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仙姬 作者:格格喵

    虽然烙下了狠话，不过很显然慕容霜距离兑现她的誓言还有极长的路要走。接下来的日子里，她都没有再在后山出现过。而忧心江南局势的曲浪虽然每天难以入眠，但每每看到李玉暖和李夜吟，却是欲言又止。

    他们是他唯二不惜牺牲性命也要保护的人，都曾经历过无数难以言说的苦楚才得到了现在的平静生活。亲手毁灭他们的桃源，强迫他们加入战场，他……做不到！

    如此反复徘徊，转眼间，竟然已是半月。

    因为整个山门都罩在结界内，万始宗的四季变化向不明显，但山风寒意，虽然给曲浪在山崖上修筑了小屋，;曲浪并非修行人，又心事重重，入夜后时常感觉寒意浓郁，无法入睡。

    这日，正是床上辗转反侧时，曲浪突然听见了几声细微的咳嗽。

    若是白天，咳嗽声自然不会引起曲浪注意，但是夜深人静，别说是声咳嗽，jiù shì 次粗重的呼吸，都可能让浅眠的人骤然醒转。

    何况曲家世代从军，曲浪自小便在军营中厮混，他知道这种混浊含糊的咳嗽声暗示着肺叶有伤。

    曲浪不敢怠慢，翻身下床，欲进shān dòng ，却在洞口处被重无形的屏障挡住了。

    本该空无物的空气突然变得好似胶水般粘稠，力量打在上面，转瞬间就消化得无影无踪。

    到底怎么回事！

    诧异时，洞内的咳嗽声却越发越清晰了。

    同住半个月，曲浪知道李玉暖和李夜吟对他信赖，不会gù yì 在洞口架设结界挡他进出，不论是洞口粘稠如浆糊的结界，还是洞内越来越浑浊的咳嗽，都让他紧张得浑身打颤，五内俱崩。

    他砰砰地击打着，边打边大喊：“把结界打开！我要进去！”

    ……

    ……

    “快点打开！我要进去！”

    听着外面声响过声的叫喊，李玉暖的脸色也是越加地苍白。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夜吟，随手将洞口的结界又加了层，屏了焦心的叫喊声。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她叱喝的月华却也不急，悠闲坐在黑石台上，伸出半透明的手，抱住不断咳血的李夜吟的头部，指尖刮起几缕血丝，细细品尝后，道：“他入魔了。”

    “入魔？”李玉暖扬起眼睛，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李夜吟的心志坚定，她是最清楚的。不论遭遇怎样的不幸，都无法让他动摇。

    这样个心智如磐石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就心魔焚体！

    眼下他的七窍不断流血，嘴唇蒙上层白霜，她却是无能为力。

    李夜吟的身体被淡青色的火焰包裹着，这种火焰她也曾经受过，虽然是火焰，却比极寒之地的冰雪加冷冽。

    被冰冷炙烤的黑石台变得彻骨深寒，旁川流不息的瀑布也凝固了，骤然的停止让它通体晶莹，仿佛水晶剔成般，另侧，郁郁葱葱的紫竹叶上蒙了厚厚的霜，风吹过，叶尖细小的冰晶轻轻撞击，居然颇为怡人。

    可惜李玉暖没有心情欣赏因为寒火而诞生的美景。

    李夜吟的伤势正不断的恶化，七窍流出的血鲜红中混了淡淡的金色，是混入了神魂的血。

    该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李玉暖急得百爪挠心，视线根本不敢离开李夜吟。

    “月华，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胡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李玉暖气急败坏地骂道，“你曾经拥有过月神君的全部记忆，也和夜吟哥哥的神魂至今相连，如果他体内有什么伤痛，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的记忆已经被月神君剥得干干净净，我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月华针针见血地说道，“我根本没有过去的记忆，所以不要用过去逼我！他现在的情况是心魔入侵，除非凝神珠加上梦蝶**，否则……除非月神君醒来，谁都无法帮到他。”

    “凝神珠在哪里！谁会梦蝶**！快点告诉我！我立刻就去找！”李玉暖病急乱投医地说着。

    凝神珠乃是以万年凝神果的果肉为材料凝练的丹药，凝神果本就珍稀，凝神珠是罕见。

    至于梦蝶**，因为涉及到因果循环之道，本身艰涩难懂，且修成后又几乎没有攻击力，只能作为道法感悟的协助，直是最没必要修炼的道法第名。最近名以此道大成者，是两千年前位名叫庄周的哲人。

    “我也不知道，你等天明后问下凤落，他擅于门派交际，消息灵通，或许会知道。”月华不负责任地说着，低下头，专注地看着李夜吟，边喃喃道：“你果然受不住那些记忆。”

    李玉暖听到了他的自言自语，敏锐抓住句尾，道：“什么意思！什么记忆！”

    月华道：“虽然被月神君剥离了记忆，但是曾经烙下的痕迹不可能完全抹消。留在我的记忆中的月神君，虽然形容高贵无双，却裹着颗深不见底的黑暗之心。”

