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序者 作者:淮上

    总有些事情是维序者无法阻止的，比方说剧烈地震，大规模的海啸，火山爆发等等。

    般的天灾**都能以牺牲维序者的生命为代价予以阻止，比方说船只、飞机失事，楼房倒塌，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这些事情都存在人为的诱因，维序者的任务就是在这些事情发生以前掐灭这个诱因，从而阻止这些灾难的发生。

    但像剧烈地震这种事情，诱因在于地壳的运动和撞击，维序者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地震爆发的时候用结界或法术等对地壳进行加固，防止大的灾难。

    当我在跟着亚当·克雷起往维序者部队总部赶去的时候，我并没有想到这次北半球大地震会在维序者的历史上造成大的动荡。它几乎成了切事情的起源，切的灾难、祸乱、悲伤和离别，都是因为此事而起的。

    地震使北半球地壳裂开，批在地底生活了成百上千年的魔物争先恐后的爬了出来。

    关于这批魔物，维序者的古老教材《法则之书》上有着相关记载：

    “……第八日，人心学会贪婪、痴念、嗔怒、暴烈、欺骗、**、嫉妒、懒惰。人心的罪恶化为实体，实体化为魔物，魔物在大地上横行，黑云遮蔽了天空。大地上血流成河，孱弱的人类自相残杀。

    “主神怜悯人类，便将魔物束缚，予以灭亡。

    “魔物向神祈求垂怜……曰：‘我族由人心化来，万物生而无辜，汝若论罪，当属人心之罪也，非我族之愿！’

    “神秉持悲悯之心，将大地劈开裂缝，将魔物放逐地底，令其永生永世不见天日。

    “……遂保人界平安。”

    关于这位主神，《法则之书》上没有的记载，只知道这位神明制定了切规则和制度，并且预言了“真实的”历史。历代维序者所做的就是维护这些法则，并把历史往维序之神所预言的那个方向引导过去。

    但是到底最后历史的结局是怎样的，结果会演变成什么，万物的终结到底怎样，《法则之书》上没有记载，我也完全不知道。

    其实我看这位神明的法力也并不高强，这才过去少年，区区次地震而已，就让地底这些魔物重新爬了上来。

    维序者部队位于魔界和人界的边缘，典型三不管地带，是个时间和空间互相交错的“点”。从时空门里踏出来，脚下就是维序者部队总部的地面了，几乎在刹那间我听见阵震耳欲聋的魔兽咆哮声，个黑袍维序者嗖的下从我身边飞过去：“亚当大人！”

    亚当·克雷把接住他：“情况怎么样？”

    “大门已经快被攻破了！”

    “怎么这么快？”

    “毒龙太强悍，没人撑得住！”

    如果说个成年维序者和魔龙之间的对比就相当于拿ak47跟车载火箭炮对射的话，那么毒龙就是地对空导弹，车载火箭炮拍马也追不上。

    维序者部队最坚固的东西（竟然）不是亚当·克雷的脸皮，而是总部的大门“叹息之壁”。我想就算是拿原子弹来轰，都未必能把叹息之壁给轰穿——然而现在，在毒龙持续了两个昼夜的撞击下，它就要轰塌了。

    叹息之壁可不仅仅是维序者部队的大门，它还是维序之神的象征，是人界和魔界的分水岭，是平衡两个世界的封印。

    如果叹息之壁倒塌，那么瞬间我们都会被千军万马浩浩荡荡的魔物们撕成碎片，人界和魔界从此没有隔阂，整个世界会陷入片前所未有的混乱。

    亚当·克雷皱起眉，阴霾的天空下他的脸色阴郁不清。

    猛烈的风中弥漫着血的味道。为了抵抗魔物的第轮入侵，不少维序者用身体挡住了它们的攻势。

    “集结所有结界组成员，第时间前往叹息之壁。”亚当·克雷率先大步走去，“通知世界各地的维序者回来总部，哪怕流尽最后滴血，也绝对不能让叹息之壁倒塌！”

    维序者部队是被分为组组来行动的，比方说负责打前锋的暗杀组，能快速移动的追缉组，专门负责加固的结界组，作为后勤部门的医疗组和尸体处理组……等级制度则非常简单，组员是最低级，中间是组长，再往上就是亚当·克雷。比亚当·克雷级别还要高的我就没见过了。

