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仙姬 作者:格格喵

    持续三个月的极夜，很容易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感觉，何况狂风暴雪本就混淆感官，被迫冒雪前行的李玉暖循着星屑的指示，木然地行进着，直到双腿都快麻木时，终于踩到了处异常。

    不同于冻土的沉闷，踩上去有些嗡嗡，似乎下面埋了金属。

    金属？

    北冥冰宫！

    因为漫无止境地行路而逐渐浑噩的心神为之振，李玉暖急忙蹲下，自乾坤袋中掏出铁钎和铲子，将金属表面的冰层叮叮咚咚敲碎、拨开。就着昏暗的极光，她可以看到雪层下乃是副年代久远的青铜浮雕，她的脚踩到的部分恰好是浮雕的处凸起。于是进步清理，才发现浮雕的规模远超出她的预期！

    退后三步，勉强认出扫出的两丈见方的部分仅仅是浮雕的面部，线条是远古时代的怪异抽象，粗犷却不失流畅，由于长期被冰雪覆盖，浮雕表面腐蚀并不严重，镌刻在五官的凸起或是凹陷处的远古图腾花纹，都清晰得纤毫毕现。

    这是件穿越了时间本身的伟大创作，即使完全不懂古董的价值的人，初看它的瞬间也会被它散发的荒古气息感染得肃然起敬。

    李玉暖摸了下青铜冰冷的表面，她对这些上古之物知之甚少，无法通过图腾纹路判断浮雕的铸造年代，以及它所隶属的文明。

    她只能què dìng 青铜浮雕和北冥冰宫有关。

    “这座浮雕……是不是冰宫的……部分？”

    自问，同时也是询问，但月华没有回答。

    李玉暖于是闭上眼，灵视可见青铜浮雕周围的星屑异常浓密，仅次于十丈开外的处大半都封在冰中的庞大建筑。但在那飘荡着可怕的法力波动的建筑周围，除了密集的星屑，还有各色的灵力波动——那里是北冥青铜宫的正式入口！

    万始宗的师兄们半也在！

    但是李玉暖不敢冲动，路荆棘养成的谨小慎微已经烙进骨髓。她细心地分辨着青铜宫周围的灵气波动，发现广场上气息驳杂，唯独没有她熟悉的万始宗弟子的灵力运作，也jiù shì 说，他们确如月华前辈所言，已经全部进入冰宫！

    果然！

    李玉暖不傻，不蠢，虽然这是第二次离开宗门执行外务，但路上的见闻已足够让她觉察到万始宗和联盟其它成员的关系并没有传言中那么融洽。

    公众场合，各宗门对执牛耳的万始宗自然是攀附不已。但是就像鬣狗畏惧狮群，却也敢对落单的幼崽龇牙咧嘴样，因为协约和禁制，只有低阶弟子可以进入北冥秘境，她若贸然进入没有同门的集聚地，处境无异于闯入鬣狗群的幼狮。

    纵然滞留集聚地的宗门弟子大有品格高尚之辈，但她深知人性的黑暗面，不敢贸然把希望都压在未知上。

    主意已定，李玉暖正式认真分析青铜浮雕，此次过分浓密的星屑让她què dìng ，这里半是冰宫的另处入口。

    月华前辈说过，北冥冰宫的主人太常在机关术上的成就无人能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生的最高杰作只处出入？倘若当真只有处出入，那么，唯的出入将是最大的机关！

    夜吟哥哥也说过，聪明人喜欢把最重要的东西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越是放在明显的东西，越容易被忽略。所谓盲点，其实是智力的角逐。

    如果太常真是媲美夜吟哥哥和月华前辈的聪明人，那么，沿着宗门数代弟子苦心发掘的路线进入冰宫，不但不可能有收获，甚至会因为过分深入遭遇前所未有的大危机！

    而这些，月华前辈早就知道！

    所以他要求她趁着大风雪和队伍走散，又不惜耗费自身精元送她场造化！

    因为这另条道路是条绝非正常手段能够开辟的道路。

    李玉暖突然感到yī zhèn 后怕，从得到诱魔镯那刻开始，她的命运就像被看不见的线索牵引着般，次次地和死亡擦肩而过，在匪夷所思的时间得到匪夷所思的造化……有只无所不能的手，将她推上既定的轨道，奔向天命划好的未来。

    但那又怎样？即使沦为棋子，她也只想活下去，得到力量，完成她对南唐千万尸骸的承诺！

    除此以外，别无所求！

    甚至，她庆幸自己的选中。少人渴望被命运青睐而不得，她李玉暖何德何能，竟成了天命的玩具！

    ……

    手轻轻地落在青铜浮雕的鼻翼处，此处在星屑图上是极为重要的点。

    认真地抚摸着，寸寸的摩挲着，鼻翼结构坚硬异常，手指碰到的每处都是yì ;的坚实，平滑，甚至连焊接的缝隙都没有。

    但是她却始终认为这处存在着另外些东西，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

    在哪里？

    到底在哪里！

    哔——哗——轰——

    上空爆起朵光斑，李玉暖仰头，看着突然爆发如白昼般的极光，光芒转瞬即逝，留下的余晖却足以让目睹这奇观的人都识海yī zhèn 刺痛……

    ……震耳欲聋的声音越过惊涛骇浪而来，她孤立在悬崖边，萧条万物的风吹过，将生机吹得摇摇欲坠，脚下，海浪卷着白沫敲打着冰崖，面前是——

    ……女人，被无数青铜藤蔓贯穿身体的女人，破烂的白衣在寒风中纷飞如蝴蝶。挑在尖端的心脏稳定地跳动着，泵出鲜血缓慢顺着藤蔓滴落，浸透冰层。濒死的她高昂脖子如天鹅般高贵，脸被狰狞的青铜面具覆盖，浅金色的眼睛分外灼人……

