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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王爷的女婿 作者:江洲菱茭
的!”
瞧他嘴角那道弯起来的弧度,龙慕跟着冷笑,“这位生员,今年贵庚?”
老头行礼,“不敢,学生痴活五十有八,事无成。”
“过谦过谦!怎可说事无成?您是个秀才。”
话说,自古以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龙慕句话直接把这老头纠结了辈子的烦心事全揭开了,老头顿时恼羞成怒,声音陡然拔高,“学生虽是个秀才,那也是十年寒窗正正经经通过科考得来的,行得正坐得端,大人可以到礼部去查学生的学籍!”
龙慕的老底立马也摊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张老脸啊,红得都快滴血了。
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这任知府大人是江湖出身捐来的官儿?
周围人群越聚越,个个交头接耳窃窃偷笑。
龙慕怒火冲天,环视周,所有的儒生都嘴角噙笑目光斜视。龙慕紧了紧腰带,缓步走下台阶,挂着笑容缓声说:“大明律规定,生员非举人监生者不得参政议政。各位……”
没让他说完,突然人起身,都没行礼,朗声说:“太尊,自古,历朝历代的汉家朝廷无不是天子与士共治天下,我大明百年来以仁施政,只有蛮夷蒙元才压制士人参酌政事,太尊,您难道打算倒行逆施试图恢复蒙元旧政?”短短几句话,铿锵有力,顺风飘出去好几里,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已然堵得针扎不进水泼不透了。
顶叛逆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龙慕的冷汗“唰”就下来了,赶紧躬身行礼,浮上讨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阵喝道声远远传来,人潮纷纷让出条通道,龙慕瞧去,好嘛!隔壁蒋大御史的轿子。
柄折扇伸出轿帘,挑开,蒋大御史端坐轿中不紧不慢地说:“私加苛捐杂税,革职入狱的重罪,参劾折子在此,即刻发往京城,各位请回吧。”说完,轿帘扑簌簌又垂了下来。
龙慕咕咚咽了口唾沫。
地上众儒生互相对视片刻,刻没耽误,纷纷起身,对蒋启鸿揖到地。
开玩笑!这位御史大人的来头,只要是跟官场有点联系的谁不知道?往科状元,大理寺出身,兼着吏部的要冲重职,吏部右侍郎的位子都空了大半年了,传闻说就等着这位蒋大人呢!他的折子往上递,都用不着级级呈报,直接就能进内阁。国寿当前,龙慕要是能不被判个十五六年就算是祖坟上冒了青烟了!
再加上请命秀才中许都是今次恩科新进的,早有耳闻货真价实的正经阅卷恩师就是这位状元御史大人,不尊师是要天打五雷轰的!
御史大人的轿子缓缓抬起,转进人群,看不见了。
人群跟着如潮水般散去,原本人头攒动的衙门口,没到盏茶工夫,得!变得冷清寥落门可罗雀,风吹,尘土飞扬。龙慕孤零零地在风口里,倚着柱子,摁着心口,小心小肝扑通扑通没完没了地跳,巴掌抽在自己脸上,“叫你小子负隅顽抗!叫你小子不长记性!”
平复了会儿心情,龙慕头冲进隔壁御史衙门,衙役说御史大人回家了。
龙慕就靠着暂时的勇气才来的,听这话,底气泄了半,迫不得已风驰电掣般赶往蒋家粮行,小厮说就在瘦西湖,具体哪个方位,问三不知。
绕着湖堤这通找啊!也不知怎么九拐十八弯,终于找着蒋初了,绿樟掩映下座茅草亭,三五个闲汉,说书先生“啪”声醒木响,开始信口开河:“书接上文,刘玄德三顾茅庐请出旷世奇才诸葛孔明先生……”
御史大人倚桌而坐,折扇轻敲膝盖。
龙慕头冲进去,众人惊愕之极,周围声响顿时戛然而止。
龙慕对着蒋初揖到地,“御史大人……”
御史大人垂下眼睑笑了起来,折扇点说书先生,“你接着说。”
