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世 作者:酥油饼

    仲世煌道：“你最近怎么样？”

    耿颂平秒变憨笑,掏出皮夹给仲世煌。皮夹里夹着张照片,家三口,两大小，笑容灿烂。

    仲世煌惊喜道：“你结婚了？”

    耿颂平道：“孩子都上小学了！”

    仲世煌拿着照片端详,突然有点遗憾：“请谁当的伴郎？”

    耿颂平道：“伏虎。”

    仲世煌觉得自己像是被抢了心爱角色的演员，酸溜溜的。

    耿颂平暗自庆幸。就算结婚的时候仲世煌没有失踪,他也不想请他当伴郎,长这么帅的伴郎绝对是新郎生中最惨淡的日子。想想仲世煌当伴郎,自己的新婚照片和视频就只能用来衬托伴郎,他就觉得自己能这么早结婚真是太明智！

    仲世煌不知道耿颂平的小心思,还沉浸在发小结婚了，伴郎不是他的悲哀中,突然对温故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温故道：“我的身份证是假的。”

    仲世煌道：“我帮你办张真的。”

    耿颂平很想说,再过几年，连你自己的身份证都像假的了。

    “我们结婚，也大办酒席。请……青宵当伴郎，白须大仙当证婚人。”仲世煌自言自语地规划起婚宴来。

    耿颂平过来和温故打招呼，顺便询问彼此的近况。

    温故先道歉，说好找到人就通知却忘了，让耿颂平平白担心这么久。

    耿颂平摇手表示不介意，“人找到就好。”

    “我想向你打听个人。你知道魏天成近况吗？”仲世煌对任务不在意，温故却不能不在意。

    耿颂平坐直身体：“你们这次回来是打算对付他？”

    温故道：“也不能这么说，我们有任务，与他有关。”

    耿颂平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也没问：“末世之后，百废待兴。魏天成从国外拿了资金和技术回国，很受重视，这些年专心做慈善，人望很高。我直暗中搜集他的资料，但没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手里掌握着大量的流动资金，也没做什么投资，简直无懈可击。”

    仲世煌抓着温故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他身边有什么人？”

    耿颂平道：“就个管家。”他顿了顿，低声道，“据说晓丽姨在末世爆发前就过世了。他是忙着晓丽姨的葬礼才没回国送刘汉思。”

    仲世煌脸色白。他恨魏天成，厌恶刘汉思，却爱刘晓慧。他生病时，若父母出差应酬，陪在身边的定是刘晓慧。刘晓慧不如刘晓玲漂亮，去有双巧手，设计、剪裁、编织无不精。他小时候起码有三分之的衣服出自于她之手。这次回来，他已经做好与她摊牌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没有机会。

    温故伸出手，轻轻地搂住他。

    仲世煌撇过头，将脸埋在他的肩窝里，半晌没动静。

    耿颂平吃惊又欣慰。以前的仲世煌不会轻易地流露情绪，哪怕泪流成海，也宁可淹没自己，害他经常担心他压抑得太，心理出现问题，好在现在遇到个可以放下包袱坦率心情的人。

    “他现在在哪里？”温故问。

    “他回了龙城，但身边有很保镖。”耿颂平想了想，“应该防不住神仙。”

    当晚，耿颂平在大酒店设接风宴，周伏虎等老友闻风携家属赶来。孟瑾和郑晟羽在外地度假，时赶不回来，发了个视频问候。

    看着屏幕里笑得格外风骚的两个人，耿颂平等人给予致的鄙视！

    “你们俩都几岁了，还天天度蜜月玩家家酒呢？要不要脸？”公务缠身的耿颂平嫉妒得双眼发红。

    孟瑾道：“再不要脸我们也没学某人奉子成婚。”

    耿颂平拉住羞涩的耿夫人，无耻地说：“那是我枪法好！”

    “喂！有出家人在，大家都含蓄点！”周伏虎喊。

    埋头苦吃的道士拿着排骨抬头：“别管我，我没关系的。”

    耿颂平道：“我说你也快四十了，嫁妆也攒得差不了，有没有考虑招赘啊？”

    道士羞得满脸通红。

    周伏虎拍拍他的肩膀：“别闹他，小心他会儿给你念往生咒。”

    耿颂平道：“滚！”

