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裤衩的爱丽丝 作者:青浼

    伴随着“呯”地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粉尘纷飞之间，仿佛脚底下的地面也跟着因此而震动了起来……

    罗修不知道此时还被压在这堆废墟下面的瑞克听见这些巨响作何感想。

    虎口被震得发疼几乎就要握不住手中那把滑稽的巨大武器,当那挤压成堆的废墟开始剧烈的颤抖,罗修咳嗽了几声微微眯起眼,模糊的视线当中,他真的看见那曾经他以为必须要用起重机才可能挪开的、由巨大石块组成的墙体废墟出现了道严重的裂痕。

    当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已经再次高高抡起手中的狼锤，用比刚才大的力气再次将那巨大的马脑袋砸向已经出现了道裂痕的墙面——“呯”——“呯”——

    握住狼锤下方长杆的双手几乎是止不住地在微微颤动，当黑发年轻人几乎觉得自己干完这趟活儿双手就要废掉之时，那巨大的顽石终于在发出声“咔嚓”的奇怪轻响之后，下子顺着那到裂缝的空隙往两边裂开来。

    光线直接从裂开的石缝里洒进原本片黑暗的牢房里。

    然而黑发年轻人却几乎是看都没有再往里面看上眼，他拎着那把巨大的马头狼锤，来到了艾克哈衣的房间跟前——这座坍塌得加严重的房间里,曾经他以为这里面关押着的是三月兔而甚至没有到这边来——

    他错了,错得很彻底。

    马头形狼锤下下如同教堂后面的大钟被敲响时样发出巨大的震动声响,看着那仿佛坚如磐石的废墟墙壁被点点地砸开，当伴随着坍塌时石块卷起的劲风，阵阵伴随着血腥以及腐臭的味儿扑面而来，罗修被弄了个措手不及，刚刚“舒展胫骨”完的他冷不丁地猛地吸入大口这样的腐臭气息，黑发年轻人顿了顿，原本就没有少血色的脸这会儿几乎有点儿苍白得发青。

    从艾克哈衣的房间里吹出来的气味，比瑞克房间里的浓郁上百倍——如果说瑞克的房间闻上去像是在床底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放了几只死老鼠的话，那么艾克哈衣的房间，闻起来就像是老鼠们的公墓。

    双手撑在膝盖上平息了下胸腔之中肺部急于呼吸而嗅觉又拒绝呼吸这样的矛盾反应，透过垂落至眼前的黑色碎发，黑发年轻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两间被他打通的房间——瑞克的房间里，罗修轻而易举地就在马桶旁边看见了缩在角落里，就像是只蠕动着的大肥虫似的男人……光线还是太暗了，罗修几乎看不清楚缩在阴暗角落里的胖子究竟是什么模样，直到滴汗顺着他的下颚滴落，黑发年轻人这才抬起手，抹了把汗，挺直了腰杆好自己。

    手上翻，巨大的狼锤在发出“呯噗”声奇怪的声响后，重新变成了枚小小的国际象棋落入黑发年轻人的手心。

    他随手将这枚自己塞进唱经袍的口袋里，与此同时，顺手将挂在脖子上的绳子把扯了下来——尘土飞扬之间，若是有旁人在恐怕也不会来得及看清楚这个黑发年轻人究竟做了什么——总之当他踏着碎石，弯下腰从那裂开的裂口处脚踏入昏暗的房间里时，他的手中拎着把长长的、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西瓜刀。

    罗修走进的是艾克哈衣的房间。

    而令人惊讶的是，艾克哈衣房间里的窗户被完整地保留了下来——相比起瑞克那完全黑暗的房间，光线从建筑的另面射进来，能让刚刚走进房间的黑发年轻人轻而易举地看见房间里的惨状——

