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帮帮忙 作者:非天夜翔

    黑夜里，黄河之水裹着寒气冲来,犹如从黑暗的玄门中磅礴喷涌而出,带着死亡的气息，横过整个大地。

    石先生安静地在岸边,望向远方，风陵渡地势宽阔,犹如大海般,对岸篝火点点,传来狼嚎。

    尉迟恭道：“快请坐。”

    尉迟恭将石先生让到篝火前，三人坐定,秦琼又回入帐中拿了酒出来，石先生稍沉吟,接过杯喝了。

    “有件事,是我们仙人无法解决的。”石先生睁开双眼，倦意扫而空，朝秦琼与尉迟恭说：“想请二位协助。”

    秦琼答道：“石先生当年在邙山上番话，改变了叔宝的辈子，有何吩咐，但言不妨。”

    石先生说：“不久后，我道门将与佛门论战，须得二位跟随仲明，前往洛阳白马寺，仲明独自前往，仍令我不太放心。他心有旁骛，只怕面对释尊甄选之人时，难以放手战。”

    秦琼道：“需要做什么？”

    石先生道：“现在授予你二人道家之术，须得潜心思索，勤加体悟，或将对此生获益良，我平生不授徒，为助道门，如今是迫不得已。”

    秦琼震动道：“仙长，这……”

    尉迟恭问：“我们学过后，能再教别人么？”

    石先生淡淡道：“教不了旁人。”

    说毕石先生起，以袖掠，天地间刹那幻化，成为片白色，黑暗涌来，黑白两色交融，成为片混沌，混沌之中，渺无边界，虚空中，似有声在隐隐回荡，秦琼与尉迟恭凝神静听，却听不见说的什么。场面瞬息万变，水墨般的山川扭曲，模糊，最终三人置身于个奇异的宫殿中，宫殿内置数蒲团，空无人，只有副以淡墨渲出的壁画。

    那声音越来越响，犹若亘古洪荒初开时，茫茫宇宙中的至理，两人心中片混沌，隐约又领悟到了些许什么。

    “这是……”尉迟恭蹙眉道。

    “你们在我的记忆之中。”石先生淡淡道：“大道的尽头，鸿钧讲道的法场上……”

    随着声音渐渐消退，所有人的面容变得逐渐模糊起来，秦琼最先消失于老君的思想里，周遭景色再度飞速掠去，唯剩尉迟恭与石先生二人，在片白光内面对面地着。

    尉迟恭揖到地，沉声道：“谢老君指点，尉迟恭获益良。”

    那名唤石先生的正是太上老君，老君微微笑，抬眼注视他，尉迟恭又道：“还有句话想问。”

    “但言不妨。”太上老君示意尉迟恭有话就说。

    尉迟恭道：“七岁时，您告诉我，来日若能悟道，将名列仙班。”

    太上老君点头道：“正是。”

    尉迟恭道：“但旦成仙，就将有所取舍，凡人的七情六欲，都将离我而去，人间之事，与我再无干系，是否与仲明之间，也……”

    太上老君淡淡道：“若无意外，当是如此。”

    尉迟恭沉默片刻，而后又道：“没有折衷的办法么？”

    太上老君答道：“吕奉先虽以凡人之身托生，其真身依旧是神器法宝化而为人，饶是如此，仍有劫，便是历经人间光阴，孤独年，至死窥得大道，方能登天为仙。”

    尉迟恭叹了口气，沉默不语，太上老君又道：“想必尉迟将军此刻已心中有数了。”

    光芒收摄，二人又回到了黄河岸畔，秦琼躺在地上，似乎仍在入睡，太上老君作了个请的手势，尉迟恭知道他想与自己聊聊，便点头跟着老君走下去。

    “何谓道？”太上老君说：“这些年里，你从个懵懂不知世事的孩子，长成了如今的尉迟大将军，想必已有所悟。”

    尉迟恭苦笑道：“老实说，仍是片迷雾。但有件事，我是懂的。”

    “且说。”太上老君淡淡道。

    “没有苦，也就无谓乐。”尉迟恭答道：“没有死，也就无所谓生，没有别离之日，也就无谓团聚之时。世间万物万事流转，犹如阴阳相对，黑与白相伴相生，正是温侯告知我之事。”

