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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章 我想拥抱你

      麒麟[现代军文] 作者:桔子树

    第三章我想拥抱你

    1.

    发生在明星寝室的问题虽然有如惊涛,可是波及范围很小,巨大的潮汐拍面而过,只打碎了徐知着个人,于是现实又次雄辩地证明了,徐小花真的是位靠谱的青年。

    而同时,中队内部开始流传出个十分惊人的八卦小道消息。

    据说他们的队长,那位曾于百花丛中过,微微笑不沾叶的某剽悍浪子,居然红着脸委托严正严大队长给他介绍女朋友。据说严队长接到这委托的时候,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只差没抱了他的脑袋失声痛哭:我的儿啊,你总算是长大了啊。

    当然,据说,据说而已,只是大家忽然恍悟了这些日子以来低气压的源头,原来,他们的队长,思春了!!

    本来嘛,这个事情的真相,是应该会永远地湮没在历史的迷雾中的,偏偏严正千年难得地假公济私了次。

    应儿子严峻的强烈要求,严头把方进带回家过了个周末,好教他的宝贝儿子明白啥叫中华武术。当然,假如仅仅如此真相也还是会湮没的,可偏偏严夫人很热情,偏偏方进很好奇。那么的偏偏加到起,方进很不幸地得到了内部最有可能接近事实的第手消息。

    英俊潇洒前途无量的夏明朗队长要找媳妇的事,在当时的家属联盟里面也还是件比较热门的话题,据说开始顶着特种兵中队长的神秘闪亮光环,女孩子们还是很趋之若鹜的,可是十个女生里有七个见光死,拒绝的理由惊人的致:闷!

    队长会闷?他们妖孽的队长?当方进在实况转述的时候,周围圈儿脑袋瓜子里冒出齐刷刷的问号。

    方进无奈地撇下嘴,继续。

    好吧,于是故事的重点就落到剩下的那三个可以透过表面看本质的姑娘身上。但是其中两位在第二次见面时,又把夏大队长给秒了,血腥暴力!

    这主要是因为夏明朗在第轮的惨败过后被媒人教育了,决定在接下来的相处中尽可能地找点话题,只可惜能让夏明朗兴奋的话题,往往很不受女孩子待见。

    好吧,假如说你是个女孩子,你会不会喜欢听你的男朋友与你谈论九五式与八式的区别,以及穿甲弹、燃烧弹、钢尖弹、碎甲弹、平头弹、穿甲燃烧弹,等等弹头穿过人体的感觉?

    所以,方进,在片摇头菜瓜中,又次无奈了。

    那,不是还剩下个吗?有人掰了下手指提醒道。

    那个,就不说了吧,那个比较惨烈。

    怎么个惨烈法?大家的眼睛又放光了。

    方进在第三次无奈(?)中阐述了最后那位女孩的悲剧命运。

    其实,那位姑娘是最有英雄情结,最具军嫂天份的个,因为她迷军械,你看这是么不容易的事啊,方进听到的时候简直想哭啊。但是这位强悍的女生,还有另个强悍的爱好,她练空手道,还是个黑带,所以她很是自豪地挑战了夏明朗……

    众人开始默哀。

    练过的小姑娘般都出手都比较重,架式也比较足,但是有个问题就是,她练的是套路,她这辈子就跟练样套路的人打过,连流氓都没打过,所以夏明朗完全没能正确地估计她的实力,看着她虎虎生威的拳过来,个失手,挡狠了,秒杀。小姑娘手指骨折,进了医院,那姑娘倒是好姑娘,也没说什么,但是人姑娘的家长怕了,这随便挡下骨头就断了,要万哪天家庭暴力起来,岂不是三拳就打掉条人命?当然,这种观点是非常错误的,因为如果真的要打,只要拳就可以了。如果要三拳才能结果条命,夏队长他还丢不起那个人。

    就此,夏队长的相亲之路,十分哀怨地划上了句点。

    由于夏大人平素生活滴水不漏,众人逮到这样的好机会自然都是笑得天翻地覆,尤其是陆臻,几乎没有笑到桌子底下去。以至于乐极生悲,谁也没有看到背后双阴恻恻的眼睛正在扫描来去。

