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圣物语 作者:无名泽

    湖岸怪石嶙峋，湖内荷叶田田，荷花若隐若现如开似闭。岸边垂柳依依，乱花点缀，或有几点蛙声鸟鸣此起彼伏，倒也有几分自然气息。我徜徉其间，心绪复杂难以尽述。

    马蹄湖？那这儿不就是马蹄湖畔吗？

    忽然间想起这四个字非常熟悉，“马蹄湖畔？周末……，马蹄湖畔……”我故意去收寻有关这几个字的所有记忆内容，终于想起来了：“周末八点，马蹄湖畔，不见不散！”

    那是几天前上网时，跟个女孩的约会。这几天里竟然忘得乾二净！

    幸亏今天来了本部，经过了马蹄湖，不然岂不是肯定失约？

    不过，那女孩会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她会是谁呢？今天她会来吗？

    第十四章

    远离宿舍楼，喧嚣之声渐远。大中路上车流人流，往来不绝。我独行于新开湖另侧，旁边是古树参天，三层楼的老图书馆的红砖灰檐在树荫下显得有几分阴森，因是周末，图书馆门前放着的白色牌子上竖书“闭馆”二字掩映在草树之间。新开湖东是栋挂着“学生活动中心”几字的二层楼群，再向东是色彩金黄相间的行政楼，今日的行政楼果然气派不凡，这是全校园最新的建筑，不管是样式还是装潢皆有鹤立鸡群之势。

    夏日的午后，南天园宁静幽深。

    微风拂过，垂柳舞动，枝叶沙沙作响。远处淡淡的花香掠过新开湖水波粼粼的水湖面，带来股恬淡舒适的混合味道，令人因之加重了本就昏昏的情绪。加上每日午后所固有的那种倦意，真是令人想随便找个什么地方小憩会儿。难怪新开湖边会有对对情侣或相对而坐。或相拥处，笑语呢喃，犹如水面湖波，绵绵不绝。

    可惜独行此处的我，没有这个福气，情不自禁的哼着“单身情歌”的旋律。只能羡煞别人天仙眷侣，自己却无法分杯羹，免不了油然而生几分自怨自怜。

    如此以来，便有股懊恼情绪袭上心头，随着目睹情侣们幸福的场合逐建增，这种情绪也便点点滴滴积累起来。最后忍不住想：为什么我就不能如此呢？哎，失策。失败……

    别人的幸福膨胀足以刺激不幸福的我发疯发狂，我不想在这种境遇中崩溃掉，就掉头离开那个令人头疼的所在。对我而言，只是因为少了个人，那儿竟由天堂变成地狱。

    新开湖甩在了背后，马蹄湖便呈现于眼前。湖岸怪石嶙峋。湖内荷叶田田，荷花若隐若现如开似闭。岸边垂柳依依，乱花点缀。或有几点蛙声鸟鸣此起彼伏，倒也有几分自然气息。圆形湖面中心从大中路上伸进个大拳头般，因为其形状而取名“马蹄”，不过在空中开来应该像个大灯泡才对。

    这是个加寂静的所在，幸好这儿没那么情侣，树影草丛隐映间的石登上，有的放着个书包，有的立着瓶水，也有的是个人低头弯腰看书的形象，想来另外几个石凳上的主人应是坐的倦了，不知到哪儿放松去了，但是仍然留着个东西在那儿，表示还会回来。假如我带了书本，又没别的事，可能也会做这种选择。在这儿读书，要比呆在宿舍或趴在教室有效率，因为这里毕竟不是那么容易进入梦乡。

    形状酷似马蹄的湖岸曲折蜿蜒，怪石嶙峋。里面荷叶如伞盖，高高擎起于水面之上，碧绿剔透。伞盖中间或有粉红花瓣掩映，星星点点，烟花火苗般，给湖面平添无限生机。

    看到这里，忍不住想采撷只来把玩游戏，因为本就无所事事闲极无聊。但是即使那最近的荷花也在数米之外，可惜我没有蜻蜓点水的轻功，也没法子伸长了臂膀去远距离采摘，只能望花兴叹番。