作者有话要说:家境殷实的受君是个不着调的街头泼皮,因为长得颇为清秀,略微读了几年书,因此很受公子哥们的喜爱。某次,受君跟某公子出城春游,半路上跟公子闹翻了,赌气返城。半夜还没到家,在城市小巷里躲躲藏藏,结果还是被巡逻兵发现了,受君这通逃跑啊,搅得整条街鸡飞狗跳。终于到家了,受君父亲原本就厌恶这不肖子,这回是气到顶了,给了几两银子,滚吧!有远滚远!受君真是没心没肺,高高兴兴地走了。没几天,没钱了,怎么办?好办!自己找上私寮里的妈妈,求人家给他介绍个好主顾。于是乎,受君遇到攻君了。此攻君——某诗书大族的公子哥,寄居道观攻读诗书准备两年后进京参加会试。公子比受君大着十岁,我依稀记得是26岁,对受君极其照顾,帮他取了字,教他写八股,鼓励他去考秀才,手把手教他书法画画,带他游西湖登虎丘结识江南名士,受君开了大眼界了。如此这般过了年左右,攻君先生出门拜访启蒙恩师,千哄万哄,受君勉为其难答应不跟着去了。攻君去月杳无音讯,受君开始不耐烦了,观里的道士们趁机怂恿,说:你别傻了,人家根本就没把你放心上,见师如见父,他怎么不带你去?于是乎,受君跟这帮人这通厮混啊,几乎淫遍了整个道观,攻君的朋友们个个忿忿不平。又过了些时日,受君听到音讯说攻君回来了,转念想自己的行为,估摸着攻君不会高兴。于是乎,受君想出了个万全之策,是什么呢?——携款私逃,把攻君留下来的金银细软全卷走了。逃到扬州。话说,扬州是什么地方?万贯家财都搁不住在这地方花销的,何况他个没来源没本事的小龟儿?没久,钱没了,受君又干起老本行了。还想次次都能遇见如此温柔善良的富贵公子哥?做梦去吧!时隔不久,受君沦落成“串儿”。所谓“串儿”,就是恩客来嫖妓,他(她)负责伺候恩客的随从,或者在赌场里,赌客临时兴致大起,他(她)上前供其快速泻火,凡此等等。年之后,攻君乘舟进京赶考,行至扬州,被当地好友邀去看戏。戏场里游荡着许“串儿”,某客人招来个,攻君大惊,从地上拉起受君,握着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落下来,说:卿何故至如此?受君羞愧难当,当场头撞死在戏台柱子上。唉……
☆、26
说书先生偷眼两边瞧瞧,个穿便装,个穿官服,还是绯色的官服,正掰着手指头默想是几品官的时候,这位官员又是深深礼,而那穿便装的微微笑,始终不置词,说书先生心说:他得大尊佛爷啊?
时过片刻,说书先生正在大肆演绎刘玄德火烧博望坡,龙慕感觉都快火烧屁股了,“砰”头跪倒在蒋初膝边,“御史大人,我知道错了。”
说书先生“嘎”口闷气憋在喉咙里,他跪下了?他居然跪下了?惊恐得舌头拖出二尺长。
蒋初持折扇挑龙慕的下巴,倾身轻问:“错在哪儿了?”
“我……我从今以后肯定积极主动!”
蒋初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口,对说书先生说:“你接着说。”
说书先生猛然回过神来,哑着嗓子嘟囔:“说……到哪儿了?”
蒋初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回答:“曹操大军压境。”
说书的连同听书的互相对望,律稀里糊涂,曹操大军都压境好几回了,到底是压哪个“境”啊?
醒木拍,说书先生闭着眼睛开始胡诌:“赤壁之上,浓雾漫江……”
茶烟缭绕,连周公瑾火烧赤壁都告段落了,龙慕急得火烧眉毛,朝前跪行几步,把抱住蒋初的膝盖,恨不得哭出来,“御史大人,您想嫖我就嫖吧,我绝不反抗。”
嫖?
口吐沫呛进气管里,说书先生眼皮阵狂烈地抽搐,抱着喉咙脸红脖子粗。
蒋初好笑又好气,拍拍龙慕的脸,低下头贴着龙慕的耳垂悄声呢喃:“我是龙王爷的女婿,年来致力于寻找龙王爷的儿子,没有闲暇也没有兴趣去寻花问柳。”说完直起身,折扇点说书先生,“你接着说,刚才说到诸葛亮妙计退敌。”
三五个听书的闲汉悄悄从椅子上挪下来,点儿点儿往外撤,徒留说书先生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心中仰天悲鸣:诸葛亮天天妙计退敌,到底退的是哪个“敌”啊!!左右瞟瞟,全撒丫子跑光了,估摸着谁也指望不上,只好醒木拍,昧着良心口若悬河:“这个……深入苗蛮之地,打听得首脑乃孟获……”
这可好,诸葛亮火烧藤甲军烧得丢盔卸甲,龙慕也被烧得热汗直淌,蒋初却毫无起身的意思。
龙慕欲哭无泪,头埋进蒋初的膝盖里……
“啪嗒”,醒木掉到地上,这姿势……这姿势……娘啊!光天化日之下啊!还要不要脸啊!说书先生惊恐万状,鼻息抽了两下,“咣当”声,栽倒在地。
蒋初闻声抬起头来——周遭空空荡荡鸦雀无声。撑着龙慕的腋下扶起来,长叹声,“体仁,你可知错了?”