    “他说……昔年他与心爱之人分别，别年，常常回忆起厮守之时，方能明白那强烈的思念，证道之途，正因为此。”尉迟恭道：“人生不满百，在这寥寥数十年中，正因知道切都将失去，方能感受到……”

    “……眼下所有。”太上老君道。

    “是。”尉迟恭点头道：“佛说人生有八苦，也正因为这八苦，方能有福。可仲明不明白，我不知道……该给他什么，也不敢说。”

    太上老君笑道：“如果终有天要分开，眼前的路就不走了？”

    尉迟恭沉默，嘴角现出忧伤的微笑。

    “尉迟将军，好自为之。”太上老君点头道。

    尉迟恭还要再问，太上老君却在眼前消失了。

    他长叹声，回到营地前，将秦琼抱回帐内，在岸边整整坐了晚上，看着怀中金鳞，吕仲明始终没有再找他。

    悟道，登天，始终距离他无比飘渺遥远，尉迟恭想起小时候那年，第次见太上老君时，自己正躺在草垛上睡觉。

    那天晴空万里，塞外的靛蓝天空中，白云犹如羊群般飘过，太上老君问他，你想当个不样的人么？

    尉迟恭只是翻了个身，说不想，请你到边去，别挡着太阳。

    想到这里，尉迟恭笑了起来，无奈摇头，自从那次后，太上老君就常会出现在雁门关下，尉迟恭问他究竟是做什么的，太上老君只是告诉他，自己刚从西边回来。

    西边有什么？尉迟恭问他，太上老君却告诉他是片风沙，风沙的尽头，还是风沙，尉迟恭问他是仙人么？仙人的生命是怎么样的？

    太上老君的回答是，无有死，也就无有生，漫长的光阴之中，每个人都重复着样的事，过着相同的日子，那是永恒，不是死去，也不是活着，就是简单的永恒。

    直到他在梦中见到金鳌岛，见到吕布的那天，吕布告诉他，永恒的光阴与他儿子之间，只能选其。尉迟恭笑着与他碰杯，答道：

    “没有关系，我只求这辈子。”

    “仲明若愿意留下陪你。”吕布自若道：“我不会像麒麟的家长般，将他强留他在金鳌岛。”

    “在人间的这段日子。”尉迟恭如是说：“我会好好照顾他。”

    长安城内，兵马来来去去，预备物资调动，正月里人心惶惶，已无心庆祝，李世民在准备出兵攻打洛阳，调集兵马，抓紧时间练兵。李靖率领的天策军参战，且程知节、徐世绩带队，由李世民统领，预备在二月初二发兵。

    东宫西宫忙碌无比，城东大慈恩寺又建起法场，百姓议论纷纷，未料佛家竟然会在风口浪尖的此刻，亲自到长安来说法。

    李建成亲自回报李渊，李渊考虑片刻，答应在论法之日御驾前往，然而吕仲明却知道，最麻烦的刻还没有来。

    军报送出去后，迟迟没有回来，李建成已有点坐不住了，问吕仲明：“快马加鞭，天半可到风陵渡，怎么还没回来？”

    吕仲明也不知道，坑爹吗这是，你问我，我问谁呢，现在前线失去了联系，皇宫内点办法也没有，他想了想，答道：“可能是……率军追击？转移了阵线？”

    李建成焦急地在殿内踱步，今天已是正月十三，预计晚上就该消息才对，吕仲明计划的也是这几天内发动总攻击，然而却迟迟得不到李元吉的回信。

    “别担心。”吕仲明安慰道：“如果晚上再没有回应的话，我再……想想办法。”

    “需要报信吗。”肩上的鳌祖说。

    李建成：“……”

    “不……不了。”吕仲明忙道。

    当天入夜，信报还是没有回来，吕仲明坐在殿内，协助魏征批复李世民出征的后勤文书，李建成坐在殿上发呆。

    吕仲明总觉得李建成似乎非常担心，然而仔细想，却似乎也是正常的，毕竟李元吉出征，是李建成朝李渊进言的。这是场东西宫之间，带着隐性的较量与对抗，还把李元吉卷了进去。

    他们的战场在风陵渡，而李世民的战场在洛阳，双方虽然谁也没说，却心知肚明。

    掌灯时分，信使没有来。

    “可能要推到明日了。”魏征道。

    “信已经送出去了，连个消息也没有，万已经准备好了……”李建成不安道。

    吕仲明沉吟不语，说：“我倒是怕出了什么问题。”

