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幻大时代 作者:二月二龙

    003章割梭草

    心动不如行动。前世的杨夏，jiù shì 想得太，行动时要么落人半拍，要么驻足不前，从而坐失了很机会。

    想到这儿，杨夏弹身而起，抓起镰刀和背篓，就向村后的山上跑去。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夏秋之交的南蜀/山区里，生长着很颇为值钱的东西，此时杨夏带着镰刀，是要去收割种名叫“梭草”的草类植物。

    梭草，叶茎长在尺五以上，细约毫米左右，韧性极好，是编织草绳的重要原料。而结实的草绳，在工农业和民众生活方面用途十分广泛[注1]。

    梭草如韭菜，割了生，但年只能割茬，因为韧性不够，长度不够，供销社是不会收购的。

    本来，割梭草最好再等十天半月，那时的梭草的韧性才足够，这时割下来，只能说刚好达到收购要求。只是，这梭草并不是无限的，按往年的经验，最能干的村民，个夏季也不过能收割几十斤梭草罢了，全村加起来，也才两三百斤。

    梭草都生长在悬崖上，而且悬崖愈高，梭草愈，长势愈好，因此，割梭草的事业也充满着危险。杨夏记得，他在年前曾经从崖上摔下过，好在是顺着悬崖而下的，除了两手两腿脱了层皮外，并没有伤筋动骨。

    好在蜀中丘陵，山不算高，悬崖说不上高，否则，像杨夏这样普通的孩子，只有望草兴叹了。

    梭草只能割，而不能连根起拨。根部留着，春天还会发芽。每割窝梭草，有数十根或上百根，当够把时，就要用根梭草，将其拴成“把”，回家后把把地敞开在阳光下干晒，将水份完全晒干后，就可以出售了，供销社给的价格，每斤在2角5分左右。

    从湿草到干草，有少水份被蒸发，算起来，这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那是杨家五娃，背着个背篓急匆匆地，去哪儿呢？”杨夏没发现，两个阿婆坐在不远处的林阴里看着他呢。

    “说是摘绿豆呢。”个穿青衫的阿婆说道。

    “摘绿豆的人早就去了，而且在村西，他这是往村东跑呢。”穿黑衫的阿婆又说道。

    “他怕是要上老马山吧，可这两天，老马山上有什么？”青衫阿婆有些不解。

    黑衫阿婆附和道：“是啊，老马山有什么呢，除了油桐和梭草，就没值钱的了，可桐子和梭草，还没到时候啊。”

    “不会是去偷摘生产队的包谷吧？”青衫阿婆突然惊。

    “不会，这孩子我看着长大，心气儿高着呢，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黑衫阿婆飘扬了杨夏句。其实，青衫阿婆的bsp;bsp;也不是没道理，饥寒生盗心，zhè gè 时代，偷生产队粮食水果的现象，并不少见。杨夏记得，他在八岁那年，因为饿得心慌，他就去偷挖过生产队的红薯。红薯，生的也可食用。

    “那是，那是，这孩子不但心气儿高，而且mó yàng 还俊俏，哪家闺女找到他，算是有福了。”青衫阿婆开始八卦起来。

    “有个屁的福，这孩子蔡家湾怕是留不住的，没听说别人考上了赤泉中学，考上赤泉中学的，大都成了公家的人了，杨家娃子怎么会回来？”黑衫阿婆说道。

    “说得也是，蔡家湾这么穷，回来没意思。”青衫阿婆赞同道。

    两个阿婆说着说着，话题转了个大圈，但杨夏去老马山干啥，她们最终也没弄个明白。

    老马山，海拔956米，相对gāo dù 500米以上，在蜀中丘陵地带，算得上座大山，但因为它只是座孤山，除了在市县地图上有个标高外，并没什么名气。

    后世，杨夏也曾次攀登过老马山，那种林木茂盛，郁郁葱葱的风景深深地刻印在他的脑海里，远不是zhè gè 时代光秃秃的样子。

    包产到户前的农村真穷，不但没吃的，还没柴火烧，穷得连山上的树木都无法长出枝丫，因为稍长几根枝丫，就被农民给用刀剃了下来，晒干当柴火烧。

    看着棵棵光秃秃的小树，杨夏的心口似乎被什么东西揪了下。

    说来非常奇怪，大集体与包产到户的区别，不只是biǎo xiàn 在收粮食上，甚至在柴火上也是天差地别。这时，杨夏家里分到的麦桔杆、包谷桔杆、稻草等，用来做饭煮猪食也是不够的，所以只得去山林里剃树丫子回来；但是，只要包产到户后，不但粮食吃不完，jiù shì 柴火也烧不完了，这不是用煤的原因，蜀中农村普遍烧蜂窝，至少还要等十年。