“当然!当然!”龙慕赶紧点头如捣蒜。
“错在哪儿了?”
错就错在让你抓住把柄了!心中腹诽,却带着泫然欲泣的语气说:“御史大人,您说得对,与其负隅顽抗,还不如积极主动。从今而后,我保证天天主动追求您,肯定不劳烦您想辙逼着我主动。”
蒋初愣,撑着额头忍俊不禁,“你呀……”牵起龙慕的手,“走吧,该吃午饭了,走得动吗?要我抱吗?”
龙慕扶着圈椅起来,跪得时间太长,腿脚钻心钻肺地酸麻,他也不客气,直接往蒋初身上歪。
蒋初搂着他的腰贴在自己身上,轻声说:“体仁,下午把征收苛捐杂税的公告撤销了吧。”
龙慕点头,“当然!当然!”刚说完,喉咙哽,跟丢了魂似的往蒋初身上挂,有气无力地哀叹:“没钱啊!没钱寸步难行啊!圣旨上的命令个都没完成啊!”
“所以就搜刮民脂民膏?”
龙慕喉咙深处悄无声息地“嗤”了声,偷偷瞟他眼,“但凡此类庆典,不都是先搜刮再赏赐嘛,我做官之前被搜刮得还少了?”心中补了句:你难道不知道?你个青云直上的高官你能不知道?骗谁呢!
蒋初失笑,指腹在龙慕鼻尖上刮了刮,说:“刮和刮区别颇大,有时甚至有天壤之别,我刚才刮你的鼻尖,你觉得疼吗?”
龙慕茫茫然地眨了两下眼。
蒋初趁其不备,突然使劲在他鼻尖上刮了下,疼得龙慕“啊”声大叫,“你干什么?”
“很疼?”
“废话!你来试试!”
“你看,这就是区别。”
龙慕愣,迟疑着说:“你是说……你是说,关键……在于掌握尺度?”
蒋初不置词,持折扇挑开柳树枝,走上小石桥, “体仁,为官之道博大精深,方牵制之下,就连圣上都无法做到为所欲为,何况你我?既然如此,不如竭尽所能做到上下周全,所谓‘上’,就是直属上司,所谓‘下’,就是万千百姓……”
“得了,你的意思是搜刮谁都不行?”
蒋初笑了起来,“不是还有‘中’嘛,你搜刮的对象。”
“啊?”龙慕身子歪,目瞪口呆。
蒋初拦腰将他抱起来,鼻尖蹭蹭他的脸颊,“所谓‘中’,就是同僚、下属、巨商、富户、氏族之家……”
我也得敢搜刮他们呀!
走至桥尾,蒋初把他放在桥栏上,搂紧腰贴在自己胸膛上,轻声说:“他们腰缠万贯,搜刮层,不至动摇其家族根基,只是颇费周章,需要绞尽脑汁。搜刮普通百姓甚是轻便,但是,体仁,你可曾想过,即使是富甲天下的扬州城,百姓依旧要为日三餐而辛苦劳作,如若加重赋税,轻则衣食堪忧,重则伤筋动骨,朝不保夕之下最容易致使流民暴动,体仁,即使退万步,你不为百姓着想,也要为自己的官声前程着想啊。”
龙慕居高临下注视着蒋初,面无表情。
蒋初抬头对他微微笑。
轻风吹过,柳枝抚过额头,龙慕重重摸了把脸,“御史大人,我把告示撤了你是不是就不往京里参我了?”
蒋初唇角弯,似笑非笑,抱着他的腰将龙慕从桥栏上拉下来,不置词,率先朝前走去。
“喂!喂!”龙慕赶紧小跑着跟上,“你给句准话啊!”刚说完,纳过闷来,扯了扯嘴角,“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儿把那五百两碎银子全退回去,保证挨家挨户送,绝不中饱私囊。”
“送银子?”蒋初径直下桥而去,不紧不慢地说:“昨晚,我废寝忘食斟酌时写了封折子,浪费了张宣纸,搜肠刮肚挖心抠肺,将折子写得骈四俪六引经据典,考殿试都没这么消耗心血,到如今还在头昏脑胀,你打算送少银子补偿我?”
“啊?”龙慕斜眼睨着他的后背,嘴上却用恭敬之极的语调说:“送银子庸俗啊,我用行动表达对您的感激如何?”