    到处都是碎石块组成的废墟。从罗修落脚的那个地方开始，道已经干涩发黑的血色路拖到了房间的某个角落里——就好像是什么人路拖着他的伤口从此时罗修所的位置，路将自己拖到了角落里似的……角落里放着张床，床已经完全翻到了过来，洁白的床单被撕开了，床单上到处都是血液干涩之后留下的痕迹，而在床脚边，坐着名年轻人，他几乎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罗修很惊讶，短短的四天，就能将好好的个年轻人折磨成了现在这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模样。

    艾克哈衣低着头坐在床边，罗修走进来的时候，他没有点儿反应。

    但是罗修知道他还活着。

    因为在墙壁被凿开的那瞬间，他似乎看见，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似的，靠在场边的年轻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下……虽然他很快就恢复了最开始那样死般的寂静。

    黑发年轻人的目光转动，最后停留在了那盖在艾克哈衣下半身的沾满了血的床单上，他面无表情地走过去，蹲下.身，然后以不容拒绝的速度与力道，猛地把将那脏兮兮的床单掀了起来——然后他找到了整个房间散发出恶臭的中心。

    艾克哈衣的右腿小腿骨就这样白森森地暴露在黑发年轻人的眼皮子底下。

    和还算完整的左边小腿相比较，那肉被剔得干干净净、只剩下节粘糊着血液白森森骨节的小腿显得异常刺目……当罗修掀起床单的时候，苍蝇嗡嗡地从膝盖附近伤口处的烂肉上被惊飞起来，黑乎乎的大群，就如同枚忽然炸开的炸弹似的，看得令人头皮发麻。

    罗修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而后重心不稳，屁股自己将自己摔到了地上。

    黑发年轻人发出声痛呼——与此同时，靠坐在床边的艾克哈衣却忽然动了，他转过头，用麻木得不包含丝感情的目光扫了身边的黑发年轻人眼，而后，他轻笑声，忽然张开嘴，用沙哑的声音缓缓地问：“爱丽丝？”

    “……………………”

    罗修很惊讶这家伙居然叫出了他的名字。

    “爱丽丝，”艾克哈衣的声音像是嗓子刚刚被滚水烫过般粗糙沙哑，“你有没有听过瑞克写的歌？”

    用古怪的眼神盯着面前的人，罗修很想告诉这个傻乎乎的年轻人如果他的伤口再不处理过两天很有可能就会腐烂生蛆……从味道来闻也许现在已经这样了，只不过光线太暗他看不太清楚——总而言之，他们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所谓“瑞克的歌”——谁关心这个？

    “瑞克的歌很好听，很好听——他的歌是有灵魂的，我知道，因为他每次写歌的时候都很用心，他唱它们的时候，也显得那么用心——啊，口说无凭，爱丽丝，如果你没有听过那些歌曲，我唱给你听好不好？”

    罗修想说不好。

    但是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因为在他来得及震动声带发出声音之前，他看见昏暗的光线中，靠在床边几乎可以说是奄奄息的艾克哈衣从他笑了笑，像是个已经快要把生命走到了尽头的苍老的老人样，那笑容看上去无畏又无惧。

    “itoldaoday（我今天又撒了个谎）；ndighthis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hroughmygam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

    幽幽的歌声响起，完全变了调，这让旋律原本悲伤的歌曲忽然变得掺杂了点儿令人毛骨悚然的味道进去……罗修感觉到自己的鸡皮疙瘩在点点起立，他握紧了手中的西瓜刀，双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几乎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而这个时候，艾克哈衣却在微微顿后，忽然停止了歌声。艾克哈衣看着罗修，眨了眨眼，用平淡无起伏得仿佛是智能机器人似的身影说：“晚餐时间到了。”

    年轻人边说着，边摸索着从自己的身边抓起片碎瓦片——

    至此，罗修终于知道这家伙哪来的工具把自己的肉从身上切下来，还剔得那么干净。

    年轻人边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的瓦片，在罗修来得及伸手将它从他手中抢夺过来的时候，已经毫不犹豫地将他狠狠刺入了自己的左边小腿肚子里——只听见噗嗤的声轻响，血液汹涌而出，像是喷泉似的重新喷洒在了那早就肮脏得看不出原来颜色的床单上。

