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圣物语 作者:无名泽

    真正的聪明人，必然超脱了物欲的奴役，追求至高无上的精神，因为这才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圣人们不再营营役役于物欲，唾弃皇权，无视财富，不管子孙后代，他们都成圣升仙，被封太上老君，佛祖基督。

    纵观他们的教义，仿佛就是为了跟物欲过不去。

    按照宇宙的法则应该这么做，我偏偏就不去这么做。

    这才是主人该做的，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

    宇宙在自杀，圣人们看清楚了这点，说，我才没那么傻，陪你起玩完。

    于是他们试图创造种能超脱出来的东西，这是切伟大精神产品的最终目标。

    在人生最困顿的时候，我经常会思考活着的意义，以为自己寻找生存下去的必要性。

    这世界上究竟有些什么东西值得我们为之忍受诸苦难，顽强的活下去。

    这种最困顿的时候并不见，坐了二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上应该算是个。

    火车咣当的车轮声和那颠簸的感觉，使人无法入睡，虽然面前的三个姑娘都假装在睡觉。

    困倦难熬又无法入睡的我，注意到身旁隔路相对的座位上，坐着的个看上去有品位的女孩子，乱蓬蓬的红黄相间的长发，随意的束在脑后，红黄相间的长毛衣，旧旧的，松松垮垮的，只穿着黑丝袜，腿总盖着件男夹克，那是她老公的，就坐在她旁边，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火车上人头拥挤，几乎没有可落脚的地方，空气污浊，百味杂陈。

    对夫妻，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无座。母亲长的秀气活泼，猛看去，就像老了十岁的快女杨洋。父亲身材偏胖，白脸。塌鼻梁，戴眼镜，长袖衬衫袖口规整的扣着，看便知是哪种老实巴交的知识分子。小女孩只能抱着，放下来就哭闹，好在半路就睡着了，夫妻俩只好轮流抱着，有时候凑合旁边三个座位上的人挤出来的空隙坐会儿。

    定员118人的火车上，近二百人的个车厢里，四个女人在斗地主。其他地方也此起彼伏的响起私语声，两个男人每个小时吸次烟。

    三口之家半路上开始跟个87年的瘦小伙聊天，小伙是做平面设计的，高中毕业，在厦门给熟人打工。每月两千，包吃包住，抵得上在大公司上班三四千的工资了，妻子这么说。

    丈夫自称是做咨询管理的，懂得做网和维护之类的事，妻子次次的天真地问为什么不去给人做网挣外快，个网最少也能挣个三四千。丈夫解释说网好做，关键是服务器不好找。

    品位女不停的唠叨几个话题，是怪老公没有买卧铺，说准备好了买卧铺的钱，她老公之前辩解称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卧铺了，后来改口说是当时图省事下子买了三张座票。忘了买卧铺的事儿，因为怕被骂才撒谎。

    还有个话题是她老公的腿不能晃，说再晃就休了他，但拥挤的火车上实在乏味无聊，那男的总忍不住晃起腿来。然后女的就说。不过她自己倒也经常晃那两条美腿，以至于滑掉了上面盖着的衣服。她老公说过个话题，次坐火车三十个小时，屁股坐掉了层皮，可疼了，她说“忒太夸张了!”

    “我靠，夸张个屁，真的掉了层皮，骗你做什么!”男的口头语很丰富，女的倒不在乎。

    他们对面坐着个白面书生，微胖，讲了自己坐24个小时去深圳见个女的，下了火车没呆几分钟就又坐了24小时回北京的感人状举，后来那女的成了他媳妇。他们现在有个不满岁的孩子，非常令人担心，因为害怕从床上滚下来，有次从楼上像个皮球样从楼梯滚下去安然无事，“养小孩真是太令人操心了!”男的说，“从结婚后我增加了20斤体重，腰围粗了四公分!他也会这样!”他向着品位女的老公努嘴断言。

    “他现在120，我102。”女的说。

    另外个话题是品位女的工作，她是上了天班上的火车，所以觉得特别的累和难受，车厢又这么的拥挤，腿都伸不开，由此带来对她老公不买卧铺的大堆抱怨。

    女的搞电视营销代理，这也是他们的话题之。

    黄山时，三口之家下了火车，品位女开始发表她的宏论:‘如果我孩子这么大，我老公买无座的票，我绝对不上车。这受罪啊!那男的真是垃圾，女的也太没品了。”她转而对自己老公说:‘你要是将来这样对我，我就休了你!没二话。”

    “那要是买不到票怎么办？就不回家了吗？”

    “买不了票？买卧铺啊!能省少钱？。。。卧铺也买不到，那反正我不会上车的，带着孩子还没座位!太遭罪了!”

