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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2.

      麒麟[现代军文] 作者:桔子树

    2.

    早年麒麟基地的疼痛耐受力训练主要是电击,小伤害大痛苦,10ma的电流足以让人生不如死,剥皮沥骨般的剧痛焚身,而且相比较别的常规刑训来说后遗症也小得。不过最近两年因为方进的意外加入,让基地医院有了新灵感,与医院里其它搭花样子的科室不同,麒麟基地医院融合外科与骨伤科的综合性战场伤害科是绝对的人才济济,无论是变态程度还是医术,那都不是寻常人可以想象的。

    方进自幼习古武出身,民间武术向与中医尤其是中医骨科针灸密不可分,针灸这玩意可以镇痛当然也能致痛。方进入队后与骨科的罗则成狼狈为奸共同进步,开发出套全新的刑训方案,毕竟电击如果控制不好也会造成神经系统障碍与体内的电解质紊乱。

    疼痛训练并没有事先说明,当陆臻他们被领进医院大门时还以为要体检,可是坐下之后才发现不对头,独门独户的隔音间,焊接在水泥里的铁椅,还有专业的绳衣,夏明朗与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坐在他两米之外,各色仪器与电线归总到他们面前的电脑终端。

    陆臻困惑地略皱眉又舒展开,好奇地问:“怎么是这样的?”

    “你以为应该是怎样的?”夏明朗挑眉,“红岩还是渣滓洞?”

    “那是个地方。”陆臻失笑。

    “不会让你失望的。”罗则成端着白瓷盘从门外进来,盘子里零零落落地放着几个密封的1ml离心管,方进把陆臻的军裤卷上去,在小腿上下针,感觉麻麻的,却不太疼。

    “这是在干吗?”陆臻脱掉上衣,配合罗则成把那件繁琐的绳衣穿上。

    “降低你的痛阈。”

    “哦?”

    “痛阈,人对伤害性感受的反应是有定阈值的,只有高于定值的刺激才会被……”罗则成边解释,边有条不紊地把各种感应器的圆胶片贴到陆臻裸/露的皮肤上。

    “你可以直接说为了提高我的敏感度。”陆臻嘀咕。

    “呃……理解能力很好。”罗则成挑了个试管为陆臻做注射,针尖扎入**的刺痛让陆臻忍不住打颤,罗则成顿,看着陆臻的眼睛说:“感受度也很好。”

    “这又是什么?”陆臻开始发慌,因为他发现之前他专门为此做出的心理建设很可能是无用的。

    “辣椒素!”罗则成手法老道地推针,陆臻只来得及骂出声我,连靠字起堵了在喉咙口,整个人都僵了,烈焰焚身,来自身体内部的痛,好像熔岩流过血管。

    夏明朗不由自主地打了个颤,面无表情地慢慢抱住自己的肩膀。

    “精神重复体验性自发痛,看来上次他们给你的心理阴影很重!”坐在夏明朗身边的唐起老兄目不斜视地扔出定论。

    夏明朗转了转脖子说你他妈闭嘴。

    陆臻呼呼地喘着粗气缓了过来,失散的瞳孔重新找到焦点,罗则成拍着他的脸颊问他感觉怎么样,陆臻嘶声怒骂说感觉好极了。罗则成宽容的笑了笑说:“ok,那我们现在开始。”方进打开针包寻找适合的长度。

    “啊??”陆臻的眼睛都直了。

    罗则成捏开陆臻的下巴把牙套放进去:“忘记告诉你,刚刚那针也是用来降低痛阈的,或者说,提高痛敏……”

    说话间针尖已经刺破了皮肤,柔韧的细银丝在方进巧妙的腕力之下流畅地刺入穴位里,初时只是点微凉的麻,在全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热痛中细不可辨,进入到某个深度之后陆臻的身体忽然像只煮熟的虾那样绷紧弓了起来。

    陆臻拼命挣扎万分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右腿,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可是他有筋骨碎裂的错觉,剧痛像惊雷样劈开脑神经,耳中嗡嗡爆响,视野的边缘开始扭曲变形。特别加制的绳衣利用无数条宽阔的带子把他牢牢地捆在铁椅上,陆臻剧烈的挣扎让椅脚开始摇晃,如果不是整张椅子都焊在铁板上被浇死在水泥里,夏明朗真担心他会连人带椅地跳起来。

    坐在监视位的唐起向方进打了个手势示意继续,夏明朗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角,有针刺痛像电流样从太阳穴里窜过去,勾起他很不美好的回忆。

    妈的,这群变态太狠了,比老子还狠!

