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恭迎宫主
首席仙姬 作者:格格喵
呼呼——
令人窒息的紧张中,男人挥舞着巨剑,带起金线如行云流水般自然。青铁和青冥两人修为平常,得知李玉暖出身万始宗时甚至生出了依靠之心。但真到了生死关头,他们却只记得自己是男人,做不到顶天立地也要在最前面,为身后那萍水相逢的女孩和伤重昏厥的师弟,杀开条血路。
他们挥剑的姿势并不优美,初时流畅的挥舞也因为藤蔓的攻击永不停歇,渐渐开始迟钝。意识到敌人的疲软,藤蔓顿时狡猾起来,不再交缠成巨大的龙卷,分化为数条双人合抱粗的蛇,狂风暴雨般密集地压下来,顷刻间便把青冥和青铁彻底吞没了。
左、右、上、下……困在荆棘森林里的两个人竭尽全力地挥舞着手中的巨剑,每次挥舞都会斩落藤蔓,但很快就会有的藤蔓袭来,密密麻麻,永无止境……
李玉暖虚弱地看着他们,她想要加入他们,但却无能为力。
我真是个无用的人。愤怒地指责着,突然——
道血线从藤蔓铁笼中飞出,落在脸上,温暖得炙人。
眼睛瞪圆了。
紧随其后又有数条血箭溅出,落在身上,烫得她全身都颤抖……
他们……死了,为了保护她……死了……
死,原来直都这么接近,又是这么简单。方才还鲜活的生命,转眼间就变成了干枯的尸体。青铜藤蔓密密麻麻地蠕动着,她看不清他们的身体,只能看见青灰色的藤蔓缝隙不断渗出鲜红的液体……通红、滚烫……流出,落在地上,烫出个个洞……
名为愤怒的情绪在李玉暖的心底汹涌着,心中有团火已经点燃,无名的火焰疯狂地啃食着她的心,名为理智的弦“啪嗒”断裂,火焰窜起,袭向脑海,眼前尽是……血红!
……
……
肆意蠕动的藤蔓突然停止了动作,感觉到空气突然变得灼人的它们本能地松散,放出已经被压榨得干瘪破烂的尸体,如受惊的蛇样,交缠在起,瑟瑟发抖地缩向黑暗深渊。
(“想逃?!”)
蕴含无尽威严的低沉声音在夜风中响起,彻底无视冰宫禁咒的女孩仿佛生出了翅膀般,双手展开,瘦小的身体自然地悬浮在空。
她的面容熟悉又陌生,恍惚的眉宇间飘荡着王者的威严,闪着淡金光芒的眼睛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嘴角勾起残酷得近乎妖娆的笑容,女孩缓缓地将青铜面具覆上。
面具和脸庞贴合的瞬间,青铜宫殿发出了轰鸣,幽暗的空间在颤抖,它们恐惧,它们胆怯,它们听到远古的野兽从长久的睡梦中苏醒,看到灰烬里的太阳再次点燃升上天空。自此昏暗化为白昼,炙得人睁不开眼。
(“太常,这jiù shì 你迎接我的礼节吗!”)
“她”恣意地笑着,狂妄如优伶,笑声中二十余丈宽的深沟连绵不绝地崩塌,将蠢蠢欲动的青灰色的藤蔓砸成粉碎,侥幸逃出深渊的青铜藤蔓还未及地,便被笼罩了整个空间的炽热光芒化为尘埃。
火球从黑暗深处滚出,带着汪洋的火焰,呼啸着飞向悬浮在空中如王者般傲慢的女孩,她却等到它们触手可及时才不屑地看了眼。
(“还不放弃?区区万年,居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手指优雅地抬起,方才还孕着排山倒海气势的火球瞬间凝固,而后指尖轻弹,火焰因此回归为光的本能,汇入女孩的体内。
于是原本干瘦的身体也有了少许的丰满。
女孩傲慢地环顾着四周,像王者巡临她的治下……
……
青皋睁大了眼睛,意识早已回来。但眼前的切让他忘记了言语和思考。
持这种力量的,真的是人吗?即使是元婴大能,也不可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玉暖真的只是万始宗的普通弟子吗?
他努力昂起头,看到女孩张开双臂悬在空中,姣好的面孔被诡异的青铜面具遮掩,面具边沿生出了可怕的触须,它们蠕动着,刺进女孩的皮肤,脖颈处的皮肤正慢慢变成青灰色……
这……又是什么怪物!
青皋害怕极了,但紧接着生出的念头却是:救她!那些东西……会把她吞噬!
怎么救?
他不知道,在突然变得陌生的李玉暖的支配下,他别说立接近,仅仅是抬头也异常艰难。但不知为何,“帮她”、“救她”的意识像被刻进思维样,支持着他起!
啪!啪!
每个简单的动作都会给身体带来难以想象的负担,为了对抗可怕的威压,七窍都被震伤,全身的血刷刷地逆流着,可他竟感觉不到痛。强大的使命感抓住了她,让他的身体像被人控线的木偶,坚决而毅然。
心脏像被毒液浸透样,剧烈的跳动。
“……放开她……”
他虚弱地喊着,竭尽全力。凌空高处的人听到他蝼蚁般的呼喊,傲慢的眼眸连个zhù shì 也不愿施舍,只喉口吐出声冷哼。
冷哼如滚雷轧过他的识海,他害怕极了,他想退缩,张开嘴,却吐出了全然不懂的话:“好久不见!不愧是魔尊,只是寄在面具里的份残思也这么暴虐……”
(“残思?”)