    “那又怎样！谁都有不为人知的另面，何况月神君久居高位，就算清澈的背后是彻底的黑暗，也是正常！”李玉暖并不介怀地说着。

    月华补充道：“但李夜吟有野心。我记得他曾对你抱怨，说月神君的记忆几乎不会对他敞开，只有极其偶然的情况才能看到冰山角。”

    “对，他是说过类似的话。”

    “这或许jiù shì 问题的中心了。”

    “你是说——”

    月华点点头。

    李玉暖不由陷入了沉思。

    ……

    ……

    李夜吟缓步走在琼楼玉宇中。

    即使月神君对他封锁记忆，他依旧找到机会不止次地潜入。这次，也不例外。

    缓步穿过花苑，沿途足以让大宗门长老目不暇接的玉树琼花仙草灵葩，他看也不看眼，惬意地走到白玉栏杆前，侧身依靠阑干，欣赏净世莲花万千风姿的同时，信手抓起把丹炉灰，扔进碧水池。

    颜色斑驳的丹炉灰刚刚落入冰玉般粘稠浓翠的水中，立刻激起yī zhèn 大大小小的漩涡，豢养在池中的各色水栖灵兽纷纷浮起，争夺符合自己属性的丹药灰渣。莲花莲叶因此摇曳不知，碧水深处不时有鳞片、血色乃至白骨泛出。

    派悠闲和睦的夏日风景。

    李夜吟突然感到yī zhèn 没由来的作呕。

    他此刻正在月神君的记忆里，这种突如其来的烧心不适，意味着月神君的不满。

    但这分明是段最正常最普通不过的记忆——jié shù 了漫长的闭关，天宫第闲散人的月神君流连花园，赏花弄景之余喂养宠物，期间时有属下禀告闭关期间的闲杂事务。

    但是这段极普通的记忆，被月神君锁在记忆最深最黑暗的部位。

    如果不是李夜吟百般关注，也无法抓住转瞬即逝的机会，潜入其中。

    为什么？

    这段日常到极点的记忆中究竟隐藏了什么！

    李夜吟是个骄傲到自负的人，他讨厌自己的领域内出现未知。

    强压下yī zhèn 浓过yī zhèn 的厌恶感，李夜吟jì xù 着月神君的记忆巡礼。

    喂完池中灵宠后，月神君正要起身，前方走来对人首蛇尾的少年少女。

    他们年纪般大小，火红的头发装饰着兽牙和珠玉，相貌清丽，身穿白衣，长长的衣摆后漏出粗大的尾巴。

    “少邪，少素，你们怎么过来了？”月神君自然地说着，伸出手，将少年少女左右拉倒身前，上下打量，显然贯关系亲昵。

    “帝尊听说月神君已经出关，特意让我们过来请你过去，说有要紧事要宣布。”名唤少素的红发少女口齿清晰地说着，看向月神君的眼神，熟悉得让李夜吟心痛。

    这是情窦初开的少女看梦中情郎的眼神，崇拜又纯净。

    但李夜吟在意的却是唤作少邪的少年。

    虽然五官稚嫩，身后又拖了长长的蛇尾，然而他的身体轮廓竟和点雨楼的少邪如出辙，连脖颈处也长了五颗同样形状的红痣。

    他们，是什么关系？

    联系少邪曾无意中泄露的细节，李夜吟相信，点雨楼的少邪，和zhè gè 与月神君关系亲密的有风族的少邪，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甚至，很可能是同人！

    只是如此来，尾巴又该如何解释？

    有风族以人首蛇尾为荣，何况这族血脉特别，无法修习变形术。

    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夜吟诧异地想着。

    偏偏jiù shì 他心思慌乱时，月神君和有风族双胞胎的tán huà 已经jié shù ，在少邪少素兄妹的陪同下，月神君起身，走向大殿。

    李夜吟不由紧张起来。

    他已经从李玉暖处得知，帝尊的容貌和屡次暗助他们的容裔模样，但目前为止，在月神君的记忆中，他还没有和帝尊正式对上。

    联系到月神君对这段记忆的讳莫如深，他担心接下来的内容会颠覆他的认知。

    直以来，容裔对他都太好了，好得超出正常范畴，好得即使有人告诉他容裔是月神君的生父，他也不会惊讶。

    但他依旧忐忑，有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

    ……这段记忆里究竟包含了什么，让月神君如此厌恶，甚至锁进最深的黑暗中。

    李夜吟烦躁地想着，不适感越来越重。

    他修习过神魂相关的道法，知道如果不临渊勒马，他很可能从此意识被困迷宫，再也走不出去。

    但结果已经近在咫尺，他不想半途而废。

    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机会，如果因为害怕没有坚持到最后，他将从此不知道真相。

    他说过我是他的道果，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他自欺欺人地想着，李夜吟坚定了看到最后的决心。

    然而，几乎是念头泛起的同时，眼前突然有薄纱般的雾气自四面八方升起。视野内，亭台楼阁依旧巧夺天工，奇花异卉依旧美艳绝世，但随着雾海的蔓延，它们无不渐渐扭曲歪斜，并逐步消失。

    月神君已经意识到他的妄为，为了锁住秘密，他dǎ suàn 将这段记忆彻底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