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狼马 作者:巫哲

    上不上？”付杰回过头喊了声。

    付坤回过神来,跑了几乎追过去蹦到了车后座上：“你什么时候学的骑车？”

    付坤跳上车的冲力让付杰握着车把的手晃了晃,车也跟着晃了晃，付坤顿时有点儿紧张：“你会不会骑啊！”

    “我这不正骑着呢么？”付杰顺着学校门口的小斜坡滑了下去。

    车还算挺稳地下了坡,骑上大路了,付坤才又绕回了之前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学的？”

    “不记得了。”付杰回答。

    “放你的屁呢，这事儿能不记得？”付坤抱着书包,鞋时不时在地上蹭下,给自己增加点现在是付杰骑车带着他回家的真实感。

    “脚能够着俩脚蹬子的时候就学会了。”

    “什么时候能够着的？”付坤忍不住低头看了眼，的确是能够着，还有富余,他突然就感慨了，付杰脚够不着车蹬子是两年前的事了啊……

    “早就能够着了，”付杰啧了声，“你怎么当的哥。”

    “天天都带着你上学，我就没想你骑不骑车的事了，”付坤笑了笑，“还有点儿样子，我猜猜，张青凯教的吧？”

    “嗯，打球的时候我骑他车了，骑了圈儿就会了，挺容易。”付杰回答。

    “是不难，而且我弟这么聪明……”付坤突然想到个小问题，“你之前都用他车骑着玩吗？”

    “没啊，就骑了次。”付杰很轻松地回答。

    “什么？”付坤愣了，声音下提高了不少，“你就骑他车骑了次？”

    “嗯，这是第二次。”

    “停车！”付坤吼了声，“你胆儿不小啊你连学带复习就次你就敢骑了还带人？”

    “别乱喊，”付杰偏了偏头，“这不是好好地带……”

    这话还没说完，250的阿米尼的小细前轱辘碾着了块石头，猛地晃了下。

    从中回家的这条路正在修，路面是铺好了，但路两边还露着石子儿，前轱辘这晃，直接就晃下了路面，冲到了小石子儿堆里。

    付杰顿时感觉到手里的车把开始颤抖，车也开始左右摇晃。

    “啊！”他喊了声。

    付坤赶紧腿撑地从后座跳了下去，只手拉着后座喊：“下来！”

    付杰完全没有骑车经验，边晃边努力想要控制车把，腿还在蹬，付坤下没拉住，车继续晃着往前冲。

    “撒手跳撒手跳撒手跳撒手跳……”他跟在后边儿通喊。

    付杰在车撞向路边绿化带之前最后秒，终于松了车把从车上跳了下来。

    自行车撞在了绿化带的水泥沿儿上，挣扎着跳跃了几下，倒下了。

    “让你停你不停！让你下来不下！你想什么呢！”付坤吓出身冷汗，冲过去对着付杰就吼，这要连人带车扎绿花带里摔出点儿什么伤，他回去就得让老妈给拆了。

    “我想把车停下来。”付杰也吓得不轻，瞪着躺在地上的自行车。

    “想停车请捏闸宝贝儿，你捏闸啊！”付坤过去把车从地上拽起来，捏了捏车闸，“就这玩意儿，捏！你的，懂？”

    “着急就忘了。”付杰叹了口气，他学会骑车是很久以前了，直也没骑，今天本来是想显摆下，结果弄砸了。

    “你这叫会骑车呢？捏闸都能急忘了，顺公交公司那个破篮球场骑圈儿然后你就敢带着人往大街上冲了啊，”付坤把车推回路面上，“行了，推回去吧，回家在院儿里先练练再……”

    “我来。”付杰过去把车把从付坤手里抢了回来，又跨了上去。

    “干嘛？”付坤瞪着他。

    付来没说话，脚蹬，车又窜了出去：“上来！”

    “付截儿你神经病啊？”付坤无奈了，“你骑吧我走回去。”

    “上来！”付杰回头吼了声。

    付坤跟着跑了两步，最后咬牙跳到了后座上：“靠，你是不摔死我不罢休啊。”