    虽然经常替凯西执行任务，但是我并不隶属于暗杀组。我是个尸体处理组的成员。

    这个组虽然做事风格比较阴森和闷骚，不过实际上我们是整个维序者部队里积累知识最的组。我们的工作通常是在战斗结束之后，销毁同事的遗体，解剖敌方的尸体，从而尸体中获得被隐藏起来的情报和力量。

    这种工作玄妙到妖异的程度，导致很尸体处理组的成员独来独往，跟别人没什么交流。

    我快步走向尸体处理组那栋灰黑色的巍峨建筑，只银绿色的骷髅凤凰正盘旋在半空中，发出尖利的啸声。突然它急速往下俯冲，几乎掠到了我眼前，然后在阵凌厉的气流中吐出几团火焰。

    我踩着空气跃而起，火焰从我脚底烧过去，刹那间融化了地面片岩石。

    这要何等程度的热焰才能做到啊！

    骷髅凤凰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尖啸，紧接着翅膀向我扇过来。那瞬间我几乎都呆住了——要知道那只凤凰是么的大啊，我在魔界见过的最大的凤凰展翼距离不过五六百米，这只骷髅的长度肯定超过了航空母舰！

    虽然它的羽毛和肌肉都腐烂殆尽了，但是严密的白骨密密森森组成了它的翅膀，每根骨头都反射着刀锋样的寒光。要是被这只翅膀扇到，我绝不会仅仅被劈成两半，可能在刹那间就被凌迟成团血肉！

    我承认我当时脑子片空白，整个人定在半空中，简直失去了行动能力。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本周围的同事们已经全撤退到了几十米外，这片空地上只剩我个还傻在那。

    狗娘养的，这些家伙专门练习过逃跑吗？

    “易、易风大人还在那里！”个维序者叫道，“易风大人还在战场上！”

    “太勇敢了！”

    “大家不要慌！起上！”

    “去支援易风大人！”

    “……”我捂面无言以对。到底要怎样扭曲的理解力，才能认为我打算孤身人对抗骷髅凤凰呢？我只是……理所当然的……吓傻了啊。

    凤凰击不中，再次在天空盘旋了圈，张开它巨大的、腐烂的嘴，对着地面劈头盖脸喷出团黑火。它离我的头顶不过几十米距离，爪子几乎垂到我脸边上，这个时候再退也来不及了。我飞快的念动咒语开启结界，空气被急剧压缩形成道透明的穹宇覆盖在头顶，紧接着黑火就这么直接浇灌到了空气盾上。

    在黑色火焰的炙烤下，我的结界甚至被烧出了橘红色，发出了岌岌可危的破裂声。说到底这只是空气压缩形成的盾而已，跟魔兽的火焰比起来，根本不值提。

    我咬破左手无名指，把血涂抹在右手掌心里，踩着空气跃而上，掌抵住了空气盾的中心。

    刹那间难以忍受的高温通过空气传到我掌心，鲜血发出“呲——”的声，迅速被蒸干，然后这座宽达数百米的空气盾立刻染上了血红的色彩。维序者之血的法术加持使空气盾的强度陡然增加，骷髅凤凰恶狠狠的落到空气盾上，腐烂的大嘴巴用力啄着盾面。但是幸亏，空气盾只是晃动了两下，颤颤巍巍的保持了脆弱的平衡。

    两个医疗组维序者冲过来，但是完全手足无措：“易风大人！现在应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我只是个普通的低级的出身人族的维序者，既不是组长也不是亚当，就算你问我再遍怎么办我也不可能知道怎么办的啊。

    我抬头看了眼。骷髅凤凰重重的嘴啄到盾面上，咔嚓声，血红色的透明盾面裂开了道长达十几米的细缝。

    骷髅凤凰尖啸声，再次高高昂起头。

    “你们让开！”我对那两个医疗组成员吼道。

    那俩人似乎愣了下。

    经历过那种生死瞬的战斗场面的人会知道，在真正危急关头，任何刹那的迟疑都有可能导致生和死的区别。

    已经没时间犹豫了。我施了术的右手抵住盾面，左手在空气中破开道空间门，直接把那两个同事扔进去，然后紧接着念动咒语，空间法术加持到左手之上。随着空间门开启时特有的、耀眼的白光，道从未有过的巨大空间门在半空中慢慢显形。