    “……忏悔吗？”

    无法què dìng 声源的轻柔飞过，似****的蜜语，却带着决绝的滋味，流经耳侧，痛得将皮肤都割裂。

    然而被青铜刺得千疮百孔的女人却没有说话，也许她说话了，只是太虚弱，竟没有任何声音流出。当风再次吹过时，女人和青铜藤蔓化为飞雪流逝，唯有青铜面具重重地落下！

    咣当！

    伴随着清晰得刺耳的声音，面具凭空跌落，落在青铜浮雕上。

    幻觉中的东西居然被带到了真实，少许惊讶后李玉暖便huī fù 了平静。

    ——半是无意中碰到了某位大能的随身空间的处薄弱点，导致面具掉出！

    仔细端详，能感觉到面具上蕴含充沛的法力，即使万年已逝，残存的威严依旧令人肃然！

    应该是位大能的遗物。

    但真正让李玉暖惊讶的却是：面具上的五官，竟和青铜浮雕……几乎完全样！

    连细微处的花纹，也是如出辙！

    简直是等比例的缩小，或者——放大！

    但是……

    浅金色的眼睛……

    幻觉中的女人的眼睛如黄金般璀璨，但她手中的面具，眼睛处却——

    李玉暖翻过面具，发现面具的鼻翼处设计了处精密机关，当面具戴上时，面容和面具重合，青铜打造的眼睑便会自动收起，露出佩戴者的眼睛！

    我的bsp;bsp;没有错，鼻翼处果然藏了机关，但是……怎么才能打开浮雕背面的机关……

    李玉暖再次双手贴在大浮雕的鼻翼处，用力按下去，青铜雕像却是依旧纹丝不动。

    ——浮雕是以整块青铜铸就，外力根本不能——

    不对，青铜是合金，再精致的青铜的制品也是——熔铸而成！

    熔？！

    茅塞顿开！

    面具焊连为体，唯的打开方式jiù shì 熔开鼻翼处，把手伸进去，打开藏在鼻翼后面的机关！

    需要……凤凰火！

    但我能像凤凰那样恰到好处的控制火焰熔开青铜却不毁坏下面的机关吗？

    李玉暖看了眼双手，总觉得有些荒唐，但眼下却没有的选择了。

    后退步，左手叠在右手手背，凤凰烙印开始发光，灼热中金色的液滴自指尖流出，都是被她炼化的星屑！

    传说，星屑是世间最坚硬的东西，自己能炼化星屑为身体的部分，应该也能将青铜化开！

    凝聚手心的星屑越来越，自信也因此点燃，她平静地吸了口气，灼热的气流以识海为中心流进四肢百骸，最终化为淡金色的火焰从手指、须发处燃起，包裹着星屑重重的滴落，在青铜浮雕表面留下个个浅洞！

    虽然熔化的瞬间便因为北冥的低温再次凝结。

    果然可行！

    得到鼓励的她双膝跪下，双手按在了鼻翼上方。

    掌心是炙热的高温，按下的瞬间坚硬的青铜立刻变软，但接下来的热量控制才是关键，她必须恰到好处地控制火焰，让青铜熔化却不至于毁坏机关……

    强行压下jī dòng 雀跃，李玉暖加重了掌下的热力，青铜因为她的灼热化为半流质，双手都快陷进去了！李玉暖急忙兽族热力，只将火焰集中最中心，燃出个窟窿后立刻收手！

    北冥极寒的风吹过，半融化的青铜如冰冻的海浪般带着纹路凝固，只留下中心食指粗细的洞。

    呼——

    长嘘口气，李玉暖开始巩固战果。

    将食指伸进洞穴转了几圈，què dìng 通行无阻后，又伸进凝满烈焰的另粒手指，缓慢地试探，小心地将甬道边缘熔软拓宽，如此小心翼翼地摩挲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终于连整只手都能伸了进去！

    呼——呼——

    咔嚓！

    指尖终于触到了藏在青铜壳穴深处的机关，也亏得太常记忆非常，这处机关虽然万年未动，却依旧崭新，被手指激活后，随着yī zhèn 细不可闻的轰隆，眼眶处了两个黑黝的洞！

    条生，条死！

    没有标示，李玉暖却也知道，两个路口中藏了生死选择！

    可惜我对太常的生前无所知，根本不知道此处该如何抉择——

    太常……

    月华前辈和凤凰都说过，太常此人最喜礼仪规则，那么对左右通道的设定必定也是循着规章，左清右贵！

    也jiù shì 说，左边通往最重要的东西所在的地方！

    步跨出，刚要踩下，李玉暖突然想起另个细节！

    这是个青铜面具浮雕，也jiù shì 说，眼睛看到的左边，对戴面具的人而言，是右边！

    右边才是真正的左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