    转念又想，幸亏如此，不然岂不是作孽？彼等“出淤泥而不染”，自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凡夫俗子，有何资格枉加采摘，还是让她们美丽着她们的美丽，点缀着这本不甚美好的世间吧。

    如此想来也就心理平衡了许。在马蹄湖边驻足良久，不忍擅离，又觉得若有所失，又想不起来失在什么地方。恍惚中随意漫步，竟拐进了个气氛与外界迥异的胡同。这里显然已经不是教学区，而是教师家属住宅区。

    最外面是个气氛噪杂的超市，旁边有银行储蓄所、书店、餐厅之类，过后是间闭合的玻璃门，里面烟雾缭绕，门旁挂着个巴掌大小的白色木板，上有红色楷书“前沿网吧”四字，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注意到。

    原来是间开到了校内的网吧，怪不得连名字都不敢理直气壮的挂出来。想到这里，我并没有停步，想继续朝里面去逛。然而此时在马蹄湖边那种若有所失之感加强烈起来，什么事让我如此牵挂呢？忍不住回头去看了看，最后目光落在了网吧上。

    是了，我想上网。我想起了经常光顾的网络聊天室——心缘江湖。想起了江湖上调皮活泼、趣味横生的桃夭姐妹俩。尤其是姐姐桃桃，上次聊天时表现的很奇怪，反往日善解人意的样子，变得霸道跋扈，不可理喻。最后还跟我约定要见面的。

    哎，我居然全忘记了。这周琐事太，竟然把这个忘得干二净。

    没错了，“周末八点，马蹄湖畔……”这时间地点还都是我时兴起说到的，怪不得在马蹄湖边会有那种异样的感觉，原来如此！

    周末八点，就是今天啊。幸亏我没有办完事匆匆回去，不然岂不是铁定错过了这次约会？好险！

    又想自己如此不放在心上，谁知道对方是不是说说玩儿？说不定也给忘得塌糊涂也不定？或者竟是故意玩我，而我还老实巴交的去专意赴约，岂不是可笑的很？不行，我不能这么就等下去。得先确定下。

    可是我又没有问过她的电话号码，甚至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怎么样去确定呢？

    想到这里，发现只有去上网这条路还行得通。说不定会在网上碰到她？问不就清楚了？原谅我这么疑吧，毕竟是第次赶赴网上的约会，我可不想被人耍得团团转。

    网吧内光线昏暗。门口有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坐在电脑前边上网边记帐，见我进去，瞥了眼过来，漫不经心的道：“上网吗？”

    “嗯。”我点着头，“还有机吗？”

    “有，个小时三块。进去吧。”那女孩背书样流利的说。可能是每个新来的都会领受这种热情地接待吧，接过她手里递过来的牌子。我还没来得及想到这个上网的价格是不是太贵。

    找到那台已经开启的机子，等待屏幕由锁定变成正常。网吧里烟味弥漫，两间屋子里排满了三排电脑，人声噪杂，大都是些在打游戏的男生，另有些聊qq的女生。

    我迫不及待得的上了江湖。幸亏能上去，看来校内网吧跟校园网是相通的。

    网速有些慢，江湖页面好半天才完全打开（也许是因为我太心急）。完全打开后就跟着失望。因为根据页面外的显示，现在里面并没有桃、夭两个人在。

    想了想是否进去，又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如进去看看。

    我并没有失望太久，因为跟着我进去的脚步，很快夭夭就来了。虽然不是我想见的人，但是毕竟她跟桃桃是起的，从她那里了解到些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你姐姐呢？”我赶紧选了夭夭，私语道。

    长时间的没有回音，我等待不耐烦，又发出句：“你哑巴了？”

    “你这几天死哪去了？”不料这次她回话的倒及时，只是让人觉得这种话还不如没回的好。

    “我，啊，活得好好的啊，怎么这么大气？”

    “是我姐姐要我这么说的，嘿嘿。^_^”夭夭很快改了口气，“你现在在哪儿啊？”