    方进和罗则成商量了几句,抽出根长针开始消毒,陆臻赤红了双眼瞪住他,带着牙套的嘴里恶狠狠地骂着含混不清的脏话,从中文骂到英文,从英文骂到法文再骂回来。方进有些惊讶地看着罗则成说没想到这小子顶着大姑娘似的小身板儿这么能撑!罗则成严肃地纠正他:各种数据都证明女性对痛苦的耐受力要好过男性。

    再针下去,陆臻所有的脏话都卡死在喉咙口堵住了,肌肉奇异的痉挛让五脏六腑都产生撕裂的痛感,胃像是已经被揉碎了,融化的胃液像强酸样直冲进脑仁里跟那连串的字片胶结在起堵在喉头。罗则成非常及时地把椅子摇起个斜角,咬碎的牙套和胃里残留的食物起喷射出来,落进早就准备好的胶袋里。要是在平时,陆臻定会竖起中指挑衅说真他妈的有备无患,只是此刻他真的顾不上了,所有的思维能力都已经被生理上的剧痛敲得粉碎。

    不过几分钟而已,陆臻全身上下已经像个落汤鸡那样湿了个透,汗水滴滴的从他的额头上落下去,眼前开始飘浮出不规则的色块。在迅速吐光了所有的黄胆之后,罗则成又把他正了过来,没了牙套阻碍,陆臻虚脱地小声抽气,嘴唇喃喃地蠕动。罗则成翻开他的眼皮看瞳孔扩散程度,听到几声支离破碎的:“我j□j妈!”

    “a+!”罗则成与唐起对视眼,脱口而出。

    方进擦着额角的冷汗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再眨眨眼,闪着星光的大眼睛里已经开始流出钦佩。夏明朗终于忍不住走到前面去,罗则成挡住他说你有话等会再问,他现在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

    陆臻混糊嘶哑的惨叫声忽然停止,几秒钟后发出两个模糊的音节,虽然过度紧张的声带把这两个字打造得四面漏风,夏明朗还是听清了。

    姓陆!

    罗则成惊讶地张大了嘴。

    “自我催眠,”唐起说,“类似我没事我没事,或者这不是我,不是我的身体。是人都这么干,但有效程度取决于个人的精神控制力,他很强。a+级控制力。”

    夏明朗慢慢弯下腰去看陆臻的眼睛,涣散的瞳孔因为映入了他的脸而又凝出精光,陆臻在凝聚精力看着他,有如直以来的那样,冷静克制从容不迫,仿佛超脱的审视。夏明朗忽然有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劈开他的大脑看看里面到底住着什么。

    “要继续吗?”这句话冲口而出连夏明朗自己都吓了跳。

    陆臻喉头滚过两下,骂出三个字:“谁怕谁!”

    罗则成来不及阻拦,方进捏住针尾略拧了下,陆臻的身体猛地弹起来像石雕样凝固在空气里,这下子不用唐起报警是个人都知道……极限了!

    方进连忙起针,夏明朗刀划断了所有的绳结把人抱到旁边的急救台上,罗则成开始做心肺按摩,连唐起都冲了过去手持电击器准备。夏明朗几乎狼狈地瞪着唐起:“你们不是说这不会对人有实质性伤害吗?”

    “是不会对肢体有实质性伤害,人对痛苦的感觉来自大脑对伤害性感受的反映,外界刺激触发感受器,由神经传导通过脊髓传给中枢。他们只是直接刺激传感器,蒙骗大脑制造出像截肢病人的那种假肢痛,所以除了第环,痛觉通路上的后继反应个不会少,痛觉中枢会指挥人体做抗伤害性反应,肌肉收缩、休克、或者……心脏猝停。”

    说话间陆臻已经急促呼吸着醒过来,罗则成捏着准备好的肾上腺素犹豫了下,又扔回去,满头大汗地瞪着唐起骂道:“你他妈拎着这玩意儿在这里干吗?”