“哦?”蒋初驻足,回过头来挑起眉梢。
瞧你那狼子野心!你就巴不得我指导你把我给嫖了!你等着,别让我逮着机会,要不然我把你绑起来嫖回狠的!
龙慕笑嘻嘻地跑上前去,攀上蒋初的肩膀,“启鸿兄,明日可有闲暇?我请你……”
话音未落,远处慌慌张张跑来两个衙役,路狂喊大叫:“大人!知府大人!”
龙慕猛抬头,“怎么回事?”
衙役气喘吁吁,“大人,不好了,前几天抓捕的罪犯,聚众绝食,要挟官府尽快放了他们。”
“好大的胆子!”
蒋初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能安抚最好,如若不行,放了也罢,国寿当前,大赦天下,死在牢中反而百口莫辩,没必要为了他们致使自己官箴受损。”
龙慕深以为然,领着衙役赶紧跑,“明天再来找你。”
蒋初把拉住,“你穿着官服,我派车送你回去。”
不远处,雨墨跑过来,对蒋启鸿耳语:“公子,孔琪来了。”
蒋启鸿“嗯”了声。
龙慕马不停蹄地赶回衙门,进大牢对着帮匪徒好通恐吓诈骗,末了,惊堂木拍,龙慕逼视众悍匪,冷笑,“想死?可以!绝食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王铺头,给他们来个痛快的,用不着等到秋后,直接手起刀落,十八年后又是条好汉!”
能活着谁想死啊?顿时吓得噤若寒蝉,胆小的开始吃饭,人心散了,嘴里虽然骂骂咧咧,倒是人人都吃了起来。
龙慕笑了,“很好!过些时日,我派人送你们回乡。”
第二天,艳阳高照柳枝款摆,龙慕手搭凉棚瞧了瞧天空,哀叹声,低下头闷不吭声地出衙门,老管家赶上来,“公子,去哪里?工坊司的小吏昨日来请示哪几座寺庙要金装佛身。”
龙慕摆摆手,“蒋初的折子还没销毁,我的真身还顾不过来,哪还管得了佛身!”
老头惊愕,“又落他手上了?”
到了瘦西湖,蒋初刚吃完早饭,领着龙慕上了马车,龙慕疑惑问:“去哪里?”
蒋初靠过去,笑眯眯地说:“日来难得你主动亲近,于青山绿水之间品尝山肴野蔌岂不雅哉?”
“又出去游山玩水?”龙慕掉过脸去,对着窗外悄悄嗤之以鼻:“瞧你这点儿出息!”错眼,看见小厮们正抬着艘渔船,嘴角阵没来由地抽搐,大翻白眼,“又去游瘦西湖?你成天在湖边住着,就不嫌腻得慌?”
“已经腻了。”
“那今天是去哪儿?”突然回过味来,“不会吧,难道去大运河?你还上瘾了!这回是钓鱼、挖荠菜还是偷地图啊?”
蒋初故意瘪嘴,竖食指放唇边“嘘”了声,凑过去悄声说:“见不得光的龌蹉勾当少提为妙,我年来深受儒家思想的熏陶,自小以君子风范约束自己,至今卓有成效,形成了自律谦逊温润雅致的品性,偶为非作歹,你能忘还是忘了吧。”
龙慕瞠目结舌,“你……你还偶为非作歹?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你刚进扬州城就把我给参了!”
蒋初故作惊愕,“你连这个还记得?唉……”语调沉郁,面容却促狭之极,“我听说新任扬州知府畏威而不怀德,我思虑,既然以后要长期相处,不如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省得我在扬州游山玩水他碍手碍脚找我麻烦。”
龙慕顿时拍案而起,“砰”声脑袋重重磕在车顶上,疼得直咧嘴,指着蒋初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混蛋!无缘无故拿我寻开心是吧!那个‘他’就是我!谁告诉你我畏威而不怀德?”
蒋初伸手抱住他,贴着耳朵呢喃:“不生气了好不好?不知者不怪,既然我有错在先,我认罚好不好?”
