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玉书
药仙 作者:静舟小妖
第章
“……玉书，听娘的话，下月的检验就别去了，你也知道自己的灵根是木、火、土三系，这样的资质即便去了仙师门下也没有前途，每月家里还要为你上下打点交上供奉，家里的药材生意这些年被魏家夺去了大半，丹铺是关了间又间，仅是供你两位哥哥修仙便耗尽了所有，你若再去，让娘亲怎在你父亲和大娘面前抬头？”这般说完，挽着抛家髻的少妇抬袖扫过眼眉，偷偷打量着对面面无表情的少年泫然欲泣。
“……”
“玉书？”少妇又念。
古玉书将神游的心思收回，拉过母亲的手柔贴笑道：“娘亲，你可知这天下以修仙者为尊吗？”
何雅云看着儿子，盈满秋水的美艳大眼眨了眨，点了下头。
古玉书温婉再笑，那声音是温柔了：“娘亲，你又可知大娘变卖了嫁妆和这些年爹爹送与她的首饰，只为了让大哥和二哥留在仙山上吗？”
何雅云再眨眼，眼中秋水渐渐敛了去，虽然她脑子不太聪灵，但是儿子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她自然也是懂得，可是想起那修仙成功的几率，又犹豫了。
古玉书将母亲的手握起，在脸上反复厮磨，温润如玉的气息有那么瞬间崩裂，露出浓浓的哀伤，他深深看着娘亲，低语：“即便是这样，您也定要孩儿放弃修仙，接下古家的生意吗？”
何雅云被这话说的心如针扎，触电般地收了手，无言以对。
古玉书又说：“娘亲，爹爹这些年都护着您，孩儿看在眼里，也是羡慕，可他娶您过门已经年过六旬，您能诞下孩儿自是天恩，可是爹爹又能陪您久？您的后半生自然是由孩儿照顾的。”
何雅云欣慰笑道：“你接下家业便可照顾娘亲，你爹爹可是答应我，你若答应接手家业，这家便是你的！”
古玉书心里冷笑，面上却脸愁色：“大娘也是这么说？”
“你大娘虽然没有开口，却是默许了。”
“大哥二哥虽是兄弟但非同胞，他们求了仙再下山的时候便是咱们这些凡人口中的上仙，孩儿哪怕将这家业做得再大也不过是个凡人，见了上仙必定要弯腰叩拜的，而这家业……他们要是想要，我也只能双手送与他们。”
“怎么会！？”何雅云惊道，接着就抿紧了嘴，这并不是没有可能。
古玉书见娘亲动摇，急忙说道：“娘亲，不如您再好好想想，也给孩儿些日子，可好？”
何雅云沉默会儿，幽幽叹气，爱怜地摸着儿子的脸，点头：“也好。”
待得娘亲离去，不大的斗室再归安静，古玉书将贴靠在脸上的手慢慢放下，起身，修长的手指抚过雕花镶金的床架和桌面，修剪得圆润的指尖轻轻划过硬质的木料，有如茫茫幽魂，又像在敛目思考，直至他在屋里绕过圈，摸过这些陌生却又熟悉的家具后，那张丰润殷红的嘴唇缓缓勾起，露出十足愉悦的表情。
他如今心思喜悦，兴奋不已，可即便如此，也只能笑到这般程度，百年的面具早就深入魂魄，即便再回幼时，他的眼角眉梢也只能笑到那个弧度，不高不低，既不谄媚也不清高，恰到好处。
他迎向窗楣，双手背负，闭眼扬起了下巴，深长的数次吐息，再次回想起了上世的往日种种……
……
…………
“古玉书，打开禁地大门！待我取得东西便就此离去，你若再冥顽不灵，休怪我不留情面！”高空之上，名骑着金雷鹿，身穿青龙暗花长袍的男子大吼，声音犹如雷鸣，那双与他长得何其相似的眼眸露出鄙夷神情，就像是在看个渣滓般冷漠无情。
…………
……
古玉书睁开眼，清澈的眼眸闪过丝狠色，朱唇轻启，喃喃念叨：“古天成……”禁地里那东西真那么重要？会让你哪怕灭了血亲满门也要在所不惜呢？都说仙路无情，想来你便是那最真的例子！竟然将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炼魂七日，只为了找到进入禁地秘门的口诀？
想要这里，古玉书嘴角勾，好不得意！七日炼魂之苦他句未说，直到魂飞魄散之际，他将启动灭绝大阵的绝句吼出，想来那之后的古天成必定被大阵轰成了渣吧？