    我只做过小型空间门，传送传送妖怪，上班快迟到的时候送下自己，或有时把烦人的凯西丢进火山口。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仅用只手开启个巨大的时空传送阵，端通向那只耀武扬威的骷髅凤凰，另端通向漆黑片、深不见底的地心。

    空气盾和传送阵都属于**术，手个同时进行，对体力和精神都是巨大的消耗。

    几乎在开启传送阵的刹那间我就后悔了。我为什么要为维序者部队如此卖命呢，如果维序者从此消失在了历史的尘埃里，我不就解脱了吗？我不就重新获得自由了吗？

    我又不是自愿要来当维序者的，世界上行业这么，凭什么我要干这个极度危险又咩有任何报酬的职业呢？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在当时也容不得我再有迟疑。就在电光火石的刹那间，骷髅凤凰狠狠爪劈开了厚重的空气盾，在爆裂的空气中，无数根锋利的凤凰骨向我劈头盖脸的刺下来，就像下了阵鲜血的雨。

    不过那只是刹那间的事情。

    “嗷呜呜呜呜呜——”随着惊天动地的尖声咆哮，骷髅凤凰巨大的身体不由自主的被吸进了时空门中。时空门所带来的漩涡引力是无法逃过的，我只能看见上千万根鸟类骨头在天空中被打散，就像滚雷劈过天空样发出巨浪般的白光，随即就被空间门吸收得干干净净。

    那场面极度的壮观，因为在被吸进去的时候，传送阵强大的引力使骷髅凤凰全身的骨架子都散开了，本来就特别容易反光的骨头们在白光的映照下，是发出了足以让视网膜受伤的强光。那强光连成片，就像轰然而下的瀑布般，强烈的震撼让我脚下的大地都哀鸣不止。

    传送阵巨大的嘴巴终于在空中缓缓合上，骷髅凤凰发出声遥远的嘶鸣，随即就消失不见了。

    我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下，心脏下下撞击着胸腔，血液急剧不足，眼前阵阵发黑。

    《法则之书》上对于**术的定义是这样的：由两个以上维序者才能保证安全发动的，有可能造成时空不规则扭曲的，只允许在a级以上任务中使用的，高危法术。因为损耗巨大，使用者会短暂失去行动能力，并有心悸、四肢麻痹、难以行动等症状出现。

    《法则之书》没有说个维序者同时使用两个**术会造成什么结果。

    我没死，我觉得自己真幸运。如果手边有香槟的话，我定高呼“cheers”然后举杯庆祝。

    不过事实上，我还没来得及去找香槟，总部的东南角就猛然传来声让人不安的巨响。

    大地震颤了下，我扶住边上的残垣，回头望。

    黑色的巨龙在天际翻滚着，高高扬起它小山般庞大的头颅。叹息之壁发出声长长的叹息，然后绝望而脆弱的，龟裂了。

    我看到起码十个维序者挂在它身上，有的已经被龙的獠牙贯穿身体，尸体从半空中纷纷掉落。

    凯西也在巨龙上面。

    “你过来干什么？！”这是亚当·克雷看到我时的第句话。

    说这话的时候他在堆废墟之上，如果没认错的话，这堆废墟在天以前应该还是维序者部队的门楼，左右各座，青铜砖石垒砌、铁水浇铸而成，除去塔楼高达九十九丈，非常非常的巍峨雄壮。

    现在这两座门楼都轰塌了，就像青铜小山般堆积在大地上。

    我深刻怀疑轰倒这两座青铜楼的不是魔兽，而是在我眼前的这个全身浴血、狰狞可怖的僵尸男。他左右两手各提着把大刀，刀刃已经全部磨损开卷，刀背上挂满了干涸的碎肉。魔兽的残肢断臂胡乱散布在他周围，黑狮子头滚落在他脚边，四个眼睛铜铃般圆睁着；还有对眼睛被活生生挖了出来，只眼球不知道滚落去了哪里，还有只眼球粘在僵尸男手上。

    亚当·克雷巨大的黑袍在猛烈的风中飞扬，看上去像极了从天而降的死神。

    “你不去保护尸体解剖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想被轰死吗？”亚当大步走过来，顺手把流窜的死魂灵刀砍杀，“组长！尸体处理组组长在哪里！”