    “唉,看来我们要想再个嫂子,也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去啊。”看方进的神色倒像是真的在为夏明朗忧虑。

    众人再次附议,是啊,是啊,可惜了兄弟们也都不是这方面的人材啊,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我啊,这种问题来问我好了。”陆臻笑嘻嘻地起来。

    你?无数道目光穿刺而来,陆臻十分镇定道:“小生向妻妾成群,男女通杀……”他骄傲地回转身360度亮相,个不小心跌进双乌沉沉幽亮的眸子里。

    话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夏某人迅速地让大家看到了什么叫上帝的威严。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以手还手,以脚还脚!

    顺便说下,夏明朗这个上帝,信的是旧约,不是新约。

    所以那天下午,几乎所有人都被训得极为惨烈,虽然大伙都可以体谅夏大人情场失意的痛苦,但是当自己**的痛苦超过这种同情的极限时,心中还是小小愤懑不平滴,只不过当广大人民群众看到了自封万人迷陆臻同志的遭遇之后又自觉自愿地闭上了嘴。

    最近这段时间陆臻的自由搏击都是由夏明朗亲自j□j的,正所谓明师才有高徒,跟着夏明朗混虽然被秒的机率要大得,不过进步的速度也要快得。但是今天这两个人的较量让外人看起来却有那么点不得味了。

    虽然平时夏明朗j□j人的时候狠起来也真狠,可当大家第八次看到陆臻跤跌倒,再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的时候,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觉得,这,好像有那么点过了。场地很好,防护也做得不错,但陆臻还是觉得他的骨头架子快散了。

    今天这事有点不对头,陆臻在仰面朝天的间隙里思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明朗是个极为小气的人,他记性很好而且睚眦必报,整人的手段是层出不穷,然而,正因为他有这等本事,所以他从来都不会,甚至是极力避免去做些公报私仇的事,好吧,就算是上次得罪了他,那不也是私下解决了吗?所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什么事得罪他了,什么事令夏明朗的心理都无法平衡,陆臻的脑子里急速运转。

    人,只有个脑子,陆臻的大脑容量或者要比常人大些,突触连接也紧密些,但他毕竟也只是个脑子。平常的时候走走神,那不算什么,聪明人常常可以心两用。然而,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在夏明朗面前走神,而且还是在对打中。仅仅是电光石火的错神,陆臻就觉得喉头紧,股火辣辣的痛爆发出来,眼前的景物在刹那间恍惚起来。

    陆臻不是方进,夏明朗跟他打不能尽全力,每击出去都要计算力道,但是陆臻的灵活性很好,反应灵敏,身体柔韧。在速度上夏明朗般都是尽量打快,好最大限度地训练陆臻的长处,以扬长避短。所以夏明朗的每下出手都迅疾如闪电。

    快、准、狠,特种兵的擒拿术就是这三字方针。花架子是练武术的人修身健体用的,他们练的是杀人技,击必杀。在这样过分迅疾的速度中,即使是夏明朗也会对些变故措手不及,当手指触到喉头柔软的皮肤时再收力已经完全来不及。等夏明朗大惊的松开手,只来得及看到陆臻从他的手指间软倒下去。那瞬间时间像是被拉长,华丽丽地定格,帧帧翻过,像是电影里的慢镜头。夏明朗被吓到,愣在旁,居然忘记去扶他。

    “陆臻!”马上就有人冲过去,夏明朗被吼得脑子里声爆响,不自觉竟退开步。

    “小臻子……”

    “干果儿。”

    “贞子……”

    ……

    关切之声纷至沓来,充分证明了小陆少校平时是么的招人待见。

    “我……”陆臻尽力吐出个字,但是喉咙口的剧痛让他马上失了声。

    “陆臻……啊,你要说什么?”常滨十分激动地贴上去吼。

    陆臻痛苦地把满脸的唾沫星子抹,把他的脸往后推。

    “他说,他没事。”夏明朗沉声道。

    话声刚落,面前的士兵们齐刷刷回头,五十地送出了怀疑的眼神。

    夏明朗无奈地望天,哀悼于自己在群众中的信誉居然已经这么差。好在陆臻及时拍了拍草地,冲夏明朗竖起拇指,示意他的唇语解读完全正确,将夏队长濒临破产的声誉给挽救了回来。