    唐起有些无辜:“我就只会用这玩意儿。”

    唐起主攻心理科,会用心脏起搏器已经算是好学的好青年。罗则成拽着他的衣领把人甩到旁边去:“镇静剂!”巴比托酸盐之类的镇静剂可以舒缓高度紧张的大脑,同时阻断神经递质的传导,让大脑尽快地从疼痛状态中解脱出来。

    唐起测算陆臻的生命指数正在估计镇静剂的用量,陆臻的呼吸却陡然尖锐了起来。“呵……呼呼……”沉闷的呼吸声好像在拉破风箱,胸口剧烈地起伏,脸色迅速地憋红。

    “把档案袋扔给我!”夏明朗赶在所有人醒悟之前迅速地做出了应对,个箭步冲过去用手捂住了陆臻的口鼻:“深呼吸!深呼吸,吸气!”

    方进扑到桌边连着文件起把整个牛皮纸袋甩了过去,夏明朗在半空中接住,顾不上里面的重要文件撒了地,把撑开的纸袋罩到陆臻脸上,同时在他耳边大吼:“呼吸,保持呼吸!不要停!”

    陆臻在模糊的意识中只觉得全身僵直,肺部坚硬得像浇透了水泥样喘不上气,越是贪婪地吸进甘美的空气就越是感觉窒息,眼前憋得发黑,可是耳边直有个声音敲打着他的鼓膜:呼吸!

    然后,鼻子和嘴都被罩住,随着自己呼出的浊重气体被再次吸入,因为过度呼吸所造成的二氧化碳缺乏症状才慢慢缓解,坚硬的胸腔破开角,慢慢柔软,把点活的气息送进心脏。

    过了好阵陆臻才停止哮喘,转动着眼珠努力视物,慢慢把自己撑起来。

    “好了好了,小伙子,很快就没事了!”唐起拿着镇静剂走过来试图充当救世主,陆臻呆滞的视线凝固在针尖上,夏明朗直觉想说不好,陆臻已经迎面脚跺向唐起的小腹。夏明朗双臂箍住陆臻的胸口奋力往后仰,两个人起滚下急救床,唐起还没及反应已经在鬼门关上走了遭,但是被陆臻的脚尖扫中肩膀还是疼得他整张脸皱成了苦瓜。

    “镇静剂!”夏明朗急得大喊,这小子扑腾得太厉害会拉伤自己。

    罗则成和唐起到底是医生,都被这火爆的场面唬住了不敢动,还是方进拿出战斗人员的基本素质把针药剂送进了陆臻的静脉。夏明朗慢慢感觉到身下剧烈的挣扎变得微弱,陆臻开始收缩起四脚像个婴儿那样蜷缩起来,他终于松了口气把陆臻又抱回到急救床上,这才发现身上的作训服已经湿了个透。

    唐起脱了半上衣呲牙咧嘴地让罗则成检查伤势,肩膀上红了好大片,很严重的软组织挫伤,好在没有伤到骨头。

    夏明朗幸灾乐祸的看着唐起:“你现在这叫什么痛?”

    唐起从牙缝里哼出来:“机械性伤害痛……”他顿,又瞥了眼光速肿起的皮肉说:“很快会有炎症痛。”

    镇静剂开始慢慢展示它的安抚效果,陆臻像只小猫那样哼哼着蜷缩成团,唐起抽冷气让罗则成给自己贴膏药,边说:“你现在可以问他点什么了,应该会说的,温柔点。”

    夏明朗转了转眼珠从背后抱住陆臻,伏在他耳边轻声问:“饿吗?”

    陆臻愣了会,抽着鼻子点了点头。

    “想吃点什么?”

    “番茄炒蛋……嗯,烤麸,糖醋小排。”

    “好的没问题,我帮你叫。哦,对了,叫餐留谁的名字,你叫什么?”