“你还会有错?你居然还会有错?”龙慕口亲在他嘴唇上,舌头伸入腹地,这通搅啊!哗啦哗啦不知什么东西在响,吻舒坦了,卡着蒋初的脖子扒拉到边,挑窗帘,脸朝外,生闷气。
蒋初摸摸自己的嘴角,水渍淋淋,抚着额头无声地失笑,启目凝视龙慕浓密的睫毛,渐渐地,渐渐地,龙慕局促不安,耳垂通红,蒋初伸手轻轻捻了捻。
龙慕愤然转过脸来,还没来得及发威,陡然想起还有份参劾折子在这家伙手上,脸上的怒气还没消退,电光火石般换上卑微讨好的笑容,先温温唤了声:“御史大人……”
“嗯?”蒋初斜靠车壁,唇角上扬。
龙慕赔笑,“御史大人,这个……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陪您游河的份上,您饶了我吧。”说着,抱住蒋初的腰,有下没下地蹭过来蹭过去,惹得蒋初哑笑连连,拍拍龙慕的后背,“要启程了。”
龙慕闷在他衣服里哀叹声,微不可闻地嘟囔:“大运河里黄了吧唧的泥浆水有什么好看的!”
“不喜欢大运河?”蒋初挑开竹帘对雨墨说:“改道去长江。”
龙慕猛抬头,声音陡然拔高,“长江里飘着死鱼的泥浆水有什么好看的!”
车外小厮们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雨墨忽闪忽闪大眼睛,迟疑着说:“公子,原本不就打算去长江的嘛。”
“砰”,龙慕头撞在车壁上。
作者有话要说:把24章的“作者有话要说”补上。古代官员极为注重“升学率”,下至知县上到巡抚几乎无例外。每次“大试”过后,都会派专员下到各地察看落榜卷宗,用以评估当地整体的教学水平。所以,评定个地方教学水平有两个标准:、进学人数,即考上秀才、举人、贡士、进士,甚至是状元的人数。这是硬碰硬的,全国都盯着,做不了假。二、整体教学质量。这个就软了,做不到第种,拼了老命也要做到第二种。“升学率”关系到当地官员的升迁,所以,官员们不敢怠慢,举个有趣的例子:整个明清两朝的所有状元里,江浙籍的几乎占了半,甚至会出现连续三届状元都是江浙士子,或者某届科考状元、榜眼、探花全是苏州人之类的盛况,清朝四分之的状元出自苏州,以至于状元成了“苏州土产”,所以“江南才子”才会如此名声大噪。即使是面对如此卓尔不群的局面,江浙带的官员依旧不敢懈怠。南京的江南贡院是全国规模最大的考场,就在秦淮河边上,每到大试,各地考生蜂拥而至,许落榜士子会留在南京温习读书,等到下届开考接着应试,所以南京城各地儒生络绎不绝。秦淮河同时也是全国出了名的烟花之地,明末有个名妓——柳如是,才貌双全名动天下,为人阔朗有气节,引得众待考士子迷了心窍般围着她转,府尹大人大为光火,下令驱逐其限时出境非赦不得进京(此京非北京,乃南京也)。此举出,京姬(南京名妓)纷纷噤如寒蝉。明清两朝,驱逐名妓、关闭赌场、解散戏班、给贫穷而优秀的考生发放各种生活物资的事情屡见不鲜,为了什么?——升学率!
☆、27
龙慕指着小渔船,对蒋初拧眉毛,“长江上风疾浪高,翻了怎么办?你个旱鸭子你逞什么能!”
蒋初不甚在意,“没关系,落几次水就能学会游泳了。”
龙慕脑袋往旁边歪,懒得搭理他。
拖拖拉拉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远远望见长江,临近中午,恐江中无物可果腹,俩人跟群船夫渔民挤在齐膝的矮桌边,龙慕捧着碗,对着两条掐掉脑袋的小毛鱼脸痴迷地大发感慨:“于青山绿水之间品尝山肴野蔌何其之雅啊!”
“这是江鲜,不是山肴也不是野蔌。”蒋初从旁边揪了截菖蒲梗子递过来,“给,野蔌。”
龙慕白了他眼,而后又乐呵呵地靠过去,“吃完后不会还是我付钱吧?”
蒋初也弯下腰抵着他的额角,悄声说:“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你是追求者。”
猝不及防,龙慕巴掌推在他肩膀上,埋头吃饭。
蒋启鸿哑哑而笑。
饭后,乘车来到江边,远远望去,江浊水向东流,惊涛骇浪,江边漫无边际的芦苇丛迎风招展牵牵连连没入天际。
放舟入江,小渔船在滔天浊浪里载浮载沉,龙慕个踉跄,赶紧拉住雨墨,“稳着点!稳着点!”
过往的渔船、货船、客船、军船络绎不绝。而蒋初在船头上巡视沿岸,也不知在找什么。
龙慕好不容易稳身形,扒着船框问:“江中怎么会有军船往来?”
“孔瑜的军队,日常巡视漕运航道。”
“哦。”龙慕百无聊赖地进舱,躺着休息。
“体仁,你看,江边有孔瑜的巡防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