    陆臻这次伤得比较狠,需要及时送医,而夏明朗因为是罪魁祸首的缘故,责无旁贷地承担起了护送之职。

    医者父母心,尤其是小陆少校生就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脸,驻地的医生阿姨看那惨烈的伤痕,顿时就心疼开了:“哟,我说,这是哪个缺德冒失鬼干的啊?这是要人命呢,还是?都自己人,下这么狠手干啥呢,有仇也不带这么报的啊!真弄出个三长两短的怎么办啊?你看这小伙子年纪轻轻,清清秀秀的,那什么人啊,手这么毒……哟……还是个少校啊!(瞄到了病历卡)这么年轻啊!(再看眼,好像有点不太能相信)真是不容易,才大的孩子啊,吃这么大的苦头。(转头,看到夏明朗在旁边)您这位,是他领导吧?(夏明朗严肃地点头)这事您可得管管啊,训练归训练,这没轻没重的可不成。(又转过头,看看陆臻清澈水亮的眼睛,叹口气)你啊,哎,这么年轻就少校,总有人看不过眼啊……”

    夏明朗深呼吸,三寸厚的脸皮总算也透出了点黑气,陆臻伤了喉咙不好笑出声,忍笑忍到差点肠痉挛,憋了满眼的泪光,医生阿姨只当他是疼的,越发地可怜见。检查完毕又逼着去照了个x光,确定没伤着骨头,这才开出堆内服外用的药来,又开了几瓶点滴当场先挂了好消炎。

    小陆少校的福利好,医生护士们个偏宠,挂点滴也给他找了个没人的单间呆着。夏明朗见陆臻这么话唠让自己整成了哑巴,也实在不好意思在挂点滴如此无聊的时刻弃他而去,只能无奈地放下队长架子,做了高级陪护。

    就这会功夫,陆臻的脖子已经肿起来,说话时下巴的开合都会牵扯到伤处,他伤得不轻,但心态依旧好,孜孜不倦讨了纸笔来:“几成力?”

    夏明朗本想竖起四根手指,可是见陆臻眼巴巴地看着他,略犹豫,把整只手都亮了出来:五成。

    陆臻望下天……花板,双手十字交叉比了下,又摸自己的脖子,翻个白眼。

    夏明朗失笑:“这种部位让我用上全力,别说是你,李小龙也没命。”

    陆臻想想,又笑了。

    夏明朗见气氛好,马上趁火打劫,态度十分诚恳地道歉:“不好意思,失手了。”

    陆臻摆摆手,写下:没事,是我学艺不精,谢大人给小生留了条命,小生已感激不尽。

    夏明朗看他前半段还写得挺情真意切,后半段又开始犯贫,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陆臻最近这段日子忙得有点过,而这药水里有止痛剂的成份,少少总有点催眠的作用,再加上张嘴出不了声,闷了阵,实在有点犯困。考虑到自己的伤员身份,便老实不客气地冲夏明朗笑下,合上眼睛理直气壮地睡了过去。

    夏明朗要看着输液瓶,实在百无聊赖只能去偷渡了包烟进来,坐到窗边把窗子半开着,凑到外面抽。

    最近夏明朗总是很忙碌,无论精神与**,都忙忙碌碌刻不得闲,他不敢让自己闲下去,也不想让自己空下来。现在,忽然间凭空了整个下午的时光要看着窗外的青天白云而过,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他本想:是不是可以研究下,下阶段的训练计划?可是只想了个开头,又走神了。

    陆臻就跟他隔了张床躺着,睡得很安静。以个特种兵的身形而论,他有点过分瘦削,好在修长挺拔,筋骨硬朗,整个人像杆笔直的枪。

    夏明朗觉得自己的手臂有点痒,很轻微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绵延开记忆的河,他回溯源头。

    最初的时候,有久了?

