩，刚才打电话来，说是找出我们送去那台电脑的故障所在啦！”

    “真的吗？那我们明天就去拿回来！”

    “这个恐怕不行，他在电话里说修好那块芯片的设备不够，问我有没有和那台苹果2相同型号的机子，我说我们学校这样的电脑还有很，然后我们就约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