    “陆臻。”

    夏明朗与唐起对视了眼,低头看到页常规盘问目录,反正他也没什么目的性,就顺着路东拉西扯地把问题个个问下去,可是问了几个之后夏明朗慢慢又发现不对了,因为陆臻开始说谎。姓名年龄是真的,家庭地址是假的,父母的职业是假的,可是籍贯又是真的,半真半假非常巧妙的说谎方式,而假的职业与工作地点还能配套。

    唐起感慨说:“看来我们的小朋友事先做了充分的准备。”

    夏明朗有些动容,强痛加镇静剂安抚,效果绝对比得上专业的吐真剂,在这种状态下人的主意识模糊进入潜意识接管,潜意识很容易对外界刺激做出如实反应,陆臻没有受过麻醉品耐受性训练,居然就可以对自己的潜意识保持控制力,这点相当了不起。

    唐起研究兴趣大起,顾不上自己重伤的肩膀想过来亲自诱供,穿着白大褂的身影刚进入陆臻的视距范围,陆臻就拼命往夏明朗怀里扎,哆嗦着大声叫起了救命,唐起就索性借用威慑力逼供。可是还没问两句,夏明朗脚抵到他的腰上把他推离床边,同时用手掰开了陆臻紧握的拳头,还好,手里没藏着什么东西,不过这小子显然已经收缩肌肉准备攻击了。

    唐起吓出身冷汗,不死心地揉着肩膀说:“我这里有吐真剂,要不要用?”

    方进看到这里也反应过来了,心里刚刚升起的那些,类似,啊,原来这小子也不过如此的念头又灭了下去。的确,受审时只要能守住秘密,你就算是哭得跪下来磕头也是你牛。

    夏明朗放眼刀杀向唐起:“违规了!”

    唐起被杀得当即闭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的尴尬的隐秘,刑审训练对问题目录和主测者都有严格的控制,报批手续也复杂,像现在这样顺手牵羊的试探已经是擦边球了,上吐真剂那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找死。

    当然,陆臻此刻意识单薄完全领不透形势,倒是身体被制立即引起了他的强烈反抗,可是被镇静剂麻木着的神经与酸疼松驰的肌肉根本无法对抗夏明朗绝对强悍的禁锢力量,躯体不受控制的恐惧再次席卷了他,陆臻忽然放弃挣扎开始小声哭泣。与般的哭喊不同,他哭得毫无声息,只有大颗的眼泪不停地滚下去,失焦的瞳孔被泪水洗得晶莹剔透,好像无意识的娃娃,脆弱而美丽。

    夏明朗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在这个屋里哭得再惨再难看的都见过,泪涕横流嘶声惨叫哀号告饶的了去了,都是正常反应。在如此可怕的折磨面前,没有谁能足够坚强到可以鄙视旁人。可是哭成这样的……夏明朗低头看着自己怀里哭得像个小孩子那样伤心委屈的陆臻,心中陡然升起丝久违的罪恶感。

    方进啧啧说,嘿,队长你现在看起来简直像采花大盗在欺凌幼女……啊不是,幼童!

    夏明朗扬手道白链飞出去,对方进不用客气,小飞镖而已还伤不到他。

    “哄哄他,你哄哄他!”唐起与罗则成面面相觑也有些狼狈,这两个剽悍人物虽然冷血,可到底还有点残留的良心受不了去欺凌弱小,好吧,当然,陆臻不弱小。夏明朗满头黑线地把那两只白衣魔鬼挥开,手罩到陆臻脸上挡住他所有的视线,小声哄着:没事了,没事了,睡吧……

    “嗨,这小子潜意识里居然很相信你!”唐起大奇。

    夏明朗冷冷地瞪着他,心想老子再狠也算是个人,他不信我难道信你们这些鬼?

    当所有的外界刺激消失之后,陆臻很快地昏睡了过去,夏明朗按着他的颈动脉试了又试,终于长长地呼出口气。唐起在天之内被陆臻生命威胁两次,虎睡尤有余威,拒绝再度接近陆臻,罗则成帮陆臻检查完身体之后,开了药剂叫人把他送到隔壁去输液。

    四个人把台风过境的房间收拾好,罗则成深呼吸了两次才开门出去叫下位,不得不说,像这么高强度的训练天只安排五位是明智的。

    等夏明朗跟完当天所有的特训走进休息室,陆臻已经醒了,睁大眼睛出神地看着自己的输液管,基地医院专门给他们人开了间病房休息,除去后来搏斗时磕伤的几块淤痕,陆臻现在看起来就跟普通感冒了场没什么分别,没有人能猜到他刚刚经历了场地狱之旅。夏明朗心想罗则成那混蛋水平还有的,同时心中感慨这年头还真是科学进步技术发展,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脸书生靠着两根针点药就能让最坚强的战士生不如死,好在……即便如此,真正坚定的勇士仍然可以守住自己的内心。

