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之嫡妃攻略 作者:沾衣

    这还是自打第日回府，众人聚得如此齐整。早饭摆在花厅里，爷们儿坐了桌，女眷们围着分座两席。

    四爷姜立年初刚满了八岁，这样大的场面见得不。随了大老爷三分的小脸上，透着股活泼劲儿，眼珠子四下张望番，眼波落在七姑娘身上，立马雀跃起来。

    “新嫁娘，七丫头是新嫁娘！”隔着圆桌遥遥指着人，巴掌啪得震天响。

    屋里众人倏然惊，谁也没料到会闹出这样的乱子。与七姑娘桌的十姑娘姜珊撑起身子，探头探脑，想也没想便凑了这出热闹。“七姐姐要嫁人了么？原是你抢了二姐姐夫婿。”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童，童言无忌，人语，说话却是惊世骇俗。他两个能知道什么，不过听了屋里丫鬟婆子们碎嘴，或是背后有人说三道四，听了原话搬出来讲，却不知这话摆到台面说，恰好显出大房教养如何没个体统。

    姜大人眉头皱，为官这些年，身官威摆起来，已是不怒自威。转头望向对桌童氏，沉声问道，“大太太，此事是否该给二房个jiāo dài ？”姜二爷索性搁下茶盏，冷眼扫，谁的脸面也没给。“妄言之罪，当请家法，藤仗二十。”

    七姑娘旁看着，四爷姜立不敬尊卑，声“七丫头”唤得顺溜。十姑娘是直指她“抢人夫婿”，真是将大房对她的不待见，彰显无疑了。

    今儿来是与老太太过招，好戏还没开锣，大房已先声夺人。瞧老太太那脸色，方才还春风和煦着，如今已是阴云密布。

    童氏早惊得傻了眼，当着二老爷跟前出了这般岔子，叫她脸面往哪儿搁？又羞又怒，起身拧了十姑娘胳膊，使劲儿将人往门口拽。头还忙着招呼，让人领了四爷，赶紧回屋去。她颜面扫地已是铁板钉钉，姜二爷冰冷的话刀子似的戳她心窝里。姜立可是她的命根子，少根头发她都得哭天抢地。

    屋里正乱作团，四爷与十姑娘哇哇大哭。被人妄议姑娘家声名品性的七姑娘，总算悠悠开了口。只这话听在姜二爷耳朵里，满意点了点头，却叫大太太目眦欲裂。

    “大太太忘了二姑娘是如何逃家的么？今儿若换了个人，说的不是姜家七姑娘，这事儿又要如何收场？”

    五姑娘方才好些，坐了会儿已是犯困。屋里陡然哭闹起来，吵得她脑门儿直犯疼。这些天她都养在院子里，辛枝寸步不离病榻。旁的事儿主仆两个概不知。听了三言两语，总算闹明白，二爷跟七姑娘兄妹两人，这是跟大房彻底撕破了脸？

    只是叫她左右想不明白，七姑娘惯来对谁都和和气气，怎地突然就硬气起来？还有那替嫁说，七姑娘嫁人？原本的二姑娘人哪儿去了？五姑娘怔怔看着，只觉大病场，再醒来，家里已是翻天覆地，生出莫大的变故来。

    老太太额角青筋绷起，要早知道童氏如此拆她的台，大房之人，个也不该留下。戴着玉戒筒的手掌狠狠拍在食案上，手心痛得隐隐发麻。坐席两旁童氏与五姑娘跟前茶碗，被老太太那力道，震得跟着跳了跳，发出嗑嗑两声脆响。

    “还不统统闭嘴！将两个小的带下去，关了屋里今儿整日不许用饭。跟前伺候的，杖责二十。”眼波扫过七姑娘，冷着脸，阴沉问她，“你看我这处置可说得过去？”却是对她方才提及二姑娘事，极为不满。

    七姑娘起身，向上座的老太太施施礼，“老太太这般，确是合乎情理。”眼角瞥见姜二爷端起茶盏，茶盖子轻轻撇过面上的茶叶末子，好整以暇端坐着，派肃穆严正。眼里不觉便带了抹笑意。

