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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夭奇情卷 第28章 第六节

      情圣物语 作者:无名泽

    听姜蔷如此郑重其事的提起军训动员会来,我努力的回忆,没有发现有关这方面的任何记忆,比如通知啊、传闻阿什么的,便以为是子虚乌有:“什么动员会?没听说过啊。”

    “哦,那可能你们系不用去?奇怪,难道政治系的特殊些?”她说得却像真有其事。

    我还是不大信,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去?”

    姜蔷笑道:“我请了假了。要不哪敢不去哪!”

    我这才稍微重视了些:“真得那么重要?”

    姜蔷强调着:“当然了。动员会可是军训的第个活动,第印象啊,你说重不重要?”

    我只好摆了摆手:“不管了,反正我们系没有说要去的。”

    同时这摆手的动作,也就成了与她告别的唯仪式。因为我们已经走到了交叉路口,要分道扬镳了。

    姜蔷对我的摆手回以“嗯,再见”后,便头也不会的兀自去了。

    我在此要转向操场,而她,则路娉婷袅娜的走向校区门口而去。

    回头凝视她娇小的背影,不禁有些迷惑,因为她太像奕晴了,不管是发型,还是身材。不同之处在于气质和着装。如果说奕晴是冰是水,那么姜蔷则是碳是火,前者冷傲,后者热情。但都是美好醉人的,宛如不同的酒。这在着装打扮上也有所体现,都是大胆而前卫的,奕晴偏向于另类而优雅,而姜蔷则因循于时髦和活泼。

    以我之本心,对奕晴,我是钟情而陶醉的;而对于姜蔷。则只能局限于欣赏,甚至可以说是羡慕。

    这感觉很奇妙,也很有趣。这倒不仅仅是禁锢于“弱水三千,我独取瓢饮”的箴言,而是种自然而然的感觉:设若我是女子,则定是姜蔷那种模样。敢于平凡和真实。循于开心和活泼,不假雕饰,未尝不是种真正的风度。

    目送姜蔷消失在校园门口,我也来到了操场入口。

    开旷的操场空无人,太阳逐渐爬上正空,尽情的挥洒着光和热。

    沉静的大地片热气蒸腾。行走间,虽有微风流动。无奈直接在阳光曝晒已久,本来丝缕温凉的贴身衣裙也被灼热了起来。我已经没了心思去体会那种摄人心神的舒服感觉,只想着尽快换掉这猎猎生风却同时如蒸笼似的的长裙。

    其实是大地似蒸笼,本不管衣服什么事儿。诺大个操场,完全裸露的地面迎着太阳的炙烤,只有极少的几根青草。而四周的垂柳,虽笼络如云团伞盖,可惜却如掌握在自私的看客手中。不会随人移动而过来遮住烈日。彼等大概有心无力,以至于无法怜香惜玉。或许是都长了幅慧眼,能识破这边窈窕美人儿,实则是假香伪玉吧。

    来到了操场尽头的芦苇丛里,人高的厚绿障壁完全挡住了那本就轻微的风,四周觉如同在火炉中般。

    匆忙换了衣服,把换下的长裙随便卷了卷装进衣袋里,眼看见里面的粉红信封,这才忽然想起自己还有封信亟待拆阅。

    虽然这封信差点使我在混出女宿时露陷被抓而刻惊魂,然而实际上我还是并没有将此信看得么重要,以至于刚刚只顾留意于与姜蔷说话,之后又全神贯注于尽快摆脱这身热乎乎的长衣裙,而现在则是全无羁绊,不能不面对这封莫名其妙的信。

    在没有才开看之前,不能不承认,我就已经有了少许悲观的预感。

    因为这信出现的太不合时宜了。

    如果是好事儿,比如说姜蔷口中的所谓情书,那几乎是没有可能的。因为我与奕晴日日都能相见,几乎时时都在起,什么样的缠绵情话不能当面讲的,何必大费周章的写什么信,定是当面不能名言的话,才须借助于死的纸张。

    而这不能说的话,则半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手提着衣袋,手握着信封,低头看着上面的字迹,匆匆走出苇丛。

    信封上的笔迹,是奕晴的没错。“柳君”二字,作为称呼,固然让人觉得受尊重而惬意,但也不能不承认过于见外了,不像热恋中的人所能叫得出来的。

    我特意挑了附近棵柳树树荫下做好,这才拆开了那封信。并不在乎她在信封叮嘱的要“回宿舍拆阅”的话。

    信的正式内容,写在张淡黄色信笺上,钢笔字迹仍是那么的龙飞凤舞,笔力苍劲有力,看便知出自奕晴手笔无疑。

    而内容,则是个工整的小方块儿:

    柳君:

    君非凡品,志高才富。妾本愚鲁,庸碌常俗。妾识浅见微,与君相匹,妾实自愧弗如。

    君壮志干云,心比天高,智勇皆俱。然君眼高于顶,不屑俗务,实需良侣相携,互助。

    然妾质平庸浅薄。妾诸任性妄为,不符君望。妾虽尽心竭力,然与君实难有所助益。

    燕雀焉可与鸿鹄齐飞?妾既与君不配,心虽不忍,亦无可奈何。强勉无益,不如自避。

    思虑良久,遂成此信,旨在与君诀别。今日之后,妾与君即是陌路之人矣!往日种种,皆已过眼烟云,不复有他。

    桃之夭夭,宜其室家。妾虽有意,君却无缘。今日之后,君且自重。即日。

    读完此信,开始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她都说了些什么。

    只是淡然笑,妄图笑置之。

    我倒是有可以笑得理由。

    奕晴本就是个任性胡为的人,做出什么事儿都在情理之中,我本就有心理准备才对。

    包括这半文不白的文体,君君妾妾的称呼,当今之世,恐怕也只有她才能做得出来。

    不可否认,起初的时候,这令我很受用,非常的受用。不光是自尊心能够得到满足这么简单,而是种找到知己的感觉。人生在世,得知己足矣。而且这知己,还是自己所钟情的人,自然是莫大的幸福。

    可是现在,切都成过眼烟云,随风而逝了。

    这当然无法接受,肯定不是真的,定是个梦。或者,这只是奕晴的个小把戏而已。

    她本来就是这么刁钻而不甘平庸的,她当然不会甘于平凡,而且她的性格本来就有些男性化,不会那么老老实实的去承认和接受上天给安排好的角色和身份。——这切与我是么的相似。

    说到与我的相似,倒是我忽然间相信了这封信的内容,这并不是什么把戏,而是以奕晴的个性,必然会出现的手。

    我明白了,霎时都明白了。

    虽然表面字意上,她在心中把我写的高高在上,说什么她不配我之类,不过都是安慰我的障眼法儿罢了。实际上以她的个性,会有此举是必然的。因为她需要自由,而我所能给予她的,什么都没有,包括自由。

    对于个养尊处优的女孩来说,早期的好奇心获得满足后,新鲜感完全消失后,那个极端自我中心的、不以别人的意志为转移的、不会为别人考虑的大男子主义者,被甩就是必然的了,只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忽然,我觉得很自责。生不如死的自责自卑。男子汉的自尊,偏偏在这个时候,也只会再在这个时候回归和膨胀了。想想我这些日里所作的那些事儿,简直毫无尊严,没个人样。我真不如死掉算了。还有什么颜面再活下去?

    如此,心底下子凉飕飕的。

    出了树荫,来到太阳底下,身上冒出了汗,心底却仍然冰冷如冰窖,失魂落魄般,慢慢走向自己的宿舍。

    旁边的食堂里有了动静,应该是开午饭了,可是我点儿也不想吃。

    校园门口忽然涌进大群人来,其中有不少是平日所不见的身影:绿色军装。

    我也不管他们,他们再热闹,也与我无关。我只有冰冷。

    可惜不是真地与我无关。恰恰相反,他们的人脑正好与我有关,而且是非常相关。

    爬上六楼自己的宿舍,累得气喘吁吁。宿舍里已有二人,岛主、痴仔,随意得聊着什么,见我进来,纷纷问道:“情圣去参加动员会回来了?”

    “没有。不是。”我愣愣的否定了,捱到自己床上躺下。

    “看样子咱们宿舍就傻子个人去了。”岛主忧心忡忡:“玩了,这么没去的,肯定出事儿了。不知道会被怎么处罚呢。”

    “没事儿。法不责众嘛,那么人没去,兴许不会有处罚。”痴仔安慰道,同时也是自我安慰。

    随后不久,宿舍门外便响起了噪杂的声音,其中有女人的低语,有男人的怒吼。

    首先来通知和报告的,是班长蓝洁和团支书周伟安。

    蓝洁声音低低的,充满同情:“你们怎么没去参加动员会?”

    “我们不知道啊,又没人通知到。”岛主等人说。

    “别找借口了。现在领导们都来了,都在楼下等着呢。凡是没去的,都到下面去集合,等待领导训话。”伟安下达了他迟到的通知,只不过他把本来动员会的通知的内容,变成了下去接受惩罚的内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