    在他把自己的小腿肚子上的肉挖下来之前，罗修几乎是不管不顾狼狈地扑上去，把抓住了他的手——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碰到这个年轻人的手腕时，手心里传来的冰凉的低温还是让黑发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了下，他几乎是无法抑制地从嘴巴里交出了“艾克哈衣”的名字。

    艾克哈衣停止了挖自己肉的动作，转过头看着罗修。

    那平静得不像是活着的生物的目光看得黑发年轻人几乎窒息。

    他听见自己的胸腔在呯呯地跳动，良久，他这才努力地用听上去并没有少情绪的声音冷静地说：“我告诉过你，味的牺牲并不代表着友谊。”

    “可是，瑞克饿了。”

    “他哪怕是饿死了，”罗修提高了声音，“也用不着你做出割下自己的肉来满足他的牺牲——你得到了什么，艾克哈衣，你欺骗了你的朋友，为了满足你‘为朋友牺牲点儿什么吧‘这样厢情愿的信念——就好像当初你跟着瑞克块儿来到浮屠罗门，你直在做单方面的牺牲，无论作为接受的那方的你的朋友究竟想不想要接受！”

    艾克哈衣冷静地看着罗修：“我不求回报。”

    罗修冷笑：“与‘馈赠’这样伟大的情操捆绑背负着的往往是比‘要求回报’加让接受馈赠的人感受到压力的东西。”

    艾克哈衣：“可是瑞克没有拒绝我，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我必须要收回我之前的话，”罗修微微眯起眼，“或许你是个神经病也没错——不顾他人意见，只为了满足自己的己私欲就将你认为好的东西强加给他人的偏执狂这个定位怎么样？”

    艾克哈衣不说话了。

    罗修微微抬起头，对视上了此时身边的年轻人那双小小的、却以为筋疲力尽和失血过显得异常混沌的眼睛。

    那眼睛之中，前所未有的显得异常平静。

    这眼神很眼熟，它们让罗修想起了那些在他的肩头、安静地看着三月兔被自己吐出的熊熊烈火燃烧起来的松鼠先生们。

    “我做错了？”艾克哈衣压低了声音问，像是在问罗修，事实上，那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

    罗修张了张嘴，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很显然，此时有个好的人可以来回答艾克哈衣的这个问题——从两人的身后传来的碎石被踩过的声音，紧接着，在链接着瑞克和艾克哈衣的房间的那面墙的方向传来了什么人在努力搬开重物的声音……罗修回过头去的时候，正好可以看见，个胖乎乎、像是蠕虫似的身影唯唯诺诺地出现在了那缝隙之后。

    “艾克哈衣？”瑞克显得小心翼翼地问。

    罗修感觉到，他身边靠着床的那个人动了动——他做起来了些，这个可怜的人，大概是下意识地想让自己在朋友面前看上去体面些：“瑞克，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往我这边偷看，也不要擅自试图跑到我这边来吗？”

    “我听见了你的歌声，”瑞克摸着黑，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步——他的胖肚子卡在了墙壁的裂缝中央，他似乎正在努力地试图把自己往墙这边挤过来，他边动作边用十分艰难的声音说，“我听见你在唱我写的那首歌——这让我有些在意，是什么让你想起了它——哦该死的我过不来我卡在这里了！”

    罗修：“……”

    艾克哈衣似乎是无奈地嗤笑了声，动了动脑袋：“别挣扎，你就呆在那里好了。”

    瑞克下子就不出声了。

    按照剧本，这会儿应该轮到三月兔醒悟过来，将刚才松鼠先生没有唱完的歌曲唱下去了——下句歌词是什么来着？罗修努力回忆着，却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卡在墙缝中的瑞克不仅没有唱歌，反而用那种可怜兮兮的语气说：“艾克哈衣，我饿了。”