    这之前，我对三口之家倒没什么坏感觉，听她这么说，竟觉得挺有道理，心说不愧是有品位的女人，而自己也确实是个土鳖，不怎么有品位，怎么就没意识到这问题。

    往深了想，就又扯上最近总打结的那个哲学思辩了，是要功利主义，还是要理性主义。

    假设这女的真的如她所说，要坚持定的生活品位，种高姿态，种不遭罪的生活状态，否则就不接受会怎么样？最坏的结果，她会很快就被社会淘汰。这也是绝对理性主义者的共同命运。这种人认定，活着要有原则，要有定的底线，假若那底线被侵犯，是绝对不能做的，否则，生不如死，道德就会落有瑕疵，人将不人。比如吃人，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做的事，不能吃人，就是底线。但设想种极端境地，若不吃人就所有人都死，吃人还能活下部分，那么选择绝对理性，有原则。有底线的那群人就注定会被淘汰。不得不注意的是，中世纪以来，西方人至少在正义的旗帜下，是这么宣称的。自由，人权，公平，正义，这些原则和底线，是他们的绝对理念，不容侵犯。而中国人自古以来就没有这些，只有*裸的功利计算，所以吃人，奴役。暴力，征服，什么都会发生，强权决定了切，没有什么公理。什么底线，什么原则，生存是第位的。

    生存是第位的，可如果只是味的追求生存，最终却只能达到都不生存。而且生存的规模越大越剧烈，这不生存就到来的越快越惨烈，这是宇宙跟其中的智慧生命开的最大最残酷的玩笑。最困顿难熬的那会儿。我在反复思考上帝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设定，宇宙究竟为什么会演化出生命来呢？生命，智慧，不外乎是对宇宙自身运动规则的内化意识，也就是宇宙对自身的认识，为什么要如此？意识到自我的存在和存在的规律。对宇宙有什么特别的意义？为了自己永恒的存在下去吗？那是不可能的。为了自己死后还能复生？宇宙也怕死？生命是宇宙的精子和卵子？是为了繁衍自己本身的需要？

    中国历史，中国人，像虫族和复制者样，家庭伦理，只有个理论支柱:生存。繁衍，复制自己。结果就是不断地接受灾难性的毁灭。然后再生存，繁衍，再毁灭。周而复始，循环不绝。

    为了繁衍，为了生存，可以不顾切，什么尊严，个性，自由，人权，统统等于零，什么都可以做，只要能活着。这种没有原则和底线的生存，注定是没有尊严，没有品位，没有格调的。

    品位，其实是种偏见，是饱暖思淫欲里的那个淫欲。中国人向来鄙视淫欲，倒不是淫欲有什么不好或罪恶，而是中国人从来不曾饱暖过，没来得及思淫欲。像虫子和牲口样生存的群体，能有什么伟大的淫欲的文明？金瓶梅吗？只能落个口诛笔伐的下场。

    当生存成为问题的时候，还来谈品位是笑料和荒诞。汉奸们得志时都是很有品位的，胡兰成那是真叫个风雅，以至于没有品位的张爱玲见了他不得不自惭形秽到土里去。宋美龄也是极有品位的，不然如何获得美利坚的议员们满堂喝彩？可他们都被土鳖的*们扫进了历史的回收，差点被彻底删除。

    我跟张爱玲是类人，没什么雅俗之见，认为大雅既是大俗，大土便是大洋。

    其实这也挺搞笑的，当中国的品位女们学着西洋女人穿上丝袜短裙，西洋女人们到开始追逐东方人的旗袍汉装，真是风流轮流转，越转越好看。

    其实什么叫品位，人云亦云鹦鹉学舌的模仿依附，能有什么品位？不过是虚荣和短视的奴隶罢了。这世界上没什么是绝对的，品位也样，没有什么最好的，只有最适合的，此理应是。

    根据佛洛伊德的假定，整个宇宙里的切运动，其实都是场*。战争是*最好理解，黑洞吞噬，恒星自燃，地球拽住月亮，火山喷发，刮风下雨，也都可以解释为*。不过就是被压抑的*的释放，能量的流转。从这个道理上讲，性学专家的论断是正确的:与其用那个劲去打架，不如用它来*。前者带来伤害，后者带来快乐。

    西方人聪明的地方，就是把性和*公开化，解放化了，这样不仅不再需要担心人口控制，而且缓解了大部分的社会压力，使因为被压抑*而引发的各种暴力和犯罪消弥于无形。

    呆板的中国卫道士们，仍然在孜孜不倦的压抑着性，做着压和堵的蠢事，控制着舆论，打击着正常的*求的满足，以至于造出了成为笑料的“失足”妇女的解释。关闭色情网，等于关上了泄洪的闸门，只能带来溃堤的暴动。

    统治者若是愚蠢起来，会做些自挖墙脚的事，他们惯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假如开放了性压抑，解放了性思想，让国人不再将家庭生育繁衍当成第要务，而是正常化的专注于幸福快乐的满足，尽情的*，到时候不仅不需要实行计划生育，就是你逼着让他们生育，他们也不愿意了。养孩子那么艰难，人人都变得有“品位”了。谁还做那种吃力不讨好的蠢事？