    哎，包产到户，虽然今天在凤阳的小岗村已经开始实施，但要在蔡家湾推行，却要等到1982年之后了，蔡家湾的农民，至少还要苦等四年。

    割梭草除了悬崖上有些危险外，其本身并不包含少技术。不包含技术，是指熟悉悬崖以及梭草的特点后，在陡峭的悬崖上如何稳，又如何从镰刀处用力，将梭草割下，并将其小把小把地捆好，这系列的动作，必须要熟悉农活的人才能完成；如果不是农民，想要完整地割把梭草下来，估计也有定的难度。

    在悬崖上窜来窜去时，杨夏直在感受着自己的身体以及动作，但是，感受的结果是没任何不同或异常，也即他没有得到上天的照顾，那些神话般的金手指并没有随重生而来。

    不过，杨夏也不失望。毕竟，重生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都遇上了，从2014到1978，整整36年，不但活36年，而且还是可以读档的36年，zhè gè ，已经是比任何东西都牛的金手指了。

    夕阳下山，天色渐黑，杨夏的背篓里，背着约20斤梭草回家，这20斤新鲜梭草，在晒干之后，可以得到5斤干草，每斤干草价格是2角5分的话，个下午，杨夏就挣了1元2角5分。

    账算下来，杨夏回家的步子变得轻快有力了。因为，后世的人，是不知道zhè gè 时代的软妹币如何“坚挺”的。

    颗水糖果1分，合火柴2分，个包子5分，在饭馆里炒盘玉兰肉片3角，如果有肉票买1斤肉只需要7角8分，没肉票也只需要1元4角；各类小菜，最贵的不会超过2角，是几分钱斤；水果普遍几分钱斤，最贵的也不过2角；寄封信，信封个1分，邮票则是8分，本埠则只需要4分……

    前生的1982年，杨夏考上南蜀师大，家里大宴宾客，做了整整30桌席，除了粮食外，其他都是买的，却只花了180元。而这180元办出来的席，被蔡家湾的人津津乐道了好久，因为这是蔡家湾几十年来，菜品最为丰富，荤菜最的次席面。

    当然，杨家的zhè gè 席面，在十年以后就什么也算不上了，别人不但鸡鸭鱼全上，而且还有海味山珍，其做法除了农村里的九大碗外，还加上了城里的什么果盘、拼盘、冷点，总之，以后的吃饭肯定比杨家那次花样得，洋气得。

    个下午挣1元2角5分，与村民在大集体劳动相比如何？村民在大集体劳动，不包括摘绿豆这种可以计量的活，蔡家湾平时个主劳力（男劳力）每天最记工分12分，而shōu rù 最好的年份，每10个工分也不过能分到2角5分钱，从钱的角度看，杨夏在悬崖上个下午的努力，相当于个成年男人5天的劳动报酬。

    那么，为什么别人不去割梭草，而去摘绿豆呢？这jiù shì 大集体的纪律了，个正常的劳动力，如果不是因病而不出工，不但要扣粮，还要受到集体的批斗，杨家是蔡家湾的富农，被批斗时将会加惨烈！此外，则是梭草这类资源有限了，不要说生产队全体出动，jiù shì 妇女们出动，老马山上的梭草也经不住半天收割。

    “下午去割梭草了？”父亲杨光耀翻了翻杨夏背着的背篓。

    “是的，爹。”杨夏感觉到父亲默默的关心。

    “林队长说，明天早让你去出工。”杨光耀坐下来卷着烟卷，突然之间说了句。

    “爹，我还未成年呢。”杨夏“反抗”道。

    “不是叫你去做重活，是让你去分包谷桔杆。”

    “分包谷桔杆？”杨夏有些惊喜，这活儿，轻松啊，只是，这活儿前世怎么没落到自己头上呢，杨夏努力回忆，似乎没想起过这样的经历。

    大集体时代，有些活儿还是比较轻闲的，不需要少体力，但却需要定的文化或技能。譬如会计员、出纳员、记分员、林业员等，常年的轻松活儿。

    当然，会计和出纳到不是不用出工干农活，而是可以经常不用出工干农活，譬如，去五显庙购买化肥和种子，jiù shì 生产队长和出纳的事，他们可以轻松地去赶场，而且还可以享受天2角钱左右的补助，而五显庙的绍子面，每碗才1角钱。

    除了前面的几大员外，还有些零时性的轻松活儿，譬如过称给社员分粮分柴火的活，其中看称记账的，没人监督，随意性很大，而且，还可以给自己家分点，对了，类似的轻松活儿杨夏也做过，jiù shì 给社员分芋头。

    [注1]：梭草词，是二龙老家说法，其学名为何，二龙至今不知，查度娘亦不知所云，但蜀中乡村人士，见过其物，有知其学名者，可在书页留言，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