    李建成与魏征登时就紧张起来，魏征蹙眉道：“我觉得不会，这次上阵的三位将军都是可靠的。”

    吕仲明决定还是召唤尉迟恭了，他手在身前虚虚抹过，千里之外，尉迟恭胸膛前的龙鳞亮起光芒。

    光屏后片混乱，正是入夜时分，李建成与魏征同时警觉。

    吕仲明本来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能与尉迟恭联系，否则以后来往军报，以龙鳞呼唤就行了，势必都压在他们这对的身上，不仅生事端，且容易影响战局变化，现在当着他们的面施法是迫不得已。

    尉迟恭似乎有点烦躁，问：“怎么了？”

    “晚上还打么？”

    尉迟恭道：“正想问你，元吉撤军了。”

    “什么？！”魏征难以置信道。

    尉迟恭看到吕仲明这边的李建成与魏征，无奈道：“元吉要求回守晋阳，不再在这里耗了，你们派了信使过来？半已经追着元吉回晋阳了。”

    李建成愤怒道：“简直就是愚蠢至极！他有什么理由要回去？！”

    李建成动了真怒，道：“马上把元吉召回来！”

    “别说废话了！今天晚上还打不打！”罗士信道：“你们说了算！”

    “元吉怎么办？”秦琼也挤过来，蹙眉道：“现在已经离开快十里地了！”

    吕仲明只觉头疼，征求地看着李建成，李建成真是被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搞得焦头烂额，说：“别管他了，尽快准备，我派人通知刘文静，把他调回来。”

    “怎么准备？”罗士信又道：“都等结冰呢！”

    吕仲明果断道：“全军马蹄包布，在岸边准备，秦大哥预备偷袭！”

    当夜，吕仲明在观星台上，衣袂随风飘动，闭上双眼。

    观星台下士兵林立，无人敢上前，直到深夜时分，吕仲明方闭上双眼，手掐剑诀，嗡的声，身上散出金光，人型轮廓扩散开去。

    黑暗里，黄河岸边，尉迟恭怀中金鳞焕发出万道金光，只是闪，身边便出现了光体般的吕仲明。

    将士们纷纷骚动，罗士信惊诧地睁大了双眼。

    吕仲明闭着眼，嘴角带着分微笑。

    黄河的流动变得尤其缓慢，水流仿佛变得粘稠受阻，紧接着，吕仲明走上前去，在平静的河面中央，随着他走过的地方，冰层重重叠叠地出现，并不断扩散，朝着两岸无声无息地蔓延而去。

    “快！”秦琼小声道。

    战马被裹上了马蹄与嘴，数千人上马，沿着冰河掩向对岸，紧接着尉迟恭下令，所有人动作划。直到吕仲明于冰面上将双袖展。

    “喝！”

    随着那声音落，冰层铺天盖地的蔓延开去。

    “杀——！”罗士信振手中长槊，唐军倾巢而出，杀向对岸的突厥军。

    大战在这么个无声无息的夜晚展开，唐军与突厥军交锋的那刻，对岸登时大惊，谁也想不到唐军居然会在短短的夜间渡过封冻的河面，朝他们杀来！

    尉迟恭：“你快回去！”

    “还能再支持阵！”吕仲明发光的灵体跟在他的马后，尉迟恭回头看，伸出手，将他拉了上马，两人在战阵中厮杀，吕仲明抱着尉迟恭的腰，埋在他的背上，尉迟恭吼道：“随我冲！”

    旋即玄甲军挑起火焰，杀进了突厥人的大营！

    尉迟恭杀得身浴血，吕仲明始终安静地伏在他背上，尉迟恭转头小声道：“你没事罢，会耗力气么？”

    吕仲明摇摇头，感觉到他雄伟身躯中的有力心跳，尉迟恭道：“打完这场以后，我马上就回长安去。”