    跳上车的时候他努力控制了下速度，尽量身轻如燕地蹦了上去，怕动作大了付杰控制不住。

    付杰这回没再出什么问题，路还算平稳地回到了家，在楼下停车的时候他狠狠地捏了把车闸，车发出声惨叫，猛地停下了。

    付坤没扶着，直接往前撞，脸扣在了付杰后背上。

    “报复呢你！”他往付杰腰上掐了把。

    付杰猛地扭了下，胳膊肘差点儿砸付坤脸上，捂着腰跳下车之后，他才笑着说了句：“别捏我痒痒肉。”

    “傻货，”付坤乐了，锁了车往楼上走，“小时候觉得你全身都是痒痒肉，碰下就满床打滚，我还以为现在都长没了呢。”

    “现在也全身痒痒肉，只是你也不挠我痒痒了啊。”付杰跟在他身后，拎着两个书包。

    “谁这么大人了还玩这个的。”

    “我啊。”

    付坤扭头看了他眼：“行，晚上你别睡了，我挠你宿给你挠过瘾了为止。”

    付坤胳膊上的擦伤不算严重，但膝盖上那大片看着有点儿吓人，面积挺大，还有几道被划伤的口子。

    “伤员好可怜哟。”老妈瞅了他眼，转身去厨房了。

    老爸今天休息在家，于是找了点碘酒出来：“消消毒就行，别的不用管，过几天就好了。”

    “我不擦那个，疼，”付坤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裤子都脱了，穿条裤衩在屋里转圈躲着老爸，“我真不擦，擦那个我宁愿再摔次了。”

    “你是个废物。”老爸很简单地总结了下。

    “谁废物？”付坤停下。

    “你啊。”

    “哎行行行，擦吧，”付坤往沙发上躺，“这激将法从小用到大，也不新换代。”

    “直管用呢，为什么要换。”付杰在旁边笑了笑。

    咬着牙让老爸往伤口上涂满碘洒之后，付坤把电扇拧到最大对着自己的脸，开始呻|吟，声音被电扇搅出了颤音：“疼~~~~~~~死~~~~~了~~~~~~要~~~~~命~~~~~啊~~~~~~~”

    付杰看着付坤，付坤背上还能看到今年夏天晒出来的浅浅的背心印子，目光再往下，是付坤的腰和屁股。

    今天在场边拍付坤屁股时那种很有弹性的手感似乎还能感觉得到，他了起来，走到付坤身后，对着他的屁股巴掌拍了过去。

    的确是。

    “干嘛你~~~~~~~~~”付坤还对着电扇。

    “你屁股很弹。”付杰往他屁股上掐了把。

    “没事儿干~~~就擦地~~~~”

    付杰笑了笑，搂住付坤的腰，把鼻尖顶在他后背上。

    “身汗味你不嫌恶心啊，”付坤总算没再对着电扇说话了，他迈了步想去桌子上拿水，“松手，我喝水。”

    “喝呗。”付杰没动，还是搂着他，跟着他也迈了步。

    于是俩人就这么晃着走到了桌子旁边，又晃着走到了走廊上，再晃着走回屋里，付坤带着付杰在屋里转了几圈：“行了吧？出汗了都。”

    “嗯。”付杰松了手。

    “没事儿吧你？”付坤顺手在他脑门儿上弹了下。

    “你是不是没痒痒肉？”付杰觉得自己突然有些莫名其妙地紧张，于是随便找了句话打岔。

    “从天灵盖到脚心，片儿痒痒肉也没长，完美无破绽，”付坤打了个响指，“你不都知道么。”

    “确认下，”付杰迅速拎起书包进了小屋，“我写作业了。”

    初的课程还是挺松的，作业比小学的时候要少得，楼里还有俩初的，暑假就玩疯了，开学都个月了，还处于疯玩的状态当中不能自拔。

    付杰不同，每天按部就班，吃完饭写作业，写完作业还会严格按老师要求的预习，都弄完了，就抱本书坐那儿看，从夏飞家拿来的书很，用箱子装着，付杰平时要看的，就都码在桌上。

