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战之歌 作者:非天夜翔

    遗忘之森除去外沿地区,实际上与寻常的森林并无太大分别——楝树林里夹杂着刺榛，盘根错节的阔榕遮去了天空，灌木丛里雾蒙蒙的片，树上灰松鼠低头，注视着他们。

    夜枫抬头四处眺望，仿佛在辨认道路，他带着乔伊斯在树木中穿行，感觉十分自然，就像回了家样。

    夜枫牵着他的手,把弓负于背后，乔伊斯与他修长的十指交扣，感觉到夜枫的手很温暖,手掌的纹路清晰舒服。习练弓箭的人，手指总是十分有力，夜枫仿佛感觉到乔伊斯的不安，轻轻收拢手指。

    乔伊斯既无奈又有点好笑，他知道刚刚在外面时，亚历克斯实际上是下了个很艰难的决定，毕竟遗忘之森除了对夜枫来说是家园，对其余的人类，则充满了未知，让乔伊斯跟着他进去，实际上是次冒险，也是对夜枫的信任。

    而夜枫仿佛确实不太开心，也不知道如何做的解释，翻来覆去只有“定不会有事”“我定会保护他”这样的承诺，令人啼笑皆非。

    “其实他们不是……”乔伊斯尝试着安抚夜枫，让他心情好点，解释道：“不信任你，而是他们也没有进过这里。”

    “什么？”夜枫莫名其妙，看了乔伊斯眼，乔伊斯说：“我是说老师怕有危险……”

    夜枫笑了起来，点了点头，乔伊斯拍拍他，说：“老师总是习惯性地把我排除在所有的战斗力之外，有时候令我也挺恼火的。”

    “我也是。”夜枫笑着解释道：“因为你的安全不容有失，但我相信自己，也相信你，骑士长不止次这么告诉我们。”

    他找到了条路，那是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通往森林深处，小径的正中央，有个冒着热气的温泉，温泉内种着颗奇异的，发着光的植物，植物顶端展开的花朵散发着漂亮的光粉。

    夜枫道：“进入遗忘之森，需要先在这里洗涤干净。”

    乔伊斯吁了口气，这是个好地方，他们迈进了温泉里，但夜枫显然无意久泡，只是简单地洗了洗，便跪在温泉边，祭拜那朵发光的花，起来，把衣服折好，收进随身的包里。

    乔伊斯：“……”

    夜枫又解释道：“进入夜精灵的领地，我们就是兽，是不应该穿衣服的。”

    乔伊斯满脸通红道：“这怎么行！快把衣服还给我！”

    夜枫安抚道：“没有关系，大家都不穿衣服。”

    乔伊斯几乎要哭了，答道：“那不行了！我……你至少也给我穿点什么吧……我还从来没有……”

    夜枫道：“放心吧，如果你穿着衣服，会让森林的住民……呃，觉得你是入侵者。”

    “点也不能让我放心好吗……”乔伊斯简直是欲哭无泪，两人在温泉前面就衣服的问题争执了很久，夜枫始终很耐心，最后实在拗不过乔伊斯，说：“这样吧，只要碰上同族，我找他们借点蛛丝的披戴给你穿，这样可以吗？”

    乔伊斯道：“你确定我们不会被……围观。”

    “不会的。”夜枫眼里带着笑意，说：“走吧。”

    乔伊斯跟着夜枫，赤身裸|体地离开了温泉，在小径上赤脚走着，夜枫始终牵着他的手，令他少安定了些许，洗过那温泉后，身体仿佛不会受到风的吹拂而觉得冷，反而觉得很温暖。

    夜枫个子高，身体健壮，肌肉轮廓漂亮，简直就是完美的男性身材，乔伊斯还是第次这么毫无遮挡地走在路上，开始时还有点羞怯，然而渐渐的便习惯了。

    他注意到树上有只灰色的豹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乔伊斯有点怕，躲到夜枫身后，夜枫伸出手，搂着他的肩膀，说：“不用反应过度，它们不会攻击咱们，切的野兽都不会。”

    乔伊斯怀疑地看着那只豹子，只见豹子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转身走了，才松了口气，夜枫解释道：“如果你穿着衣服，自己进来，就不定了。”

