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攻略，捡节操（NP） 作者:音蜗

    碧玺,为玉,生泽敛华。

    他七岁的时候，父亲被征了兵，母亲替村里的人家浆洗衣物,勉强得以糊口,后来遇到荒年。在他之前,已经有了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了,母亲红肿流血的手养不活那么只会张嘴喊饿的孩子,所以他这个无关紧要的孩子被卖出去，是理所当然的事。

    他八岁的时候,已经和许同龄的稚子起,跪在二皇子楚琅的脚下，将他买到宫里的人说，面前这人以后就是他们的天，他们身上的血，他们心底的忠诚，全部都要奉献给这个人。而他们可以选择的路只有两条，是成为他的棋子，替他安插在每个效忠的人身边。而是成为他手中的剑，在暗处替他扫平切障碍。

    他选择的是成为剑，隐匿于黑暗。

    流过血的日子不过成全了他身上身的创伤。五年之后，他就了颗冰冷的心，与张不会笑的脸。

    他成了楚琅手中最锋锐的把剑，所指之处，必定鲜血成河。那是他十六岁以前所有的记忆。

    有天，他满身是血的在楚琅面前，他的手上提着朝堂上政敌的头颅，楚琅问他，你想要什么。他回答，回家。

    楚琅脸上有几分错愕，随即说，我给你十天，十天之后你再回来。

    他放下那颗还在往下滴血的头颅，擦净自己脸上脸的血污，转头离开。

    他的家在宁安城，而在八年前宁安镇就早已在场战争中化为死城。八年，足够让座死城重新焕发光彩，烧毁的房屋重建，流离失所的外乡人搬迁至此，处处都是歌舞升平的安逸之景。

    只有他个人在全然陌生的街道上茫然失措。

    离家年的孩子，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

    街上有个老乞丐，老发了疯，被群孩子用泥巴砸着到处轰赶，老乞丐呜呜的缩在地上哭。

    那张脸是熟悉的，和他曾经见到过的拿衣服来给母亲浆洗的屠户重合。

    他走上去，搀起那个老乞丐，询问当年的事，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哭着说，他的妻儿，他的亲朋，都随着安宁城同覆灭在战火之下。身旁路过的人笑语喧哗，只有这个年迈的乞丐拄着根拐杖哭倒在他的脚边。

    所有在今天欢笑的人都忘记了自己脚下踏了少尸骸，战乱朝没有平定，这安宁城便永远也不会安宁。

    如果连血都不能让今人铭记，那实在是件太悲惨的事情了。

    老乞丐带着他来到座山脚下，几日前的大雨早就将山体冲的滑坡，埋在山上的无数尸骸都随着泥土冲了出来，掺杂着泥土落在脚下。也许你永远不会懂这种感受。

    他已经杀了太的人，手上沾满了太的血，却在面对这幕的时候，恐惧的几乎立不住。

    他的眼前都是白森森的骨头，满山苍翠的绿色似乎都是汲取的这些尸骨的养分而变成今日的茂盛。

    那刻涌上心头的感觉是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他拿起剑，跪在楚琅脚下。听着楚琅说：我要的，何止这区区个北昭！

    是不是所有的鲜血都流干了，安宁才会真正的到来？

    本以为就此入阿鼻杀道，却没想到被楚琅派去护佑楚琊。他知道楚琅的切图谋，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剑，自己的血和生命保护他的弱点。

    只要……

    要什么？

    他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好友，有的只是把剑，颗冰凉的心。他憎恨和自己样麻木的人。

    暖风轻扬，入口的糕点在舌尖化开。

    “八皇子给你的？”晏九抱剑挑眉。

    他合上盒盖，他知道面前这人是嫉妒。那是他们从未感受过的东西。

    所杀之人眼中的恨或怕，就是他们所能看到的这个世界。

    谁人能料，后事又会变迁至此？

    “楚琊若是回到主子身边，必定是拖累。”他说。

    晏九皱了皱眉。

    “我这世，所求不过是主子登临大宝，天下归心。”

    “那要如何？”晏九手中的刀抓的很紧。

    “把他藏起来。”