    二哥哥装得似模似样。仿佛刚才姜大人问罪，落井下石，赶着递鞭子的人并非是他。

    闹剧收了场，屋人端起碗用饭，厅里异常静默。老太太今儿早大好的兴致，早消散殆尽，隔着左手边儿尚带着些病容的五姑娘，眼瞧见七姑娘粉嫩嫩的侧脸，白里透红，水色好得叫人羡慕。胃口也极好，又夹了块儿金丝糕，立马心头不tòng kuài 了。

    接过史妈妈奉上的面巾，擦擦嘴角，抬头环顾周。

    老太太搁了碗筷，旁人自是守规矩，都正襟危坐着，任由荣寿堂的婢子撤了席面。七姑娘遗憾看眼碗里只咬了小口的金丝糕，嘴里偷偷砸吧两下。要说老宅里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除了从小到大住的那个院子，便是老太太荣寿堂里做糕点的厨子。

    “七丫头，方才不是说，有要紧事回禀？”

    七姑娘闻言，收回落在金丝糕上的心神，正正容色，施施然起身。埋头从腰间取下荷包，向后退步，绕过五姑娘身后，款款向老太太跟前行去。

    “是有这么回事儿，老太太上回jiāo dài 的事儿，我huí qù 捣鼓番妆奁匣子，寻出这么个物件来，您瞧合不hé shì ？”

    听她这么说，姜老太太眼中瞬时有了神采，整张脸容光焕发。也不着急，眼睛盯在她捧荷包的小手上，原本微微佝偻的背脊，好像也挺拔起来。面上越发庄重沉凝。

    “七丫头想明白了？”

    她祖孙两人兀自打哑谜，除了那日知晓内情的，旁人都是头雾水，只默然旁观。唯独春英面色焦躁，急急冲姜二爷那头可劲儿打眼色。亏得福顺发觉了异常，附耳报个信，又偷偷指指隔壁桌，险些急得跳脚的春英。

    姜昱顺眼看去，莫名就觉得怕是那荷包不妥，正待出声喝止，却见七姑娘抢先步已从里头掏出只耳坠子来。眯眼看个仔细，却是最寻常的金坠子，式样有些老旧，该是她许年前得的玩意儿。

    “老太太你瞧可好？”七姑娘手心里捧着的坠子，金灿灿闪着光。手腕抬抬，那坠子便跟着折了光，凑得近些，紧紧抓住老太太视线。

    “勉强尚可。”姜老太太点点头，话里带着些迟疑。若是近处留心看，便能瞧出老太太眼里些许恍惚。

    七姑娘嘴角缓缓勾起，眼看就要将坠子交老太太手里。不想门外突然传来婢子通传声，高高唱诺着：“四姑娘到啦。”

    七姑娘神色变，把握了坠子在手心，直直起身来，退后半步，垂首立在老太太身后。神情闪烁着，眼中光华急转。

    老太太愣愣神，只觉方才脑子有些不听使唤。左右看眼，见七姑娘不知何时已退到身后，花厅门口四姑娘姜娥已跨进门来。耳坠子这事儿便也只能暂且缓缓。

    只这么缓，却缓出件叫众人始料不及的大事儿来。

    四姑娘身鸦青色襦裙，娟秀的面庞上不苟言笑。进屋给众人见过礼，目光在七姑娘身上停留片刻。之后仰头看着姜老太太，双手奉上纸薄笺。

    “奉老太爷意思，今儿来此，却是劳烦老太太出面，还请替我与姚家缔结下亲事。姜娥将替二姑娘嫁去姚家。此为庚帖。”

    四姑娘话音方落，屋里已是鸦雀无声。七姑娘瞪着眼珠子，手心还握着备好的金坠子，脑子里稀里糊涂，满腹心思都在惊叹：

    ——这事儿还真是峰回路转，无她用武之地了呀……

    ******

    妞们不是天天都在惦记世子？这不，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