    夏明朗在床边了会,见陆臻目不斜视,挑了挑眉毛转身要走,陆臻出声叫住他:“我觉得你们违规了。”

    夏明朗这听倒踌躇了,心里犹豫着他是应该横眉立目地说老子违就违了你咬我,还是嘻皮笑脸地说哪有啊,我这人胆小你别吓我。

    “我觉得你们涉嫌探取个人**,请告诉我类似我初恋的女朋友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很漂亮,现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样的问题价值何在?”

    夏明朗顿时乐了,从兜里摸出烟来点上,吐出口烟雾才笑着说:“为了拉家常,聊聊姑娘说说旧事,搞得像老朋友。对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警觉的?你刚开始明明很配合。”

    “是啊,很配合,莫名其妙的前分钟还被人整得水深火热的,后分钟就有人抱着我,问我想吃什么,我还觉得这人特好。不过……”陆臻的眼睛微眯笑得有点诡异:“知道为什么吗?我最烦有人问我女朋友是谁。因为我从来没有过女朋友!”

    “靠!”夏明朗扶额,“真的?!”

    陆臻没回答,过了会儿却问:“后来我哭了?”

    “还好,不是哭得最惨的。”

    “但是我哭了!”陆臻终于忍不住看向夏明朗。

    夏明朗笑道:“你不会哭么?”

    “不,事实上我常常哭,但是……”

    “不用但是,”夏明朗忽然沉下声线,“私人告诉你个坚持的秘决。专注,放弃所有不必要的,只守住根本,你要把自己缩得很小才不容易被击中。”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定要这样,为了看我屈服吗?”

    “不,为了向你证明你能承受。”

    陆臻愣,愤怒渐渐从他的眼中淡去,他的嘴角微翘慢慢露出个清浅的笑容:“很好,说服力先生,你又次说服了我。这个理由我能接受,我没有问题了,你可以走了。”

    夏明朗当然是要走的,可是被陆臻这么说又僵上了。他顿时就有点怒,心想这到底是什么闹鬼的毛病,为什么他跟这小子就是扯不清这上下级的关系,不小心又被他当小弟给发落了。夏明朗很是郁闷,可是为了这么点鸡毛小事发作又实在不符合他的个性。夏明朗当机立断地抬脚就走,最后踏进徐知着门里时还带着丝怒气,以至于徐知着看到他明显地瑟缩了下。夏明朗心怀大慰,心想对嘛,这才像个正常人的反应,就算是生理性反射,也应该对自己这个刚刚给他吃过苦头的家伙表达点敬畏嘛。

    徐知着也是a+,而且他比陆臻乖得,他不挑衅,也就没有闹到要急救的地步,而正因为前期没有闹很僵,所以擦边球当然不会有进展。夏明朗拍拍徐知着的脑袋说,嗯,小伙子还行。夏明朗极少对徐知着表示什么肯定,徐知着顿时眼睛就亮了,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诸如我刚刚的表现如何,大家的表现如何……等等等。

    人总是如此,付出越则期待越重,也就越想得到结果,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可是夏明朗心底却惊,陡然发现今天的徐知着似乎有些反常,因为平时他从来不提问。

    相比起陆臻无处不在的挑衅,他的同寝室友徐知着简直配合得好像上辈子就在麒麟基地里呆过,没有问题,从无疑议,甚至连些故意留出的刁难他都泰然接受,他几乎是不引人注意的,除了计算成绩的时候。

    成绩出色!

    可是,夏明朗敏锐地抓住了自己心中那丝莫名的情绪陷入了沉思:为什么,这么出色的学员,我却不太喜欢他?

    在教官的立场,夏明朗从来都克制自己对学员的私人情绪,就连陆臻那么刺儿头的兵,他也仍可问心无愧说决无成见,可是徐知着……这种奇怪的警觉戒心算是怎么回事?