    乔伊斯满脸通红道：“好了，别再提这件事了。”

    他们走了足足上午，不仅没有出现任何夜精灵，先前森林里的那个声音，以及防御者们也都消失了，夜枫在树上摘了不少野果，又在河边用弓箭捕捉到了尾鱼，让乔伊斯过来吃午饭。

    乔伊斯看夜枫爬树的时候，还看到了他的那个……令他有点窘，但习惯以后，只要不特地注意，反而就渐渐的觉得还好，甚至觉得，或许天生就该是这样的。

    太阳升起来了，遗忘之森十分安静，这是黑暗迷雾无法企及的领域，小溪哗啦啦地带着阳光闪烁的流水，淌向下游。

    夜枫先在石头上生活，再把鱼片开，在烧得通红的石头上煎熟，香味四溢。

    他们在溪流边吃着午饭，夜枫笑道：“你知道吗？在我离开遗忘之森，前往你们人类的世界的时候，也是裸着的。”

    乔伊斯觉得十分好笑，问：“几岁？”

    “九岁。”夜枫说：“我是从森林东边出去的，抵达的第个地方，叫做博文领，那个时候看什么都很新鲜，直到三个月后，才渐渐地学会穿衣服。人类都很喜欢我，叫我作‘英俊的小精灵’。”

    乔伊斯想到夜枫九岁的时候，刚离开自己的领地，在人类的世界，被人围着，左看右看的感觉，或许人类定说了不少奇怪的话，但以夜枫单纯的思路与想法，说不定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有人欺负你吗？”乔伊斯问。

    “有吧。”夜枫想了想，说：“忘了。”

    夜枫注视乔伊斯，说：“你真好看，乔伊斯，比那些远古之森里的纯血白精灵还好看。”

    “你也很好看。”乔伊斯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英俊的男生了，混血儿。”

    从外表来看，如果客观地下个评价的话，夜枫的五官深邃，体型匀称，确实是最完美的那个，当然，亚历克斯，罗杰与泽，甚至修，他们也各有各的帅气，但那的源自自身的气质。

    而以夜枫的长相与身材，无论是在哪个国家，都是令人倾心的美男子，兴许也是种族使然，夜精灵的身上，天生就带着种谈恋爱与交|配的感觉，眼神中就算无心使然，也透露出性的暗示。

    “我们得走快点。”夜枫说：“不然很快就会天黑了，山林里天黑得很早。”

    整个下午，乔伊斯已经习惯了什么也不穿的感觉，他们牵着手，有时候夜枫会背着他越过些难走的地方，乔伊斯便与他肌肤相贴，感觉到彼此之间的情意在不住荡漾。

    直到傍晚，他们终于在路上碰见了第个夜精灵，乔伊斯真正碰到纯血的夜精灵时不免吓了跳，他和夜枫感觉完全不样，虽然也是裸着的，皮肤却十分黝黑，不同于夜枫的古铜色肌肤。

    那只夜精灵像野兽样，双手踞地，伏在侧旁的石头上，注视着他们，这个时候，夜枫正牵着乔伊斯的手，沿着曲折的山石小径走进山里去，乔伊斯转头时看到，登时凛。

    “夜枫……”乔伊斯戳戳夜枫的肩膀，夜枫顺着乔伊斯的目光看去，那蹲踞高处的夜精灵发出声音。

    “咳咳！”夜精灵道：“暹诺德？”接着又上下打量乔伊斯。

    夜精灵蹲在石头上，背着把木棒，他的身体上有复杂的纹身，身材与夜枫样完美，透出野性。

    夜枫把乔伊斯护在身后，打量他，问道：“你是哪个村子的？”

    精灵不答，只是看着乔伊斯，乔伊斯不自觉地避到夜枫身后，探出头看他。

    两人互相看了片刻，那黝黑的夜精灵笑了起来，露出口洁白整齐的牙，然而门牙崩了小块。

    夜枫：“……”

    那刻，乔伊斯感觉到夜枫的惊喜。”瑟斯拉德——！”夜枫激动地大喊道，并扑上前去那夜精灵紧紧拥抱在起。

    “瑟斯拉德。”精灵笑指指乔伊斯，答道：“他是人类？”