    其他人大笑。

    温故虽然没插嘴，但看着他们喜笑颜开的样子，忍不住露出会心的笑。连郁闷了很久的仲世煌都被现场的欢愉感染，翘起嘴角。两人都变换模样老了十岁，坐在他们中央也不显突兀。

    饭菜口味般，众人却吃得尽兴。

    吃完饭，又去ktv，玩点半夜还不肯散。耿颂平让老婆孩子先回家，自己和周伏虎起，带着仲世煌和温故回到办公室，泡了四杯速溶咖啡接着谈。

    环境蓦然寂静，众人的心情也跟着平静。

    仲世煌靠着沙发，手搭着温故的肩膀，温故缩在他怀里，捏着小勺子柄，有下没下地搅着仲世煌手里的咖啡。耿颂平和周伏虎分坐两把单人沙发，板眼地作公司简报。

    末世时，凌天集团成为世青基地的部分，名存实亡，末世结束，虎城回政府管辖，耿颂平和孟瑾看准时机，将凌天集团和孟家从基地中脱离出来，重新经营，在政府的扶持下，生意蒸蒸日上。

    耿颂平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仲世煌道：“凌天集团交给你，我很放心。”

    耿颂平变色道：“凌天集团是仲家的心血！”

    “我成仙了。”

    “……”耿颂平苦笑道，“世俗钱财看不上了吗？”

    仲世煌道：“人间的‘仲世煌’总要死，我也不会有继承人。与其交给别人，我宁可交给你。兄弟。而且你受得问心无愧，今天的凌天集团的确是你手创立起来的！”

    耿颂平抹了把脸：“你失踪期间我想搞个慈善基金，给你积德，好让你早点回来，又怕花你太钱。现在好了，我说了算！给你搞个比魏天成大的！”

    仲世煌道：“别叫世青，叫煌故。”

    “不好不好，听起来像亡故啊。”

    仲世煌：“……”

    温故道：“我道号既济，就叫济世吧。”

    耿颂平拍板同意：“这个好！济世基金，适合当下！”

    仲世煌皱眉：“为什么你的在前面？”

    直沉默的周伏虎插了句：“冠夫姓。”

    仲世煌：“……”

    凌晨两点，天正黑，夜正静。卧室壁灯微弱的光线照着床上的人，鼻梁高颧骨凸，轮廓很深，面颊极瘦，眉间三层褶皱显示其主人虽然入睡，心境却不安稳。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阳台进来，在床边。

    “你的法器呢？”温故小声问。

    仲世煌不甘不愿地拿出来，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个巴掌大小的香炉，粗闻没什么问题，细吻有淡淡的薰衣草香。

    床上人似乎感觉到注视，猛然睁开眼睛。

    床边人朝他眨了眨眼睛，低声道：“爹。”

    睡得迷迷糊糊的魏天成怔怔地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脸，“汉思？”

    “刘汉思”被人撞了下腰，连忙改口：“爸爸，你最近好吗？”

    魏天成的脑袋微微抬起，闻言又靠回枕头：“钱不够用？”

    “刘汉思”道：“……够用。爸爸，我担心你。你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魏天成眯了眯眼：“你妈妈呢？”

    “……”“刘汉思”扭头看隐身的仲世煌，用口型无声地问：这香能让人神志不清？

    仲世煌不耐烦地耸肩。

    魏天成突然提高音量：“你妈妈呢？”

    “刘汉思”道：“啊，可能在在楼下……做早饭！”

    魏天成坐起来，掀起被子下床，嘴里嘀咕道：“每天这么早做早饭，不知道在想什么。”

    “爸爸！”“刘汉思”看魏天成起身要往外走，上前挡住，“现在还早，你再睡会儿。我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你有没有什么生日愿望？直以来都是你为我操心，请给我次机会，让我为你做点事情。”

    魏天成停下脚步，仔细看他脸，半晌才道：“真的不是钱不够用？”

    “够用，够用。”“刘汉思”捏了自己下——不疼，又狠狠地捏了下——也没感觉，干脆捂脸，“我以前太不懂事，让爸爸操心。我以后会重新做人！爸爸有什么心愿就告诉我吧，我定为爸爸完成！”

    魏天成老脸抖，慢慢地伸出手，搂着“刘汉思”的胳膊，正要说话，就后颈痛，眼前黑，昏了过去。

    仲世煌黑着脸，拿着根棒球棒在他身后，恶狠狠地说：“肥了他的狗胆，敢摸你！”

    温故无语地拎起魏天成放在床上，仲世煌踢床脚泄愤。

    温故道：“你太冲动了，他还没有说心愿。”

    仲世煌道：“还用问吗？不就是希望儿子起死回生浪子回头？”

    温故摸着下巴：“难度太大。啊，要不再给他找位夫人，再生个？”

    “休想！”仲世煌恨魏天成是回事，有人取代小姨的位置又是另回事。他见温故看着他，深吸了口气，“他这把年纪了，未必生的出来！”

    温故道：“这倒是，领养个比较快。那就领养个？”

    仲世煌冷笑道：“像他这种连自己亲生儿子死了都不回国看眼的人，你觉得他会对别人的孩子视如己出？”

    温故郁闷道：“那怎么办？”

    仲世煌瞪了温故会儿：“明天再试次！”等他心愿完成，死期也到了。