    付坤跟他正相反，吃完饭就看漫画，要不就画画，再不就跟孙玮俩人上街转悠，作业得留到实在困得不行了才会去写，写不完的就扔边儿，第二天早上去学校抄陈莉的。

    孙玮八点打了个电话约付坤出去玩，付坤在小屋里换衣服的时候，付杰还趴在桌上写作业。

    “跟我出去么？”付坤凑到他旁边问。

    “不去。”付杰摇摇头。付坤跟孙玮出去，他很少会跟着，没什么意思，这俩就个去处，就是广场那边新开的电玩城。

    而且他俩去那儿，十次有七次，都是夹娃娃，剩下三次就是篮球机。

    开始付杰不知道付坤是怎么把夹来的娃娃卖掉的，后来弄明白了，陈莉每星期都会拎着兜娃娃去ktv和电影院门口卖给小情侣，十块钱个。

    “我给你带吃的回来，想吃什么？”付坤搂搂他。

    “鸡翅，”付杰看了看他的胳膊，“你都这德性了还出去啊？碰下蹭下又破皮儿。”

    “没事儿，又不跟孙玮搂着。”付坤嘎嘎乐了两声。

    “是去夹娃娃么？”

    “嗯，夹几个吧，你要么？给你夹只猪。”

    “不要，”付杰趴到桌上，“能夹几个啊？”

    “谁知道，服务员不来捣乱就能点儿，上回刚夹了四个，个小子就过来把娃娃都重摆了次，”付坤挫挫牙，“给我恨的。”

    晚上付坤回来的时候十点了，因为出门是趁着老爸老妈在卧室里数存折玩的时候溜出去的，所以回来的时候他被老妈关在门外不许进屋。

    “星期俩晚上出去玩就差不了，没人管你，这星期出去都四回了，你巡夜呢！有工资发没有啊？”老妈在窗户边。

    付坤在走廊里嘿嘿乐：“下星期都不出去了。”

    “外边儿有蚊子吗？”老妈敲了敲纱窗。

    “有，”付坤赶紧抬起胳膊，“看，都咬三个包了。”

    “共就这三个？”

    “腿上还有，”付坤低头数了半天，“个六个，咬死我了。”

    “凑够二十个再进屋吧。”老妈转身回到沙发上坐下了，和老爸块儿喝茶看电视。

    “妈！”付坤急了，“这都秋天了，蚊子统共就这么几只，都已经吃饱了，上哪儿凑得出二十个啊！”

    “今天凑不出就凑到明天啊，明天凑不出就后天啊……”

    “得。”付坤咬牙，扭头走了。

    “我哥离家出走了？”付杰从小屋里探出脑袋。

    “他敢，离了这个家，他上哪儿再找个这么舒服的家去，慈祥的妈妈，威严的爸爸，小白兔样的弟弟，”老妈喝了口茶，“是不是，老付。”

    “是，估计也就是在院里蹲着。”老爸点点头。

    付杰转圈儿把家里所有的窗户都看了遍，都没看到楼下有付坤的影子，哪儿去了？

    半小时以后，付坤很愉快地跑回来敲了敲门，在外头喊：“二十个，够了！”

    “哟我儿子真厉害，”老妈笑眯眯地跑过去开了门，“上哪儿凑的？”

    “厕所。”

    “哎哟真讨厌，洗澡去！”老妈捏着鼻子喊。

    付坤边乐边进了小屋拿衣服，把手里个小袋子扔到了付杰桌上：“送你的，没夹着猪，夹了头小驴。”

    付杰看了看，里面用食品袋装着俩鸡翅，还有只小灰驴，就比个拳头大点：“你拎着鸡翅进厕所呆了半小时？”

    “就挂咱窗户下边儿，你当你哥傻的么？”

    “夹了几个？”付杰把鸡翅拿出来啃着。

    “七个，被赶出来了，我让孙玮拿去卖了，”付坤脱掉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我去洗澡，你去么？”

    付杰看着他，好半天才说了句：“不了，我晚点儿洗。”

    付坤甩着毛巾出去了，付杰莫名其妙地觉得松了口气，抱着书躺到床上，盯着床柱子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他老觉得看到付坤的时候会有种奇怪的感觉，但又说不上来这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觉得老想靠着付坤，或者是搂着，再要不就想摸摸他，看到付坤光着的身体时，他会突然有些喘不上气，身上像有风吹过样麻酥酥的。

