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仙姬 作者:格格喵

    正如李玉暖所言，慕容丰的二十万大军越过黄河抵达长江北岸时，战局已经大变。

    义军气势如虹，连下数城，势如破竹，有江南诸州县响应号召，或揭竿而起，或主动归附。拓跋洪统南北后为了确保政权平稳过度而采纳的南人治南的政策，却在此刻变成了动摇帝国统治的炸弹。

    南人或许性情散漫爱温柔，比不上北方人的刚烈强硬，但他们的能屈能伸，也是北人无法想象的韧性。他们扎根在江南大地上，隐忍不发，旦时机成熟，便会像雨后的竹笋样节节拔高，顷刻间便烧遍整个原野！

    长江北岸，慕容丰以帅印征集的船工正加班加点的铺设浮桥打造战船，zhǔn bèi 南下举歼灭乱党。

    长江南岸，被凄厉的金陵屠城血案刺痛激励的bǎi xìng 们，以出乎义军将领预料的极大热情，投入到筑造工事、修葺船只的工作中。

    三伏天正当炎热，长江两岸却都是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尤其是南岸bǎi xìng ，勿论男女老少，无不怀着满腔激情，zhǔn bèi 着战争。

    为防慕容丰和枯泽勾结，造成战局大变，早在备战之初，李玉暖等人便也住进了军营，翠云主动随行。

    她是个能吃苦的女孩，天赋虽平平，但胜在努力不辍。李玉暖教了她些凝气的入门法门，她便日夜修炼，好几次都吐血或是经脉错乱晕倒，被人发现弄醒后，做的第件事情却是摆正身体jì xù 。

    有道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何况她这样拼了命，常人需要半个月才能完成的功课，她只花了十天就完成。尤为难得的是，她虽然急于报仇，却也懂得轻重缓急。来到前线后，利用自己修道略有小成、精力胜过普通人的优势，白天协助军士、工人们做活，晚上则在帐篷里jì xù 修炼。

    如此来二去，常人对修士的隔阂抵触也就渐渐消失了。

    担心神仙们吃不惯粗劣食物，代替丈夫收割庄稼的农妇做完农活还不忘翻山越岭，采来整框的草药珍果，背到军中，放在李玉暖等人的帐篷外。他们不懂小麒麟的尊贵，见到它生得不凡，便特意把家里才满月的小猪仔送来，给神仙的宠物打牙祭。

    这些诚朴的礼物，让素来眼高于天的凤清德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知道麒麟不屑吃家养猪肉的李玉暖，为了不让村民们失望，特意把小猪收下，交给军中火头兵好生养着。

    “……只看这些面孔，我便觉得若是这仗不能大胜，横戈可以自杀了。”

    在高台上，看着农夫们烈日下的劳作景象，李夜吟感慨道。

    李玉暖知道他冷面热心，所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众人奔走来去汗出如浆，下了决心：哪怕只是为了不让这些人的热血冷掉，她也要违背修真界的规则，以道术确保这场仗shèng lì ！

    ……

    ……

    长江北岸，慕容丰在大帐内紧张地走来走去。

    放在帐内四角的大盆冰块散发处阵阵凉意，却驱不散他的焦躁。

    身为帝国的镇国大将军，他向不屑南方的猴子，但事实却是南方诸地纷纷呼应，本来泥泞的将军顿时变成面倒的场面。

    洞庭湖上，长沙王还在苦苦支持，江陵王滑溜，带着家老小不知去向。

    但这些他都已经无暇关注了。

    金陵屠城事做得太过，以致事后虽有拓跋洪反复安抚，江南对慕容氏的恨意依旧深入骨髓，根本无法拔除。

    毫不夸张地说，这仗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南岸的所有人都记得当年的屠杀，他们心中认定他慕容丰是个杀人魔王，旦战火点燃，必定会拼死战斗！

    “就算能赢，我方也会大折损。”

    看着地图，慕容丰叹息地说道，金陵屠城是他当时能想到的最快jié shù 战争的手段，也是枯泽国师的强烈要求。他没想到那时的念之差，竟在数年后酿成了苦果！

    丈夫唉声叹气，镇国长公主也样忧愁，她走到他身边，ān wèi 道：“夫君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若是那南唐真有几分本事，当年怎又败涂地！”

    慕容丰大怒，正要骂“妇人之见”，想起对方毕竟是皇家长公主，只得忍气道：“此时彼时。当年能够南下顺利，方面是南唐内杠不止，我方又有内应，另方面则是枯泽国师法力无边。大能修士，连开山破海都可以做到，何况只是改变战争的格局！”