可即便如此，没见到古天成死，也不解恨呐……
古玉书眼中带恨，回味着那煎熬灵魂的疼痛，就像在地狱的烈火中奔跑没日没夜永无止境，从骨髓深处被烧烂烧毁般，比活活地抽筋扒皮还要疼上千万倍，那不断累积愤怒，无法解脱的绝望，还有被亲人背叛的悲伤，通通融汇在了起……这世定要亲见古天成魂飞魄散！！
古玉书长舒上口气，将躁动的血液压抑下去，再睁开眼时眼底片清明，上世种种先暂且压下，这是如今突然睁眼便重回幼时，不知如今是什么时候了？自己又大的年岁了？
他左手习惯性地捋上右边衣袖，细细捏过袖口边缘，手心翻转过来的时候眉心跳，只见右手手心上间隔约寸的三个黑色小点，他用手搓了搓，又举起细看，这三个成三角形排列的黑点就像是长在上面的样，黑的纯粹，仿佛连光芒都避退开了般……难道是？
丫鬟奴儿端着铜盆进屋，见到自家十二、三岁的三少爷抬头看手，便抿嘴笑得风情万种：“手心进了什么东西吗？让奴儿给您看看？”
古玉书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扭头看去，见是当年自己的第个枕边人，尽享俗世繁华后，亦是第个在危机来临弃了自己而去的奴儿后，温润笑道：“奴儿，可是端给我的水？”
“是的，三少爷。”奴儿巧笑倩兮地迈进了屋，裙摆莲花婀娜姿，那不盈握的水蛇腰和欲语还休的眼神，让古玉书顿时明白了自己身在何时。
上世，正是今天，他被这突然发情的贴身丫鬟迷得神魂颠倒，颠龙倒凤后就那么丢了初精，当时年幼不懂，后又因下定决心接管家业是没有追究，如今想来，想要修仙，首先便要守得精元，说不得，上世，自己在这懵懵懂懂的时候就被人算计了去。
奴儿放下铜盆，又去拿了软帕，边浸着水，边问道：“刚刚见到二夫人面色不愉地离去，可是三少爷您又惹得二夫人生气了？”
“娘亲让我接管家业……”说着，古玉书看着奴儿不觉间放缓的动作，接着又道，“可我想修仙，人才活上百年，哪及成仙痛快。”
奴儿转身急道：“三少爷怎么这么认为？修仙也需机缘，亿万修仙者也不见得成就个大自在，这其中的艰难怎是个痛快可以说？在奴儿看来，少爷不如接手这家业才自在，良田美妾，人生也不过如此，旁人可是羡慕着呢。”
古玉书听着，嘴角的笑愈加柔和：“好像是这个道理。”
奴儿笑得妩媚，拿着柔帕走上前擦拭少爷的脸颊，丰满的胸口不经意间蹭过手臂，美艳的脸庞顿时绯红，想起前日大夫人说的话，少爷年纪轻轻便长的这般俊秀，若是再过两年，定是加的好看，若是真去修了仙，自己怕是要再被卖到别家，指不定就被丑陋的老头糟蹋了，这怎能行？
“少爷，您也觉得奴儿说的是吗？”这般说着，奴儿不经意间，又将胸口在古玉书的手臂蹭过，媚目如丝吐气如兰。
古玉书冷眼看着奴儿发情的模样，笑道：“是的。”
“那……奴儿可有奖赏？”话语到此，奴儿已经将身子完全贴到了古玉书的身上，暧昧厮磨，“奴儿月前已经成年……”
古玉书恍然大悟，笑道：“奴儿可是想要个婆家？我看李木匠的儿子便不错，知书达理温文尔雅，最难得的还很孝顺。”
奴儿脸色变，难看地说道：“少爷别拿奴儿开玩笑了，那李小虎可是个瘸子。”
古玉书笑眯眯地说：“自然是和你开玩笑的。”
奴儿顿时松了口气。
古玉书抬手，老气横秋地说：“出去吧。”
奴儿不甘心，动作磨磨蹭蹭，可见自家少爷连个眼神都不递过来，只能无奈离开。
古玉书又理了理袖子，着闭上了眼。
奴儿是受了谁的唆使目了然，这种小角色他自然是看不起，连震慑下的必要都没有，举手投足就能轻易灭成渣滓，不如留着她继续搞上些小动作，说不定能钓出条大鱼来。
大娘啊大娘，你真的有些本事呢，这时候就算计我了？我修不成仙真有那么重要？还是你怕我夺了古家供奉了千年的宝贝？你不知道吧？若你不招惹我，那东西我拿着也无用，送给你的宝贝儿子也无妨，可现在，那东西我是要定了！
这世，我古玉书对天发誓，仇要报！家要守！这仙路是要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