    当时陆臻口咬下去,他只觉个湿硬的东西滑了下,种温软的触觉便落到皮肤上,那只是瞬间的触感,当时不觉得,淡淡地过去就算了。但是那种感觉留下了,温温软软的,神经末梢酥麻麻的感觉。现在回忆起来,却有如重击,像是心脏在搏起的最高点被人拳打下去。

    再后来,就是那些惊飞的蝶,很美,很动人,如今只只都在自己的心头扑动,夜深人静之时,难耐的心悸。

    最后的最后是那个夜晚,当他翻身而起时,原本相贴合的皮肤有种撕裂的痛感,火辣辣的,像是每个毛孔都在渴望着什么,于是心中角在瞬间崩塌,他忽然明白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

    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夏明朗都是个非常强悍的人,不过再强悍的人也会有不可接受的事,比如说在某个月光明丽的夜晚,忽然发现自己对年轻战友的身体,产生渴望!那是种可怕的求索,想要拥抱厮磨,摄取他的呼吸和生命,又因其不可得,而显强烈。夏明朗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像血液会从皮肤里渗出来,带着欲望和渴念,滴落到陆臻的皮肤上。

    十年,恐惧这个词可能已经有十年没在夏明朗脑海里出现过,但是这刻,他觉得很可怕。他在想,要是让陆臻发现了自己这龌龊念头,不知他会有什么反应,会不会直接呼叫空中支持,手动引导,用枚导弹灰飞烟灭了自己?

    这是个很好玩的笑话,但是点也不好笑。

    这些年来,夏明朗在各方面都久经考验,唯有块薄弱地带,那就是感情。

    他高中毕业就进了军营,当兵、留队、转士官、考军校、提干、进麒麟……在个纯粹男性的环境里长大,从个锐利张扬的少年,蜕变为此刻成熟而犀利的中队长,这路走来风雨兼程,错过很风景很情趣。

    也不是没人为他惋惜,但他真的不在乎,那些娇滴滴柔软的生物是他生命中缺失的部分。他能够获得青睐,那对于他来说不难,这个笑起来坏坏的全身上下都闪着傲人光芒的家伙从来都是女孩子目光的焦点,可他却永远留不住她们,那些柔软的美丽的女孩子到最后总是黯淡地离开他,而他不知所措。

    从少年到青年到成年,他渐渐放弃了对她们的好奇向往与欲望,毕竟那个时候他有好奇向往渴望的事情可做。

    夏明朗抽着烟,烟头伸在窗外,看着青烟缕缕袅然升上去,却忽地笑了,颇为自嘲的笑容:自己最近还真是疯得利害。

    居然会想结婚?

    不过也是顺理成章的念头啊,找个女孩子,如果能喜欢,结婚生子,也是人生必不可少的成分,所有的问题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但问题是,怎么如今看来女人就像是另个星球的生物。那些女孩子个比个娇滴滴,她们穿着漂亮而又外星的衣服,说着夏明朗完全不想去搭理的外星话题,然后抛过来的鄙视目光令夏明朗觉得:他妈的,老子活了快三十年,原来就是白痴,还是纯血的。

    可是隐隐地,夏明朗也意识到了,他在犯错,他想要的结果绝不是用这样的行为就能达到的。

    女人当然不可怕,温柔也不是猛兽,他夏明朗不是白痴,当年也曾风云过,全伊宁城没有他泡不到的妞。他知道问题全在自己身上,他心不在此,看着眼前的人完全提不起兴致。他好像在等待见钟情直入内心的感动,或者是让这些出身优越、年貌芳华的女孩子看着他淡漠的神气就爱上他,主动向他献殷勤。不,仅仅如此还是不够,他不自觉地在把每个人都拿来与陆臻相比较,甚至腰不够细,腿不够长,肌肉不够精实……这些都成了缺点。

    夏明朗想起了陆臻当年那个关于吃鸡的比喻,他指责自己为了证明徐知着爱吃鸡就非得逼着他连皮带血地啃,忽然觉得此刻他就像个笑话,把只血淋淋拖毛带血的鸡连皮带骨地在啃,连连反胃的同时还试图以此证明他是真的真的很爱吃。

    自欺欺人吗?