    吕仲明道：“你先去把元吉截住，别让他出什么事了。”

    尉迟恭哂道：“不会。”

    千军万马中，尉迟恭杀进杀出，犹入无人之境，就像在练兵般轻松，片刻后又调转马头，喊道：“跟上！再杀回去次！”

    玄甲军从西面八方涌来，朝着尉迟恭集合，这刻吕仲明豪情顿生，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战场，在马上颠簸，朝突厥大营杀去。

    “你上过战场吗？”尉迟恭朝背后的吕仲明问道。

    “很少。”吕仲明答道。

    他确实是纸上谈兵，没有经历过什么生死攸关的刻，这夜，跟随尉迟恭起作战，坐在他的马鞍后，令他想起尉迟恭曾经在洛口仓内，住在瓦岗寨前，朝他说过的，自己的道。

    数以万计的生命，每个士兵，都有父母，也有自己的人生，最终在这么场战争中便灰飞烟灭，付诸战场。

    吕仲明真实而强烈地感觉到这幕。

    “从小到大，差点死去的机会有许次，让我总觉得，有天会牺牲在战场上。”尉迟恭沉声道：“你觉得呢？”

    吕仲明没有说话，他们冲过了突厥人的第道拒马桩，大火烧了起来，尉迟恭又道：“仲明，我不像你爹，你爹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战败，战败的结果，就是死。”

    “对。”吕仲明喃喃道。

    这夜漫天大火，远方黄河轰然破冰，吕仲明的仙力消散，身影渐淡。他仿佛明白了尉迟恭的某种未曾明说的心情。

    从塞外到雁门，到代县，到长安，每次他上了战场，都是拿自己的命在拼，拼个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的结局。

    他看见千万将士犹如狼群样，冲进了突厥人的大营，有人被箭矢射落马下，有人则与突厥骑兵相撞，被刀斩下马来。有人鲜血迸发，个照面便付出了生命。

    上了战场的人，不定都能回来，上了战场的人，也不定每次都能回来。

    “我只想在活着的时候。”尉迟恭沉声道：“把我所有的都给你……不说来日方长，不说什么海枯石烂……随我……杀——！”

    尉迟恭怒吼，挑长槊，身先士卒，再次率领千军万马，冲到了对方的将领面前！

    “我懂了。”吕仲明笑道。

    他的身影渐渐淡化，离开了尉迟恭的背后，尉迟恭回头头，他满是血污的俊脸上带着微笑，手指朝着吕仲明扬。

    吕仲明看懂了，知道尉迟恭的意思是：等我回家，我会努力回来。

    景色消退，吕仲明回到了观星台上，摇摇欲坠，疲惫地喘着气。

    他走下高台，李建成忙来扶，问：“国师？”

    吕仲明笑着抬起头，眼里却满是泪水，方才的那幕对他来说太震撼太真实，令他想到了从未想过的事。

    “胜了。”吕仲明道：“明天早就给晋阳发信，让元吉回来罢。”

    李建成点头，吕仲明在寒风中回去，裹着外袍，忽然不想回东宫的住处了，而是走向皇宫外，他和尉迟恭那个温暖的小家。

    推开门时，案几底下还有闪闪发光的东西，吕仲明好奇地探头去看，发现是自己倒出来的金子，便捡起来收了。他想学吕布那样，打个响指就能把东西给收拾好，却又不知道这种仙术是怎么练的。

    吕仲明回房，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被子湿冷，他看着房梁与四周布置，忽然想起自己在扬州的时候，尉迟恭定在亲手收拾打点这个家。那天尉迟恭出征前，自己还背对着他，没半点好话。如果自己二人只是对凡人夫妻的话，尉迟恭如果是个普通的士兵，那么每次出征，都或许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每次的分别，都像是最后次。

    吕仲明睡不着，又起来收拾东西，忙了整晚才躺下，翌日被人叫醒时已是午后，尉迟恭不在的这几天里，吕仲明的心思都是散的，翻来覆去都在想自己和尉迟恭的事。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感情挺好，当辈子凡人，体会凡人的世界也不错，但又有什么总觉得舍不得，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今日上朝时，李渊彻底发火了，不少大臣还是第次见到他发怒，他责骂的是李建成，李建成顶着压力，着让他数落。