    “他是我的爱人。”夜枫说着双手握拳，左手拳底与右手拳面挨在起，朝他鞠了个躬，朝乔伊斯解释道：“乔伊斯，他是我小时候的好朋友。”

    精灵呵呵笑，以同样的手势还礼，答道：“跟我来。”

    乔伊斯道：“瑟斯拉德，你……你好。”

    夜枫有点意外，说：“你听得懂我们的语言？”

    夜枫与那名精灵使用的是古大陆语，而现在大陆使用的通用语言则是根据古大陆语变化而成，音节相似，在大部分词语上，则显得古大陆语拗口，就像沙克王国偏远小镇使用的方言般。

    乔伊斯学过段时间的古大陆语，家族原因，小时候母亲也会用古大陆语来诵读些远古的诗歌，小时候的乔伊斯便学到了不少。

    瑟斯拉德边带路，边时不时回头，朝夜枫问话，夜枫便笑着回答他，显然双方都久别重逢，都有说不完的话，有的词语乔伊斯听不太懂，却结合上下句，能猜到个大概。

    “到了。”瑟斯拉德带他们来到座桥边，说：“你们要过去吗？”

    夜枫道：“是的，我想……嗯……找你换点蛛丝纺布，你有吗？”

    瑟斯拉德道：“换？有！”

    夜枫开始从随身的包里翻东西，乔伊斯道：“我来。”

    他拿出枚金币，瑟斯拉德还在好奇地打量他，乔伊斯让夜枫挡着自己，把金币给他。

    瑟斯拉德：“？？”

    瑟斯拉德拿着金币，放在嘴里咬了咬，手指弹，扔回来，说：“这是什么？”

    夜枫哭笑不得，说：“他不知道金币是什么，换个。”

    瑟斯拉德道：“等等。”

    说着他便转身，回自己的村落里去，夕阳西下，乔伊斯生怕他带回来群人，不安地朝夜枫身后，夜枫忍不住大笑，说：“你太紧张了。”

    乔伊斯道：“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过……刚刚他看着我的时候……”

    夜枫侧过身，那物已硬挺，侧抵着乔伊斯的腰间，他伸出手掌，按在乔伊斯的锁骨上，接着朝他抚摸。

    “啊……”乔伊斯被他手掌贴上，马上就感觉到夜枫那情|欲的勃动，喘息渐急促起来，身体有了反应，夜枫低下头，吻着他，把他抱在自己怀里，让乔伊斯背对外侧。

    “在这个森林里。”夜枫说：“这种感觉是非常正常的，不用害怕，乔伊斯。”

    乔伊斯的心绪渐渐宁静起来，他抱着夜枫的腰，两人赤|裸身体，在起，紧紧相贴，那夜精灵又回来了，拿着块漂亮的布，说：“给你。”

    夜枫接过，乔伊斯马上道：“谢谢。”

    “你要用它做什么？”瑟斯拉德问。

    夜枫笑着解释道：“他要用来遮挡身体，因为害羞。”

    瑟斯拉德：“……”

    “你的身体不错。”那夜精灵道：“为什么要遮挡？又没有伤疤。”

    乔伊斯咬牙切齿道：“夜枫……你别说了。”

    乔伊斯在包里翻找，想拿什么东西作为回礼，找了半天，那夜精灵忽然道：“你脖子上挂着的东西，可以给我吗？”

    “啊？”乔伊斯摸了摸脖子上的吊坠，那是罗杰给他的小甲虫，他便用银链穿起来，戴在脖子上。

    “抱歉。”乔伊斯道：“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不能给你。”

    “那算了。”瑟斯拉德说：“你们快走吧，太阳要下山了。”

    远处又有夜精灵过来，好奇地打量他们，然而看那表情，似乎不太友好，警惕地盯着夜枫与乔伊斯。

    乔伊斯感觉到了这个村子里住民的敌意，显然只有瑟斯拉德与夜枫是朋友，其余的人都不太友好。

    个女人远远喊道：“瑟斯拉德！别和那个杂种说话！他怎么又回来了？！”

    “你回去吧。”夜枫朝瑟斯拉德道：“我过几天再来找你。”