    偶尔心里还会奇怪地紧紧。

    这究竟是为什么，他还没想明白，或者说，他还没来得及想。

    再或者说……

    付杰有些烦躁地把手里的《山海经》举了起来，盯着看。

    书页空白的地方，有夏飞写上去的行字，他的书里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字，不是什么感言，也不是读书笔记，句子往往跟书的内容完全没有关系。

    出着太阳就下雨了。

    付杰不知道夏飞的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上去的，他盯着这行字看，直到付坤脑袋上顶着毛巾洗完澡回来了，他才放下了书。

    手都举酸了。

    “你看书这姿势也不怕砸脸。”付坤准备往上铺爬。

    “你上床这姿势也不怕出溜下来。”付杰看着他。

    付坤受伤的右膝盖打弯儿会扯着疼，所以他现在只能拽着上铺用条左腿往上蹦，他挂在楼梯上乐了：“谁让你也不长个儿，要不就能把我抱上去了。”

    “你睡下边儿呗。”付杰下了床，两下爬到了上铺。

    付坤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下：“学会心疼你哥了啊。”

    付杰很快地团了团身体，忍着笑：“我直都心疼你。”

    付坤在下铺躺下了，舒展了下胳膊腿：“哎，搬了新家，就不用这么爬上爬下了。”

    “你不写作业了？”付杰从上铺够出脑袋盯着他。

    “啊……”付坤闭上眼睛，“困……啊……”

    付杰把拿在手里的小灰驴砸到付坤脸上，付坤眼皮都没动下，又哼哼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真睡着了？

    付杰探出身体，倒挂在上铺：“哥。”

    付坤没反应。

    “付坤，”他又小声叫了声，“小坤坤？……蠢货？”

    就这称呼，如果是付坤装睡，这会儿肯定得睁开眼睛骂他了，结果付坤依然就那么躺着动不

    付杰不知道夏飞的这行字是什么意思，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写上去的，他盯着这行字看，直到付坤脑袋上顶着毛巾洗完澡回来了，他才放下了书。

    手都举酸了。

    “你看书这姿势也不怕砸脸。”付坤准备往上铺爬。

    “你上床这姿势也不怕出溜下来。”付杰看着他。

    付坤受伤的右膝盖打弯儿会扯着疼，所以他现在只能拽着上铺用条左腿往上蹦，他挂在楼梯上乐了：“谁让你也不长个儿，要不就能把我抱上去了。”

    “你睡下边儿呗。”付杰下了床，两下爬到了上铺。

    付坤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下：“学会心疼你哥了啊。”

    付杰很快地团了团身体，忍着笑：“我直都心疼你。”

    付坤在下铺躺下了，舒展了下胳膊腿：“哎，搬了新家，就不用这么爬上爬下了。”

    “你不写作业了？”付杰从上铺够出脑袋盯着他。

    “啊……”付坤闭上眼睛，“困……啊……”

    付杰把拿在手里的小灰驴砸到付坤脸上，付坤眼皮都没动下，又哼哼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真睡着了？

    付杰探出身体，倒挂在上铺：“哥。”

    付坤没反应。

    “你不挠我痒痒了啊？”

    付坤没动。

    “付坤，”他又小声叫了声，“小坤坤？……蠢货？”

    就这称呼，如果是付坤装睡，这会儿肯定得睁开眼睛骂他了，结果付坤依然就那么躺着动不动，看样子是真睡着了。

    付杰也没动，就那么倒挂着静表地看着付坤。

    付坤偶尔睡觉不踏实的时候会翻来翻去，但大部分时间里，他睡觉很老实，基本个姿势躺下去，醒的时候都不带换的。

    这是个优点，非常合适搓小摸的人。

    付杰盯着付坤缓缓起伏的胸口，付坤今天睡得很沉，不知道是不是摔累了……

    就这么瞪了不知道长时间，付杰突然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刚动了下想用手摸摸，滴水从鼻子里滴了下去。

    付杰阵恶心，怎么鼻涕都出来了，真丢人，还好没滴到付坤脸上。

    他用手揉了揉鼻子，准备下床去拿点纸擦擦，但低头就看到了手上的血迹。

    报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