    当初是李建成力排众议，让李元吉出战，没想到李渊发这么大的火，吕仲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说：“陛下请息怒。”

    李渊道：“元吉回长安后，不得再带兵了！退朝！”

    吕仲明看了眼李世民，只见李世民叹了口气。

    当天退朝后，李建成明显情绪不太好，但倒是看得很开，被勒令思过，然而时不时还会与魏征、吕仲明开几句玩笑，吕仲明连着看了两天的书，又去大慈恩寺外逛了圈，发现寺外搭起了高台，预备上元节的论法，忽然又有点无依无靠的彷徨感。

    老君呢？庄子呢？教主呢？事到临头，个都没有来，是事先约好的吗？吕仲明没精打采，傍晚时回家睡下。

    夜半，头熊喘着粗气，拱了拱他。

    吕仲明马上就惊醒了，怔怔看着眼前的尉迟恭。

    尉迟恭呼吸急促，身脏兮兮的，笑道：“终于赶回来了。”

    吕仲明本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还真的快马加鞭回来了，定定看着他，仿佛是做梦般，尉迟恭坐在榻旁低头脱靴子，说：“可能帮不上你的忙，但是在旁边陪陪你，至少心安……”

    吕仲明扑上去抱着尉迟恭，尉迟恭忙道：“脏！”

    吕仲明抱着他不放，尉迟恭动作停，侧过身，紧紧地抱住了他，动情地吻他。

    “怎么回家睡了？”尉迟恭摸摸他的头，小声道：“还以为你在东宫里住。”

    “嗯。”吕仲明含糊地嗯了声。

    尉迟恭又说：“想我了？”

    他把吕仲明放下，自己出去打水洗澡，片刻后笑着进来，缩进被窝里，皮肤还是冰凉的，不片刻彼此摩挲，又渐渐热了起来，抱着吕仲明又是亲，又是摸的，然而吕仲明困得太厉害，尉迟恭便拉好被子裹着他，两人安然入睡。

    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李世民匆匆来寻，见尉迟恭大字型躺在床上，吕仲明脚架在尉迟恭胸膛上，吓了跳。

    “敬德？！”李世民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吕仲明弹起来，李世民又问：“今天不是约了父皇，正午时游大兴善寺么？人都到了，就剩下你了！”

    尉迟恭连着快马加鞭，赶了日夜的路，困得狠了，也忘了时间，这时候睡眼惺忪起来，给吕仲明穿衣服，吕仲明大叫道：“完了完了！”

    李世民道：“我在外面等！”

    吕仲明出门就跑，紧接着又跑回来，把正在翻门槛的金鳌抓起来朝肩膀上放，跑出门去，尉迟恭追了出来，两人上马朝大慈恩寺去。

    这天阳光明媚，家家户户本在扎上元节的花灯，听到陛下御游时便全部挤向大兴善寺。j□j正好，梅雪消融，李渊带着两个儿子以及众大臣穿过花园，朝正殿里去。

    大慈恩寺内三名僧人快步走出，齐齐朝李渊竖掌为礼，吉藏笑道：“陛下。”

    李渊深吸口气，笑道：“吉藏法师，好久不见了。”

    吉藏朝李渊介绍道：“这位是我师门法朗法师，这位则是曾任大兴善寺主持的金刚智大师。”

    李渊道：“久仰久仰。”

    金刚智开口道：“长安归顺时，贫僧正在扬州做客，未曾恭贺陛下登基，还请恕罪。”

    李渊呵呵笑，也不便拂了金刚智的面子，毕竟眼前三人中，金刚智曾是长安佛门之首，而法朗与吉藏在江南带德高望重，乃是万民敬仰的大禅师。李渊虽立道教为国教，亦得对眼前三名僧人客客气气。

    法朗又让玄奘过来见了李渊，李渊笑着摸摸玄奘的头，法朗便道：“容我们带陛下在大兴善寺内走走。”

    刚迈出没远，吕仲明个滑步，与尉迟恭赶到，走在队伍最后面，法朗回过头，意味深长瞥，吕仲明睡得不住打呵欠，懒洋洋地瞄前面三个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