    瑟斯拉德点点头，转身走了。

    乔伊斯把蛛丝的布围在腰间，蛛丝布非常柔顺且近乎透明，围上去的感觉其实也就是什么都没穿，双腿若隐若现，但乔伊斯已经对这些不抱太大指望了，有比没有的好，少当个心理安慰吧。

    经过这个村落，乔伊斯终于稍稍放下心，遗忘之森对他们不太友好，但夜枫也有朋友在这里，可见是能生存的，他们牵着手，绕过山坡，登上高山，再小心地下去，直到山峦的阴影斜斜投下来时，两人抵达个隐秘的山谷。

    山谷里有不少树屋，屋子里还亮着灯，这座山谷内，至少有上百棵大树，而每棵大树上都有间树屋。

    树下还有人在活动。

    “到了。”夜枫说：“这里就是我的家，夕照谷。”

    乔伊斯又紧张起来，夜枫牵着他走进村子里去，迎面吹来阵奇异的花香味，马上就有人发现了他们。

    个男人正把另个少年按在树边，拈起少年的下巴低头要吻，发现了夜枫与乔伊斯。

    “暹诺德？”那男人诧异地问。

    “是啊。”夜枫笑道：“我回来了！”

    夜枫的回来似乎惊动了不少人，然而周围的目光却都是不礼貌的，夜精灵们打量夜枫，仿佛把他当做个异类。

    “找到你母亲了么，暹诺德？”又个夜精灵骑在树杈上朝他说。

    “没有。”夜枫抬头道。

    “你又回来做什么？”另个夜精灵道。

    夜枫道：”这里是我的家，我回来看看。”

    村子里的夜精灵明显的都不喜欢他，

    “你带着的是人类？”有人警惕地打量他们，说：“人类不能进来，你们会被大祭司烧死！”

    乔伊斯看到那夜精灵坐在树杈的另侧，手指挟着自己的那东西晃了晃，当即满脸通红。

    夜枫朝树上那人道：“他是我的爱人，就算他是只动物，也可以进来。”

    众夜精灵带着嘲笑的眼神。

    “个人类爱人。”又有人不客气上下打量乔伊斯：“你们家族怎么总是喜欢找人类爱人。”

    夜枫笑道：“是的，我喜欢人类，我先回家趟，父亲在吗？”

    没人回答他，乔伊斯从进入村子时的友善已经变成现在的稍微有点生气，觉得他们对夜枫很没礼貌，但在这里作客，在不了解夜精灵这个种族的前提下，还是决定暂且忍耐，不说什么。

    夜枫说：“先来我家里。”

    夜枫带着乔伊斯穿过树下的街道，夜精灵们来来去去，有的认出了夜枫，朝他打招呼，乔伊斯看到外面的树干上，以及花丛边都有戴着耳扣的夜精灵在小声谈情说爱，搭着肩膀说话的时候，还会牵着手，抚摸彼此。

    这些画面实在极大地挑战了乔伊斯对这个种族的认知，空气里仿佛散发着爱情的气氛，令他呼吸急促起来。

    夜枫解释道：“现在是春天，所以户外……会比较，别太紧张，只要你拒绝，他们不会来冒犯你的。”

    “好……好的。”乔伊斯道。

    他发现当他们经过时，几乎所有人都会抬头看夜枫与他，而且无例外的，眼神里都带着嘲讽的意味。夜枫朝他们打招呼，最后都得到了轻蔑的表情作为回应。

    “哟，杂种回来了？”唯回应的个夜精灵问道：“你没有被外面的人类抓走吗？”

    夜枫只是朝他们笑了笑，感觉到乔伊斯有点生气，说：“没关系，乔伊斯，他们都是这么说话的。”

    夜枫光着脚爬上棵树，又从树上伸出手来，拉着乔伊斯，把他拉上树去，说：“这里就是我家。”

    乔伊斯发现里面意外的很宽敞，夜枫点起屋子中央的灯，登时温暖起来，乔伊斯终于松了口气，夜枫又翻出另盏灯，点亮后挂在门外，乔伊斯透过山谷朝外看，发现夕照谷内祥和，静谧，充满了温馨与爱情的味道。

    但他的爱人夜枫，在这里被排挤得很严重，而且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乔伊斯眼神复杂地看着忙前忙后的夜枫，心里隐约有点难过，可以想到，他小时候的生活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