    “我在……”本想老实交待，又临时改了口：“我既然活得好好的，当然是在人间天堂里了。”

    “什么？你去那里干什么？”

    “你知道我去了哪里？”

    “不是……，我怎么知道你在哪里？哎，我都被你弄糊涂了。”

    “笨呐。”

    “你到底在哪里啊？”

    “我在你姐姐希望我在的地方！”忽然想到了这么个精明的回答，我赶紧发了出去。因为至少桃桃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如果她是当真的，自然明白我在哪儿。

    “切！真不知道你在搞什么。这么神秘。我要走了，你自个儿神秘吧去。88”跟着个鬼脸打出来。我还没来得及把“别走啊，我还有事要问你！”打出去，夭夭就已经退出了江湖。

    这样我又被个人凉在了那里，顿觉索然无味。别的又提不起什么兴趣，游戏不会，聊天没兴趣，打算离去。又想不如等会儿。于是在心中暗数10、9、8、7……

    把鼠标停留在江湖页面退出按钮上，倒时间希望不要过得太快，最后个1即将说出口时，决心还没来得及下。

    桃桃终于上来了。

    我的世界忽然间迎来了春天般，我高兴得有点儿手舞足蹈。赶紧迫不及待的打出了句：

    “你总算来了！我正要走！”

    “我看你在上面才来的。你这周都干嘛呢？怎么没来过？”她回复的很及时，不像夭夭那样显得故意怠慢我。

    “怎么？想我了啊？你又不愿意嫁给我，管我来不来干嘛？”看对方似乎有点儿关切，我也胆大了许。

    “鬼才愿意嫁给你这种人！”回答得斩钉截铁，不过我想说不定恰是正话反说。

    “你就是鬼，所以你愿意，是不是？老实承认了吧！”我得寸进尺。

    “谁说我是鬼了？我可没承认。”有点儿入瓮了。

    “上次不是说好了吗？就因为你是鬼我才答应见你的，你忘了吗？”

    “那只是你厢情愿而易啊，我可没承认。不说这个了。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怎么这么久没见你来，我需要认真的答案。”

    “我太忙了，很事啊。”想了想，我回复到。

    “什么事？重要吗？”越来越关切了。

    “是啊，事关生死存亡。重不重要？”

    “没那么严重吧？”

    “差不，可能我无法在这里混下去了，那样来就绝对不能再上江湖，在江湖上不就是死了吗？”我不是开玩笑，这些倒真的都是我的忧虑。

    “怎么会？你被开除了？”

    “言难尽！”我打算实话实说，又想这里也很难说得清楚。想到晚上的约会，忙问：“你晚上过来吗？到时候再细细跟你说吧。”

    “好啊。我早就想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了。”想不到回得这么爽快。

    “晚上八点，马蹄湖畔。”我重复了下时间地点，又追加句：“到时候怎么认你？”

    “你今天穿什么衣服？”她反问我。

    “问这个干吗？”忽然心里有了点疑虑，我不想就这么说了。

    “不然我怎么认出你？”

    “你呢？穿什么样？”

    “你还没回答我，怎么反而问我？”

    “真地要说吗？怪难为情的！到时你耍我怎么办？你还是先说吧。”

    “我还不知道到时候穿什么，怎么告诉你。”

    “那我也不说。”

    “那怎么相认啊？没点诚意。”

    “没诚意我就不会在这里等着了。”

    “好吧。你只要说是在那里等不就行了？到时候我定能认出你的。”

    “那好吧，就在马蹄湖湖心的小亭子下。怎么样？”

    “好得很，言为定！”

    “今晚八点。定要来！”我仍然不放心，加上句，怕她就这么下了，没交待完。

    “我定会去，但是你是否能见到我就是另外回事了。哈哈。”

    “为什么？”

    “因为我是鬼啊，你肉眼凡胎，怎么能见到鬼？”

    “算你狠，那你也休想见到我！”

    “开玩笑的，可别当真。”

    “看不出来你到底哪句话是当真的！”

    “都是真的。”

    “那你究竟来不来？”