    在这座最关键的战略高地上聚集了几乎所有的组长，除去结界组，可能我是唯个冲上来的普通组员。

    组长们面面相觑，没有人说话。

    “储智大人战死了。”有人低声说，“在对抗骷髅龙的时候自爆而亡。尸骨无存。”

    亚当顿了顿，“……储智战死了？”

    尸体处理组成员很少有伤亡，这些人通晓各种各样的复活术，除非像储智那样炸得连根头发都不剩，否则都是有办法活命的。

    储智也许是近百年来，尸体处理组历史上唯个殉职者。

    亚当·克雷把脸深深的埋在掌心，大概过了好几秒，他缓缓的说：“战斗结束之后我会替他哀悼的。”

    “亚当大人！毒龙发起了第二次冲击！”审讯组组长伊凡被气流猛地弹到我们身后的青铜墙壁上，他还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就声嘶力竭的发出了警告。

    轰的声惊天动地的炸响，覆在我们头顶上的青铜残垣发出了危险的咯吱声，既而重重的坍塌下来。漫天的烟尘渐渐散开，只见我们头顶的天空已经被巨大的阴影遮蔽了，足足有山丘那么大的龙头高高扬起，然后迅速的俯冲下来。

    亚当刹那间冲出去老远，紧接着回头看，我跟伊凡还在残垣上，他又转身冲回来。

    我本来打算走，但是身边的伊凡刚刚爬起来就再次摔倒了：“我……我的耳朵受伤了。”

    “……跟你逃跑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吗？耳朵是我的重要身体器官。”伊凡抬头，清秀白皙的小脸上，红宝石样的眼睛无辜的忽闪忽闪：“——我的原型是魔界兔子。”

    “……”我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吐槽，只得默默的架起他，在巨龙的头砸过来之前秒钟飞身跃开。紧接着只听声巨响地动山摇，我们刚才立的那块青铜残垣被硬生生砸成了粉末。

    再这样下去叹息之壁被轰塌的时刻就不远了。我向天空望去，凯西正勉强在巨龙头颈的地方，打算用定身术封锁巨龙的行动。

    凯西这个人的身手，在整个维序者部队进行排名的话，他绝对不会掉下前十。如果被他施以定身术的不是这么——这么大的龙的话，我相信他这个举动是点也不愚蠢的。

    伊凡直接把我想说的话说了出来：“那家伙是个蠢蛋吧，这么大的龙，光延缓它的举动就已经很困难了，凯西竟然想定住它。”

    话音刚落，被激怒的巨龙长啸声，几乎从我们头顶上呼啸而过。刹那间轰隆声，重重的撞到了叹息之壁上。

    “啊啊啊啊啊啊！”伊凡被飓风掀得立不稳，“可恶！我的耳朵！”

    我回头看，他的身体已经十分虚弱，甚至连人型都不大能保持住。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他头上“嗖”的声竖起了两只兔耳朵，白白的软软的，只耳朵上被火燎了，撕裂的伤口鲜血直流。

    “可恶！我不想变回兔子度过余生啊！我还有七八百年好活呢！”

    “……”

    “易风，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啊啊啊啊啊啊，太可恶了！你在同情我吗？是在同情我吗？”

    “……”

    “讨厌！都说了不要这么看我了！讨厌讨厌讨厌！”伊凡暴走了。

    我掉转目光，望向四处撞击的巨龙。阴霾的天光下，龙鳞每块都有个房间那么大，漆黑发亮，隐约闪烁着紫光。

    那是淬了毒液的标志。

    我转头叫住伊凡：“帮我个忙。”

    伊凡眼泪汪汪：“啊？什么忙？”

    我满意道：“这样就好。”说着把拎起他的脖子往半空中扔，在小伊凡狂叫着高高飞上半空的时候，我跟着他跃到那个高度，然后在他背上重重踩，借力又往上跃了差不三四丈。

    两次跳跃所上升的距离差不刚好到达龙头的高度，途中经过在龙身上的凯西，他异常惊悚的目送我上升，然后又异常惊悚的看着伊凡狂叫着掉下去，满脸=口=！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

    有花花有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