    “那这次再让国师做法，稳住江山不就行了？”镇国长公主天真地说道。

    慕容丰叹了口气：“谈何容易。如今陛下重道灭佛，国师虽然依旧地位崇高，但对陛下已经生出不满。想要请动他，怕是……反观乱党，利用南人同情思念故国之心，加上刻意煽动，即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敌方众志成城，我军却……我这镇国将军的威名怕是真要折损在这里了！”

    长公主闻言，急道：“我这就修书给皇兄，让他请国师出山，助你江山大定！”

    慕容丰道：“你当陛下真不知道情况？陛下对我已经有了怀疑之心！这场若是败了，我也就损失些名誉。倘若赢了，那才是……慕容族危矣！”

    “夫君的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长公主不解道，“慕容族世代从军，忠心昭昭，天日可见。皇兄又是难得的明君，哪可能因为几个小人的谗言就怀疑你。”

    慕容丰道：“陛下确实是明君，他也从不曾怀疑过慕容，但是……自古功高震主，何况陛下不信任国师，若我为了shèng lì 求助国师，便是大大地得罪陛下！日后纵然慕容氏立下再功劳，也难得陛下的信任了！”

    “难道就因为陛下不喜欢国师，夫君便要……打败仗，玷污了慕容氏的威名？”

    慕容丰道：“若是我有好的选择，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哪怕败局已定，我也会拼尽最后，决不让慕容氏数百年累积的威名因我而蒙羞！”

    长公主看他流出求死之志，不免眉目踌躇，欲言又止。

    “夫君，我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慕容丰道：“我意已决，不管你有什么要说的，都别再说了。”

    长公主闻言，反而抬起了头：“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告诉你，霜儿……已经知道这件事，正在赶来的路上，你……”

    “荒唐！”

    本还颜色平静的慕容丰勃然大怒，第次打了长公主耳光。

    “你做什么这么凶！”长公主捂着脸委屈地说着，“我也只是——”

    慕容丰骂道：“打你还是轻的！霜儿是要求仙得道的人，你怎么可以耽误她的前途！”

    “可是父母国家有难，我却不闻不问，便是不忠不孝。不忠不孝的人，有什么脸面冠上慕容姓氏！”

    清亮的声音响起时，朵红云蹿入帐内，云雾缓缓散去，露出慕容霜端丽的面容。

    她手持宝剑单膝跪地，大声道：“不孝女慕容霜来迟，还请父亲、母亲恕罪！”

    见到女儿，方才还大发雷霆的慕容丰顿时慈眉善目，与长公主道迎上前，扶起慕容霜，左右打量着，道：“女儿你长大了，变漂亮了。”

    慕容霜含泪道：“父亲和母亲……都老了……”

    慕容丰闻言，鼻子酸，忍着痛厉声道：“仙家规矩森严，不许弟子干涉凡间事，你身为万始宗门人，怎么可以因为她的妇人之言违背规矩！快些回宗门，小小战事父亲掂得住！”

    慕容霜却坚决不从，叩头道：“女儿不走！如果要斩断尘缘才能得大道，女儿宁可为情所困，事无成！”

    “你糊涂！”慕容丰骂着，抬手就要打。

    慕容霜抬起脸，看着慕容丰：“父亲要打就只管打吧，你jiù shì 打死了女儿，女儿也不会走！天下虽大，却只有父亲和母亲这边，才是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挂念的地方！”

    “霜儿！”

    长公主闻言，泪水夺眶而出，慕容丰则板着脸扭过头，偷偷擦去眼泪。

    几声咳嗽，压住了悲痛和jī dòng ，慕容丰对慕容霜道：“既然已经来了，那就……留下吧。但是你得记住，凡尘自有凡尘的规矩，若是以修真界的手段妄加干涉……必定会惹来后患。父亲风光荣耀了大半辈子，就算这仗真的败了，也不过是明珠微尘，算不得什么。倒是你，定要平安修成大道……护我慕容族万年不衰！”

    “母亲！”

    慕容霜委屈地看向长公主。

    长公主刚想说话，却因为丈夫严厉的神色，又咽了下去。

    恰这时外面发生了骚动，隔着帐篷也能听见争执打斗声，慕容丰唤来侍卫询问情况，长公主则将女儿拉到屏风后，低声嘱咐道：“这次的事情，你可绝不能听你爹的话。”

    慕容霜道：“女儿明白。先前母亲和父亲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就算干涉凡间要遭天谴，那又怎样！我是慕容家的人，帮慕容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长公主闻言，松了口气，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慕容霜道：“母亲只管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让南唐余孽有机会渡过黄河，侮辱父亲的威名，威胁朝廷！”

    心中是重重加上句，李玉暖，我所有的不幸皆拜你所赐！你既然心护着南唐余孽，我就偏要让他们全部死光！让你也尝尝心痛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