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序者 作者:淮上

    《番外,大神使长的初恋,三,》

    加百利可能是三界第个指着大神使长的鼻子,骂家品行卑劣的。

    圣奇亚带着难以言喻的心情回到天山，不久后听到消息,说维序者部队储智组长亲自来到追风山谷,治愈了加百利的重伤，还留下了很医疗秘术。

    而皇白妖的报答是把那天战场上发生的切活灵活现告诉了维序者，不久后大神使长单挑妖族，失败后恼羞成怒,用下作手段将对手重伤,还要杀灭口将皇白妖灭族……等种种恶劣事迹就传遍了魔界。

    神使形象跌破谷底，圣奇亚差点被亚当·克雷寄来的小山般的嘲笑信淹没。

    圣奇亚是手握大权的大神使长,他坚信自己不是抖m，也坚定的认为自己没对那个凶悍而冷酷的妖族雌性产生任何绮念。

    然而维序者不这么认为。魔界广受欢迎的话本《大神使长的倒霉初恋》（by维序者部队全体组长，定价两枚金币，随书附赠菲尔诺维斯毛绒玩偶只及j□j神亲笔签名若干）中，详细披露了圣奇亚这段恋情中的心路变化。

    此书全体作者认为，虽然圣奇亚坚称自己此时还没对加百利动心，但根据大神使长口嫌体正直的秉性，当他战场上惨败于加百利之手的那刻，他就已经可耻的石了。

    其证据也很充足：圣奇亚加百利治伤期间次打听“那只妖族雌性恢复得如何”，还关心的询问“维序者部队储智组长医疗水平怎样”，表示“如果治不好，神域可以暂时性的对那只雌性敞开大门”。

    对此储智组长果断隔空回击：

    “维序者部队有医疗组和尸体处理组，这两支部队都代表着三界医疗水平的巅峰。如果大神使长不相信的话，尽管可以请皇白妖自己背上刺刀，们保证不会让高位截瘫的。”

    皇白妖们纷纷表示可以配合试验，欢迎大神使长随时来试。

    加百利重伤未愈的那段时间，圣奇亚其实去探望过次。

    他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离开了神域，没有告诉任何。

    追风山谷里硝烟已散，漫山遍野翠绿的青草，条玉带般的河流从树林中穿过，情怀如诗风景如画。

    加百利倚泉水边的大树下，宽衣广袖，银发白袍，正懒洋洋的挑弄几只皇白妖幼崽。

    白妖和储智族都是胎生，但皇白妖是卵生。破壳后的幼崽比手掌大不了少，就像只只雪白的小毛球样草地上蹦来蹦去，不停发出“啾啾”的叫声。

    它们对大皇白妖有种天然的亲近，不时蹦到加百利手上、身上，还有只格外调皮的幼崽，翅膀绒毛微微带着点粉红，正蹒跚地抓着加百利的头发，企图往他头顶上爬。

    据说粉红毛球幼崽中比较少见，那是基因格外纯化的标志，天空王者杀手团的七位箭手幼年时都是这样。圣奇亚下意识脑海里想象加百利幼年时身为只粉红毛球的情景，不由得微微呆了。

    “谁那里？”突然加百利扬声问。

    圣奇亚愣了下，没想到竟然会被发现。

    “啾啾！啾啾！”小毛团们争先恐后，蹦到树后把大神使长拉出来。

    加百利脸色立刻变了。

    “……只是来探病的，”短暂的尴尬后圣奇亚镇定道，“好些了吗？”

    泉水边片寂静，半晌后加百利招招手，几只小毛团“啾——啾——”的叫着跑到他身后，好奇的探出头来看着圣奇亚。

    “刚才的行为，应该叫偷窥吧，”加百利淡淡道，“向鄙夷妖族的大神使长竟然会偷窥，真是讽刺呢。”

    圣奇亚：“……”

    圣奇亚想反驳，几秒钟后骇然发现这话竟然没有可反驳之处。

    “虽然对神使的品行已不抱任何希望，但仍然给三十秒时间，让自己离开……超过这个时间会被视作侵略者，皇白妖不会放过任何对幼崽产生威胁的。”

    树林中的气氛仿佛凝固了，连幼崽都忽闪着大眼睛，闭住了气息。

    “……觉得，对似乎存着很偏见和误解……”圣奇亚艰难道，“并没有觊觎幼崽的意思，还有那天战场上也确实不知道有神使会来偷袭……能理解们对外来种族的警惕，但不能无缘无故就给打上坏的标签……”

    加百利换了个坐姿，把光裸的脚缩回到袍裾下，冷冷地盯着大神使长。

    “知道皇白妖是仇恨心很强的种族，但如果们肆无忌惮的永远复仇下去，整个魔界包括神使都会——”

    圣奇亚突然顿住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

    从刚才他现身开始，加百利就直坐着，虽然他的神情已经非常警惕和紧张，也把小皇白妖都招到了自己身后，但他却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

    这只向动手比动口快的雌性，刚才甚至半威胁半激将地逼他自己离开！

    “——是不是不起来？”

    空气迅速紧绷。

    加百利缓缓起身，右手紧紧抓着树干，用力之大甚至手背都爆出了青筋。

    圣奇亚终于发现他左臂从肩膀以下，右腿从膝盖以下，都厚厚的绑着绷带，翅膀根部隐约渗出黑红色的血迹。

    他的伤还没好，甚至比想象得严重！

    “被自己贯看不起的妖族逼视，这也许损伤了神使高傲的自尊心……但很抱歉，也只是诚实表达自己的感觉而已，不论是神使部队还是大神使长，都让倍感厌恶……”