这次,傲立之人终于转身了……
……
……
为什么会昏迷,为什么醒来全身剧痛?
李玉暖吃力地撑起身体,她方才做了个长长的梦,梦中有火焰有爆炸有鲜血,梦中的她握有世界的权柄,傲立在天地间,脚下匍匐着无尽的白骨。但睁开眼的瞬间,梦境全然消逝,只隐约还记得那种全身都被权力浸透、笑语间生杀予夺的畅快。
头很痛,有些沉重,李玉暖晃了晃nǎo dài ,哐当——
青铜面具落地。
我……戴着面具睡觉?
李玉暖诧异地想着,难怪会做奇怪的梦。那些火焰和鲜血,半是面具主人的记忆吧。
虽然只是幻海中匆匆瞥,她却可以想象面具主人曾经的威严,那个不知名的女人,曾经让天地都bsp;mò ,即使结局悲凉却也不灭豪迈。正因如此,李玉暖才会把神秘的青铜面具随身携带,她对它产生了兴趣,想在宗门的藏书阁找到面具主人的身份,知道她的生前。
她需要个证明,证明柏艳雪的话是错的,再怎样的男尊女卑,依旧会有女人依靠自己的努力,立在同时代修士的最高处!
女修,不是为了成为男修的道侣甚至鼎炉才存在的!
可惜这些想法和抱负都得有命出冰宫才能变成现实。
被微冷的风吹回现实的李玉暖苦笑着看了眼周围,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里,此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二十余丈的悬崖变成平底,青铜藤蔓全数被灭,星星点点的灯火照亮广场,甚至不需要刻意追寻星屑的轨道,也能找到行进的方向。
然而,同行的铁剑门三人……人全身鲜血被不知名的力量泵出,身体干瘪缩成了张皮,另外两人因为被藤蔓挤压,内脏和骨骼都变形,完全分不出谁是谁……
是谁救了我?
是月华前辈吗?
李玉暖悲伤地想着,她愤恨北冥冰宫机关的狠毒,又为自己的生还而庆幸。
前辈……
低声地呼喊,没有回答,黑暗中倒响起了确实的脚步声。沙沙沙,缓慢拖长的声音,带着丝绸摩擦地面的细腻,像定格了时间般,缓慢而确实地响着。
李玉暖循声望去,看见了完全超出她的想象的风景。
两排盛装宫婢迎面走来,她们梳双环飞仙髻,着紫色云霞裙,披石榴银丝帔,手提五色琉璃宫灯,排着整齐的队伍,缓步自宫殿的深处走出。
她们含笑而来,每步都不紧不慢,经过的地方,衣袂飘飘,香花洒落,恍如梦境。
我该不会还在梦中吧?
她重新且认真地打量着周围,铁剑门三人的尸骨还是惨烈,悬崖旁的碎口依旧狰狞,青铜藤蔓的残骸匍匐在地宛若蛇尸。
这样个惨烈得修罗场,突然走出队宫装女婢!而且每个女人都是那么的香气馥郁,眉眼平静,仿佛壁画中走出般。
该不会是某种幻觉吧?
李玉暖不无怀疑地想着,自进入北冥冰宫以来,所见皆是颠覆常识的风景,虽然女婢的出现有些怪异,但不知为何,李玉暖却不惊讶。
或许是知道惊慌失措不能改变现状吧。
她镇定地起,zhǔn bèi 迎接任何可能发生的变化。
女人们缓慢而平静地走近,高矮胖瘦和面容都是模样,走到李玉暖面前,不等她发问,已经散开,弓腰谦卑,让出条道。
道路的深处,着个身披紫色斗篷的高挑男子。
他看着李玉暖。
李玉暖也看着他。
他整个人都裹在绣了金色花纹的淡紫色斗篷里,她只能看到他苍白端正恍若刀斧凿成的面容:这是个英俊又怪异的男人,五官端正,睫毛浓密,淡紫色的图腾从左额漫延至脸颊,神秘完美得让人生出木讷的怪异感。
像假的样。
但看到男人的瞬间,李玉暖却安心了。这里是十二年打开次的北冥冰宫,在zhè gè 地方,任何奇诡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正常,才是这里最大的不正常!
男人动了,他缓慢地穿过紫色宫装女婢,走向李玉暖。
丝绒质地的斗篷滑过粗糙的地面,沙沙作响。
脚步声带着世家子弟独有的优雅散漫。
李玉暖于是握住了拳头,她有些害怕,有些紧张,却又无比的期待。
他想做什么,他……是谁?
未知,让时间的流动变成了种折磨,每个脚步都会将折磨加重毫。
只差五步时,李玉暖后退步,zhǔn bèi 攻击。
男人却停住了。
他伸出长袖拖沓只露指尖的胳膊,优雅地褪下斗篷,露出巍峨高冠,及繁复拖沓的深红礼服,弯腰:“恭迎宫主归还!”
鸦色长发垂落,与血红衣袖起及地。
“恭迎宫主!”
在他身后,提灯的宫人们以此欠身,行礼声整齐如吟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