    “……………………………………”

    罗修倒吸口凉气，与此同时，他看见艾克哈衣握住那块边缘锋利的砖瓦的手颤抖了下——抓在对方手腕上的手不得不加用力了些，罗修回过头，在黑暗之中狠狠地瞪了眼那个胖乎乎的胖子：“你的脑袋长在胃上？瑞克，看看你的朋友，他要死了！”

    “死？”瑞克下意识地反问，“为什么？”

    这个白痴的问题罗修回答不上来，反倒是他身边的艾克哈衣将问题接了过去：“唔？为什么？——我想想，瑞克，那大概是因为我骗了你——噢——爱丽丝说得很对，我在利用你呢，瑞克，利用你的弱小满足我的相比之下加渴望‘伟大’的欲.望。”话语说到最后，艾克哈衣神经质地嗤笑了声。

    “你说什么？艾克哈衣，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瑞克听上去又开始慌慌张张地使劲儿挪动自己的胖肚子了，“什么利用我——你从来没有利用过我！你怎么能说这种自暴自弃的——”

    “是的，相比起说是艾克哈衣利用了你，我看这句话倒是反过来说加贴切。”

    始终沉默的黑发年轻人打断了胖子的话，他扔开艾克哈衣的手，警告地瞥了他眼之后抓起放在旁的西瓜刀起来，他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之中沉默地注视着那听过他的话后忽然整个人都安静下来的胖子——

    “还演戏吗？瑞克，已经到戏剧的末尾，你还准备把这个小丑的角色扮演到什么时候？演出的最后秒？还是落幕？又或者干脆是直到谢幕？”

    “……”

    被卡在墙缝中的男人呢没有回答罗修的话，只不过伴随着“沙沙”的落石声响，那庞硕的身体显得点儿也不费劲地就从缝隙中解放了自己——从墙缝中走出来的胖男人背着光，在罗修五米开外的地方，笑了笑，可惜那笑容并未达到眼底：“你在说什么呢，爱丽丝，我听不懂啊。”

    “从开始就是你在诚心误导我。”

    罗修几乎要将自己后槽牙咬碎，那被摆了道的愤怒火焰此时此刻完全燃烧了起来，他瞪着面前的胖子，恶狠狠地说——

    “让艾克哈衣跟吉姆打架，打从开始就准备用他来替你掩护自己是‘感染源’的事实的人是你；告诉我是艾克哈衣主动攻击了博尔佳而不是所有人认为的另外个病人的那个人是你；在明知道我闻到了血腥味儿的情况下为了避免我怀疑主动告诉我血腥味是因为过于笨手笨脚摔伤了自己的那个人还是你；你字里行间透露着你在关心你的朋友艾克哈衣，但是在我来探望你跟你说话的时候，你味强调着如果不是我的出现时间是么难熬——却从来没有提起过要让我到艾克哈衣那边看看他或者是跟他说上几句话！你在隐藏什么，你在害怕什么——瑞克，是我太蠢，你的漏洞太了，我却从来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我没有……”

    “闭嘴！”

    “……”

    昏暗的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般的寂静。

    罗修几乎只能听见自己呯呯的心跳、因为愤怒和快速的说话变得不那么稳定的呼哧呼哧的气息、以及从外面传进来的，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上降落下来的声音。

    良久。

    “啊，原来，是这样。”扔开手中的瓦片，艾克哈衣轻声笑了笑，他那混沌的目光在这刻恢复的清明，那是种令人不安的变化，就好像垂死的病人在回光返照——然而，他却笑容不变地看着不远处，背着光低着头压根看不清楚脸上情绪的胖子，仿佛确认般地重复道，“原来是这样。”

    “是这样，”罗修面无表情地说，“这家伙吃你的肉吃得可开心了——你以为他真的连牛排和人肉都分不清楚了吗？你们俩，就是半斤八两。”