    这是个问题,绝对是个问题!

    夏明朗看着瓶药液流完,按铃叫来护士,陆臻在睡梦中被人弄醒,露出温和的笑意,把小女生搞得满面飞霞。

    陆臻是个很难得的人,非常难得。

    这种难得不在于他的学识,能力,才华还有智商,而在于他的平和,他有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不卑不亢不谦不傲的平和心态。最初夏明朗发现他这特质的时候几乎是惊讶的。

    个人的优点总是与缺点并存,平和稳定可靠的人,通常不会太聪明锐利,比如说郑楷;而个目光敏锐思路自我的人,般都很难平和,比如徐知着或者他自己。他们总爱相信自己,坚持自己,证明自己,不到穷途末路绝不肯承认自己的失败与别人的成功。

    正所谓恃才傲物,心高气傲,手上有本钱,有谁愿意不用?

    而且陆臻的平和不是茫然无知的混沌。有些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有强大,所以他甘于平淡,但陆臻向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明白自己的才能与地位,可是该争的争该放的放,他目光敏锐却从不偏执。好像在他的心里有方明镜台,在那上面,纤尘不染。就如他自己说的,开放的人生态度。

    最初夏明朗惊讶于陆臻堂堂少校却能与所有的下级军官甚至普通兵都打成片,他从这里看出来陆臻的随和,而后来,夏明朗惊讶于他能让徐知着这样的人当他是朋友,他从这里看出了陆臻的真诚。

    徐知着是根电线杆子,只有拿出心来给他看,他才敢把你挂到身上去。

    夏明朗很少会被人折服,而陆臻是个,因为他的执着与淡定,身怀利器却不逾矩,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个人知道自己是谁,也颇自引为傲,却从不以势凌人,这样的品质,实在难能可贵。

    似竹有节,他是真正的君子。

    直以来,自从夏明朗成为了麒麟基地最强的那个,当所有的新人被剥成了老将,看他的目光虽然五色纷呈,眼底却永远都不失份信服之时;自从严正发现自己除了把任务交给他,然后检查任务完成的质量以外,在具体的操作上已经提不出什么参考意见之后,夏明朗心里的天平便有点摇摇晃晃的了。

    个人爬到定的位置,眼前会忽然空无物,再没有什么可以给自己做定位,他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跨出去踏下,才知道这脚是跌倒还是稳。

    陆臻曾经指责他太固执,手握别人的命运,却不肯审视自己。

    那时夏明朗很想说,不是的,我找不到镜子,我看不到自己。我能看到上司看到下属,看得到同行找得着榜样,但是我看不清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在我的生命中还没有镜子,没有人能把我真实的样子反映给我看,不带私心,不带偏见,目光敏锐,能直入本质,却还要能让我信任,要找个这样的人太难,可遇而不可求。

    可居然,真的遇上了。

    有时候夏明朗也想,是不是太过惊喜了,交心交得太快,个不小心,就把整颗心都交过去了。

    陆臻觉睡醒已经是黄昏时分,窗外有霞光满天,这是麒麟最清闲美妙的时刻,结束了天的训练,吃了饭,洗过澡,晚上的课程还没有开始,整个基地都笼罩着种金黄的暖意。

    陆臻转过头看着夏明朗在窗边抽烟,苍蓝的烟雾,慢慢消散,与霞光混合在起,阳光斜斜地透过玻璃窗落下来,靠在窗边的夏明朗顿时处在这片辉煌的火海的中心。天中只有这个时候,有瞬的超脱美丽,光与影勾出的轮廓,让夏明朗的侧脸有如雕塑的剪影,种不真实的美。

    陆臻向不喜欢别人抽烟,只有夏明朗,他不讨厌,是真的不讨厌。每次看到他抽烟,他只想坐下来陪在旁安安静静地看。

    为什么会爱上他,即使回过头去想这个问题,答案仍然不尽明朗,可是这刻,他如此清晰地明白自己的迷恋,纠缠入骨。

    这个人,是他最爱的男人,他可以就这样长久地看着他,却不会厌烦。

    喜欢他睥睨张扬的神情;喜欢捕捉他锐利眼神背后的那丝慈悲与脆弱;喜欢他干脆务实的风格,那跋扈之下包裹的善良;喜欢看着他发狠的样子,点出他内心的柔软。喜欢他无尽幽深的眼眸,偶尔的凝眸注视,令人沉溺;喜欢他贴在自己耳边说话,呼吸将耳廓灼伤,留下火热的感觉;喜欢看他脏兮兮的脸,似乎永远都没有血色的嘴唇,厚厚的,吻起来应该会很柔软。