    “去。”

    “那给不给我面见？”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切！”

    “那就这么说定了，拜拜罗！”

    “慢着，说清楚了！”然而这句话并没有发送成功，因为她已经退出了。真够利索的，看里也是早有准备。

    仍然是留我个人在那儿发呆。

    真是bt！难道切都是对方设定好的？

    真是个不小的考验，最紧要的问题是，要不要老老实实等下去，然后欣然赴约？如果真的是被人玩弄怎么办？到目前为我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电话少，住在哪里，被人玩弄的可能是大大的。

    那么放弃好了，是谁说的，不想被人放鸽子的最好方法就是首先放别人鸽子。就这么定了，马上回校区。

    于是关闭江湖，迅速从网吧出来。

    然而当我步行至马蹄湖畔时，主意马上就不得不改变。

    因为我并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的耍我，或者她是认真的，我不等她，不是对不起她吗？

    再者，我总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有种强烈的预感，觉得跟桃桃之间似乎有什么是相通的，或者是种无言的默契，在无形中联系着彼此。

    不然，怎么会这么巧，我来上网时，她也会想到？尽管如她所说，是因为看到我才来的，这也足见其是有心之人。即使不这样，看在以前曾是那样交心畅谈的分上，也应该等她等。

    于是停下脚步，找处无人的石凳，面向湖面坐下。

    马蹄湖水面无波，荷叶田田，荷花如星辰，点缀其间。

    即使不是等人，这幕也足可使我看得不忍离去，如此美景，岂可辜负？假使是无事之时人游玩至此，恐怕也会流连忘返。

    同时转念想，反正约定的地点是在湖心小亭，我可以远远的看着，看有谁过去，到时候仍然是我在明彼在暗，不至于定被耍。

    想到这里，解脱了似的舒口气。仍然独自呆坐于马蹄湖畔，细思心事。

    想想自己近年来在南天校园的所见所闻，不免感慨良。虽然环境全变，人心复杂却没有丝毫改变。以前在社会最底层所遭受的种种世俗的折磨，在这里虽然换了个方式，却并没有丝减少。

    真得无法预料，是否还有机会在这个美丽的校园里继续美梦？或者竟会如平日里所担忧的那样，这已经是最后的时光？

    忽然间发现自己真的好留恋这里的切，很美景还没有仔细欣赏过，很事情也并没有经历，晃三百个日子过去，竟然好似大梦初醒，还没认清身外的世界今夕何夕。

    这里似乎与贫穷落后的家乡相比，似乎真的发达了许，大楼巍峨，金碧辉煌，然而人情世故却依然那样复杂难测，表明其背后人们思想的陈腐和目光的短浅。当所有人都只是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蝇营狗苟，当原则成为空谈，当良心被金钱掏空，再华美的广场也不过是个大垃圾场，再辉煌的垃圾桶仍然还只能是个垃圾桶。

    摆在自己面前的路，被人安排好，去走了，很人会叫好。但是那等于是甘于作为垃圾场上虫子的员，寄生别人并被人寄生。任由命运的安排老老实实走下去吗？那就只有这条路可走。

    忽然觉得好厌倦，讨厌这种前景，这境遇是黯淡无光的，毫无生趣的，犹如个罗网，等待着猎物的陷落，去演变成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个人。可是不然还能怎么办？没有抗争的路可走，因为没有给你留下抗争的路径。难道要学那个可笑的圣雄甘地，进行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不可否认，那是种最温和的抗争方式，但也是最无效的方式。

    选择叛逆吗？如果不是做戏给别人看，就要作出迎接无所有结果的准备，那滋味也肯定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虽然这环境甚是美妙，建筑非常豪华，然而不属于我，与我无关。而且，因为其被蒙上的精神色彩，令我讨厌，我想唾弃，可是又不想被人当成随地吐痰的乡巴佬逮住罚款。

    我是如此的留恋这里，喜欢这里；我又是如此的讨厌这里，渴望不要再在这里受难。

    因为这里不属于我，这里无法容下我，我不愿融入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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