    徐知着问完才发觉冲动了,夏明朗已经笑起来,眼神暧昧言词模糊:“很好啊,很好!”徐知着配合地笑了笑,却也觉得这就应该是夏明朗的回答。

    夏明朗探望完所有的受训人员回办公室,还没出医院大楼就看到政委谢嵩阳的车在外面停着,脚下转条件反射地就开始绕圈。谢嵩阳摇下车窗招呼了声,见夏明朗目不斜视地越走越溜边,哭笑不得地从兜里摸出包烟砸了过去。夏明朗不得已半空中抄住了,恭恭敬敬地给谢嵩阳送了过去,老谢叹息声说你收着吧,这年头,这地界,太邪了,别家那里都是小辈儿给领导敬烟,哪像咱这儿啊,混太惨了,我要跟你说会话都得先孝敬你。

    夏明朗嘿嘿笑着说哪能啊,那是您心疼我。

    谢嵩阳开了副驾驶座的门说上来,夏明朗垂头钻了进去,边钻还边嚷嚷说我这月的党费可交了啊!谢嵩阳也不动气,指着医院大楼说情况怎么样?

    疼痛忍耐毕竟是个大课目,又涉嫌点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性质,谢嵩阳作为政委对此表示关心也是正常的。而且这也是初训结业之前最后个大课目,就像是批原钻如今磨到了最后面角,老谢再庄重的性子也按捺不住想提前看看火头。

    “还行吧!”夏明朗抽出支烟来在烟盒上敲了敲。

    “怎么又是还行?我刚刚问过了,两个a+剩下的全是a,这么好的战士你怎么就点不兴奋?而且放全面了看,那个陆臻是刺儿头了点,可徐知着真是杆好枪啊!前几年你从黄老二手里抢到陈默的时候那开心的,差点请全基地人吃晚饭。”

    “成熟了么!”夏明朗嘻笑。

    “是啊,是成熟了!”谢嵩阳感慨:“前些年我和老严两副辔头就怕拉不住你这匹野马,现在我们两个抡鞭子,你要不想动连步都不挪。你说你什么时候能跟领导保持点致性啊,夏明朗同志。”

    “我要能总跟领导保持致,那我不就成领导了么。”夏明朗笑得眼角微弯,漆黑的瞳仁闪闪发亮。

    谢嵩阳叹气,伸手撸着夏明朗的刺硬的头发,没法子,最得意的兵,最长脸的下属,闹什么别扭都是可爱的,就跟自己儿子样。

    “我知道你怎么想的!”谢嵩阳沉声。

    夏明朗诧异地转过头。

    “你就想趁你跟他们还不熟,趁你还没上心,能折腾赶着折腾了,能打发的都打发了……别将来有个什么万万的,再让你伤心。”

    “我不是……”

    “你这样不好,明朗。对,我不是你们战斗部门出来的,我也不能说我都懂,可是你这样先在主观上给他们判上死刑,全让他们自己爬出来,这样不利于激发战士的潜力……”

    “我没。”

    “我知道朝辉就这么走了,你心理上受不了,可那真不是你的责任……”

    “我没有!政委,真不是这样。您看那边儿……”夏明朗指着窗外中队宿舍那个方向,“就我自己那块,百八十号人在我心里住着,我这心就算再大,分到每个人头上也就那么丁点儿了。说句不好听的,就当我能活百岁吧,走了个我分个两年惦念着也到顶了。可我这么点小伤心算什么呀。你看啊,我们就说陆臻吧,独子,那书念的,好啊,爹妈能不宝贝吗?就搁您生这么儿子,您能不当个宝似的?我是怕交待不过去呀!”

    谢嵩阳沉默了会,又从衬衫口袋里摸出包烟来塞到夏明朗手里,夏明朗触手接到是软的,再看,鲜红的中华壳子便笑了:“哟,您最近上档次啊。”

    “少给我贫,你嫂子给我寄的。”谢嵩阳发动车子开去办公楼。

    “嫂子真好。”夏明朗老实不客气地把烟放进自己兜里。

    “妒嫉啊?嫉妒自己找个,到年底就三十了,连个女朋友都没。你说你,越长越不出息了,刚来那会儿那声势,各色小姑娘的信像雪片儿似的,搞得我和老严直嘀咕,心想这小伙子好是好,可别在这作风上出问题……现在?难得有封信还是你妹写的。”

    “成熟了成熟了!”夏明朗抱着烟笑得脸无赖。谢嵩阳拿他没办法,在办公区把人给推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