    “半斤八两？”

    “没错，半斤八两。”

    “听上去好像很登对的模样。”

    艾克哈衣没有生气，他反而是愉快地轻笑声，再次张开嘴，用他那沙哑得显得十分奇怪的嗓音唱了起来，那幽幽的声音几乎要溶入了滴滴答答打在屋檐和碎石上的雨滴声中，不仔细听，几乎难以听见，但是当你听见了之后，却仿佛魔怔了般，觉得那歌声在耳边挥之不去——

    “itoldaoday（我今天又撒了个谎）；ndighthisday（而且这天我蒙混过关）；hroughmygames（没有人看穿我的把戏）……but（但）；thesesecretsareusalone（秘密是隔开我们的墙，使我们独自人）——”

    在艾克哈衣的歌声中，瑞克的声音也缓缓地响起——低低的男声重合在了起，就像是世界上最奇怪的二重奏——

    &sareusalone（秘密是隔开我们的墙，使我们独自人；ioknow（我需要你知道）；i’'mnhthenight（我不是在黑夜里穿梭）；somedaysi'mstillfightingtht（有些时候，我挣扎着寻找光明）——”

    边唱着，瑞克发生了变化。

    巨大的、像是苍蝇的翅膀撑开了他背后那厚厚的皮肉，伴随着声布料碎裂的声音，蓝色的袍子被撑开了，碎肉飞溅得到处都是；“啪啪”两声似乎有什么粘稠的物体掉落在地，罗修微微眯起眼，然后在片狼藉的地上，看见了瑞克那双深褐色的眼珠子……

    它们曾经用那么可怜的目光看着他，寻求他的救助。

    黑发年轻人盯着它们看了会儿，随后，他叹了口气，挥舞了下手中的那把西瓜刀，在“虎虎”的利刃划破空气的声响之中，他微微弓起身，将艾克哈衣——松鼠先生完完全全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倒刺刺穿了瑞克那白白嫩嫩的皮肤，沾满了血液布满了他的手臂。

    当那翅膀开始拍动，眼前，已经完全不再是瑞克模样的苍蝇瑞克，拍动着它那布满了粘稠液体的翅膀，嗡嗡地飞了起来——房间里的空间很小，它不能飞的很高，但是当它开始煽动自己的翅膀的时候，股属于腐朽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次，罗修没有再犹豫——个箭步上前，用肩膀狠狠地顶在了瑞克的腹部，当那只漂浮在天空中的巨型苍蝇发出声意味不明的痛呼，他抓紧了自己手中的西瓜刀，毫不犹豫地冲着它的腹部砍去！

    身后，艾克哈衣依旧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靠在床脚边，他机械地动着唇，目光麻木地直视前方——鲜血哗哗地从他身上掩盖着的白色床单底下流出，无声地，几乎蔓延了房间的整个地板。

    当罗修从苍蝇的腹部中抽出西瓜刀，看着它的肠子或者其他的什么器官被并拉出，他后退了步，然后几乎要被地上粘稠的血液滑到——

    他心中惊，下意识地冲着艾克哈衣伸出手去想要查看他做了什么才流了那么血——而此时，在他不远处，苍蝇瑞克的口中出现了那种难以处理的光球——在这么小小的房间里，已经退到了最边缘的罗修发现自己压根没有躲避的空间——

    当那光球变成了他熟悉的颜色，光球的光几乎照亮了整个房间，黑发年轻人的余光绝望地从墙角的霉斑和蜘蛛网上扫而过——最后，个布满血液——肮脏的床单成了他视线中最后剩下的物体！

    几乎是没有做任何考虑，当那光球带着灼热的气息冲罗修这边扑面而来，黑发年轻人像是在梦境之中躲在了餐桌后面似的，伴随着阵“扑簌簌”的布料翻飞声响，他把将盖在艾克哈衣膝盖上的床单掀了起来，将床单高举过头，猛地下盖在自己和艾克哈衣的声响——