    圣奇亚匪夷所思道：“为什么？说了那天战场上的事不知情！”

    “从第次见面起就让有这种感觉。”加百利缓缓道，“不用提很久以前神使对妖族的歧视就已经三界皆知，大家都知道是白妖自甘下|贱才触怒了以高贵自诩的神使。知道白妖是们的直系亲属，难道以为发生过那么事之后，皇白妖还会对神使抱有好感？”

    圣奇亚摇头道：“白妖的行为是自发的，没有强迫它们那么做。何况的立场，怎么知道那天那只白妖是真的求救还是另个陷阱？”

    “那个陷阱会对产生任何威胁吗？对实力超卓的大神使长而言充其量不过是个小把戏而已。但如果那不是陷阱，只无辜的白妖就会眼皮底下活生生丧命——不，丧命还不是最可怕的，世上有很比死还要让不能忍受的事情。”

    加百利的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苍凉，圣奇亚心里微微动。

    但皇白妖的目光立刻再次冰冷起来。

    “也许世上有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自甘堕落，但没有哪个种族会群体性的糟践自己。神使所看不见的地方，白妖经历了上百年残忍而血腥的捕杀，它们是活地狱底层的种族，任何来自天堂的光都会被当做救命稻草般紧紧抓住。”

    “诚然没有义务去帮助弱者，但们是神使，们是最标榜正义的，为什么连这点微不足道的怜悯都吝于施舍呢？有些事对们来说根本易如反掌，但对弱者来说，却是活命之恩。”

    圣奇亚想解释什么，但又无从开口。

    “皇白妖确实嗜杀，但只有无数的血腥和尸骨才能将‘染指白妖者必死’的观念深深植入魔界。知道弱肉强食才是这个世界的公理吗？既然神使白妖频临灭绝的时候没有出手，那么皇白妖奋起报仇的今天，也请不要顶着正义的虚名来插手了吧。”

    加百利做了个送客的手势，几只幼崽立刻蹦蹦跳跳的跑出来，啾啾叫着用柔嫩的小翅膀驱逐不受欢迎的客。

    小毛球的力气还挺大，圣奇亚蹲□用手掌轻轻拢住它们，抬头看着加百利问：“不论怎样都没法改变的观念了吗？”

    加百利的回答很简洁：“神使是皇白妖永远的敌。”

    圣奇亚知道敌其实不代表什么，皇白妖的观念里只有储智和类不算敌——前者是亲属，后者压根不知道它们的存。除此两者之外它们对所有生物都抱有敌意。

    但亲耳听到这个词，圣奇亚还是有些微微的难过。

    “请别担心，神使永远也不会再踏足皇白妖的地盘了。”

    他放开幼崽们，退后鞠了个躬，倒退着走进了空间门。

    从神域的空间门走出来，圣奇亚的心情仍然笼罩片灰暗中。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意加百利的看法，按理说以神使的骄傲，旁的目光那根本就是异次元里的东西——但是当那只妖族雌性用平静的口吻宣布“看不起神使”的时候，圣奇亚还是被深深的刺痛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并不是情愿离开的，而是种面对冰山时无可奈何的败退。

    那天晚上他个坐神殿里，反反复复思考加百利所说的话，不由产生了种微妙的自怀疑。

    最开始对白妖的鄙夷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对白妖的态度真会使这支种族的生存状态雪上加霜吗？那么皇白妖今日的仇恨，有少是因为他而促成的呢？

    神域的月光映大殿中，仿佛满地水潭般空明澄澈。

    圣奇亚看着倒影，目光带着审视和质疑，仿佛第次认识自己。

    ——如果那天战场上受伤的不是加百利，自己今天还会不会冲动地出去看她？

    ——如果今天是从其他任何口中听到这番指责的，自己还会这里苦苦琢磨吗？

    圣奇亚向自认无所畏惧，但这个寂静无的深夜，内心翻涌的种种自疑面前，他竟然感觉到点难以言喻的恐惧。

    幸好以后不用去追风山谷了……他怀着点侥幸想。

    发过的誓言就定要遵守，那么如果以后再也不见那只皇白妖的话……

    他心脏深处仿佛有什么柔软的地方被无声抽紧，心中滋味难言，不知道是为自己找到了理由而感到庆幸，还是为自欺欺而感到可悲。

    “圣奇亚大？您还不休息吗？”巡逻神使正巧经过，从高空中俯身轻快地问。

    “……啊，正要去。”

    神使欠了欠身，风般返身飞走。

    圣奇亚又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走回神殿，准备脱下外袍。

    就这时他手指无意中触到口袋，只觉得触感软绵绵毛茸茸，紧接着只听声清脆的：“啾——”

    圣奇亚：“……”

    圣奇亚如遭雷殛，缓缓从口袋里拎出只粉红毛球。

    “叽叽！啾啾！”皇白妖幼崽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拍了拍翅膀：“啾——啾？”

    它歪了歪小脑袋，好奇地盯着圣奇亚。

    圣奇亚：“…………”

    大神使长风中寸寸龟裂了。

    “别担心，并没有觊觎皇白妖幼崽。”

    “是的，神使再也不会踏足们的地盘了。”

    ……

    几个小时前才亲口从嘴里说出来的话，仿佛两巴掌迎面扫过，恍惚间大神使长觉得脸有点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