    生存或毁灭，宇宙的演化，人类的演化，中国人的历史。统治哲学，其实就是道算术题。生活中所有的事，也都是个算术题。聪明人提前算出了答案，收获各式的成功，笨蛋们给出了错误的答案，受到各式的惩罚。

    比如人口数量和生存，不受控制的人口自然增长显然是个错的答案，食物会不足，能量会不够，即便这不是问题。整个宇宙都充满了人类，那么宇宙也会过早的被终结，能量都被消耗完毕，全宇宙达到能量均衡，人类还能怎么生存？

    正确的答案大概会是:人类要生存。而且要永远生存下去，就必须保持个合适的数量，不能太，不然会过早的导致全宇宙的热寂;也不能太少，不然无法实现自身的进化。最佳答案只能是，人类的数量足以使其发展出如此高超的智能，以至于可以超越现在这个宇宙的局限。在宇宙热寂到来之前，找寻到新的适于生存的宇宙或方法。

    这大概也是那个问题的答案，就是上帝为什么设定了宇宙中要有智慧生命。

    我认为我找到了人类在宇宙存在的终极意义，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兴味索然。

    人类最聪明的那些人，比如爱因斯坦，造就看透了人生意义的渺茫。切都不过是自然法主宰的能量流转和物质转换，人类活动也不过是其中个无甚意义的小环节，宇宙那么大，地球在里面连个尘埃都算不上，而地球上的人类跟微生物没什么区别。去探讨人类在宇宙中存在的意义，实在是非常可笑和荒诞的事儿。所以说人类思考，上帝就发笑。

    天渐渐亮了，火车穿行在闽赣之间的丛山中，窗外的世界薄雾缭绕，房子阴影在草木葱茏的山林河水边，却没有世外桃源的感觉，都怪这火车的咣当声。

    对面的女孩子们不再睡觉了，但睡觉留下的后遗症使她们笑语不断。

    “坐火车真受罪！”

    “挺好，就当减肥了。”

    “那倒是，肯定能晃掉几两肉。”

    “你的妆花了，哈哈”

    “还说我，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眼线都掉了。”

    三个女人台戏，三个姑娘把早晨的车厢彻底喊醒了。

    lily是三个人中相对比较沉默的个，虽然她也是笑吟吟的，并刻意地躲避着我的目光。

    女人流转的目光，跟她盯着你看样，都蕴含着深意。

    我觉得自己有责任主动关心下，放开点，便说：“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lily故意问。

    “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自以为是。”旁边的姑娘声音很娇嫩，像个小女孩儿。

    lily说：“我是有许话想问你，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随便问吧。”我鼓励道，“人生短短两万天，在千万人中能彼此相遇就是有缘。不必拘束。”

    “话道说的挺有哲理的……”外侧的姑娘说。

    “我没上过大学，直觉得很遗憾，就是想知道上大学是什么感觉，你能给我说说吗。”lily终于开口问道。

    “上大学么，”我思索少许，回到，“跟人生中大其他事样，再没做时，你充满期待和渴望，但真做到了，又会觉得不过如此而已，失望，无聊也就随着来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lily身旁的女孩对我的论调很不以为然。

    “为什么这么说？要是我有机会上大学，肯定会抓住机会好好学习，看书，接触各方面的知识，那样就不会跟现在这样，整天浑浑噩噩的上班，干活，不知道这切都是为了什么，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你说说看，我们每天吃苦受累，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看着lily那诚挚的眼神，我不由得想笑：“现在我有点相信你在高中是第名了。”

    “为什么？”

    “因为只有第名的书呆子才会时不时思考这种没有用处的大问题。其他人才不会想这些，他们只想着能吃好喝好过辈子，再往深了想，传宗接代繁衍好下代，也就完了。不会问这些问题。”

    “你也经常想这些问题？”lily听了我的话，边点头称是，边反问。

    “是啊，刚才睡不着就在想这些，而且想得很深。”

    “说给我听听吧。”

    “你觉得教科书上的答案怎么样？保尔柯察金那段名言，什么为了全人类最伟大的*事业付出了切，就不会后悔。你认为怎样？”

    “很伟大，就是不切实际。”

    “伟大？那么基督徒为了信仰上帝而付出切也是伟大的了。”

    “不样吧？”

    “回事。都是种信仰而已。只要是信仰，就是把自己的思考放弃，让所信仰的那个东西替自己思考，不管它是神，还是领袖。”

    “这么说你没有信仰？”

    “信仰有什么用？能给你带来永生吗？能让你不死吗？”

    lily沉默了。别人则抿嘴而笑，觉得我俩的谈话太脱离实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