    最后陆臻无奈地笑了,看来喜欢他真是点也不奇怪,看,他有这么理由。

    夕阳正好,夏明朗仿佛有所感应,转过头正对上陆臻安静凝望的眼,四目相对而无言,你有千言,我有万语,因为说不得,于是只能笑。夏明朗只觉得这画面实在太过美好,太美好的东西总不会长久,感受得了将来会想念,于是他决定要煞个风景:“陆臻,你今年大了?”

    陆臻露出怀疑的表情,心道:我从出生那天起的档案都在你抽屉里放着,你还不知道我几岁?

    “你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不找个女朋友?”夏明朗的笑容诚恳得非常假。

    陆臻顿,用审视的目光把夏明朗扫描番,用口型问道:“队长,有事吗?”

    “没事。”夏明朗绝倒,这小子都级战备了。

    “呼……”陆臻吹了口气,笑眯眯的,拿起桌上的纸笔写道:我还以为你要把颗被你摧残过的芳心转送给小生呢!

    夏明朗接过去看,顿时语塞。

    陆臻已经将头甩,把纸抽回来继续写道:谢了,不过匈奴未灭,何以家为,为了国家大业,小生早就决定了要抛弃儿女私情。

    夏明朗无奈:“看来硕士的觉悟就是不能跟我们这种粗人比,夏某自惭形秽。”

    陆臻很是居高临下地笑笑。

    “那么,不如帮我想想,我应该找个什么样的人过辈子。”夏明朗转头直视过去,双眼睛幽黑璨亮。

    陆臻愣了愣,睁大眼睛。

    夏明朗忽然怕被他顶句:你问我,我问谁。

    但是陆臻笑容平静下来,眸光闪烁,低下头,字字认认真真地在写。

    夏明朗接过来看完,神色有点复杂,眸光闪烁间,问道:“这是你的忠告吗?”

    陆臻把四个手指并起,举手贴到耳边,笑容很讨好,他发誓,他保证!

    “那为什么可供我选择的对象,全是男的?”夏明朗看着他。

    陆臻脸色僵了僵,苦笑着,用口形说道:“打个比方罢了,我们两个有共同认识的女人吗?”

    夏明朗不自觉回忆了下:果然,没有!

    “有道理。”夏明朗点头,“我会记下来。”然后转过身继续去看窗外的风景。

    他想干吗?陆臻有些疑惑。

    夏明朗是个基本上不会说废话的人,虽然有时候他说的些话听起来很废,但也常常是草蛇灰线,伏千里。那么今天的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陆臻把每个字都掰开了细想。

    难道,他发现什么了?可能吗?陆臻回忆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很正常啊,至少在表面看来很正常。他在试探什么,他要表达什么,他想警告什么?陆臻第次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

    “我觉得你就只能找两种人,要么就是像黑子阿泰他们那样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你崇拜到死,无论你怎么骗他训他欺负他,他都不在乎;要么就找我这样的,反正不管你怎么骗人使诈我都能看懂,知道你要干吗,也不会介意。就是不能找个半吊子,看透了半又看不穿,想爱你又不甘心。”

    夏明朗把纸页捏在手里,忍不住想笑,用力吸进口烟雾,居然被呛到了,他捂着嘴,强忍住不咳出声,手中的烟头明明灭灭的,阵阵的青烟笼上来,把整个人都笼罩住。

    要真能这么简单就太好了,夏明朗想,要真能就这么了结了,忽然天早上醒过来,发现陆臻还是原来那个陆臻,夏明朗还是原来那个夏明朗,什么都没有变,他还是他的镜子,最亲密的战友,那真是太好了。

    可惜啊,都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