    他整个人几乎都因为这个用力过猛的动作跌趴到艾克哈衣的身上。

    他听见那光球“轰隆隆”地扑打在那床单之上，然而，能够将碎石都烧溶的光球遇见了床单，却和罗修预料之中的那样反弹了回去——

    如同梦境里梦到的样，苍蝇似的瑞克被自己吐出的火球整个儿燃烧了起来。

    罗修喘着粗气，掀开床单，低下头时眼就看见了艾克哈衣此时深深地扎入大腿大动脉中的碎瓦片——血，那在这名年轻人体中大概早已所剩无几的血液源源不断地从那被深深扎入的伤口里涌出……

    罗修抓着床单在原地，几乎看傻了眼。

    身后，苍蝇瑞克被烧得发出难闻的恶臭，像是肉猪屠宰场里的那种烧焦的味儿混合着血腥，以及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大概是属于死亡的腐朽恶臭……

    苍蝇从半空中跌落在地面，当湿润的地面碰到高温发出“滋滋”的声响时，罗修看见，艾克哈衣的唇角边也隐隐约约勾起了抹微笑，他转过头，越过罗修，看着在他的不远处的地面上熊熊燃烧、逐渐变成了团碳化物的巨大生物。

    在艾克哈衣越来越清晰的笑容之中，熊熊烈焰里，那个长出了獠牙、眼睛变成了网球大小血红色眼珠子的“苍蝇瑞克”，居然张开了嘴，用那大概已经被烧毁了的嗓音嘶哑地唱到——

    “thedayiottoeat（这天我选择了不吃东西），whatidoknowishowi'vegedmylifeforever(我所知道的是从此以后我的生活永远的改变了)。”

    苍蝇瑞克抬起自己的双手，在罗修震惊的目光注视下，伴随着“啪”地声巨响，他就这样将自己的脑袋从脖子上折断，他的身体，将他的脑袋像是扔橄榄球似的，对准了艾克哈衣的方向，轻轻抛——

    当艾克哈衣做出了个接住的动作时——

    苍蝇瑞克巨大的声音轰然倒下。

    束红光从那烧得正旺盛的火焰中冲着罗修飞来——黑发年轻人甚至做不出躲避的动作，紧跟着的是眼底下那颗泪痣的位置阵熟悉的剧烈疼痛……手中始终紧紧握住的武器掉落在地，冷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罗修猛地捂住脸，发出声不堪负重的痛呼，余光看见靠在床边的艾克哈衣伸出手，将瑞克那早已烧焦得看不出本来面目紧紧地抱在怀中。

    当罗修陷入了因眼下的那块皮肤传来的疼痛之中难以集中注意力的困扰时，抱着好朋友的头颅的艾克哈衣，也跟着缓缓地咽下了最后口气。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夹杂着雨水湿润气息的北风从窗外吹入。

    只手捂着半边还在因为疼痛不断抽搐的面颊，罗修捡起武器，起来，面无表情地环视了下四周……几秒后，黑发年轻人似乎觉得眼下的切仿佛无比荒谬般嘲讽地轻笑声，他迈出步，听着瑞克被烧成了碳的尸体在自己的脚下发出“嘎吱”的声轻响，微微顿，而后，黑发年轻人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房间。

    片寂静的房间里，只留下了黑发年轻人微微勾起的唇角边，哼唱的若有若无的歌声——

    “a,foramomentifindhope(瞬间，瞬间，我找到希望)……”

    ……

    “祝你们的友谊在地狱万万岁，三月兔和松鼠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l**好像不抽了，打开后台快如闪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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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食完结了，接下来是嫉妒。然后是**。

    然后剩下暴怒和傲慢我要从长计议，大概会合并着起写，我猜。

    总之，求浮出水面（←还没有忘记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