    然后就是被抓。

    北昭皇宫之中，他跪在地上，所求不过死，却得那人报恩，放得条生路。从此许下个终将背叛的誓言。

    大丈夫立世，自当信义。但是那安宁城是他生的梦魇，折了他的骨，让他连那信义都只能抛去。

    楚琅起兵攻进皇城之日，他定然护那人周全。

    那个时候他是如此的坚信。

    那个时候他是如此的笃定。

    是夜，地宫之中，身刀光血影，他本是麻木，眼中冰冷，直到那人撞入眼中，迎着刀光撞了上来。只眼，他就抓不住手中的剑，让乱兵所伤。

    经年前他救了个落水的皇子，那个不受宠的皇子叫楚清凰，换来盒桂花糕，那本来是再寻常不过的玩意，却比那些珠玉死物叫他铭记。

    北昭易主，楚清凰被捧上皇位。

    楚清凰在宫中遭受的切，他都知。可当初他口头心头许下的诺言，到最后竟是都只成了谎言。

    他要楚琅坐稳这太平江山。

    只求这现世安稳。

    可笑，个手染无数鲜血的刽子手，竟有这么可笑的个愿望。

    也许不只是他，所有因为死亡而麻木的人眼中，和平来的比自由加珍贵。

    晏九与他是挚友，万军中他们可以将后背托付彼此，当初议，两人缄口。

    楚清凰在寒池中泡了十四夜，他寻来千金方，可暖五脏内腑。

    楚清凰日受百七十七鞭，他寻来五寒贴，可愈入骨创伤。

    ……

    这些东西他找来，谁也不知道。他把那些东西埋在栖凤宫的大树下。

    那些东西永远也不会送出去。

    晏九说，“你这个没有心肝的人。”

    晏九说，“这八皇子当初放四皇子条生路，如今却叫我害到这般地步。”

    晏九说，“碧玺，他就要死了。”

    “我只要主子当上皇帝。”

    然后这天下就太平了……

    这是个梦啊，他在这梦里自欺欺人。

    那漫天的血色和尸骸，被眼前的太平麻木了双目的人，可曾记得，曾经那些被战争夺走生命的人，已经在他们的脚下垒砌了厚厚层的白骨？

    然后，晏九屈服了。他那可笑的良心让他出卖了两人的交易。

    那时候楚清凰已经远去离国，他跪在楚琅脚边，被挑断了经脉，关进了曾经关着楚琊的地方。

    再也没有鲜血，再也没有哀号。这里就是他的终局了吗？

    晏九说，“楚清凰死了。”

    “怎么死的？”

    晏九惨笑声，“被楚琊箭从离国的城墙上射了下来。”

    “皇上呢？”

    晏九望着他，“皇上病了。”

    他垂下头，从晏九出卖两人交易的那刻，他就知道了这个结局。

    那夜晏九在地宫里喝了许酒，絮絮叨叨的拉着他说话。

    “碧玺，你说这天下争着了又有什么意思？只要还有人坐在皇位上，就会不断的有战乱爆发。这天下从来没有真正的安宁。”

    “碧玺，若是当初我就死在那殿前，我的心会不会好受些？”

    “碧玺，若是有下世，我定不做人，做猪做狗……也是快活的。”

    “碧玺，你这个没心肝的人。”

    他麻木的看着晏九走出地宫，脸上依旧是平淡的没有表情。

    非要痛哭流涕吗？

    非要遍遍的提醒自己干了愧疚的事要用辈子来后悔吗？

    到底什么样的感情才是难过？

    当剑指在他的胸前，面前那人衣发如雪。

    胸口隐隐的刺痛，那人目光冷漠的连半分表情都没有。

    这是他欠这个人的，死在这个人手上，也是解脱。

    当年不过落水相救，楚清凰放他两条生路，他这条命早就是楚清凰的了。如今得他剑，便能偿还其二。

    楚清凰放了他第三次。

    四肢早就已经半分力气都没有了，那身冷冽的白步步远离。

    “楚清凰——”

    当年我得楚琊之命，在栖凤宫外看了你三月。

    当年我跪在殿前，得你旨诏令，得已苟活。

    当年我在太和殿外，夜夜见你啼血却不得相救……

    这所有的故事都太仓促。

    明明是如玉温润的人，他还记得楚清凰穿着雪白衣衫，坐在树下哄人开心，冷面之人未笑自己却已笑的眼如弯月。楚清凰身体颀长，却总是看起来单薄，连他都觉得楚清凰像朵莲，恨不得替他挡住这人世风雨。可是他却自己将这人逼上绝路……

    自此黄泉碧落皆不得相见。

    看来他这生，终究是欠了个人，欠的连他连来世都觉得太轻。

    面前的石门又要合上了，蜂拥而来的黑暗要将他吞噬。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缕迷雾般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黑暗尽头。

    他吃力的往前倾着身子，极力的试图再看眼，他恨不得方才自己就已经死了，化作魂魄再去对那人说句。

    对不起。

    他刚张口，血就顺着嘴巴涌了出来。

    轰——

    面前的石门闭合。

    他茫然的瞪大眼，任凭眼前空旷的黑暗结束所有的沧海桑田。

    所有的愧疚，都是要带到来世，带入轮回。只是楚清凰，却再也不会回头看他眼。

    这刻他才明白，什么叫终结。

    这个故事只有开头，可是已足够让他在黑暗中咀嚼到死的那刻。

    “碧玺，你这个没心肝的人。”

    他这么念着晏九对他说的话，眼泪滴滴的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四个攻略人物都有各自的故事，他们和苏钰相遇所发生的不过是他们人生中的笔……

    很没有表述清楚。

    连楚烽都想写啊……我要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